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起了眉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汀兰笑着抚弄面前的紫砂壶…
“十四爷的府邸建的差不多了吧,也该是时候搬出紫禁城了,可汀兰却马上要进那十四爷离开的地方了,以后要喝一杯茶也难吧。”
“瞧你,能把这紫禁城说得像个牢笼似的。”他低笑了一声,“怎么着,九哥的额娘该是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你还愁,那别人还不都得上吊抹脖子了?”
“……有些眷顾,还不如孑然一身。”她看了看面前的紫砂杯,笑得几分凄苦。
“得得,你呀,就是得和别人不同些,天天泡茶,钻书的,回头我问问额娘,可有啥缺位让你一展所长,称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让你当个书虫,茶虫。”他扬了扬手,却只是看了一眼渐晚的天色…
“谢十四爷成全了。”她站起身子,福了下来。
“得了,每天就看这些个人弯身躬腰的,爷还不差你这一下!”他一边笑着,一边仰头饮尽了杯中物,“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宫了…”
“十四爷,有句话,汀兰就算越界,也得问问…”
“何事?”
“……事关春丫头…”她抬起头看了看他猛然皱起的眉头,却又低下头去,“……平日里,那丫头闯个什么祸,总有我或十四爷帮衬着,可是汀兰马上要进宫了,终是不能再照顾她了,那丫头……十四爷可会将她带过新府去?”
“…………”一阵长长的沉默拉了过来,让等着旁边的汀兰都微微地皱起眉头,一抬头,却见十四只是淡淡的将视线拉出了她的香闺的院子…
“十四爷…”她低唤了一声…
“……那丫头,应该不会认床吧?”
“……呃?”
“……得了,她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还能死了不成。”他没好气地回了一声,终是跨着大步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她的院子。
九哥忙着年底收帐的事,还没回府里,他也省去了和九嫂打招呼的空挡,直接走向了府门,远远地见着已经等在门口的轿子,他回头看了一眼这府邸,竟然加快了脚下的步子,稳步飞向了府门,几乎带出了几许奔跑的势头…
“十四爷,这就回宫吗?”小厮看着他好象很急切的模样,也慌忙地掀开了帘布…
他没回答,只是转过身来弯身正要坐进去,却看见某个刚从外面奔走回来的死丫头,仿佛看见了啥新奇的东西似地朝他这里投来视线,更可气的是,他竟然被她盯地上不去轿子,却又碍着面子不肯下来,结果尴尬地楞在那里,让撩帘的小厮也只好跟着僵在了原地,这手不知该把这帘子撩高些,还是放下来…
她有点兴致勃勃地正打算开口唤他,却被他忿忿地吼了一声:“给十四爷站在那,不准动!”
她猛得刹住了车,错愕地楞了楞,皱了皱眉头,考虑着要不要问问他又抽了哪根神经,却见他支开了身边的小厮,向她踩着悠闲的步子走了过来…
“我说…”
“你不会请安吗?”他皱了皱眉头,却非要看她躬下身子的样子…
“……”她莫名其妙地看了许久没见的他一眼,福了福身,“十四爷吉祥,你怎么了?”
前一句是她的身份该说的话,可是第二句却不是…他却觉得第二句比第一句听得顺耳多了,哼…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婚事办得咋样了?看到媳妇了么?漂亮么?”她改不了那八卦的劲头,竟然眨着眼睛问他这些让他想抽人的问题…
“……你有兴趣?”他有点凉凉地问到,声音竟显得哑然了些许,不满此等乱七八糟的声音,他轻轻地咳了一阵,润了润嗓子…
“你们会不会被闹洞房啊?我们家乡那里闹起洞房来,新郎和新娘好惨的,你小心哦!”
