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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裂书生第11部分阅读

    “心若无明有相,性则迷昧痴愚,我执烦恼又纷纷。”

    却听得朱恩若有所思,却听得如兰一头雾水。

    “混沌书生,一世痴愚,往事暗神伤。还请大师指点迷津。”朱恩说道。

    了然和尚却看了看如兰,对着朱恩不语,久久才伸出一根手指头来。

    众人愕然,不明所以。朱恩也是不得要领。却忽听了然身后的小沙弥笑语:

    “如是一指禅,万法归一矣。”

    了然和尚闻言不语,微笑里颌首同意状。

    ‘万法归一?’沉吟里,朱恩有所领悟道:

    “心若无明有相,性则迷昧痴愚,我执烦恼忧纷纷。惠若清明无形,禅本无佛无法,寂灭菩提,了了三界外?”

    朱恩凝重里,看了看眼前微笑的了然和尚,复又转头看了看亲亲所爱的如兰。沉吟半响忽而豁然开朗,‘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第三十三章 呆子敢尔!

    书接上回。

    朱恩在参悟玄机时,忽然豁然开朗般哈哈大笑。弄得众人皆是一愣,暗衬这书呆子恁地这般痴狂。却听朱恩说了下去:

    “多谢大师指点迷津。原是儒家者流,顺天地阴阳明教化者也。游文于六经之中,留意于仁义之际,佛儒归宗天下大同,岂有异哉?皆大圣人所为也。”

    了然和尚闻言频频颌首,云:“施主无有法门何解其痴苦哉?”

    朱恩回答:“原是大千世界心地法门,命由心造福自我求。无有相参空诸色,辩证法度痴心人。哈哈哈万法归一禅至真心,以众人苦乐为我之苦乐,以有爱之心修无形业相。如我是佛,佛便是我。大师以为,此痴能修大业否?”

    “善哉善哉。”了然和尚一笑开怀:“小施主果是自明之人,江湖幸甚。无向有中寻,佛渡痴心客。惩恶扬善生杀虐心,一味红尘金刚伏魔。无有大小爱,无有大小痴。直去也,是唯性情著一痴僧可也。”

    “可以上善福德因缘,得生彼国否?”朱恩双掌合十虔诚问道。

    “当发愿,生彼国土。阿弥陀佛。”了然和尚说完后白色须眉庄严宝相,和小沙弥同喧了一声佛号。

    “恁此般狂生,似我当年。哈哈哈。”孙天佑一旁听着笑语开怀。

    如兰却看着朱恩不明所以,听着二人似懂非懂的对话,还担心朱恩是否有心向佛,要皈依佛门了呢。也自收住了悲伤泪水打起疑问。这是要作甚?难不成看破红尘了吗?我可怎生是好?却见朱恩含情脉脉地看了过来,痴枉依旧。心里就落下了石头,暗嗔“呆子先生,恁是痴鬼”。

    “小施主年纪轻轻历尽劫波,当知晓生死大义矣,天降大任使然,江湖幸甚。”了然和尚笑语,复对孙天佑说:“恭喜老友得此传人,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同喜同喜,哈哈哈。”孙天佑边回答边看着朱恩,又看看孙女如兰,犹喜不自禁。

    倒是看的如兰,兀自羞涩不已起来。

    如是其乐融融,

    转眼数日已过。

    重逢不易,朱恩抓紧了时间,向孙天佑讨教武学再攀高峰的问题。无疑问无以解惑授业也,更有个了然大师,可以论佛法,慈悲沐浴,陶陶然心自如莲花开绽。闲来与如兰花前月下独处的时间反而少了,虽其爱默默,情更笃真。

    一日众人山亭小聚,品茗麝香缭绕。孙天佑感武林形势言:

    “这段时间江湖风波日甚,武林同道齐聚往襄阳古城德公祠,为推举武林盟主,引领群雄抵抗幽煞门。然被幽煞门知悉,围追堵截势单力薄的同道,又是一番杀戮血染了江湖。”

    “前辈所言极是。”青城派掌门苏玄海忧虑的说道:“当初共肩离山一战,崆峒派各位同仁,如今也是情况不明。不知是否安然无恙,是否也遭受了幽煞门的追杀和迫害。”

    “以崆峒派赵宝川掌门的修为,若不是任九霄亲自出马,我想他们还是足以自保的。”孙天佑说道:“可钦你们的前掌门辛洛平,一代名宿,为了武林同道而光荣牺牲。唉~”

    青城派众人闻言,皆是伤心悲愤不已。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幽煞门多行不义必自毙,只可叹苍生何辜。”了然和尚接语:“逝者如斯,生者还需自强不息。为那份长存武林的浩然正气也当化悲愤为力量啊。”

