些微小的汗珠,如同杜鹃细长的花卷上沾附的晨露,微光浮动,惹人心醉。
鸳枕欹斜玉臂横,梦阑展转怨流莺。
古代文人对女子的睡态早有研究。最典型的便是所谓“睡美人”的称谓。
梁简文帝萧纲《咏内人昼眠》诗“梦笑开娇靥,眠鬟压落花。篳文生玉腕,香汗浸红纱。”是以欣赏的眼光写一青年女子睡态之慵媚、肌肤之细腻,堪为此类诗代表。
宋牛峤《菩萨蛮》词上阙“玉炉冰篳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出枕。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也活脱是一个浓睡初醒美女的形象。
郭虽然如今是病了,但是比起平时阳光健朗,却又多了几分柔媚,特别是她或许是因为太热了,而无意识的拨开了被角后,将一只玉臂伸出被外,露出的那一抹春光,那雪白的肌肤,那精致的锁骨,冷不防让刘子风心头一荡。
如果是在其他的情况下,让刘子风无意中看到郭的春光乍泄,他或许会动些色心,但是现在却不同,他只是微微一失神,就连忙走到郭的床边,为郭盖好了被子,然后拿起她的小手,就要将它塞进被褥之中。
却不料郭反手一握,居然将刘子风的手紧紧地握住,刘子风心中微微一喜,连忙低声说道,“郭,你醒啦?”
但是郭却没有应他,依旧闭目沉睡。
刘子风这才自己刚才不过是郭无意识的动作,他伸手摸了摸郭的额头,果然触手一片火热,看来她是发烧了,刘子风心中不禁又有些心疼起来——这妮子,怎么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呢?现在居然会烧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她吃过退烧的药了没有。
由于手被郭拉的很紧,刘子风也不敢太用力挣脱开来,因此也就不能够出去问永嘉公主了,刘子风只得又为郭紧了紧被子。连带将自己的手,一同伸进了被褥之中,当然了,他也并没有趁机去触碰郭的身体。
刘子风拉过之前原本是永嘉公主坐在床边的那张椅子,坐下后,又在一旁的茶几上,拿过早已准备好的干净丝绢,为郭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郭,为什么你呢?眉儿那般娇弱,孤苦无依!真的是离不开我的,如果你真的一定要逼我选择的话,恐怕……唉!郭,说真的,昨夜我真的没有骗你,比起眉儿,我爱你更多,可是,对于眉儿,我是有责任的!而你……唉——郭,我只希望你不要再逼我就行!”
郭依旧是眉头深锁地闭眼沉睡,刘子风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能不能听到自己说的话,因此有些太过敏感或是决断的词汇,他倒也不敢胡乱地出口。
就这样,刘子风静静地坐在床边,深情地看着郭。期间永嘉公主也曾悄悄地在门外观察了几次,见刘子风这么紧张郭的模样,心中不禁开怀了起来,虽然因为郭病倒了,永嘉公主心中十分的心疼,但是这一刻,她却觉得自己的女儿这一病,病得值得,至少从这里可以看出,刘子风心中是多么的在意郭。因此在刘子风陪郭的时候,永嘉公主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扰二人的宁静,甚至连那上完早朝回来后,第一时间过来探望郭的武定侯郭英,也被永嘉公主委婉地劝回去了。
时间很快地就过了快两个时辰,刘子风也就静静地陪着郭两个时辰,永嘉公主终于走进来,对刘子风说道,“子风啊,这里由本宫先照看着,你先去此午饭吧~本宫已经让下人在
“多谢公主殿下,只是子风现在没有什么胃口,还是……”刘子风摇了摇头正要拒绝。
永嘉公主已经笑着说道,“这不吃饭怎么行?再怎么说,身体是最重要的,去吧,出去多少吃些!”说道后面,永嘉公主的语气已经变得有些不容置疑了。
刘子风无奈,只得依依不舍地出了郭的闺房。
这永嘉公主的确用心,外堂准备的那些酒菜,虽然不多,但是样样都很精致,只是刘子风因为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妥善处理两女之间的关系,就算是吃龙肉,恐怕也没有什么味道了。
“子风,老夫来陪你喝两盅?”就在刘子风有些神不守舍的时候,郭英突然出现在
旁。
“哦,原来是郭爷爷,快请坐,请坐!”刘子风连忙站起说道。
“呵呵,不用客气,你也坐!”郭英当先坐下后说道。
“来,倒满了!”郭英亲自拿起酒壶,给刘子风倒了一杯酒,然后又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刘子风忙端起酒杯,对郭英说道,“子风敬郭爷爷一杯!”