“……”
“我记得,我家乡那里,有个风俗,要新娘拿着一包瓜子给新郎,还要新娘说’请开包’耶!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呃……你不觉得…还有那么一点点好笑么……”
“……”
“……不好笑就算了…你摆出那张脸给我看干吗……”
“……”
“……呃…我去抢饭了…你也要回家…呃…宫了吧…”
“……你去哪里了?”他终究还是开了口,他是主子,她是奴才,可为啥他却觉得开这句话一丢出口,还是让他别扭地皱眉…
“呃?”她听着他突然说起的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楞了楞。
“十四爷我在问你这个奴才溜到哪里去了,听不懂吗!!”他仗着迎面挂上来的雪风,提高了自己的嗓门。
“……”她楞楞地立在原地,终是反应过来他的话语,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把自己一开始站出的两个脚印尴尬地空在他面前…空洞洞的黑…
他压了压自己突然提高起来的嗓门,不去看那黑漆漆的脚印,也不再要一个答案,别开了脸,转过身去,跨着大步子,踩着吱吱作响的雪,走回了他的轿子,不待小厮过来伺候,自己掀起了帘布,猛得沉身坐进了轿子里,让帘布落下,隔住了他和外界的接触…
她看着那帘布掉下来,看着那轿子起了身,然后在雪天里颠簸地消失了去,一瞬间忘了抢饭,忘了饿得哎哎叫的肚子,也忘了站在雪天里发愣是一件很消耗卡路里的事…
第廿五章 租用
话说,由于做了站在雪天里发愣这样一件消耗卡路里的事,错过了抢饭时间的夏春耀勒紧了裤腰带爬进了房间,看了一眼门边从昨天开始就神秘失踪的包子,哀叹了一声,不该这么早就拒绝厨子的一片芳心暗许,尤其是在这样的非常时刻,更显示了雪中送“包”的可贵…
饿着肚子熬过了一个风雪飘洒的晚上,被春桃当暖炉一样勒了一个晚上,她苟延残喘地从床铺里跳起来,穿着单衣跳下床,“刷”地把大门猛得打了开来,期待着有一碗香喷喷的包子摆在她的门口解救一下她岌岌可危的肚子,却换来春桃一声谩骂…
“要死啊,大清早就把门开那么大,冻死人了!”一声咕哝从春桃的口里飞了出来,不情愿地从被窝里爬了起来,看了一眼很郁闷地站在门口的春耀,坏笑了一声,“咋啦,包子没了?”
“……切,这人真没毅力…被拒绝一次就退缩了,果然和我对八爷的感情那是没得比的!”她鄙视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角落,猛得将门关了起来,摸着自己饿得乱叫的肚子,唉唉叫着缩回了床铺,准备多赖床一下…
“你还在追着月亮跑?”春桃倒是没再睡的兴趣,从被窝里爬了出来,穿上冬衣,打理着头发,“小心摔得粉身碎骨!”
“我当你是在嫉妒!”她贼笑了一声,翻了个身,在把身上的被子裹紧了些,眯了眯眼睛,却终是被两个包子牵着抽搐的胃,再也睡不着了,索性翻身也坐了起来,心头乱不爽地朝门口张望了两眼,她的桃花运本就不算好,没想到还这么短命,这才几天而已,就没了…唔…要是她也有个像她一样,对八爷那么执着的追求者那该多华丽…
至少在她肚子饿的时候,会比较华丽…
不过少了两个包子,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她换上棉衣,整理好一切,跑出了九爷府,昨天留下的脚印已经被新雪覆盖上了,因此,她也就没去在意那两个黑洞洞的脚印…
脚印事件她是可以忽略啦…没有包子吃她也是可以忍受啦…但是电灯泡她就不可以忍受了…忿忿地咬着唇角看着某个依旧趴在她的佳人的脖子上的小鬼,第n次摆出一副“我就是要闪烁,你能把我怎样”的死脸,再看了一眼她的佳人已然摆出一张“习惯就好”的可掬笑脸,她也只能无语地看着飘雪的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几根糖葫芦把死小孩的电灯泡热情全部点燃了起来,总之,总之,总之!!最近几天,只要她出现,死小孩弘晖必定从隔壁屋子里直嚷着“八叔抱抱”跳上来…而那个该死的…呃…不…只是有点找抽的八爷竟然每次都毫不反抗,甚至还带着点欣然接受的死表情任由小鬼在他的身上肆虐,看得叫她一个心痒痒…这种特殊照顾,啥时候能轮到她享受一把哩…
八爷…我说…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很憋屈地看向还能和小娃娃有说有笑的胤禩,她现在每天晚上都抱着被子哭耶…春桃已经三令五申要把她丢出去啃雪了。
他只是轻笑一声,耸了耸肩膀,随即又被怀里的小奶娃拉去了注意力…
“八叔,昨天阿玛检查完我的功课,竟然对我笑呢!”他一边笑着,一边发誓将镜头抢到底。
“哦?”他表情不变,看了一眼手里拿着冻糖的娃娃,“所以,今天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出来了?”