    众人皆颌首。

    “风闻昆仑逍遥子夫妇俩,已经往襄阳去了,还有千鹤门的云中鹤掌门,也已经动身。只怕这任九霄绝不会善罢甘休,坐等众高手相聚一堂联合对付他。必定会趁此机会,沿途设伏守候以待各各击破。”却是太乙掌门谢思源警醒的话语。

    “师弟所言极是,逍遥子夫妇俩,和云中鹤掌门都是已趋化境的高人。若是明刀明枪,任九霄也未必就能拦得住他们到襄阳。怕只怕幽煞门,不择手段暗箭难防啊。”孙天佑回答说。各人闻言皆有同感。

    “正是武林需要一己之力的时候,可惜我现在却成断臂之人”孙天佑不禁悲怆不已地诉说:“这几日生活起居,每每总感觉断臂还在一般,仿佛能感觉到,那截去的肢体极度疼痛着”

    “老友可是又疼了?”了然和尚闻言赶紧过来查看:“现在是否要针灸,缓解一下痛苦?”

    朱恩一旁闻言担心不已,如心如石压般沉重。

    “不碍事只是心念使然。”孙天佑说道:“虽时过多日,但是潜意识里,仍难以接受,这业已存在的事实,无法摆脱断肢所带来的,心理上之创伤。仿佛丧失了完整的自我,与常人有异一般,感觉颓废。”

    朱恩闻之怆然,热血浇身,恨不能替身受难。而一旁如兰,闻言早就痛心,哽咽失声了。孙天佑听闻哭泣声,却心疼起孙女来,赶紧说道:

    “兰儿莫哭,爷爷也只是一时感慨。江湖喋血,儿女情长则英雄气短。爷爷但有一臂,也仍能铸就金刚铁拳,何惧!休看廉颇老矣?”言罢,壮心未与年俱老,豪气干云。

    “正是!此言壮哉。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了然和尚安慰道:“老友用一臂,换老衲与爱徒小僧之性命,胜造七级浮屠。”

    “大师言重,此乃分内之事。倒是这些时日,劳烦大师您悉心照料。每日针灸疗法祛痛,良师益友如斯,更佛法禅理释怀。否则老朽岂非要度日如年矣?哈哈哈,诚如所言,祸兮福所倚,这不都灵验了吗?”孙天佑言罢,看着朱恩和孙女如兰,释怀地笑将起来。

    “能和一代凶魔任九霄过招,且全身而退,你这爱徒书生,也无异于横空出世的天将了。哈哈哈。”一旁谢思源也跟着赞语。

    朱恩却没听见,这众人是在说自己。一旁心事思量,暗地里记下了这一人,幽煞凶魔,狻猊护法使李荏。想来师尊武功高强如斯,尚且遭此毒手,不知江湖又有多少无辜的百姓,遭遇愈发悲惨了?由是义愤填膺,暗自凝重。再抬头看看如兰,两相对视里,自心有共鸣。

    “小施主,莫不是要以杀止杀了?”了然和尚忽然对朱恩问道。

    朱恩闻言一愣,暗衬,这般心思,竟逃不过大师的法眼。答语:

    “江湖势危,群魔乱舞恶业丛生,如若不为,问大师何以止杀呢?”

    “止魔众恶,非大心大力者不能为金刚菩萨。然,切不可过多代入个人情感憎恨,否则徒增恶业尔。”了然和尚说道:“爱之深难免恨之切,其中法度,小施主自有印证修行,还望常记心间,常发善愿。金刚怒目虽不若菩萨低眉,然救众生,便是慈悲菩提心,儒家曰仁义是也,可为。”

    “大师所言极是,晚辈自当铭记心间,常发善愿。”朱恩答道,方才心中那无名之火,在老和尚的循循善诱里,也清静下去了。

    “善哉善哉,阿弥陀佛。”了然和尚道:“那一方净土,此去仍有生死情劫在前方等待。能成痴业否,却非兰儿之智慧不可解也。”

    原来最后一句话,是跟如兰说的,如兰一惊愣然。与朱恩面面相觑,复看见爷爷他们的关注眼神,脸就红到了耳根。朱恩想问什么,却又开不了口,只得说:

    “望大师指点迷津。”