两人爽快地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这不知道是什么酒,味道很是辛辣,郭英一口饮下之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这才放下酒杯,说道,“子风啊,现在你和媚儿的事情,我想你也不用再隐瞒老夫了吧?”
刘子风微微苦笑,这前头永嘉公主才刚刚问完,现在郭英又再问起了,他点了点头,说道,“是的,郭爷爷!”
“既然如此,那你有想过什么时候娶我们媚儿过门吗?”郭英早就盼着自己的这个宝贝孙女有人家要了,何况现在对象还是让他十分满意的刘子风,因此他可比永嘉公主要更加直接了许多,直接就开始谈婚论嫁了。
“呃咳……咳……”刘子风差点没被自己的唾沫给呛着了,他愣了愣,这才说道,“郭爷爷,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郭英脸色微微一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没有想过娶媚儿过门?”
“不是不是……”刘子风连忙摇头,苦笑着解释道,“郭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现在已经不是我想不想娶郭的问题了,而是郭愿不愿意跟着我了?”
郭英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上朝了,所以他并不知道郭生病的具体缘由,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知道昨夜刘子风与郭闹了一场矛盾,郭英不由又再重复了一句他刚刚问过的话。|子风,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也没有什么,郭爷爷,你昨天也知道了,其实,我已经又一个小妾了,而郭,她似乎接受不了有其他的女人在我身边,所以昨晚,她几乎是跟我吵了一架!”刘子风心情烦闷,因此也没有太注意礼节,边说,边给自己倒酒,一连喝了好几杯!
“呃……哈哈哈……”郭英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声音洪亮之极,刘子风吃了一惊,连忙伸出一个指头,放在嘴边“嘘——”了一声道,“郭爷爷,小声点,小声点,郭还在里面睡着呢……”
郭英的笑声戛然而止,连忙放低声音笑道,“老夫还以为什么什么事情呢,这世上,有本事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就说老夫我吧,我就有七房妻妾,还不是一样相安无事么?呵呵,子风,看来对付女人,你还不行啊,你现在不过才有了一个小妾而已,后院就起火了?这是的……”
刘子风顿时无语,心中却是腹诽道,“老爷子,你说的挺简单,你一个权倾朝野的大官,那些妻妾们,哪个对着你,不是毕恭毕敬的啊,即使妻妾间,在暗地里有争风吃醋的事情发生,也不可能闹到台面上来让你知道啊,而我现在的情况哪里和你会一样啊,也不看看你的宝贝孙女是什么脾气,换作是你的话,恐怕你一样无奈,现在事不关己,你倒是会说风凉话了!”
“怎么?你不信?”郭英看出刘子风脸上有些不以为然的神态,忍不住拍了拍胸膛,直将他那厚实的胸膛拍的砰砰砰乱响,这才说道,“要不要爷爷我教你两招御女之道?”
看这郭英一副老子御女高手的模样,刘子风忍不住点头道,“那爷爷你说,若是您像我这样,该如何处理?”
“那简单!”郭英一甩头说道,“要是老夫的女人要敢这样对我,我老大耳刮子抽她,看她还敢不敢耍脾气……”
“咚……”刘子风脸一黑,直接将脑门砸到了桌子上,这郭英咋回事捏?逗自己开心吗?