一句话,让站在一边无聊地啃着冻糖的夏春耀拉长了下巴…搞了半天,是八爷帮人检查功课后的成果,直接导致了四爷对自家的小奶娃放任自流的后果…呜…八爷…你还笑的出来…
“可不,所以,八叔以后帮我检查功课可好?弘晖好崇拜,好崇拜八叔的!”弘晖使劲地眨动着自己的眼睛,将从夏春耀身上学来的那套装可怜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好,不好!当然不好!!八爷,你不能再自己挖一个坑,跳进去,然后把自己埋了啊!死小鬼的当,上一次就够了…
看着她一直猛摇头又跺脚地对自己放暗号,胤禩却只是淡然略过,提起手,摸了摸挂在弘晖脸上的糖渣渣,将手里的娃娃抱高了几分:“…这么想让八叔给你检查功课?”
“恩!阿玛检查起功课来,老是冷着张脸,说我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的,八叔比阿玛好,不会敲弘晖的脑袋!”抓着八叔刚摸过他嘴角的手指,弘晖贼笑了一声,将还沾着糖渣渣的手舔了舔,“恩…好吃!”满足地看到某个人站在一边气得七窍生烟,只能使劲地啃拿在自己手里的冻糖出气。
“既然这样,八叔就只好接下你给的差事了?”胤禩一边捧着怀里的娃娃,一边听着某个人因为呛着而发出的咳嗽声,只觉得一阵好笑翻出胸口,好容易压了回去,回头却对上一双好哀怨的眼神…
“我就知道八叔疼弘晖的!嘿嘿,嫖姐姐,你说是吧?”j计得逞的死小孩,一挑眉头对着旁边已经无语问苍天的夏春耀示威…
她明白了,她总算明白了,原来不管再怎么华丽的人终是会有弱点的,而华丽的八爷最大的弱点就是怕奶娃娃跟他撒娇…她就说嘛,一看见奶娃娃就什么脾气都没了,别人说啥他都乱点头,也不看是什么事,这下好了,还给了他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来当电灯泡,像这种死小孩就应该让雍正大人用残忍的手段狠狠教训一下,反正是他自己造的孽,干吗来破坏她的华丽恋情啦…
这个四爷府立在这里,就是和她犯冲…
看了一眼不早的天色,得…又是她得闪回府的时候了,再看了好一会的叔侄情深,叹了一口气,她福了福身:“八爷,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回去就回去呗,嘴巴嘟那么高干吗!”欠揍的小鬼向她做了一个鬼脸,“好走不送哦!”
“死小鬼!我再也不买东西给你吃了!”她对着他比了比拳头,转身正要提步走人,左手肘却猛得被身后的人拽了回来…
她一个踉跄转过了身来,却只看见一只大手滑过她的视线,最后落在她的唇角边,带着玉扳指的拇指的指腹摩挲而过,冰凉的玉面碰过她的嘴角,而暖暖的拇指却拉去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她眨了眨眼睛,咽下了口水,不知所以地站在那里,却见胤禩也没说什么,只是收回了自己的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拇指,挑起一抹笑,舔了舔自己的拇指,转头对着自己怀里的娃娃笑道:“果然很甜…”
“是很甜吧,八叔!”弘晖继续舔着自己手里的冻糖,“……八叔,她呆掉了…”
“没事,过阵就好了。”他只是看着她笑,瞧着她立在那里,眼睛找不到焦距的模样,手里冻糖也就这么直直地拿着,不一会覆上一层薄薄的雪…
“恩?八叔,她再这样站下去会变雪人的。”
“哦?我看不见的。”
“恩?为啥?”
“你见过脸那么红的雪人吗?”
