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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宫廷艳史第28部分阅读

    废后说道:“我妹相赠,为姊只好拜领!我想婕妤一职,比较昭仪还小,我妹做到皇后,岂可自贬身分?我既想出一法,我去转求汝的姊夫,入请太后,封你为左皇后的职位,你道如何?”废后听了,自然喜出望外。决不防到同胞姊妹,竟会骗她。

    等得送走乃姊之后,日夕盼望佳音,不意过了许久许久,却如石沉大海,音信杳然,没有法子,日日派人去催乃姊。乃姊被她催急了,方始告知淳于长。

    淳于长起初倒也致书废后,请她静心守候,俟有机会,必为进行,无如这位废后孤衾似铁,度日如年,天天催逼,弄得淳于长发了脾气,便老老实实复了一封挖苦的回信,大意是已答应为尔进行,但是事已至此,只好忍耐。尔若过于着急,臣只好谨谢不敏;否则若肯降尊就卑,尔与乃姊同事一夫,亦一办法。废后见了此书,虽然有些动气,复又转折一想,求人之事,只好忍气。

    哪知事被王莽知道,马上告知王根。王根正在恨淳于长的时候,一听有此奇事,就叫王莽去奏太后。王莽当然加油加盐,甚至说得废后已与淳于长有通j情事。太后大怒,立命王莽告知成帝。成帝听了,心里还想袒护淳于长,不欲加罪,仅令淳于长速去就国。

    淳于长无奈,只索束装准备就道。方要动身的当口,忽见王立的长子王融,前来送行,淳于长道:“承蒙表兄枉驾,愧感交并。”王融听了笑答道:“我来送行,尚在其次;兄的车马太多,断乎不能一齐携走,务请分赠若干,备我使用。”淳于长本与王融为中表之亲,当下便也应允。王融大悦,正拟告辞,淳于长留他饮酒。

    饮至半酣,淳于长忽托王融道:“我的出都,乃是太后之意;主上待我良厚,不过太后面上,不能不这样一办。我想托兄,代求令尊为我转圜。”说着,即以废后赠与许孊的金珠,送与王融。王融收了金珠,一力承担而去。

    回到家中告知乃父,并把金珠一半呈出,其余一半自己受用了。

    王立从前不得辅政,疑心淳于长向太后进谗,深恨淳于长,弄得数年不通庆吊;及见许多金珠,又把前嫌忘得干干净净,慌忙人宫,见了成帝,代淳于长呼冤。

    成帝听完,反而因此起疑,默然不答。等得王立趋出,竟命有司根究。有司查察之后,探出王融有私受淳于长的贿赂情事,便要派役拘拿王融。王立闻知其事,方才懊悔不应听信其子主张,入宫代人求情,急逼王融自尽,始能保全自己。王融哭了一场,服毒而毙。及至吏役到来,一见王融自尽,回报有司。有司覆奏,成帝越想越疑,索性把淳于长下狱。可巧廷尉宋亚,正是淳于长的冤家,数次刑讯。淳于长受痛不过,所有j滛贪诈的事件,统统供出,罪坐大逆,未及付斩,已经病死狱中。妻妾子女,移徙合浦;母已年高,放归故里。那个闯祸祖宗的许孊,不知下落,或者又去琵琶别抱去了。成帝当时见了谳案,方知废后真的交通外官,乃命副廷尉孔光,持了酰酒,至长定宫赐废后许氏自荆可怜许氏在位十有四年,起初时代,何等风光!后来误于两个乃姊手里,既失后位,复丧生命,虽是自贻伊戚,也觉红颜薄命的了!

    成帝办结此案,复勒令红阳侯王立速去就国,免予置议。

    王莽既是这次发j的首功,且由王根荐令代位,遂拜大司马之职。王莽秉了国钧之后,欲使名誉高出诸父,特去搜罗四方名宿,作为幕僚。所得赏赐,悉数分给宾佐,自己菲食恶衣,格外从俭,直与贫民相同。

    一日,王莽之母有疾,公卿列侯,各遣夫人问侯,个个绮罗蔽体,珠翠盈头。

    王莽妻子王式,为故相宜春侯王诉的曾孙女,当下慌忙出门迎迓。众位夫人见她衣服褴楼,形似仆妇,不甚理睬,及问左右,方知她就是大司马夫人,于是一面虽然跪下道歉,一面腹中仍是暗笑。一时来至内室,问过太夫人疾病之后,并见屋中陈设,既陋且劣,就是宴客酒筵,也是素菜数事而已。这样一来,一传十,十传百,渐渐传至上千累万,无人不知王莽俭约。王莽闻知,自然暗喜。