刘子风无力地抬起头来,对郭英说道,“郭爷爷,你是要我老大耳刮子抽郭?……”
“呃……这个……这……老夫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郭英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就否认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刘子风顿时又是一阵无语。
郭英有些讪讪地笑道,“子风呐,你也不用太心烦了,正所谓‘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合’,没事的,媚儿也不过是脾气冲动,很快的这事情就过去了……”
这话说的还算不错,只不过你的比喻也太不恰当了吧,现在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你居然就用“夫妻”来做比喻了?若不是刘子风在上次郭英大寿的时候,见识过他千杯不醉的海量,恐怕刘子风真的要怀疑郭英
因为喝了一杯酒,酒劲上头了……
“呵呵,你这样看我做什么!?”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重视说错话,郭英打着哈哈地在刘子风的肩头连续拍了几下,这才说道,“放心吧,媚儿那里,老夫会帮你多多劝说的,保你抱的美人归!“
怎么感觉这台词,像是在拉皮条似的,刘子风现在有点为郭又这么一个爷爷,而感到悲哀了。
“多谢郭爷爷!”不过口头上,刘子风却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郭英与刘子风又喝了几杯酒之后,也就告辞离去了,于是刘子风感觉——耳根清净了……
“子风,子风快来,媚儿醒了……”这时永嘉公主突然走出来,欣喜地说道。
刘子风一听,立刻激动地就站起,也不与那永嘉公主行礼,立刻就反身奔进了郭的闺房。
永嘉公主见状,不由地摇头失笑,却没有跟着再进去了,她明白,需要给两个晚辈足够的二人时间……
“郭,你醒啦!”刘子风第一时间来到了床前。
郭看到刘子风的时候,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羞喜,张了张嘴,正想叫声情郎,奈何一想起昨夜刘子风离去时的决绝,不由的小脾气又是发作,她立刻撇过脑袋,装作没有看到刘子风一般。
望着郭那几乎都要鼓起来的腮帮,刘子风忍不住笑了一声道,“才醒过来,就又气力生气了?看来还是生病好啊,至少那样的话,你就没有力气和我生气了……”
“你……”郭扭过头来,气鼓鼓地白了刘子风一眼道,“你干嘛呢,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挖苦我呢!”
“当然是来看你的啦~”刘子风宠溺地道,“你都不知道,你病了,我又多心疼!”
“骗人~!”郭一撇嘴,却是掩饰不要是真的心疼我了,为什么昨夜要那样对我!”
听郭又提起昨夜的事情,刘子风顿时稍稍收敛了一些笑意,说道,“郭,现在你生病了,我们不谈这些,这些事情以后再谈好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快点好起来,这样我才放心去做皇上交代的那些事情~!”
对于刘子风被任命为钦差大臣的事情,郭自然也从郭珍口中得知了,她忍不住哼了一声,有些挖苦的说道。“你现在是钦差大臣了,大忙人了吧!你要是真没有时间陪我,那你就先走吧。”
郭就是郭,脾气就是与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刘子风不在的时候,特别是昨夜刘子风离去的时候,她的心中还非常的彷徨无助,同时还有一丝后悔,后悔自己不该逼迫刘子风,甚至整个晚上都是再想着尽快见到刘子风,可是现在真的见到刘子风了,她却又开始忍不住耍脾气了,实际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管不住自己的这张嘴。
刚才她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永嘉公主就将刘子风一动不动地守在她身边的事情告诉了她,郭听后,也是满心的甜蜜,甚至觉得,刘子风这么紧张自己,自己是不是也该前就迁就对方啊,当然了,这种念头虽然在她心里有些苗头,不过现在,却还是很小很小。
“郭,别在闹脾气了,我今天知道你病了,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你还不满意吗?甚至因为你生病了,现在几乎整个郭府,都已经知道了你我之间的事情了。我们的事情,现在已经隐瞒不住了!”刘子风也知道,郭对自己有气,才闹些小脾气,当然了,这些小脾气,也都无伤大雅,他自然不会因此而生气了,不过刘子风也知道,自己绝不能顺着郭的话往下说,否则恐怕这丫头就越来越每晚未了了,因此他适可而止地解释了之后,立刻就转移了话题。
果然,郭在一听刘子风的后半句话之后,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火烧火燎地,似乎连被褥中都温度都高了一倍不止,“什……什么,爷爷他们都知道了?”郭吃惊不矣,甚至忍不住提起被褥,盖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外。敢情这丫头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与刘子风的事情已经包不住了,看来是真的发烧烧得有些反应迟钝了,否则刚才永嘉公主那么暧昧地告诉她,刘子风在她的闺房中陪了她两个时辰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这个结果了……
140 参奏刘子风
是啊,大家现在都知道了,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刘住笑道。
郭半张脸遮在被子中,娇嗔道,“这你怎么能问我,该怎么办,应该是你来想办法!”