“……那倒是…”
呃…其实有的时候,有电灯泡也不是件那么差劲的事啦…至少在某些时候…呃…呃…
于是乎,尝到了那么点甜头的夏春耀,便不再排斥一个小电灯泡在她和八爷中间华丽地闪耀了,反而加强了对眉目传情的练习,一回房间就开始对着镜子挑眉毛,瞪眼睛的,恨不得把所有的语言都用面部表情表示了,看得坐在旁边的春桃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北京城的雪就这样越飘越大,终于到了选秀的日子,汀兰没有特意来和她打一声招呼,她也还是如同以往过着自己的日子,只是在出府门时,看到一顶轿子把汀兰给接走了,她站在一旁盯着那轿子好一阵子,没来由的心口一阵堵…虽然出门来送汀兰的人,脸上都带着喜气,却见她只是淡淡地保持优雅。
照着汀兰的话,以后都见不着了吧,那座紫禁城听起来就好恐怖的样子,她是不明白,为啥这么恐怖还不逃跑哩,竟然还傻傻地等着被抬进去…虽然也许逃也没用,但逃过总比没逃好吧,死鱼还不准人家扑腾两下啊…唉…抓了抓脑袋,终究,这不是她该想的事,上工要迟到了…
直到她站在八爷的家门口,和弘晖等了好一阵子,也不见那个总是笑面横生的人带着一阵轻柔跨出门槛,她才觉得好象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八叔消失了。”弘晖眨了眨眼睛,看着那禁闭的后门,瞥过头看了一眼站在雪地里的夏春耀。
“不用你说,我自己有眼睛!”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撇了撇嘴角,叹了一口气…
小鬼异常安静地没说话,只是走过来,抓了抓她的手:“我家八叔有的时候也是好忙的!”
“……恩…”她撅高了嘴巴,应了下来,低头看着那个牵着自己的小鬼,“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没有八爷给你检查功课,你小心在你阿玛面前原形毕露!”
“哼,好心没好报!”他踢起脚下的雪,砸在春耀身上…
她也不含糊,捏起一块雪往他身上砸,两个人就这么在两个皇阿哥府邸的后门巷子里打起了雪仗,然后直到夜幕降临,八爷还是没有出现,她摸着肚子,终是不能再等了,一脚把弘晖踹回了四爷府,她也立刻往九爷府里赶…
直到夜幕彻底砸了下来,那蓝顶黄帘的轿子才从风雪中摇曳而来,停在八爷府前,胤禩弯身从轿里走了下来,不急不慢的将身上的毛裘卸下,丢到旁边的小厮手里…
“八爷吉祥!”上来伺候的人小心翼翼地接过了他手里的毛裘,“八爷,要传晚膳吗?”
他没说话,摇了摇手,跨过门槛进了府第,走过了主庭,打开了后门,却只见地上还残留着浅浅的杂乱的脚印,还有一些被啃剩下的糖渣渣,他看着,只是笑,从袖口里拿出那枝刚从紫禁城里折出的梅花,在手心里细细端详着…额娘刚才交给他的时候,轻笑着说,好久没见这么红的梅花了,看着喜气。
没看过紫禁城以外的红梅,所以,额娘总觉得紫禁城里的梅花永远是最红的吧…——
夏春耀的心情现在还低落,完全没有了跑堂的心情…
话说,八爷就这样消失了半个月,除了失踪的第二天,她在后门巷子看到了一只插在雪地里有那么点蔫蔫的红梅,以后便音讯全无,就这样人家蒸发了,可是现在红梅都干了,八爷还没出现,好歹也到他兄弟家来窜窜门子吧,她是知道年底了大家都很忙啦,但是也不至于忙得和她时差都颠倒了吧…大家都在用华丽的北京时间,怎么就见不着面呢…
“嫖姐姐!”而该消失的人却总是围在她身边打着圈圈…捏了捏拳头,她看了一眼站在饭庄门口的弘晖,这个昨天还在嘲笑她已经没男人要的死娃娃,现在又要来气她得吐血了…
没去管站在身后的下人,弘晖跳进了饭庄,看了一眼点头哈腰爬过来的掌柜,努了努鼻子:“掌柜,这个丫头,我们四爷府借回去办年宴了!”
“哐裆”某个坐在椅子上正在伤感的身影猛得掉到桌子底下去,摸着撞红了的额头,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看着面前那个满脸傲慢的小鬼:“你…你刚刚…说啥?”
