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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裂书生第19部分阅读

    不已说道,复介绍起来:“叫我阿成便可,这位是如兰姑娘和思彩云姑娘。”

    “先生可是日前,江湖传言甚嚣尘上的那位“爆裂狂生”?”云振龙躬身施礼问道。

    “惭愧,正是在下。”朱恩回答着,看到他已能自制悲恸,心里暗自蔚然。“大恩大德,当永世不忘。”千鹤门四人说着都起身要拜。“打住!打住!鹤前辈身后事宜尚待处置,再休言其他。”朱恩制止道:“我知你们此刻的悲痛,然男儿志在四方,岂能困于向隅而泣?世人皆知云中鹤前辈的勇,尔等当不负其重望吧?”朱恩说着用反问的语气,却是激得云兰夫等四人,又是感激又是热血。由是不再客气,去合力埋葬战死的勇士们。一开始,朱恩愿想着独葬云中鹤前辈,但是,云振龙却要求其父兄遗体。皆与千鹤门其他弟子门人一同合葬,曰:“鹤不独处,宜归故群。况且同门乎。”朱恩闻言也觉得有理,却心生愧疚没有棺盖。怎堪让英雄死后,直被黄土覆面?遂望了望道旁的两株大树,拿起一把玄铁重剑,一纵身跃去,叱咤里,再次使出了惊世憾俗的功力来。但见其身若灵猴翻转腾挪,手中剑光如雷霆霹雳乍起。树干顶端应声訇然倒下,再直立着被齐整剖开,如厚板散落。这等剑法,纵然云中鹤再世。也会自愧弗如,可是因缘际会,却错失了救助的机会,云振龙一旁思及,悲怆得心如刀绞。

    “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呢?”思彩云看着师傅的身影。楠楠自语道,却听得如兰会心一笑,心有同感。

    未几,坟已经覆好,朱恩再削得一根粗原木。一端根部尖尖,尾端平整。运气提劲窜到半空,挟原木直插到坟前土里,深入三尺有余,还露出一人多高的墓碑状。挥剑整齐削平做面,问云振龙等人道:“需刻掌门尊姓大名,还是…?”

    “恳请先生,刻上所有战死勇士之名。”云振龙说道。

    “好!”朱恩话音落处,剑如笔挥,横折弯钩左点右提,各人姓名皆一一刻划出来。

    由是葬完了千鹤门中人,朱恩不忍见一干幽煞门徒抛尸荒野,复又去掘一个坑,欲葬之。人死万事空,徒恨生者魂,云振龙几个虽恨幽煞门,但仍被先生的胸襟气度所折服,帮其很快就清理完了战场。连山下的都一并掩埋了,顺便算送了云兰夫四人一程,才分道扬镳,接着赶路。回转身,这苍茫山野,除了几撮黄土新坟,青山依旧翠绿,河水依旧如新,何解人事纷纷?“先生,这半天折腾下来,云中鹤前辈人没救着,却是耽误了不少的功夫。”如兰幽幽对朱恩说道。

    “是的,时间紧迫,而今千鹤门掌门被杀,情况越来越不利于白道了。敌人在暗处,以逸待劳策划截击,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同道们,只有自求多福的份了。”朱恩叹了口气道,微微气馁。

    “这么说来,丐帮的武林帖,反而是帮了幽煞门铲除异己的大忙?”思彩云若有所思地说道。

    “没错。”朱恩说道:“武林各个门派,分布江湖各个地方,若要逐个铲除击破,莫说耗费人力时力,更因各门派占着天时地利人和,未必尽能成事,至少其要付出的代价,也是一个帮派所难于承受的。”

    “依照先生所言,为了对抗幽煞门,铲除邪魔任九霄,江湖能人志士皆来参加武林大会共襄盛举,无形中,却是自投罗网,着了门道了?”如兰插嘴说道。

    “然也。”朱恩微微一笑说道:“这就是诡异之处,也是任九霄可怕的地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待逐个击破,届时,能威胁到他,与他一争高下的武林名宿便没有几个人了。”

    思彩云与如兰听着咋舌不已,如兰问道:“如此怎生是好?难道少林武当这些泰山北斗,也不足以抗衡他吗?”

    “论实力,当然可以,但是敌明我暗,攻守易势则另当别论了。”朱恩回答说道:“为今之计,尽快赶在任九霄再一次出手之前,与昆仑派逍遥子伉俪汇合,否则后果堪忧矣。”

    如兰、思彩云闻言点点头,思彩云问道:“可是马匹都已经让给千鹤门同道了,我们还怎么赶路?”