刘子风于是说道,“其实永嘉公主以及郭爷爷那边,应该都没有什么问题了,看起来他们似乎很欢喜我来做你们郭家的女婿……”
听到这话,郭眼中顿时荡漾起一层水意,变得愈发的水汪汪起来,她似乎忘却了羞涩,只是直勾勾地望着刘子风,好像是在期盼着刘子风的什么承诺一般。
然而刘子风接着说出的一句话,却让她那炙热的眼神瞬息熄灭。
只听刘子风接着说道,“只是我爷爷奶奶那边,恐怕就比较麻烦一些了,毕竟我是有婚约在身的,以爷爷的秉性,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悔婚的决定的!当然了……”刘子风的声音轻了许多,“还有眉儿,我也不会抛弃她的……”
郭脸色不由一沉,忍不住哼了一声,干脆赌气般地用被子,将整个脑袋蒙了起来。
刘子风苦笑不矣,果然,一说起这个,这妮子就又发脾气了,可是这些事情毕竟是事实,他也不能不说啊。
“郭,别再这么孩子气了。”刘子风隔着被子,在郭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说道。
郭“呼”地一下。又猛地将脑袋从被子中探出来,说道,“谁孩子气了!我……我不是什么也没有说么?!”昨夜就是因为将刘子风逼地太紧,才使得最后刘子风负气而去,郭想了一个晚上,也后悔了一个晚上,所以今天虽然郭心中还是好生气恼,但是却也不敢如昨夜那般蛮横无理。步步紧逼了。
“好了,你放心吧,只要你不强迫我做一些我做不到地事情,我们之间的事,我会找个时间和我爷爷奶奶提起的,当然了。我也会尽量劝说他们两人同意的,这一点你就放心吧!”刘子风安抚地说道。
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满,但是现阶段,貌似这已经是刘子风能够做出的最大的承诺了,郭只得稍稍有些黯然地点了点头。
而她的肚子,也恰恰在这时,“咕咕“地叫了几声。
刘子风愣了一下,旋即呵呵笑道,“睡了大半天了,肚子也该饿了。郭,你等一会。我出去给你拿吃的。”
“哦~~”明知道刘子风是在借机转移话题,但是郭轻轻地应了一声。
刘子风出去不久。很快就回来了,而他地手上,还端着一碗热粥。
那永嘉公主果然是心细如发,刚才出去之后,就立刻吩咐下人去熬粥了,等刘子风出来问起的时候,那粥也恰恰就熬好了。
“来,郭。坐起来,喝点热粥!”刘子风又坐在床边。温柔地说道。
郭嗯了一声,准备爬起,猛然想起自己现在只是穿着亵衣亵裤,这一爬起来,岂不是严重走光,她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连忙说道,“你……你先转过身去!”
刘子风一愕,旋即反应过来,他乐呵呵地一笑,很听话地就转了个身。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地穿衣声,郭脸那个红啊,她还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就这样呆在刘子风的身后穿起衣服来。好半晌之后,她才呐呐地说道,“好……好了……”
刘子风立刻又转回身来,似笑非笑地望着郭,一眼的暧昧。
郭脸更红了,忍不住就娇嗔道,“你……你看什么!”