“你!”他指了指她还没反应过来的脸,“要被我家借回去办年宴!”他在慎重地指了指自己…
“我干吗要到你家去办年宴!”她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竖起眉头,决定挑战一下地主阶级的权威,nnd,大地主斗不过,这小地主还想在她面前嚣张,她可是有无产阶级使命感的新一代!
“你不乐意?”一声冰凉的声音夹杂着雪花飘进了饭庄。
“废话,我当然不……”她一挑眉头,却在看到四阿哥的身影时重新缩回了桌子底下,再看了一眼站在四阿哥身边的小鬼一脸“知道怕了吧”的嘴脸时,使劲地咽了一把口水,“……四…四爷吉祥……”
“……要请安也得先从桌子底下出来。”他淡淡地扫过一还赖在桌子底下的某人,也没再理会她,只是径自转向了掌柜,“爷要在这借几个人手,算上这丫头一并带回府去。”
“唉,小的知道,敢情今年是轮到四爷家做年宴了?”掌柜笑弯了腰,一边踹了踹还赖在桌子底下不愿出来的夏春耀,“四爷让你爬出来,没听见啊!”
她咽了一口唾沫,向那个站在旁边隔岸观火的死小孩招了招手,他也没楞着,撩起衣袍就蹲了下去:“怎么了?”
“还怎么了!”她压低了声音,朝正在买卖人口的四阿哥和掌柜瞥了一眼,“这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每回年底,叔叔伯伯们都要聚一回,今年轮到我阿玛办宴席了,每年来办宴席都会来九叔的饭庄里借点厨房里的人手回去帮忙,嘿嘿!恭喜你!”他歪着脑袋跟她解释,“你要是不出来也行啊,我叫我家奴才帮你把桌子一起扛到我家去。”
“……”
“成成成,回头您和九爷知会一声就成,我这就帮你点人去,呃…不过这丫头…”掌柜一边和四阿哥点完头哈完腰,还是犹豫地看了一眼还赖在桌子底下的夏春耀,“这丫头脑子有点不太灵光,不怎么听使唤,您看…”
“……”竟然敢说她脑袋有问题,他脑袋才有问题呢,tnnd,这是严重的人身攻击,她要上诉,要上诉!!呃…不过…得等雍正大人闪了再说…
“粗活不用脑子能干,有手就成。”冰凉的声音砸了下来…
“……”这什么破人…严重鄙视人身攻击,什么叫不用脑子就能干,还不如说她脑子有问题呢,呜…
“你还犹豫个啥!”弘晖伸脚踹了一把还抱着桌脚的她,“你忘了我家住哪了吗?”
“这和你家住哪没关系,重要的是你…”那个冰疙瘩阿玛,肯定会把她冻礐aoigh到极点,又不是去八爷家帮忙…呃…等等…
四爷的隔壁是八爷家…四爷的隔壁是八爷家…
她猛得反应了过来,眨着眼睛看着弘晖一脸“笨蛋,才反应过来”的死表情,终于咧开了笑脸,抓着他的小手一阵猛摇,呜呜…不愧是雍正大人的好儿子,从小就立志于帮人拉红线的光荣事业,真是让人感动,太让人感动了!
“感激的话就不必了!”他使劲地将小手从她的钳制下抽了出来,“我要吃棉花糖,还有爆米花,冻米糖,还有……”
“……”不愧是雍正大人的儿子……逮着机会就剥削她瘪瘪的钱包,搞清楚,那是她的嫁妆钱,她要是嫁不出去,谁来负责任!
“你们可是聊完了?”一个凉凉的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让夏春耀打着抖从桌子下爬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点了点脑袋…
“既是聊完了,便回府吧。”四阿哥一把牵起弘晖,皱了皱眉头,“手怎么这么冰凉的!”
“许是刚才抓了一把雪,嘿嘿!”他咧着嘴角,就把小手往四阿哥的手里使劲钻,“阿玛给我暖暖!”