    绥和二年仲春,天降灾祸,人民惊扰。丞相议曹李寻,上书丞相,说是灾祸已至,君侯适当其冲,应与阖府官属商议,择一趋吉避凶的良策,以便自保。丞相翟方进,年老昏愦,见了此书,罔知所措。果然不到数天,即有郎官贲丽奏称:“天象告变,速请移祸大臣。”成帝览奏,立召方进入宫,责他:“为相数年,不能燮理阴阳,致出种种灾异;善自为计,毋待朕言!”方进听完,免冠叩谢,惶然趋出,回至相府,虽知难免一死,但是犹冀生路,不肯遽然自决。孰料次日,成帝听见相府并无动静,复命朝使踵其私第,严加责备;且赐他上尊酒十石,养牛一头,叫他全受。方进接到牛酒,正在踌躇,李寻慌忙上前向他哭拜道:“汉家故例,牛酒赏赐丞相,就是赐死的别名;丞相奈何尚不自裁?”方进听了大惊,也抱着李寻大哭道:“我悔不听君言,早巳趋吉避凶,今无及矣!我的家室,乞君照顾!”言罢,硬着头皮,取出酰酒,忍心喝下,不久自毙。

    朝使回报成帝,成帝还要托言丞相暴卒,亲去吊奠。丞相出缺,成帝遍查廷臣,还是孔光谨慎,可使为相,因即擢为左将军。并令有司拟就策文,铸成侯印,指日封拜孔光。

    那时梁王立,系梁王揖的世孙;楚王衍,系宜帝孙楚王嚣之子。同时入朝,业经成帝召见数次,正拟翌日辞行。这夜成帝宿于少嫔馆内,不知夜间被合德如何摆布,次日早起,成帝自系袜带未毕,陡然仆倒床上,不言不语,早已驾崩。合德犹作戏言道:“陛下起而复卧,莫非尚有余兴不成?”边说边去拥抱成帝。忽觉全身冰冷,气绝多时,方始着慌起起来,急令御医诊脉。御医道:“圣驾已宴,应请飞报太后。”言已而退。

    合德无法,方去报知太后,以及乃姊飞燕。及至大家来到,见了成帝尸体,恸哭一番。当下由太后召入三公,独缺丞相。

    太后急问:“丞相何在?”王莽奏称:“丞相本已拟定孔光,尚未接任,不敢应召。”太后听罢,急召孙光入宫,就在灵前拜为丞相,并封为博山侯。幸而策文印绶,均已办就,当付孔光领受。又命梁、楚二王,速行返国。可笑梁、楚二王,无端而来,无端而去,仿佛像来送终的。

    这且不谈,单说孔光既拜丞相,便与王莽料理大丧。越宿复由太后下诏,令王莽、孔光,会同掖庭等官,查明皇帝起居,以及暴病一切的原因。王莽等奉了太后懿旨,都尊王莽作主。

    王莽便要从严究治,亲至少嫔馆中,严诘合德。合德虽未谋死成帝,自思从前所作亏心之事甚多,若经细鞠,断难隐讳,且恐连累乃姊,沉吟半晌,决定只有一死,并没别样妙策。乃对王莽说道:“君且退去,我当殉帝,毋庸细问!”王莽退出,合德即将珍宝分赐近身宫婢,嘱隐己事,即夕仰药而亡。太后不再查究。惟成帝在位二十六年,先后改元七次,寿终四十五岁。本来气质强健,状貌魁梧,只因贪杯好色,斫伤过度,遂致一度欢娱,立刻晕死。后来择日奉葬延陵,谥为孝成皇帝。

    太子刘欣,即日人宫嗣位,是谓哀帝。尊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赵飞燕为太后。

    太皇太后王氏,喜谀寡断,傅昭仪谋立孙儿,常至长信宫伺候,竭力趋奉,因得欢心。就是太子生母丁妃,虽然不能常入东宫,可是太后王氏的马屁,已经被其拍上,太后赞其孝顺,祝如女媳一般。傅、丁二人,既与现在的太皇太后有这渊源,所以哀帝一经即位,太皇太后便准傅、丁婆媳二人,十日一至未央宫视帝。并降诏询问大司马王莽、大司空何武、丞相孙光等谓:“定陶太后傅氏,应居何宫?”王莽乖刁,不赞一辞。何武惟以王莽的马首是瞻,也无意见。只有孔光为人耿直,自思傅昭仪素具权术,若一入宫,必致干预政事,挟制嗣君。因此复议上去,请另择地筑宫,以居傅氏。何武不知孔光之意,他又突然说道:“与其另地筑宫,多费国币,不如人居北宫为便。”太皇太后依了何武之言,即命哀帝诏迎定陶太后傅氏人居北宫。傅氏闻命大乐。移入之日,丁妃也得随同进内。北宫有紫房复道,却与未央宫相通,定陶太后既能随便见帝,自然就有所请求了。正是:妙策居然承大统,痴心又想得尊封。