    “这是个问题。”朱恩轻叹语:“若仅凭脚力,你轻功底子薄,内力又不继,这样会拖慢了我们的行进速度。要不然,你现在赶回尹津镇与云振龙四人汇合吧,我只与兰儿前去便可,速度自然比骏马更快了。”朱恩说着,倚近如兰眨了眨眼。

    “对啊,先生说的对。”如兰心有灵犀呼应道:“依照云振龙所言,此去快马加鞭,仍需好几个时辰才能出山。但现在天色渐晚,云洞山附近可没有驿站,若是行进速度太慢的话,只怕今天深夜,也未必能出得山去,到达前方驿站呢。不如彩云留下来吧,好不好?”如兰说着,做歉然恳求思彩云状。

    “啊!怎么可以?不行!”思彩云跳起来不停跺脚,一副焦急欲哭神情。

    “况且天气不好,若是速度慢,半途下起雨来,又不知道怎样的狼狈不堪了。”朱恩接着说道:“唉,你身子骨又单薄,若旅途风雨染上风寒,谁来给你治病呢?”

    “师傅,不要扔下我好不好?我不怕什么风寒”思彩云说着,都不敢去想与朱恩、如兰分离的情景,但却觉得他们说的在理,自怨会拖累众人行进速度,耽误了大事,一时手足无措,便急得要哭出来了。

    神与道一

    固执的人无可避免的越活越蠢,

    情绪之言回过头来像另一个人说出~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沉默的灯笼把昏黄排铺,阴影在身后凌乱了花草,我一个人走在长长的山路。话说那很久很以前的夜晚,迎面火光耀得人眼不舒服,我低下了头颅看着脚下,一步一步,迈出的不是痛苦又是什么呢?想起当初,很久很久以前的我,是怎样幸福甜美,而今,那样那年那月的风花雪雨,只不过徒增往昔岁月的凄楚。

    啊!我蹒跚在长长的路上,

    再一次与亲分别在十字路口,凄风却不知道彩云的心事,

    悄悄的跟着我就行,不要让别人知道了去。

    话说朱恩埋葬了云中鹤等人后,与余下的千鹤门中人作别,分道扬镳,带来的三匹坐骑,也悉数让予他们四人乘坐。然时间紧迫时不我待,朱恩分析着当下情形,却突然开口说,要与思彩云分开赶路,手足无措里,急得思彩云伤心起来。

    “好吧…”思彩云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师傅与兰儿姐在前方先行,我在后面赶上…师傅沿途留下印记标识与给我…我也好找到师傅你们…”思彩云说着声音渐小,到后来,竟如轻声自语般声细。天空滚过一阵隆隆的雷声,听在其耳朵里,似乎催促彼此快点分离一般,就难过的凤眼隐含热泪。

    如兰见状,暗地里觉着好笑,又觉得有些过了,倒先不忍起来,就私下伸出手去掐朱恩,使劲一拧,“唉哟!”朱恩疼得呵呵直笑起来,却是听得身旁思彩云一怔,心里戚戚然:“这什么事。值如此开心快乐?难道就急着要,撇开我这个负累么?“

    “谁说你是负累了?若是让你一人落单,岂非更合幽煞门之意?届时我们回头若找不着你,便是师门不幸了。”如兰嗤嗤地笑语:“先生可恶,逗你玩呢。你若赶不上。直让你师傅背你得了。”戏谑的话语轻易出口,如兰心里便暗自后悔,觉着口误。复嗔怪其始作俑者来,伸手又往身旁偷偷掐了一下,咯咯笑个不停。

    “啊!…”思彩云闻言愕然,却喜出望外:“真的吗?师傅真得可以背着我走吗?”

    “啊!…”这下是轮到朱恩和如兰傻眼了。

    “那敢情好。”思彩云回过神来,不依不饶,一副当真模样:“可是兰儿姐,师傅现在没穿上衣,会滑不溜丢诶,真斯文扫地。若摔着了我可怎生是好呢?赶紧从包裹里取一件换上撒。”说着还伸出手指头,在朱恩裸露的肩膀上划拉一下,鄙夷神色,复去拉着朱恩肩背上的包裹,立马要实行的样子。

    “别介…”朱恩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到了驿站再换洗衣裳…再则,牵着你的手就行。恁大的人了,还要人背,羞不羞你…唉哟…兰儿轻点。”朱恩诉苦喊疼。