“是为了让你多走动才不坐轿的,可不是让你抓着雪胡闹,快到年关,可不许再贪玩生病了。”四阿哥一边说着,一边牵起小娃娃就往前走,向后瞥了一眼还瑟瑟发抖的夏春耀,也没多言语,只是瞧着自己手里的小娃娃同她打着什么暗号,低笑了一声,跨着步子走了出去。
某个将心提到嗓子眼的人也跟着放下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着四阿哥牵着弘晖走了出去,蹲下身子,拍去小娃娃绒毛帽上的雪,将他的左手牢牢地牵着,怕孩子跟不上步子,将步子放慢了些许…
这样看来,其实皇帝也不是那么恐怖的东西啦,至少在自己的儿子面前,还不是和寻常父母似的,怕自己的娃娃冷了,病了,虽然怕把自己的孩子给惯了,难免严厉,可是那股子眷宠还是由内而外的流露出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吧…她淡淡地一笑,转身跑回饭庄,跟着那些下人们一起去准备着要去四爷家的东西…
第廿六章 烟火
话说,夏春耀要卷铺盖到四爷府打工的消息传进了春桃的耳朵里,春桃满面春风,殷情切切地帮她打了铺盖,一脚将她踹出了大门,顺便告诉她,今天晚上就可以好好解禁一下,她没脾气地挥了挥手,留下一句:“等我回来,记得换床单。”
就这样,没有盛大的欢送仪式,当然,也没有华丽的欢迎仪式,她就这样飘然空降到四爷府了,然后,继续没啥新意地接受地主阶级的剥削,得出的结论,四爷家绝对比九爷的饭庄管理严密好多,而且雍正大人真的说到做到…让她忙得连想问题的时间都没有,敢情要不要脑子都没关系了…
但是,忙归忙,该做的“正经事”她还是一点都不含糊,比如白天的时候和八爷家的下人套套近乎啦,每天蹲在和八爷家一墙之隔的墙头偷听啦,和弘晖两个人搞搞半夜爬墙这样的事啦,但是,不管她怎么闹腾,人间蒸发的八爷还是没见着,她也只能晚上抱着背子流流口水,安慰自己,八爷现在已经离她很近了,一墙之隔而已…
这距离不是问题,年龄也不是问题,就连朝代她都华丽地跨过来了,一堵墙而已,她就当它是个屁…
一安慰就把自己安慰到年关了,可能是因为头上有雍正大人压着的关系,她竟然华丽地没闯什么祸,她拿着四爷府发的红包正在华丽地转圈,高唱着“劳动最光荣”,看着弘晖跟着四爷和四福晋进宫去过年夜,死小鬼临走之前,竟然还装大人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语重心长地留下一句:“想开点,不要躲在被窝里哭鼻子哦,我会代替你好亲亲我家八叔的,嘿嘿!”
死小鬼,又利用亲戚效应,有本事就公平竞争,哼!她还怕他不成!
看着他坐上马车还拉开帘子来跟她晃了晃小爪子,她只是吐了吐舌头,转身回府继续做她的事,红包虽然拿到了,脑袋还得保不是,呜…好怀念现代的时候每天都是等在桌边就有饭吃的奢侈生活。
要说夏春耀在清朝过的第一个年,其实也蛮华丽的,主子不在家,奴才们彻底放风,估计四爷也是算计到,平时用高压政策把这些奴才被憋坏了,到了过年了,就放任自流一把,于是乎,整个下人房就闹成了一团,也不管丫头,小厮,还是大娘,大伯,围成一群吃火锅,而夏春耀当然没有含糊,把从九爷府里学来的那套饿虎扑食给搬了上来,搞得一向吃饭规矩的四爷府的下人们都对她投以崇拜的眼神…
她哼哼一笑,呼啦啦地喝着自己碗里的汤,在别人半饱的时候,就吃了个撑,这吃饱了吧,旁边的小厮就把一直藏着的筛子给拿出来了,吆喝着要赌,过了不久,另一边的家伙更强,把珍藏已久的麻将也从被窝里掏了出来,由于自己是外来人口,加上刚刚抢食太过招摇,因此,被人丢上去破财…她看了一眼自己刚拿到手的红包,还算有点赌资,赌就赌吧!
一瞬间,整个下人房里一片乌烟瘴气…
于是乎,当从宫里吃完满汉全席,过完酒池肉林的弘晖一脚踹开下人房时,看到的就是一片地狱状态的场面…所有人围在一个四方桌前直叫邪门…而那个皱着眉的夏春耀一边打着牌,一边摇着头…
“……北…北风…”一边的小厮颤着手将手里的牌丢了出去…
夏春耀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周围人倒抽了一口气…
“你确定你一定要打这张?”她非常厚道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厮,用一种“兄弟,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的表情…
“干吗!我就不信邪了!你还真要这张牌?”