    不知定陶太后究是什么请求,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七回争坐位藩妾遭讥露行藏皇儿恕过

    却说定陶太后要求哀帝,欲称尊号,以及封赏外家亲属。

    哀帝甫经践阼,不敢贸然应允,因此游移未决。可巧有个高昌侯董宏,闻得消息,便想趁此机会,以作进身之计,费了三日三夜的工夫,做成一本奏稿。稿中引秦庄襄王故事,说是庄襄王本为夏氏所生,过继华阳夫人,即位以后,两母并称太后;今宜据以为例,尊定陶共王后为帝太后。哀帝正想上报养育之思,只因苦于无例可援,颇费踌躇,及见董宏封奏,不禁大喜。

    方欲依议下诏的时候,谁知大司马王莽,左将军师丹,联名奏效董宏,略言:皇太后的名号至尊,也与天无二日,民无二王的意义相同。今董宏乃引亡秦敝政,淆惑圣聪,应以大逆不道论罪。哀帝见了此奏,当然不快。惟因王莽为太皇太后的从子,不敢驳他,乃将董宏免为庶人。傅昭仪得信顿时披头散发地奔到未央宫中,向哀帝大怒,逼着哀帝定要加她封号。哀帝无奈,只得入白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早为傅昭仪所惑,即说道:“老年姊妹,哪可因此失去感情,就令于例不合,只要我不多心,谁敢异议!”说着,便尊定陶共王为共皇,定陶太后傅氏为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妃丁氏为定陶共皇后。

    傅太后系河内温县人,早年丧父,母又改嫁,并无同胞姊妹弟兄,仅有从弟三人:一名傅晏,一名傅喜,一名傅商。哀帝前为定陶王时,傅太后意欲亲上加亲,特取傅晏之女为哀帝妃。至是即封傅后为后,封傅晏为孔乡侯,又追封傅太后亡父为崇袒侯,丁皇后亡父为褒德侯。丁皇后有两兄:长兄名叫丁明,已经去世,丁忠之子丁满,因得封平周侯;次兄名叫丁明,方在壮年,也封为阳安侯。哀帝的本身外家,既已加封,只好将皇太后赵飞燕之弟赵钦,晋封新城侯,钦兄之子赵诉为成阳侯。王、赵、傅、丁四家子弟,于是并皆沐封,惟有哀帝的嫡母张姓,并未提及。

    平心而论,委实有些不公,但哀帝既淡然置诸意外,不佞又何必来多管闲事呢!

    再说那天太皇太后王氏,十分有兴,设席未央宫中,宴请傅太后,赵太后,丁皇后等人。酒筵摆上,应设坐位。太皇太后王氏,坐在正中,自无疑议;第二位轮着傅太后,即由内者令在正座之帝,铺陈位置,预备傅太后坐处。此外赵太后、丁皇后等,辈分较卑,当然置列左右两旁。

    位次既定,忽然来了一位贵官,巡视一周,即怒目视内者令道:“上面如何设有两座?”内者令答道:“正中是太皇太后,旁坐是定陶傅太后。”内者令言尚未毕,陡听得这位贵官大声喝道:“定陶太后,乃是藩妾,怎能与至尊并坐,快快将这座位移了下来!”内者令不敢违拗,只好把坐位移列左偏。