    “没羞没臊,没个师尊先生的模样,身子还是湿透的。若感了伤寒怎么办?”如兰掐得上瘾:“怎得?你还敢躲不成?”实则心里恨恨…这沾花惹草的东西。

    “得了伤寒还有我呢。”思彩云一改方才楚楚悲伤貌,知道方才是朱恩、寻自己开心而已,并非真的要与她分开,心花便有些怒放,复拍着手称快,看着朱恩一副自作自受模样,快慰的小嘚瑟唱诺:“没事掐一掐,融洽又健康,兰儿姐,再大力一点,可以再大力些的,这叫活血化瘀,强身健体延年又益寿。”

    “别、别、怎得延年益寿都出来了?届时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旁人不知道,还以为是怎么了呢?”朱恩看着如兰真使上了劲,疼得悔不当初状,又不敢逆着姑奶奶的脾气,赶紧转移话题说道:“亲们看,天上有两只鸟,好大一只,是鹰么?飞这么高,不怕遭雷劈吗,我们得赶紧上路了啊。”

    “还能以为怎得?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雷劈上路的”如兰气笑着数落:“快点赶路倒是真的,你这冤家,赶紧带着彩云快走,晚了赶不及驿站,再遇上风雨可就遭了。”

    “得令!”朱恩一把抓住思彩云的左手道:“徒儿快走!那鹰都投了林,怕是雷雨又要来了,这样的天气赶路,不会真遭雷劈吧?”说完展开身形,拉着彩云便风驰电掣,沿官道飞奔而去。头上的天空隆隆滚雷炸响,疾风暴走,惊得三人脚下飞快,不敢停留。

    “恁多乌鸦嘴。”如兰全力跟在朱恩身后,轻嗔语,“轰隆”却是一阵炸响,吓得两个女孩惊叫失声,那大自然的力量,电闪雷鸣,显露出狰狞模样一般,震慑人心。

    如是一通驭气飞奔,朱恩体内源源不断的金刚混元神功,被那隆隆雷声,大自然雄伟的力量激发呼应着,汹涌澎湃,叱咤风云。若不是脚下还就着如兰,此刻,不知道要去了多远。思彩云被他牵着提纵急奔,双脚就好像没有着地一般迎风招展,此心飞翔。只是难为了身后跟着的如兰,拼尽全力,才跟上朱恩的速度。却见思彩云被朱恩牵着优哉悠哉貌,偶尔回过头来,对她笑着招呼快点,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是得了便宜就卖乖么。如此将近急速飞奔了一个时辰,如兰内力终究有所不继,可是时不我待,天色已至傍晚,暮色沉沉,野旷天低,头上益发乌云压境般,风呼呼刮了起来,看样子又要下雨了。如兰抬头却见眼前的朱恩,天马行空般不知怠倦,想着什么时候自己的内力,才足以跟他比翼双飞呢?好吧,要是被他拉着的那个人,是自己就好了。如兰便咬咬牙,顶住要到的极限,脚下却快不起来,身后隆隆的雷声倒像是催命符一样。道道雷鸣电闪,撕裂了天空照亮了原野。突然一阵轰隆之声,震耳欲聋,直劈在岭上高树,仿佛近在咫尺一般,感觉到头上那四溅的火光。闪耀天际。三人身上的毛发与鸡皮疙瘩,都酥麻着吱吱竖立起来。如兰、思彩云便同时“啊”的一声,惊呼失色,朱恩也是一惊,身背后一阵毛毛渗凉。头顶发麻。

    “兰儿快跑!”朱恩回头对如兰大声地喊。不忘调侃一句:“再不走,该真不会被天打雷劈了吧?哈哈哈”

    “休要胡言!你个乌鸦嘴!”如兰与思彩云几乎是同时斥责道,心里早被这隆隆电闪。惊飞了三魂七魄,哪有心情跟你开玩笑。朱恩却兴奋般咔咔地大笑,金刚混元真气,这涤荡丹田澎湃周身的内力,呼应着此时天地最威猛刚烈的力量,那惊天动地的霹雳和划破长空的火光,豪情万丈语:

    “我不是我,一如山山水水的存在;谁又是我?还如光影交错的色彩!兰儿,道法自然尔。混元一气金刚怒!所以心与神通、神与道一。”

    “呆子要疯吗?”如兰喊道。

    “不!兰儿,爷爷常说道法自然,便是此刻风满长空,烈火腾云,真天目昭辉,雷震四方也!”朱恩回答道。

    “那又怎样?”如兰喊着。一口真气不续,内力提不上来,速度便缓了缓,却见朱恩飞也似的远去,惊呼:“等我!”