“……不要逼我……”
“有本事你就要啊!!”
“……杠!!”她咬着牙痛苦状,伸手从牌尾补了一张牌,在众人摒住呼吸的同时摸了摸牌面,在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唉……”
“怎…怎么了…大不了你就是杠上开花!!”
“……”她深深地看了那个不服气的小厮一眼,“……我是双龙头,混一色外加小七对……给钱!”
“咣铛”小厮看着面前的牌,滚到了桌子底下…
夏春耀看着弘晖张大着嘴巴看着她,她只是郁闷地从椅子上站起了身,飘忽地留下一句:“记得明天喂鸡,抓虫的事就交给你了…还有,二柱,你给你老婆买的钗子就先寄放在我这,等你有了银子再来赎,还有还有,那边那几个裹在被子里的,衣服先寄放在我这,等有了银子再来拿…唉…”
“……嫖…嫖姐姐…你……”弘晖指了指一片狼籍的下人房,听着一片嚎啕大哭,再看看她鼓鼓的荷包,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唉…你回来了?”她哀怨地朝他一笑,就恍惚地往门外飘…
他跟着她走了出去,眨了眨眼:“你把我家奴才的钱都赢走了,还不高兴个啥!”
“……你懂啥,”她继续叹着气,往八爷家门口的高墙看了一眼,“这赌场得意,情场就要失意了…呜呜…果然是我悲惨处境的真实写照…呜呜!!”
“……”弘晖对着她翻了一个白眼,拉着她往前庭走,“不喜欢银子,去给我买吃的去!”
“干吗!失意归失意,嫁妆还是要存的,你想都别想!”她猛地将荷包抓在手里…
“哼,既是失意了,还存嫁妆来何用?”一声冰块的声音从旁边蹦射出来,砸得还沉浸在数钱喜悦中的夏春耀晕头转向了一阵子…
“四…四爷!”她吓的一把将手里的荷包掉到了雪地里,却不知道该弯身拣钱还是福身请安,看着一地的银锭子到处乱滚,再瞥了一眼四爷依旧没啥表情的脸,向一边的弘晖投去鄙视的一眼,nnd,死孩子,带了个定时炸弹来,也不同她知会一声…这下华丽了…竟然在雍正皇帝面前秀了一把她华丽的赌技…这下不被拍成马蜂窝,也要被打成窝窝头…
“你们到是挺会找乐子的?”他冷哼一声,看了一眼下人房的乌烟瘴气,吓得里面那几个还裹着被子的奴才差点没原地打滚。
“奴才…奴才该死!主子恕罪!!”一屋子的奴才一起抖散了骨头…
弘晖无良地站在一边笑,还蹲下身捡起她撒了一地的银锭子往自己怀里揣,揣得还在发抖的她直接想踹他一脚…这两父子,绝对是串通好来打她嫁妆的主意的,极度过分!!
“阿玛,烟花要开始了,你说好了陪弘晖看烟火的!”他捡光了地上的银锭子,朝着夏春耀眨了眨眼睛,牵着四阿哥的手,使劲地摇。
“……既是过年,便算了,下不为例!”他冷冷地丢下一句,没在理会一屋子的奴才,径自向前走去。
“呼…”松了好大一口气…夏春耀瞥了一眼笑的贼贼的小鬼,伸出了手,“还来!”
“喂,我救了你,你还好意思问我讨银两?”他倒是不要脸地哼了两声。
“要不是你把…啊…那个谁带来,我至于么!”她哼哼地跟他叫上板了。
“我给你从宫里带了点心哦,难道不值几个银锭子钱?”他提了提手上的盒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斜视了一眼,这个还蛮有心的小鬼,咽了咽口水,“带了啥好东西?”刚刚消耗了不少脑容量,现在感觉到肚子又叫了…
“嘿嘿,边看烟火边吃啦!”他一把拖上她的手,把她往院子外扯。
她被他扯着往外走,正要欢天喜地边看烟火边吃东西,却看见前面那个黑影子,弯身在弘晖耳朵旁边咬:“你阿玛也要去啊?”
“啊!”他答得理所当然,“我额娘身子不好,受不了雪,所以,叫阿玛陪我呀!”