“看我的漂亮的宝贝儿……”刘子风口顿时花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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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刘子风在郭府中陪了郭一天,这才离开,回到了刘府,因此那韩国公一案,自然是又没有去审了。
由于心疼郭,加上反正二人地关系也已经让郭府的长辈们都知道了,而他们还都一力地想要促成二人的好事,所以刘子风干脆放开了诸多的顾忌,又再上郭府,陪了郭一天。
期间二人甜甜蜜蜜,倒也把那夜的不快给勉强掩饰了过去。
而因为刘子风连续两天没有去审案,这就引起了朝野上下,不少关注此案的人的猜测,而这其中,最心烦意乱的人,莫过于是那锦衣卫指挥使毛骧了。
韩国公李善长的这个所谓“胡党”余孽的案子,是他捅上去,呈报给皇帝朱元璋地,为的就是能够借此“功绩”,功过相抵,重新任职,免得时日一久,让那个他争权夺势地蒋瓛趁机剪除锦衣卫中自己的势力,那样地话,即使四个月后,罢职期限到了,他官复原职了,恐怕也是势力大减,甚至还可能在与蒋瓛的明争暗斗中落得个败北的结局。
因此,他急切地希望韩国公李善长的这个案子能够坐实,免得夜长梦多了。
然后毛骧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平日里雷厉风行,对所谓的“逆臣贼子”从来不手软的朱元璋,这一次居然还听从太子朱标的建议,派了钦差大臣来重审此案。更加令他不可思议地是,这种重大的案件,居然会交给了刘子风这个||乳|臭未干地臭小子。
因为毛骧现在是被罢职了,因此他现在根本就没有上朝的资格,否则他肯定会在金銮殿上开口反对朱元璋的这个提议——那刘子风与他有多少过节,他自己是最清楚的了,而如今,案子落在了刘子风的手上,难保他不会借机来整自己。
事情果然和他预想的那般,从手下人的口中得知,那刘子风除了刚刚接到圣旨的那
,来锦衣卫镇抚司转了一圈,和蒋瓛郭珍等人寒暄客后,就连续两天没有来上朝,而是一直躲在武定侯府中,至于在侯府中到底做了些什么,他当然不会知道了。
毛骧心中那个郁闷啊,朱元璋的旨意中,并没有勒令刘子风在多少期限内审完此案,那天刘子风曾经与蒋瓛单独密谈了一段时间,毛骧的手下们,当然不知道二人之间都说了些什么,但是从刘子风连续两天都没有来审案的这一点上看来,毛骧不得不怀疑,蒋瓛与刘子风二人是不是串通好了,为了打压自己,故意拖延时间,免得自己能够因“功”复位!这种怀疑当然也是很有理由的,毕竟蒋瓛与刘子风,都算是与他敌对的人,他们二人联手,也在情理之中。
在毛骧看来,那李善长的案子肯定是板上钉钉的案子了,朱元璋早就在几年前,就有要对李善长下手的念头了,以毛骧对老朱的了解,自然心中也是清楚,如今有这个机会,相信朱元璋肯定不会放过的李善长的。所以不管朱元璋派什么人出来,相信最终那李善长也绝对难逃一死,也就是说,自己的“功劳”肯定也是转载兜里的了,但是若是刘子风与蒋瓛二人串通了,故意拖拖拉拉地,那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他还指望这能够借机尽快恢复原职呢!
不得不说毛骧很能够揣摩朱元璋心中地想法。但是这一次,恐怕就是再借他一个脑子,他也想不到,朱元璋居然会听从了刘子风的建议,要把他推出去,当成朝臣民众们泄愤的替死鬼。他以为自己这次的举报是大功一件,实际上,却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然后还傻不楞噔地巴望着能够尽快跳下去……
“不行!那刘小子定然是和蒋瓛沆瀣一气,哼!此事不得在拖延了,看来明日我须得进宫一趟,参那刘子风一本。”毛骧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口中骂骂咧咧地说道,“小逼崽子。真不知道皇上为何要将这个案件。交给你来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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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御书房中!