    “轰隆!”又是一声震耳发聩的炸响。一道闪电再次劈在山上。“啊!”吓得如兰花容失色,气喘吁吁地夺路狂奔。眼前一花,朱恩回到身旁喊:“兰儿快走!”复牵住如兰左手,提着她驭气狂飙。“劈啪!”又是一道道裂空暴走的电流,“呜呼…”朱恩嘴里长啸,却疯魔一般兴起,浑身充满了力量,仿佛要与天公试比高。右手搭上思彩云,一手牵着一个姑娘,飞奔急走于莽莽青山官道上,体内真气飞速地流转,往日细小,须臾间,被成倍放大般,目极苍穹展鹏程,直挂云帆济沧海。而隆隆的雷电,跟在头上滚动着,一声声咆哮,一道道闪光,直追着三人的身后劈来似的。

    “啊!…呆子你个乌鸦嘴!”如兰被朱恩牵着飞奔,就喘过气来寻他埋怨着。

    “兰儿姐…看这情形,咱们今个不会真被雷劈吧?”思彩云心惊肉跳里,却是从来没有过的痛快一般。

    “你也闭嘴!你俩是嫌惹得老天爷不够生气吗?”如兰娇嗔道。

    “轰隆!酷嚓!”又是一串炸响淹没了如兰的声音,闪光照亮了原野,那声声电闪雷鸣,仿佛是追着三人屁股后头劈来一般。

    “天啊!…”两个女孩惊得伸手捂着头,全身酥麻,朱恩浑身的鸡皮疙瘩,也再一次乍起,通体毛骨悚然,头皮发麻。体内真气便澎湃的憋不住,要宣泄一般横冲直撞。“呜啊!”再一次咆哮着呼喊起来,直抒胸臆。两个女孩的手,无形中仿佛被铁钳掐住,都快被其扯断一般生疼。

    “疼!”如兰拍了拍朱恩的手大叫。朱恩回过神来,索性横提二人,揽着二人的腰部,搂在怀里腋下,一左一右提抱成团,脚下就放开自由,疾如分身化影掠过山山水水。如兰与思彩云被风吹得衣袂飘飘,都快睁不开来,却在朱恩怀抱里愕然,朱恩带着两人,仍能这般飘逸迅捷无伦。此时隆隆雷声似鼓点的,刺激着朱恩在一片蔼蔼暮色中,恣意飞扬。

    “兰儿姐,方才师傅说的混元一气金刚怒心法,你可曾记住了?是什么意思来着?”思彩云在朱恩右手怀里问如兰。

    “不知道诶,我看像呆子胡言乱语。”如兰回答道。

    “看样子师傅得奔一段时间诶,会不会闷坏咱俩了?”思彩云又道:“这闪过去的路面,都快把我晃得花眼了。”

    “如此一来,只要不遭雷劈,天黑时敢到客栈当无问题。”如兰说道,在朱恩左手怀里轻叹,又觉得有点荒诞。

    “嘻嘻,还要马驹作甚,师傅就是个独一无二的千里神驹。”思彩云掩嘴笑语:“可恨方才,你俩还欺负人家寻开心。”

    正说着,又是一声惊雷半空炸响,直吓得二人哆嗦着噤若寒蝉。朱恩就咔咔地笑,也不言语,撒了欢的飞纵在电闪雷鸣中。如兰便一通气馁崩溃了,问道:“我怎么会爱上这么个疯子的?”

    “因为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朱恩开心的说道,身后远处传来哗哗的雨声。

    “啊,幸好我的行囊裹着油布。”思彩云说道。

    “我也裹了。”如兰安然。

    “可我的没有诶。要是被雨水浇湿了可没换洗的衣裳了。”朱恩着急道。

    “一边淋着去。”如兰掩嘴笑,朱恩紧了紧左手,如兰便哼哼着求饶:“已经裹了啦,在亭里时我就给你裹上了。”

    “那敢情好,太好了。恩人呐哈哈。”朱恩开心不已:“你们瞧。前面有灯火了。”

    “快点!”如兰、思彩云却突然惊呼,原是黄豆大的雨点已经打在三人身上。

    “没事淋淋雨也挺好的,朱恩脚下飞快。却是悠哉心情调侃:“去浊留清排毒养颜,强身健体还能延年益寿呢。”