“……东西,可以让我拿回屋啃么?”
“干吗!你想说我阿玛影响你食欲…唔…”
“你小点声!”她猛得捂上他的嘴巴,这张嘴巴,还真是给她惹事,“你要我的命啊!”
“你吃不下东西于我不相干,你的命我也没兴趣要。”走在前面的大人突然回头丢下一句,说完又接着往前走,却吓得她差点改用爬行地缩回自己的房间,硬着头皮被笑得直不起腰的弘晖拖出了大院子,才发现外头好热闹…
刚才一直在里面哀叹自己的赌运横通,桃花运却几度衰竭,没注意外面已经这样热闹了,她看着漫天通天的烟火炸出一个个火花,竟然不比现代的差,这老祖宗的东西就是华丽,把火药都用在和平华丽的道路上了,赞一个…
“呜哇!!好大,好大!!那个好大,你看到没!!”弘晖一边跳着一边乱嚷…
“恩恩,那个,我喜欢那个,绿色的,乱闪乱闪的!!”她也激动地跟着他跳进雪地里乱嚷…
“你怎么就那么喜欢绿色的东西啊…”弘晖鄙视地瞪了她一眼。
“……你就不能不想歪吗?”
“不能,谁让你看起来就斜眉歪眼的!”
“死小鬼,叫你唧唧歪歪!”
“哈哈哈!!”
“唉唉!!快看那个,爆帅的!”
“恩恩,好大!不过……爆帅是啥意思?”
“哎呀,就是很酷的意思啦!”
“…酷又是啥意思?”
“…就是很…很…唉……那个,那个…还会转耶!”
“哦!那个,那个,我去年自己放烟火的时候也放过!”
“你自己放过哦?那今年干吗不放?”
“阿玛不让呗!去年我把马甲给烧了…”
“笨蛋!咋会把马甲给烧了!”
“一时没瞧上就烧了呗,当时又没找着水……”
“你傻啊,不知道用尿浇一下!”
“对哦,当时我还蛮想尿尿的…哎呀,给吓忘了!”
“咳咳!!”一阵不算重的咳嗽声从两个已经玩疯的人身后传过来,以告诉他们不要太过分,注意影响,有伤风化的话题还是打住比较好。
也就是这一声咳嗽让某个已经忘乎所以的人打了个冷战,战战兢兢地回过了脑袋,却见四阿哥只是立在府门边,没说话,也没啥特别的表情,抬头看着黑夜中的火花…
嘘了一口气,还好雍正大人不在意她教自己的儿子尿尿救火这样不华丽的招数…不过还是注意一下言行比较好,免得等他当了皇帝,就在北京城外立一个“夏春耀与狗不得入内”的招牌,那她就流芳百世了。
“嫖姐姐…”弘晖拉了拉她的衣角,“我刚刚…好象看到我阿玛在笑……”
“……不会吧?你别吓我!”太恐怖了,太恐怖了,四爷竟然笑了…还是提醒一声弘晖回屋比较好,搞不好他们今天就要中奖,被天上的烟火落下来炸成了个黑炭了!
“……恩…我也被吓到了…我阿玛笑,和八叔不笑,那都很吓人!”
八爷不笑??她突然楞了楞,虽然怎样的八爷她都觉得很华丽啦,但是不笑的八爷,还真没见过,不过光用想象就好恐怖…的确可以和四爷笑一样,算的上是一个级别的恐怖…
“八爷不笑??你见过么?”她眨了眨眼…
“……你没见过?”他眨了眨眼…
某人使劲摇头…
“那你现在把脸往右边转一下…”
“啊?”她下意识地听着命令,将脸往右边转了过去,却见到一张淡淡的,让她想了近一个月的脸站在八爷府的门口,只是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这边的身影,没有要走过来打招呼的意思,眉头没挑,嘴角没提,没有怒意,不失柔和,只是没有笑脸…
同她的视线撞了一下后,竟是勉强扯起一抹笑,却又稍纵即逝地放了下来,接着,便从容地移开了视线,去看他头上的那一片火光四射天空…
“弘…弘晖…”
“啊?”
“那个人…是你家八叔?”她一边看着他,一边皱着眉头,手还摇了摇旁边的弘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