“微臣毛骧,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毛骧走进来之后,纳头就拜。如今他被罢职了,不能上早朝,因此只能等早朝结束之后,单独来求见朱元璋。
“平身吧!”朱元璋淡淡地说道。
实际上刘子风给朱元璋出了那条绝户计,而朱元璋又同意了之后,那毛骧,在朱元璋心中,就等于已经被判了死刑了。因此适才小太监来通报说毛骧在外求见的时候,朱元璋本能地就想要拒绝不见。话都到嘴边了,他才改变了主意。毕竟若是他表现地太过明显了,少不得会引起毛骧的怀疑,若是让毛骧察觉到了什么的话,恐怕刘子风行事的难度就要大大地增加了,为了事情顺利的进展,于是朱元璋才决定就再见一见这毛骧,看他这次来见自己,到底又会有什么事情。
“谢皇上!”毛骧磕头谢恩之后。立刻恭敬地爬起。
“毛卿,今日来见朕。又有何事?”朱元璋看了看毛骧,甚至往后一靠,问道。
“回皇上,微臣今日前来,有一本奏!”毛骧弯腰低头。双手托着一本奏折,高举过顶。
“呈上来吧!”朱元璋朝身旁的大太监聂庆童挥了挥手
:_忙小步来到毛骧的跟前,将奏折接过,然后递给了朱元璋。
朱元璋眯起双眼,翻开了奏折,很快的就大致扫了一遍。这才放下奏折,说道,“你要参奏刘子风?”
“是的!皇上!”毛骧一提官袍,又双膝跪地,说道,“皇上,那钦差刘大人,奉旨查办韩国公一案,但是他明显地是独自怠慢,如今离皇上下旨,都已经是第四天了,可是那刘大人,却依旧没有开始着手查案,微臣认为,那刘大人如此懈怠圣意,定要好好责罚一番!”
这厮还真是嫌命长了,若是他知道刘子风这次所谓地查案,到底是去做什么事情的话,不知道他现在还不会急着想办案了。
朱元璋心中也是冷笑,嘴上却是一本正经地问道,“那毛卿认为,朕该如何处置那刘子风呢?”
毛骧听到朱元璋这般问话,还道朱元璋已经采纳了他的意见,不由地心中一喜,他抬起头来,正要说话,突然察觉朱元璋眼中不经意间闪过的那一丝寒芒,心中没来由地一冷,他立刻想到,朱元璋能够将这么大的案子交给刘子风来处理,说明了他对刘子风是十分的恩宠的,若是自己说的所谓“责罚”太过严重的话,恐怕会适得其反,他连忙改口说道,“微臣认为,刘大人此举,就是渎职怠慢,皇上只需撤了他钦差一职,该由其他官员接手,如此就可!”
哼!毛骧心中暗哼了一声,暂时不能够逼地太紧了,不过虽然不能把那姓刘的臭小子怎么样,但是至少,也要让你掉了官职,那样地话,看你和蒋瓛,又能够如何再拖延审案的时间了!
朱元璋没有任何地表情,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毛卿此言差矣,朕之前的圣旨,也并无明确表示要那刘子风在多少期限内审查此案,所以说他渎职怠慢,倒也说不过去,朕若是就因此而撤了他钦差之职,恐怕刘子风也不服气,这样吧,那今日朕就给刘子风再下道圣旨,命其尽快审案!如此毛卿可否满意?”开玩笑,要拖毛骧下水地事情,除了刘子风知道外,没有任何一个其他人知道,朱元璋自然不可
人选的了,何况参奏的人,还是这个已经几乎被朱元死人的毛骧?
近年来随着锦衣卫地不断壮大,毛骧的势力也不断地增加,能够借机也除去他,也算是除掉了朱元璋心中的一个顾虑了。
虽然说不能够让刘子风撤职,但是既然朱元璋说要下旨让刘子风尽快办案,那毛骧今日觐见的目的,也基本上达到了,于是他磕头叫道,“皇上英明!”