    “好吧,兰儿姐,我错了。”思彩云苦笑道。

    “才知道?而且是大错特错!”如兰一本正经的严肃批评。

    云龙客栈,云龙镇唯一靠近驿站的客栈。

    一溜土木结构的瓦屋楼房,朝南的正门立着的高高桅杆上,挂着一串长长的灯笼,忽明忽暗在夜色里随风摇摆,映照着大门上。‘云龙客栈’四个鎏金大字牌匾。

    雷公电母震怒施法之夜,山雨欲来,漆黑如墨,店里却是华灯初上,花草掩映的静谧。客栈坐落在州府通衢官道旁,略显得朴拙的外形。内在实则雕绘装饰,多有玲珑精巧的窗棱画柱。砖石铺成的天井闶阆子,围着一圈客房,入口相连的便是柜台和大堂了。

    相对于外面的风雨交加,店里却是偏安一隅的温柔乡了。今日住店的客人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明早要赶路的走货商贩,也多大入夜便歇息了。唯大堂里只有一桌,靠近天井正对大门的客人在用晚膳,也只有三个人,清一色黑衣玄服大斗笠,即使是用餐时,头上戴着的斗笠也是没有摘下的意思。除了点菜要酒,便至始至终是一个人说话,再没听到他们其他的言语,唯斗笠下隐隐闪烁的,四处打量着的目光。三人却各带着一把装饰华丽的唐刀,想见是江湖武林中人,小二与掌柜虽有疑问,但见来人装束诡异莫测,傍晚时来用餐到现在,也没说要住店的意思,甚是奇怪,自也不敢多问,小心地伺候着。

    “现在将近戌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怕不会再有人来住店了吧?”侧对着正门的一个黑衣人,看了看如墨的天色说道。

    “老陈,再等等。”他旁边正对着大门的黑衣人说道。

    “罗大哥,要不我们住店算了,外面已经开始下雨。”另一个黑衣人说道。

    “不行,不管目标有没有来,今晚我们都必须回复,不得有误。”叫罗大哥的人回答道。

    “是呢,主上对来人很重视的样子,不知是哪位江湖高手?”老陈回答说道。

    “能让主上如此在乎的,也只有那个‘爆裂狂生’了,主上怀疑他会经由此处往南去,所以特意让我们来确认探个明白,若是属实,届时正好一石二鸟,拔掉心头之患。”老罗压低声音说道:“所以今夜任务很重要,我们得小心谨慎,等到过了亥时,再确定是否到分堂回禀主上,赵兄弟,你再去要一斤上好的雕花来。”

    “还喝吗?醉了怕误大事就麻烦了。”老赵说道。

    “微微醉了便好,这样才不会被人猜疑忌惮,况且我们今夜只是需要监视行踪,上报主上便可,多喝点无妨。”老陈说道,与罗大哥会心的笑了笑。不一会酒上来,三人复接着轻斟慢酌起来。酒过三巡,老赵人便有些兴起,俯身伸着脖子,小声笑道:“老陈、罗大哥,我说现今乱世之秋,正是英雄辈出的时候。前些日子,第二任青峰堂主战死,霹雳堂主李膺失踪,蓝凤堂主启得发也叛逃了,这空出的名额,你们看可有咱们哥仨的份?”

    “不能吧,咱们关中三刀客才入教没多久,何况那么多人窥视着,原鬼头帮的鬼见愁、神彪铁骑队的魏之冲、还有太湖水上蛟,都不是等闲之辈。”老陈轻声回应道,复咂了咂嘴。

    “老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罗大哥说道,一双利眼在斗笠下精光四射:“除了主上,我们又岂是等闲之辈?只不过才入教罢了。假以时日,幽煞门还不有咱仨兄弟一席之地么?”

    “嘻嘻,还是罗大哥说的好,你们想,要是这次帮着主上拿下了他的心腹大患。那下一任麒麟护法使。肯定非罗大哥莫属,你说对不对?老陈,嘻嘻。”老赵捏着酒杯。伸头去低声问道。

    “嘿嘿…”老陈就皮笑肉不笑的咂着嘴,复说道:“若是罗大哥做了麒麟护法使,再被主上传授‘幽冥麒麟刀’绝技,那岂止是如虎添翼的事。”|

    “托二位兄弟福,咱仨兄弟各有所长不分高下,若是谁功劳大,我就推举他去做麒麟护法使。咱仨兄弟明算账,谁做了还不是等于三个人的事?”罗大哥说道,一饮而尽杯中酒:“干。”