    你道这位贵官是谁?却有如此大胆。此人非别,现任大司马王莽便是。王莽既把座位改定,方才缓步而去。

    稍停太皇太后王氏,以及赵太后、丁皇后,俱已到来。哀帝也挈了傅皇后,同来侍宴。只有傅太后未至,当下饬人至北宫相请,一连好几次俱被拒绝。傅太后不肯赴宴,自然为的是座位移下,已有所闻,故而负气不来与宴。太皇太后不及久待,便命大家入座。太皇太后本甚高兴,始设这桌酒席。谁知傅太后屡请不来,因她一人之故,自然阖座不欢。一时席散,哀帝回到宫中。傅太后余怒未平,迫胁哀帝立免王莽之职。哀帝尚未下诏,王莽早已得信,即呈奏章,自请辞职。哀帝正在为难之际,今见王莽自动请辞,当然立刻批准。惟防太皇太后后面上不甚好看,特赐王莽黄金五百斤,安车驷马,在第休养,每逢朔望,仍得朝请,礼如三公。在哀帝这个办法,以为是刀切豆腐,两面光的了。岂知朝中公卿,虽然不敢联名奏请慰留王莽,但在背后议论,都说王莽守正不阿,进退以义,有古大臣之风。王莽即已辞职,所遣一缺,应该有人接替,当时舆论,无不属望傅喜。为什么缘故呢?因为傅喜现任右将军,品行纯正,操守清廉,傅氏门中,要算他极有令名。舆论虽然如此,可是傅太后反而与他不对,怪他平日常有谏诤,行为脾气,似与王莽相同。若是令他辅政,势必事事进劝,多增麻烦。乃进左将军师丹为大司马,封高乐侯。傅喜因此托疾辞职,缴还右将军印绶。哀帝秉承傅太后意旨办理,也即批准,并赐黄金百斤,食光禄大夫俸禄,在第颐养。大司空何武、尚书令唐林,毕上书请留傅喜。说是傅喜行义修洁,忠诚忧国,不应无故遣归,致失众望。哀帝亦知傅喜之贤,惟一时为祖母所制,只好再作后图。过了数日,忽见司隶校尉解光的一本奏章,弹劾两个要人,大略说的是:窃见曲阳侯王根,三世据权,五将秉政,天下辐辏,赃累巨万,纵横恣意,大治室第;第中筑土为山,矗立两市;殿上赤墀,门户青锁;游观射猎,使仆从被甲,持弓弩,陈步后,止宿离宫;水冲供张,发民治道,百姓苦其役;内怀j邪,欲管朝政;推匠吏主簿张业为尚书,蔽上壅下,内塞王路,外交藩臣。按根骨肉至亲,社稷大臣,先帝弃天下,根不哀悲。思慕山陵未成,公然聘取掖庭女乐殷严、玉飞君等,置酒歌舞。

    捐忘先帝厚恩,背臣子义。根兄子成都侯况,幸得以外亲继列侯侍中,不思报德,亦聘娶故掖庭贵人为妻。皆无人臣礼,大不敬不道,应按律惩治,为人臣戒!

    新主哀帝即位之后,也因王氏势盛,欲加裁抑,俾得收回主权,躬亲大政。王莽既已去官,又见解光后来奏劾王根,正中下怀,本拟批准;后来一想,太后太后面上,仍须顾全,仅将王根遣令就国,黜免况为庶人。

    不料到了九月庚申那日,地忽大震,自京师至北方,凡郡国三十余处,城郭都被震坍,压死人民四百余人。哀帝因见灾异过重,下诏准令直言。当有待诏李寻上书奏道:臣闻日者众阳之长,人君之表也。君不修道,则日失其度,晻昧无光。间者日光失明,珥蜕数作。小臣不知内事,窃以日视陛下,志操衰于始初多矣!惟陛下执乾纲之德,强志守度,毋听女谒邪臣之欺,与诸阿保||乳|母甘言卑词之托,勉顾大义,绝小不忍;有不得已,只可赐以货财,不可私以官位。臣闻月者众阴之长,妃后大臣诸侯之众也。间者月数为变,此为母后与政乱朝,阴阳俱伤,两不相便。

    外臣不知朝事,窃信天文如此,近臣已不足仗矣!惟陛下亲求贤士,以崇社稷,尊强本朝。

    臣闻五行以水为本,水为准平;王道公正修明,则百川理落脉通,偏党失纲,则涌滥为败。今汝颖漂涌,与雨水并为民害,咎在皇甫卿士之属,唯陛下稍抑外亲大臣。臣闻地道柔静,阴之常义。间者关东地数震,宜务崇阴抑阳,以救其咎。

    震曰:“土之君者善养禾;君之明者善养士;中人皆可使为君子!”如近世贡禹,以言事忠切,得蒙宠荣。当此之时,士之厉身立名者甚多。及京兆尹王章,坐言事诛灭,于是智者结舌,邪伪并兴,外戚专命,女宫作乱。——此行事之败,往者不可及,来者犹可追也。愿陛下进贤退不肖,则圣德清明,休和翔治,泰阶平而天下自宁矣!