“若无其他事情,你就退下吧,朕先歇息歇息!”朱元璋也懒得再和毛骧说话了,自己就要他退下。
于是毛骧再次叩首,然后满心欢喜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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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回来啦?”见到毛骧春风满面地回来,毛骧的第十三房小妾立刻就甜腻腻地粘了上来。
毛骧的十几个妻妾之中,本来最有地位的,就是第四房妾室张氏,也就是毛逑的生母,以及如今这个长相妖媚的第十三房小妾了。
毛骧妻妾成群,但是却只生了毛逑这么一个儿子,其他的,全都是女儿,加上他的正妻在数年前就因病去世了,因此,那张氏就母凭子贵,妾基本上就取代了正妻的地位,算是毛府最有地位的一个了,只是因为两个月前她那次没脑子地擅自命人将刘子风捉拿。最后事情闹得那么大,差点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所以从那以后,毛骧就再也没有拿正眼看过那张氏一眼,若不是因为她是毛逑的生母,恐怕他早就将这个猪脑般的女人给扫地出门了。
因此,张氏在毛府中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现在毛骧的众多妻妾们。几乎每个人都敢骑在她头上了,所以现在最最有地位的,就变成了这个年龄几乎比毛逑还小的第十三房妾室李娴了。
别看这狐媚的李娴年龄不大,但是却是很有心计,毛骧对她宠爱有加,什么话都会跟她说。而她也常常会给毛骧出谋划策,她可以说是毛骧后宫中地第一军师了,毛骧会宠爱此女,除了她是众多妻妾中最美的一个之外,其实也不乏有这个原因。
“呵呵,来来来,娴儿,过来给我捏捏肩膀!”毛骧趴在床上,神态显得十分的开心。
李娴立刻熟练地为毛骧松松筋骨,同时口中娇笑道。“大人如此开怀,想必今日皇上业已准了大人的奏本?”看来她也的目的。
毛骧舒爽地闭上了眼睛。口中哼哼了两声,这才将今日与朱元璋地对话大致说了一遍给李娴听。
李娴听后。却稍稍地蹙起了眉头,她吃吃地说道,“大人……娴儿觉得,还是有些不妥!”
“不妥?有何不妥,你快快说来!”毛骧心头一跳,连忙翻了一个身体,正视李娴。
“大人你想啊,既然那个钦差与您有过节。现在似乎又是故意在拖延时间,那即使皇上下旨。让他立刻就着手查办案件,可是他也一样可以拖延啊,他只需每日到镇抚司做个样子,证明了他有在办案,那就不算是违背了圣旨了,案子岂不是一样可以拖着……”李娴立刻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毛骧霍然坐起来,整张脸拧成了一个老疙瘩!“真是!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该死!”毛骧气恼地连续在桌子上拍了好几下。
看到毛骧面目狰狞,李娴心中顿时有些害怕,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对自己宠爱非常,但是实际上,他却是个杀人如麻的狠厉之人,她还曾经亲眼见过毛骧将一个丫鬟活活用椅子打死的场面,当时的毛骧,就是现在这幅模样。因此李娴也不敢在这节骨眼上多说什么安慰的话。
毛骧喘着粗气,气哼哼地说道,“你说的十分有可能,真是该死,那现在该如何是好呢?”毕竟现在权利掌握在刘子风的手上,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毛骧虽然担心这种可能性的发生,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去改变。
好半晌之后,毛骧才稍稍平复了些心情,他忍不住问道,“娴儿,你帮我想想,看我没有什么方法让案件尽快结束!哼,那蒋瓛趁着我不在,大肆安插他的人,他以为我不知道吗?哼,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是我还不能尽快复职地话,恐怕在有一段时间,我的人就多被他排挤走了,到时候,我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说不定就会被他架空!”说道这里,毛骧忍不住又咬牙切齿起来。
“既然大人问起,那娴儿就说了,大人,大丈夫能屈能伸,娴儿认为,如今已经是您与那蒋瓛争斗地关键时刻,大人应当做些取舍了,毕竟您与那刘子风也不是什么血海深仇,为了您自己着想,我认为,您大可放下身段,主动与他修好就是,这样的话,或许你也就不用担心他再为蒋瓛拖延时间了……”李娴陪着小心地说道。
“你是说!让我主动登门去道歉?!”毛骧地脸色变了变,自从当上了这个指挥使之后,虽然仅仅只是个三品的官员,但是除了朝廷之中那几个自己惹不起的超级大人物之外,他就几乎再没有向任何人低头过了,如今让他主动去向刘子风这个小字辈的人道歉,显然让他有些放不下颜面……
141 虚与委蛇
大人!此一时彼一时!刘子风以前是个一文不名的书现在他头上可是顶了一个所谓的钦差头衔啊,虽然说他的真正权力还是有限,除了能够插手韩国公的案子,那钦差的头衔就几乎无其他的作用了,可是这唯一的权力却恰恰地掐住了您的命门啊,你现在正是处在与那蒋瓛争斗的关键时刻,可不能为了一时的颜面,白白错过了这次复职的机会啊!”李娴努力的劝说道,这毛骧是她唯一的靠山,若是毛骧倒了,恐怕她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因此她对于毛骧的事情,倒也尽心尽力。
“可是!人活脸树活皮,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毛骧与那刘家爷孙二人均有恩怨,如今让我亲自登门主动示好,若是传扬出去,恐怕会落人笑柄!”毛骧虽然十分明白个中的道理,但是做惯的人上人的他,一时半会儿之间,又岂能说放下身段就放下身段的?