    “我就服罗大哥的气量。论内力,咱仨兄弟当然属你更胜一筹了,嘻嘻…”老赵说着,踌躇满志。

    “你的意思是说,不服我了?”老陈突然插口,不冷不热的问道。

    “服。嘻嘻…当然服,老陈的夺命快刀,我可是自认不如。”老赵就咂巴着嘴,笑语。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你那轻身的功夫,可是天下无敌,若是被你的附骨钉打中了,想不死都难,嘿嘿。”老陈笑道,拿起酒壶去给他斟酒,老赵赶紧受用般伸指敲了敲桌子:“咱仨兄弟就不见外了哈,嘻嘻。”

    “这话说的好,只要咱仨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何愁大事不成。”罗大哥就微微提高了些嗓子,举杯敬酒道,三人轻碰杯,一饮而尽,嘿嘿笑起来。却惊得柜台后的掌柜一怔,怎突然说话了?莫不是仨山贼瞄上了小店吧。正想着的时候,忽然一阵清风,带着雨水刮进店里,抬头一瞧,眼前就突然多出了一个人来,更是愕然。

    却见来人光着膀子一身雨水,怀里竟然左右各搂提着一个女孩,也都是一身湿漉漉的抹着脸。

    “到了?快把我们放下,先生。”如兰说着,站定脚立起身来,旁边另一个青衣女子也被放了下来,抬起头来打量着四周情形。掌柜心里又是一惊,这么标致的两个女子,竟会被一个光膀子的男人掳了进来?却见那男人年纪轻轻,二十出头,却长得剑眉星眸,英气勃勃貌。此人正是朱恩,还有如兰和青衣服的思彩云。朱恩解下包袱递给如兰,对掌柜的说道:“掌柜,住店。”

    掌柜的还在愕然,闻言连忙开心地应酬,招呼起来。

    “这会是爆裂书生吗?”老陈疑惑的轻声说道。

    “对啊。”老赵也疑惑不已:“哪有半点书生模样?这袒胸露||乳|的,还搂着两个美人,啧啧…莫不是从哪里掳来的吧。”言下却是羡慕不已。

    “那混元金刚拳,试一试便知。”罗大哥双目精光耀耀地说道:“该出手时就出手。”

    “什么?罗大哥要出手吗?”老陈微惊问道,却见那光膀子的男人,目光不经意间扫了过来。

    “不然呢?怎知他是何人?若不是他,嘿嘿,咱们哥几个便抢了那两美人,若是…凭咱们仨关中三雄,还对付不了区区一个书生?”罗大哥说着,已经站了起来。

    “可是罗大哥…”老陈犹豫着还想劝道:“能打败前麒麟护法使的人,咱们还是小心为好吧?”

    “哼哼…原麒麟护法使的修为,并不比咱们高多少,怕甚?不试一试,怎知高下强弱?怎得荣华富贵?对不对老赵?”罗大哥说道,已经摘下了斗笠,露出了一张满是刀疤的面孔来。

    “没错嘿嘿,两美人真t标致。”老赵咽着口水说道:“正好保暖思内什么。”

    朱恩的眼光却忽然看了过来,隔着虽远,凛凛气场却瞬间笼住了大堂。

    第五十二回 云龙际会

    话说朱恩提挟着如兰与思彩云,一路与雷电相应和着奔跑,心与神通,神与道一,体内金刚混元神功心法,便又上了一层境界。金刚竖眉如雷霆震怒,极目苍穹谁我为尊?直挂云帆济沧海。

    如是三人,终于赶到了前方客栈,正与掌柜订房入住之时,朱恩却听到了堂里旁边,用晚膳的三人之间,那些密谋的话语。便知道是遇上了幽煞门的人,任九霄派遣的探子伏兵。赶巧现在自己赤膊着上身,一副莽汉模样,不若将计就计,大摆阵,乱敌视听。本来还打算故作不知,谁曾想,竟听到对方,说着打起两个姑娘主意的话语。暗道:“狂徒敢尔?”心底无名之火,哪里还忍得住,噌的一下燃烧起来。

    罗大哥三人正商量着准备动手,忽见朱恩怒视过来了的目光,和那身上凛凛的气场氛围。皆是不由一惊,暗想难道方才各人所言,竟然被他听见了去?如此来对方的功力,岂非到了通天之化境?怎么可能?罗大哥心里说道:“谅不过区区黄毛小子尔。”回头看见老陈脸上,有犹豫的惧色,然话已经说满,把心一横走了出去。