    哀帝看完李寻奏章,明知他在指斥傅氏太后。不过自己年幼,得有天下,皆是傅氏太后之力;又为亲生祖母,如何好去驳她?只得暗嘉李寻忠直,擢为黄门侍郎,藉慰忠臣。

    当时朝内臣众,已分两派:一派是排斥傅氏太后,不欲使之干预朝政;一派是阿附傅氏太后,极望她能膨胀势力。傅氏太后呢?自然日思揽权,大有开国太后吕雉之风。见有反对自己的大臣,必欲驱除,好教人们畏服,不敢不做她的党羽。

    大司空汜乡侯何武,遇事持正,不肯阿谀。傅太后大为不悦,密遣心腹伺察他的过失。可巧何武有位后母在家,屡迎不至,即被近臣探知其事,弹劾何武事亲不孝,难胜大臣之任。

    哀帝本已批驳,谁知傅太后大怪哀帝道:“人君应当以孝治天下。今朝廷有此不孝人臣,何以不使辞去?”哀帝道:“何武系三公之一,以此捕风捉影之事,加罪大臣,恐令臣下灰心。”

    傅太后大怒道:“我抚养尔成|人,今得天下,目中还有我么?”

    哀帝连连请罪,即将何武免官就国,调大司马师丹为大司空。

    师丹系瑯琊东武县人,字仲公。少从匡衡学诗,得举孝廉,累次升迁,皆任太子太傅,教授哀帝。此次虽任大司空,也与傅氏一党不合。到任未久,连上奏章数十通,所说的都是援那三年无改的古训,规讽哀帝动辄斥退公卿,滥封傅、丁外亲等书。哀帝非不感动,但为傅、丁两后层层压迫,无法自主。

    那时有一个侍中傅迁,为傅太后从侄,生得五官不正,行动轻佻,有人替他取了一个绰号,叫做花旦侍中。傅迁明明听见,故作不闻,仍是我行我互,无恶不作。

    哀帝既听师丹规劝,思有振作,特把傅迁革职,做个榜样。哪知傅太后大不为然,竟来干涉,硬逼哀帝下诏将傅迁复任。哀帝不好不遵,重又下诏令傅迁复职。当有丞相孔光,大司空师丹,同时进白哀帝道:“陛下所办傅迁一事,前后诏书,大相矛盾。这样朝命,必使天下起疑,无所取信,赶紧仍将傅迁斥退,方为善著!”哀帝听了,一时不便说出他的苦衷,只好顾而言他。孔光、师丹二人,见了哀帝这种装聋作哑模样,只得暗叹一声,不悦而出。

    中途忽遇掖廷狱丞籍武,见他手持奏章,问他:“什么封奏?”籍武答道:“下官虽由赵昭仪合德荐举,但见她连毙两个皇儿,心中很觉不满。”孔光、师丹二人听至此处,相顾失惊道:“有这等事么?”忙问籍武道:“汝既知道此事,为何不早奏先帝呢?”籍武道:“下官曾与掖庭令吾邱尊密商,他说下官官卑职小,恐防先帝难以见信,并惧因此惹祸。吾邱尊旋即病殁,下官孤掌难鸣,故而容忍至今。”孔光、师丹二人听了,复摇头道:“先朝之事,至今方始告发,君先有罪,况且赵昭仪已经自杀,奉劝执事,可以休矣!”籍武听了,一想有理,便即退去,烧去奏折,也不再提。

    不料事为司隶校尉解光所知,正好借端扳倒赵氏子弟,得让傅太后一人尊荣,自己即有功劳。当下拜本进去,追劾赵昭仪合德,狠心辣手,害死皇嗣,非但中宫女史曹宫等,沉冤莫雪,此外得孕宫人,统被赵昭仪合德用药堕胎。赵合德惧罪自尽,未彰显戮。所有家属,仍任贵爵。国法何在,天理何存!

    应请穷究云云。

    哀帝见了此奏,也吃一惊,当下暗暗自忖道:“合德已死,其余都是从犯,只有赵太后却有唆使嫌疑。但她对我有恩,我那时虽由祖母向四方运动,她若不肯成全,这事早成泡影,我现在不能不留些情面。”哀帝想至此地,便一个人私自踱到赵太后宫中。赵太后忽见皇帝一人到来,慌忙阻止道:“此屋十分肮脏,皇帝请到外室,我即出来奉陪。”哀帝听了,退到外面。刚刚坐定,陡见一个标致小官,慌慌张张地从赵太后房中逃出。哀帝点点头叹道:“赵太后年事已高,尚有此等不规举动,无怪廷臣要参她了。我既有心维持,当然只好不问,让我暗暗讽示,请她改过。否则若被我的祖母知道,那就难了。”