“大人!想那韩信,当年也曾经受过胯下之辱,却不依旧能够名传千古!?而大人现在不过是让您主动去和人示好而已,也没有让您一定要去受什么屈辱的,难道您就不能够忍这一会么?”李娴心中十分的无奈,这毛骧好面子,是出了名的了,要让他放下脸面去做事,这还真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够搞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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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还是官职重要,实际上毛骧心里也清楚这一点,甚至也曾经想过这个决定,他之所以没有立刻答应,也不过是惺惺作态而已,若是他一口就同意了李娴的建议,他岂不是显得他没面子了么?因此在李娴地再三劝说之下,毛骧终于“勉强”同意了这个决定。
于是他立刻命府中的管事精心去备一份厚礼。然后带了两个随从,拎着包装精美的礼盒,就往刘府而去。
不过为了避免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毛骧并没有穿什么官服,而是穿了一件十分普通的长衫,至于两个锦衣卫侍从,自然也将一身的飞鱼服换了。
很快地三人就来到了刘府的大门口。
一个锦衣卫立刻上前,客气的对守门侍卫说道,“这位大哥,烦请通传一声,我家老爷,求见刘大学士!这是一点意思,不成敬意!”那侍卫似乎是习惯性的从怀中掏出一把碎银,立刻就塞入了那刘府守门侍卫的怀中。
刘府守门的那个侍卫将手伸入怀中,掂了掂那些碎银,感觉果然有些分量,顿时立刻热情非常,他立刻答道,“好嘞。这位兄台,让你们家老爷稍等,小的立刻就进去通传。”
“这是我家老爷的名帖!”那锦衣卫侍卫立刻又递上了一章毛骧的名帖给那刘府的守门侍卫。
后者接过之后,立刻匆匆地就奔进了刘府之中去。
“老爷,府外有为老爷要求见您,这是他名帖!”那守门侍卫很快地就找到了刘三吾,然后公斤地把名帖交给了刘三吾。
“哦?是何人?”刘三吾接过名帖,顺口问道。
那守门的侍卫摇了摇头说道,“小人不知!”
刘三吾已经把名帖打开了来,飞快地看了几眼名帖上的内容,顿时微微地吃了一惊——天,这毛骧居然会这么客气地拜访自己?刘三吾感觉这真的好不可思议啊。
由于刘三吾为人刚正不阿,所以对毛骧过往的那些狠辣的手段,颇有非议,甚至还因此在朱元璋面前参奏过毛骧几回,虽然说并没有因此给毛骧什么实质性的打击,但是这恩怨却也结下来了!若不是刘三吾是个无权无势的文官,对朱元璋产生不了什么威胁,甚至朱元璋对刘三吾还颇为的器中,否则的话,那毛骧恐怕早就找个机会,报复报复刘三吾了,毕竟他是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手下无数,想要网络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其实也不是太难。
在加上上次刘子风被关进大牢的事情,使得刘三吾与毛骧之间的恩怨仿佛火上浇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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