    如兰与思彩云抬头,也瞧见了这三人,还见着这满脸刀疤的罗大哥,和那狰狞不复人形的面孔,甚是吓人。正准备跟着掌柜的去客房呢,却见对方直视着走过来,不由警惕万分。然朱恩见刀疤脸走近,却淡定着大手一横,一把将二位姑娘揽过身后,挡在了面前,大大咧咧地瞄向来人。趾高气扬跋扈之状,云:“什么万儿?想要怎得?”那样子,那语气口吻,光着膀子露着胸肌,一副绿林好汉模样。

    罗大哥一怔,暗衬对方开口竟是江湖黑话,想来不是要等的书生了,却竟然一副目中无人模样。心里就有气:“不怎么样,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在下关中罗隐通,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哼,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走你!不送!”朱恩鄙夷方才听见了他们的私语,说着便头仰得高高,正眼都不待瞧人。

    “你说什么?小辈胆敢狂妄无礼。”罗隐通气不过地说道:“无知无畏。行走江湖,需小心祸从口出。”说着,一掌拍在身旁木桌上,砰的一声‘嘠喇’声响,桌子竟被其击烂,散架裂开。“啊”惊得掌柜与小二们,赶紧往里面逃开去,掌柜边走还大声地喊:“支挂子!赶紧找李大哥。”

    如兰、思彩云见状,知道是来者不善了,警惕里却见朱恩甩开了膀子。变了个神情模样,更加让人感到惊愕。倒是思彩云看得津津有味。一副满合胃口的新奇。

    “切…”朱恩见对方拍桌子,却是一脸不屑神情:“扯嗓门拍桌子?你爷也会!”说着也走到一张桌子旁边,拳打桌面,砰的一声巨响,如擂鼓之声,震得客栈大堂轰然作响。几乎惊起了店里所有的客人。而厚厚的杉木板桌颤动着,却仍是完好无损。两个姑娘站在柜台前面,安静的不言语,美目流盼着看戏一般淡定,倒是忘了湿漉漉的一身衣裳来,只放眼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罗隐通三人见朱恩拍不烂桌子,却是一怔大喜,本以为这货色是个硬点子,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徒有其表,虚张声势的痞子罢了。老赵看着眼前两美人,哪里还忍得住落后,一纵身法,迅疾的落在了罗隐通身旁,竟自对两美女招呼:“在下关中刀客赵平,两位美娘子,这厢有礼了。”一双眼睛就肆无忌惮,色眯眯地盯着两个姑娘,在那被雨水打湿的身上滴溜溜地转。如兰与彩云直觉得一阵恶心,本能的抬袖,挡在胸前,却气炸了旁边那个人。

    “什么东西,招子放干净一些!”朱恩说道,突然走过来一个耳光扇了过去。那动作直来直往清清楚楚,却不知怎得,赵平却无法躲了开去。“啪”的一声,眼冒金星,赵平一个踉跄都找不着方向了,捂着脸好半会,才回过神来,知道是被人打,直气得呱呱乱叫,‘噺’的一声抽出唐刀,就要拼命。如兰与思彩云看着那模样好笑,二人相视着掩嘴,咯咯笑将起来,想着原来先生还是护花使者呢,只不知对方又要怎样的倒霉了。

    “老赵慢着!”老陈说道,突然晃身挡在了双方中间。关中刀客三人当中,最心思缜密谨慎的,当属是他了,自从朱恩第一眼看过来的气场,便知道对方绝非等闲之辈,没曾想罗隐通却有失周虑,一味急功近利。方才朱恩猛拍桌子而不裂,心里还有些狐疑,此刻竟见他随随便便一个耳光,就扇在了赵平脸上,心里已经是惊骇不已。见赵平已经要出手,赶紧拦下说道:“在下陈洪亮,阁下不肯告知姓名便算了,然而凡事都有个理字吧,阁下出言不逊在先,出手伤人在后,今天不给我们兄弟仨人一个交代,这可说不过去哦。”

    一旁罗隐通,看见朱恩身法怪异的出手,也被震住了,唯赵平仍以为,方才只是自己一时疏忽大意,只顾看着眼前美人,才被他侥幸扇中。而今在两位美人跟前没了面子,岂肯善罢甘休?擎着手中明晃晃的钢刀,便歇斯底里嚷嚷:“少跟他啰嗦,这等目中无人狂妄的东西,杀一个不少,活一个太多!今日不杀了他,怎解我心头之恨?”