    哀帝一个人正在打他主意,已见赵太后搴廉出来。哀帝行礼之祭,赵太后十分谦虚。相对坐下,赵太后道:“圣驾光临,实在简亵不恭!”哀帝道:“母后何必客套!臣儿现有一事,特来奏闻。”说着,便将解光参折递与赵太后。赵太后接来一看,吓得花容变色道:“这是无中生有之事,皇帝不可相信。”

    哀帝道:“臣儿本不相信,但是既有此折,臣儿不能不将赵姓外臣,稍事儆戒。

    不然,盈廷臣众,闹了起来,反于母后不利。”赵太后道:“我说赵昭仪决无此事,若有其事,先帝那时望子情切,岂肯默然不言!”赵太后说到此地,又向哀帝微笑道:“我说赵昭仪即有其事,也是皇帝的功臣。”哀帝听了,也现愧色道:“此事不必多说,臣儿尚有一事,也要母后留意!”

    赵太后道:“皇帝尽管请说,老身无不遵旨!”哀帝道:“傅氏太后,耳皮甚软,肯信浮言;母后宫中,似乎不使外臣进来为妥。”赵太后一听哀帝似讽似劝之言,也将老脸一红道:“皇帝善意,老身极端感激”哀帝便即退出。

    次日视朝,寻了一件别事,将赵钦、赵诉夺爵,充戍辽西了事。那时已经改元,号为建平元年。三公之中,缺少一人,朝臣多推光禄大夫傅喜。哀帝不知傅太后与傅喜不睦,以为重用傅喜,必得祖母欢心,即依群臣保荐,任傅喜为大司马,并封高武侯。当下郎中令冷褒,黄门郎段犹,看见傅喜位列三公,傅氏威权益盛,赶忙乘机献媚,博得傅太后快活,自己便好升官。于是联名上书,说是共皇太后与共皇后二位,不应冠以定陶二字,所有车马衣服,也该统统称皇,并宜为共皇立庙京师。

    哀帝不敢自决,便把此奏发交廷臣公议,是否可行。群臣谁肯来做恶人,个个随口附和。独有大司空师丹出头抗议,大略是:古时圣王制礼,取法于天,故尊卑之礼明,则人伦之序正;人伦之序正,则乾坤得其位,而阴阳顺其节。今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后,以定陶为号者,母从子,妻从夫义也。欲立官置吏,车服与大皇太后相埒,非所以明尊无二上之义也。定陶共皇号谥,前已定议,不得复改。礼父为士,子为天子,祭以天子,其尸服以士服,子无爵父之义,尊父母也。为人后者为之子,故为所后服斩衰三年,而降其父母为期服,明尊本祖而重正统也。

    孝成皇帝圣恩深远,故为共皇立后,奉承宗祀;今共皇长为一国太祖,万世不毁,恩义已备。陛下既继体先帝,持重大宗,承宗庙天地社稷之祀,义不可复奉定陶共皇,祭入其庙。

    今欲立庙于京师,而使臣下祭之,是无主也。又亲尽当毁,空去一国太祖不堕之祀,而就无主当毁不正之礼,非所以尊厚共皇也!臣丹谨上。

    师丹这篇复议,真是至理名言!只要稍知大体的无不赞同。

    所以那时丞相孔光,竟钦服得五体投地。就是他们傅氏门中的那位傅喜,也以师丹此论,面上看去似在反对,其实他的爱护共皇,实心实意,共皇真是有益,良非浅鲜!

    岂知朝房议论,早有佞臣报知傅太后。傅太后当下大发雷霆道:“别人犹可,怎么我们傅喜,反去附和人家!”可巧傅晏、傅商二人,含怒来见傅氏太后。傅晏先开口说道:“我们傅氏门中,出了一个大大叛逆,太后知道否?”傅太后道:“我正为此事生气。”傅商接口道:“这件事情,究是师丹破坏,我们快快先发制人,不然,他和死者作对不算外,恐怕还要与我们生者开衅呢!”傅太后道:“汝等快快出去,探听师丹那个贼人的过失,令人参奏,由我迫着皇帝办理就是。”傅晏、傅商二人退出,明查暗访,闹了几天,可是一点找不着师丹的错处。后来好容易探到一件风流罪过,说是师丹此次的本章,未曾出奏以前,已由他的属吏抄示大众,于是即以不敬之罪,暗使党羽弹劾师丹。正是:欲加之罪原容易,想去其人本不难。

    不知哀帝对于此事,如何办理,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八回施奇刑油饼堪怜发怪响鼓妖示警