    “但去便是,言江湖纷争,话儿女情长。今要止恶生善,必需及早行事为好。”了然和尚笑了笑说道。

    “大师所言极是。不过师兄仍需留下来调理,还请了然大师慈悲照应。襄阳一行,就由我等门人与朱恩、青城派同仁前去可好?”太乙掌门谢思源说道。

    青城派闻言,纷纷请缨,却听一旁孙天佑提出了不同看法。

    “时局未明,太多人行事,反而容易遭人暗算。何况离武林贴大会召开日期,仍有一段距离,所以我认为,还是让朱恩与如兰先去襄阳探明情况为好。”孙天佑说道:“如若一干武林名宿还未现身,便可取道就近的云洞山,汇合千鹤门掌门云中鹤。此地是千鹤门远来襄阳必经之处,朱恩应当前去支援照应,以防幽煞门围追堵截各个击破。”

    众人闻之皆觉得很有道理。如是类推,当务之急,是先确保赶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名宿高手,不被幽煞门乘机暗算。若能汇合云中鹤,再去迎接最远的昆仑派夫妇俩。朱恩能聚合四人的力量,足以跟任九霄的幽煞门一战矣。即时谢思源再协同太乙门、青城派,前往襄阳参加武林大会不迟。刘绥也觉得在理,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让苏玄海抓紧练习青城无为铸剑秘诀。如是商量妥当,便决定准备依计行事了。

    短暂的相聚,又要别离,如兰自是依依不舍的伤怀。然而再次出山,朱恩已经是心情迥异。不再像当初那样的彷徨孤楚,换而有之的是,江湖儿女般豪情壮志了。

    相聚时日虽短,朱恩于武学却是大有裨益,尤其是其弱项点|岤功夫。习点|岤之法门,必须先明确十二经之|岤名,再熟悉各|岤之位置,经络与脏腑的关系。以前朱恩忙于寻找媚娘宝儿,不是变傻了就是跟兰儿在一块,自是没有良师亲身垂范,详解各经络之要义。单是熟知全身|岤道经络本身就是一门精深学问了,更勿论其中辩证法则。在人体上下纵横分布着十二经路及脏腑八大脉,它们中分布有上千个|岤位。有在经路线上循行的“经|岤”,“络|岤”,也有不在经路线上的“经外奇|岤”或“阿是|岤”。在人体十四条经脉线上的|岤位有三百六十五个,其中致命死|岤就有七十个之多。点击人体上某些主要|岤位可产生麻痹、哑巴、晕厥、死、咳、笑等效果,有些|岤位虽轻打亦承受不起,重则死亡,称为死|岤。所以孙天佑一再反复叮咛朱恩,以身示范告知其熟知全身各|岤,不但要能言其所在,而且能瞑目抚之。识|岤必须认真准确,丝毫无差。还要识透|岤理。凡学者必须细心体会,随时习练,不拘形式,不论行走起居坐卧、随时随地信手拈来复习推敲、持之于恒日日均需苦练。经常摸索点|岤之理,依理推之,逐|岤求之,必有所得。如气血之头在什么时辰应在何|岤,在什么时辰又经流何|岤;始自何时几刻,又终止于何时等等,皆须精推细摸,了如指掌。概因朱恩本身已经是内家功力高手,学来更能事半功倍。唯根本之理论熟知,则关于点打方面,便能得心应手轻重随心。历来宗师授徒于点|岤术极其严格。对于不守寺规与门外无德之门徒,概不传点|岤之技,对一般徒众虽可授点|岤手法,但切不轻易传授致命要|岤和制人之技。尤其本派混元金刚神功在授徒时,更加注重言行法规,慎重行事。凡对学徒未经透彻之考查,而具备高尚德行之人,概不传授点|岤法技,亦免恶人得技,为祸苍生。所以在孙天佑的敦敦教诲下,朱恩潜心学习已经初窥门径。同时还掌握了些点|岤的救治方法与解|岤要领,这才算真正懂得了些武林点|岤绝技。由是日后皆随身携带一个孙天佑赐予的小木人研习不敢懈怠。木人身上刻满了主经脉络再对应自己身上的|岤位拿捏勤加苦修皆是后话矣。

    但说现在短短时日,朱恩书呆子学究气又犯了,竟至学而有味废寝忘食之境。这不,诀别孙天佑等人后与如兰同行出得前山来。一路竟忘了与身旁的可人儿说话,也看不见那大好壮丽的河山秀色可餐。徒跟着如兰行走在路上,却是心无旁骛的复习奇经八脉起来。时不时手指在身上拿拿点点的自言自语,如兰看的好笑却也爱极了他专心致志的傻样。如此几个时辰过后,如兰却有些嗔怪朱恩的不理不睬,自生闷气起来。

    “先生。”如兰轻声问身旁的人。

    没有反应。

    “先生。”如兰又问,还是没有回应。

    朱恩只机械似的跟在如兰旁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路面。还是没有听见如兰跟他说话,如兰就有些气恼。