    “相由心生,蛇鼠一窝可真没错,哼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朱恩冷冷地说道,竟不畏惧对方人多势众:“若再无礼,小心我把你的眼睛刺瞎了!”说着怒目过来,那气场,竟震得陈洪亮不由倒退一步。

    “哈哈哈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旁边的罗隐通,到底是忍不住了,长刀出手就逼将上来:“把你的兵器亮出来!抑或是你以为,赤手空拳就可以活命了吗?”

    “拿剑来。”朱恩头也不回。抬手向后说道,眼睛却是不紧不慢的看着前面三人,一副颐指气使嚣张模样。

    “阿成哥,您的剑来了。”竟是思彩云闻言,恭敬地双手捧剑,递到其手上,复碎步退下,直看的身后如兰嗤嗤笑不停。

    “快点。最好你们三人都一起上,别妨碍大爷我们,还要赶着洗澡休息呢。”说着回头往如兰处,扬了扬眉,真一副英雄美人的好汉姿态。如兰与思彩云在其身后,益发掩嘴。嘿嘿笑作一团。那笑声听在赵平耳里,比朱恩嚣张的气焰,更让他觉得被羞辱般抓狂:“我让你知道大爷的厉害!”屈身欲扑之际。却听一声断喝传来:

    “哪里来的毛贼?竟然敢跑到云龙客栈撒野来了?”话音落处,店里奔出几个护院模样的人,人未到已经大声呼喝着喧哗起来。却见其中一个领头的手提长枪,浓眉小眼睛,圆脸拉碴胡,脚蹬靴,身穿圆领黄袍衫,下摆扎起腰间,露出内里一身劲装,却是短小精悍貌。此人来到堂里。不分敌我首先抱拳唱诺道:

    “在下李天茂,早年云龙镖局行走江湖。人送‘云岭一支镖’,在江湖刀口也讨了几十年饭了,都赖武林中人赏脸,而今我在此云龙客栈,谋一闲差聊以糊口,各位也赏个脸怎样?出门在外。以和为贵嘛。”

    “认识么?”朱恩回头小声问如兰与思彩云。

    “不认识。”如兰答道。

    “原来是李大哥,久仰久仰,在下关中罗隐通,有礼了。”罗隐通说道,心里确也知道,有这么一号人,也是江湖陈年事了,表面上便客套几句。

    “好!好!各位好汉赏脸,如此厚的杉木原桌,都能被你们拍烂,可见武功高强啊,区区小桌坏了便坏,只是希望大家别伤了和气,出门在外,低头不见抬头见,对不对?我便也拍个桌子,以示酬和英雄聚会,如何?”李天茂说着,也不等有人回应,便把长枪递给随从,径自走到一张桌子前,提气挥掌一沉,“噫哈”一声,击打在桌面上,“噗”的声响有如剥落,一个掌印,竟然整整齐齐穿过了桌面,只看得罗隐通三人暗自心惊。如此刀削般齐整,穿透厚板而不伤裂,真可谓炉火纯青的掌力了。

    “好!”围观之人连声叫好,李天茂面有得色,看了看对峙的双方,抱拳说道:“怎样?诸位英雄好汉,赏个脸吧?息事宁人可好?”言下之意,软硬兼施,与双方刚才击打桌子的功力而论,高下立判矣,行走江湖,凭的是什么?是实力!李天茂屡试不爽的金科玉律。站在李天茂身后的掌柜,心里就暗自欣慰不已。请对了师傅很重要啊,看样子,那闹事的三人应该知难而退才是,难得这么晚了,还能租出两间客房呢,真必须得和气,才能生财啊。

    “想不到,小小的云龙客栈,竟然是藏龙卧虎啊。”罗隐通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一张脸本已经不复人形,此时一笑,更说不出的阴森恐怖,直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领教李师傅绝学,晚辈阿成,心服口服,自当悉听尊便。”朱恩抱拳向李天茂说道,也懒得再跟对方计较,只要混蒙过去,便是上策。谁曾想,对方却不依不饶起来。

    “你想一笔勾销?没门!老子今天放过你,改日还怎么行走江湖?传出去岂不是坏了大爷我的名头?除非你也让我扇回两个耳光,斟茶倒水认个错,否则,哼哼,休想善罢甘休!”赵平跳出来说着,刀指朱恩的中路,蓄势待发。

    “赵老弟,你这是不给我面子咯?”李天茂冷冷说道,手里便接过长枪。

    “这是我跟他的事,与旁人无关!”赵平冷冷斥道,双眼紧盯着朱恩,怕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