    却说傅太后一见有人奏参师丹,迫令哀帝将其免官,削夺侯封。哀帝哪敢异议,立刻照办。盈廷臣众,人人都替师丹不平,不过惧怕傅太后的威势,未便出头。

    内中却有两个不怕死的硬头官儿:一个是给事中申咸,一个是博士炔钦,联衔上奏,他说:“师丹见理甚明,怀忠敢谏,服官颇久,素无过失;此次漏泄奏稿一事,尚无证据。即有其事,咎在经管簿书,与他无干。今乃因为失察细过,便免大臣,防微杜渐,恐失人心。”谁知递了进去,御笔亲自批斥,且将申咸、炔钦二人贬秩二等。

    尚书令唐林,看得朝廷黜陟不公,也来上疏,说是:“师丹获罪极微,受谴太重,朝野臣民,皆说应复师丹爵位;伏乞陛下加恩师傅,俯洽舆情!”哀帝见了此奏,提到师傅二字,回想前情,自己学问,得有造就,全是师傅的功劳。于是不去奏知傅太后,自己作主,恩赐师丹为关内侯,食邑三面户,并擢京兆尹朱博为大司空。

    从前朱博曾因救免陈咸,义声卓著,后来陈咸既为大将军府长史,颇得王凤信任,遂将朱博引入。王凤因爱朱博人材出众,正直无私,大加赏识。朱博于是历任栎阳长安诸县令,累迁冀州刺史,瑯琊太守,专用权术驾驭吏民,人皆畏服。嗣奉召为光禄大夫,兼任廷尉。朱博恐被属吏所欺,特地召集全部吏属,当众取出累年所积案卷,独自一一判断,俱与原判相符。

    因此一班属吏,见他这般明亮,自然不敢蒙蔽。隔了年余,得升为后将军之职。

    嗣因坐党红阳侯王立一案,免官归里,哀帝犹称他为守兼优,仍复召用为光禄大夫,及京兆尹。适值傅氏用事,要想联络几位名臣,作为羽翼,遂由孔乡侯傅晏,与他往来,结为知己。及至师丹罢免,傅晏自然力保他继任为大司空。

    朱博为人,外则岸然道貌,内则j诈百出,专顾私情,不知大道。时人不察,以耳为目,还当他是一位好官。他呢,只想从龙,竟作走狗了。

    那时傅太后既已除去师丹,便要轮到孔光。因思孔光当日曾经请立中山王刘兴为嗣之奏,现在刘兴虽死,其母冯昭仪尚存。从前先帝在日,因见她身挡人熊,忠心贯日,由婕妤一跃而为昭仪,使我大失颜面;当时无权报复,隐恨至今。现既大权在握,若不报仇,更待何时?况且外除冯昭仪,内除孔光,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傅太后打定主意,可怜那位著名的贤妃冯昭仪,还蒙在鼓中,毫不知道呢!

    原来中山王刘兴自增封食邑之后,得病即殁。王妃冯氏,就是刘兴母舅冯参的亲女,嫁了刘兴数年,仅生二女,并无子嗣。刘兴另纳卫姬,得产一子,取名箕子,承袭王爵。箕子幼年丧父,并且时常有病,遍请名医都无效验。后来有一位女医管妣,她说:“箕子是患的肝厥症,每发之时,手足拘挛,指甲全青,连嘴唇也要变灰,有时大小便都要自遗,这病断难断根。”冯昭仪听她说得极准,留她在宫,专替箕子医病,服她之药,尚有小效。后来管妣为盗j污,羞愤自荆箕子之病,便又照前一般的历害了。冯昭仪只此一个孙子,岂有不急之理。

    没有法子,只得祷祀神祗,希望禳解。

    哀帝闻得箕子有疾,特遣中郎谒者张由,内监袁宏,带同医生,前往诊治。既至中山,冯昭仪极知大体,自然依礼接待,不敢疏忽。张由素来性急,留居多日,因见医生不能将箕子治愈,甚为懊恼,忽地心血来潮,要把医生带回长安复命。袁宏阻止不可,只得随同回朝。

    哀帝问起箕子之病,是否痊可。张由老实答称:“臣看中山王的病症,已人膏肓,医亦无益,故而回来。”哀帝又问袁宏,袁宏奏称,曾经阻止,张由不听。哀帝听了大怒,当面将张由训斥一番。等得张由谢罪退出,哀帝回宫,越想越气,复遣尚书诘问张由何故自作主张携医回朝。张由被诘,无法对答,只得跪恳尚书替他辩白。尚书不肯代人受过,非但不允所请,且将张由教训一番,方拟据实回奏。张由一想,尚书果去直奏,我的性命当然不保,不如如此如此,坏了良心,去向傅太后诬告冯昭仪,便有生路。张由想罢,便简单地对尚书说了一声:“若要知道底蕴,可请主上去问傅氏太后。”尚书听了,就将张由之言,奏知哀帝。

    适值哀帝手中正在批阅各处奏章,无暇就至北宫去问傅太后。也是冯昭仪的不幸,但被张由走了先着。张由既向傅太后如此如此,诬奏一番。哀帝的奏章,尚未批毕,傅太后已来宣召。哀帝丢下奏章,赶忙来到北宫。

    一进门去,就见傅太后的脸色不好。请安已毕,忙问:“祖后何事生气?”当下只听得傅太后含怒道:“我辛辛苦苦,把这皇帝位置,弄来给了你这不肖,我总以为得能坐享荣华富贵几年,再去伺候你的亡祖;岂知好处未曾受着,反被那个姓冯的妖姬,用了巫觋,诅咒你我二人。不过你能与我同死,倒也罢了。但这天下,必被姓冯的妖姬断送,叫我拿什么脸去见你的亡祖呢?”傅太后说至此地,顿时号哭起来。哀帝听了,一面嘴上慌忙劝慰傅氏太后,一面心里也在暗怪张由,何以不先奏明于我,害我多碰这个钉子。哀帝边想边把张由召至,诘问道:“汝先见朕,何故不将中山王太后之事奏知于朕,累得太后生气?现且不说,汝速重奏朕听,不准冤屈好人!”哀帝还待往下再说,只听得傅太后把御案一拍道:“皇帝既说冯妖是好人,这是我与张由两个诬控好人了!”哀帝听了,连忙跪下求恕道:“祖后千万不可多心!臣孙因为中山王太后,也是臣孙的庶祖母。”傅太后听了这句,更加大怒道:“皇帝只知庶祖母,难道不知还有一个亲祖母活在世上受罪么?”

    哀帝此时辩无可辩,只得急命张由速速奏来。张由方才奏道:“臣奉了万岁之命,与袁宏二人,带同医生去到中山。谁知当天晚上,臣见他们宫中鬼鬼祟祟。起初尚未疑心,后来细细探听,才知中山王太后,请了巫觋,诅咒太后皇上二人。并说要把中山王的病症,用了法术移在太后皇上身上。太后皇上若有不祥,中山王箕子,便好入统大位。臣想太后皇上,乃是天地之尊,他们既然目无君上,臣又何必将他们医治呢?”

    哀帝听完道:“袁宏不是与汝同去的么?”张由答称是的。

    哀帝道:“汝可将袁宏召来,待朕问过。”一时袁宏来到。哀帝问他道:“张由说中山王太后咒诅朕与太后,可有其事?”

    袁宏虽是内监,素来不说假话,当下一见哀帝问他,急奏答道:“臣与张由行坐未离,他实妄奏。中山王宫中,仅有巫觋替中山王箕子祈病,并无咒诅太后与皇上事情。”哀帝听了,尚未说话,傅太后听了,早已气得发抖道:“袁宏定是冯妖的党羽,胆敢替她洗刷。”说着,即顾左右道:“快把袁宏这个j贼砍了!”说时迟,那时快,哀帝忙想阻拦,已经不及。可怜袁宏血淋淋的一颗首级,早已献了上来。

    傅太后那时已知哀帝大有袒护冯昭仪意思,急把御史丁玄召人,与他耳语几句,丁玄答称:“知道,太后放心!”说完这话,匆匆趋出。

    原来丁玄就是共皇后丁氏的胞侄,专拍傅太后马屁。所以傅太后凡遇大事,必命他去承办。他偏能揣摩傅太后的心理行事,平日所办之事,傅太后件件称心。冯昭仪遇见这个阎王,试问还有生命么?

    现在不提北宫之事,单说丁玄奉了傅太后口诏,一到中山,即将宫内役吏,连同冯姓子弟,一齐拘入狱中,约计人数,共有一百余名之多,逐日由他亲自提讯。

    闹了几天,并未问出口供,一时无从奏报。傅太后等得不耐烦起来,再派中谒者史立,与丞相长史大鸿胪同往审究。史立等人,星夜驰至中山,先去见了丁玄。丁玄皱眉说道:“连日严讯,一无口供,奈何奈何?”史立暗笑道:“这种美差,丁玄不会办理,真是笨伯!”

    便请丁玄暂退,由他一人提讯人犯。那班人犯,一半是冯昭仪的子侄,一半是中山王宫的仆人,如何肯去诬攀冯昭仪?br />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