    “呆子!”如兰站在朱恩前面加大音量,本以为朱恩会惊醒。却不知朱恩正推理到关键时刻,入了痴境直撞过来。

    这同时制人气|岤、大巨|岤、大赫|岤时会有多少种效果;在不同时辰会怎样;轻重如何又会怎样等等。想着手就在自己胸口处摸索辨识|岤位,哪里听得见身外的如兰站在前方喊自己。如兰拦在朱恩前面,以为他会停下来呢,没曾想先生痴劲犯起来着实不轻,两人竟冲撞了个满怀。朱恩本能护体神功弹了出去,如兰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就被一股软绵强韧的劲道,顶得踉跄往后摔倒。下山的路多倾斜石阶,倒下去如兰无着无依,眼看就往山下摔去,不由‘啊!’的一声惊呼起来。这一下尖叫,才真是把朱恩惊醒了,抬头就看见后仰身躯的兰儿往后摔去。气随心动,身随念转,一晃内力收发自如,就抢在了如兰身旁,环住了可人儿,犹见其花容失色貌。

    “兰儿没事吧?”朱恩紧张的问如兰,却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委屈的如兰气极又哭笑不得:

    “真是呆子,怎个痴字了得。”

    言毕娇嗔憨态不可方物,朱恩才想起要亲亲所爱来。

    “你怎得走路这般不小心哪?”朱恩满是温柔的说:“摔着了可怎生是好?还是我抱着你吧。”

    全然不记得是自己把人撞飞一般,这得痴的多糊涂才这般如此?如兰闻言都有点百口莫辩的哭笑不得:

    “把我放下来,我自己会走。”

    “不。”朱恩说了声。好些时日没有亲近了,哪舍得松开怀抱。

    “你若是走着走着又犯起痴迷来,要研习|岤位可怎么办?可空不出手来去揣摩呢。”如兰说道,自己也没有要离开朱恩怀里的意思。

    “是呢。”朱恩就愁眉苦脸状:“一学点|岤深似海,想要精深非一蹴可就。若不是为了必要时解|岤的救治方法,和将来救死扶伤之用,还真不愿意深究其理。”

    “你痴迷的时候,却是甚得其乐呢?这手上的功夫气劲眼力的运用,你已经不必分心练习,只需精悉经络、|岤道和气血循行之理;深知气血流注与五行、天时的关系;熟读并牢记点|岤诸诀便可大成矣。”如兰安逸在朱恩怀抱里,一边说着如数家珍。却听的朱恩由衷佩服,直叹二人行必有我师焉。

    “兰儿师父,往后还请你不吝赐教啊。”朱恩抱紧了怀里的人儿笑语。

    “啊”如兰闻言一愣笑若银铃:“那你可得事事听师父的话,否则门规伺候。”

    “啊?还有门规呢?不是家规么?你倒与我说说,看看中不中。”朱恩说的高兴,把怀里的人儿,轻抛一下复又抱紧。只把如兰吓了一跳,捏拳猛捶其胸口。

    “恁是欺负人,不与你贫嘴,快放我下来。”如兰嗔道,却是喜笑颜开。

    “可准备好了?”朱恩突然问。

    “准备什么?”如兰一怔,不明所以。

    话才出口,就被朱恩突然呼啸着往半空抛了出去。如兰便觉冲天一般飞起,联袂劲风,呼呼耳际于半空,惊愕里失声吓了一跳,却止不住飞速离开地面的冲力。眼前一晃现出个人来,却是朱恩追上,眼里一抹着可恨的作弄神情。如兰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投入其怀,才想着骂两句。上升的势头尽了停住,一霎那眼神交错。两个人就忽而往下急速坠落去,呼呼的风声直灌双耳。可恨朱恩这一抛掷,不知有十几丈高。劲风呼啸里,大地迎面,像张开了口的怪物要吞下二人般。如兰从小跟爷爷习武,自认是胆大妄为了,却几何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过。惊呼里紧紧箍住了朱恩,不敢往下看。而朱恩竟然把身体姿势换成头下脚上,直冲了下来。眼看两人的脑袋,就要往山道上撞落,说时迟那时快。还有两丈高左右距离的时候,朱恩‘咿哈’一声,左手搂紧了怀里的人儿,右手就是一记混元金刚拳,只击地面。‘嘭’的一声巨响,拳风劲气开碑裂石,打在地上尘土激扬乱石穿空。朱恩一瞬间,凭借反弹回来的劲气力道,翻身带起如兰,似鸿雁双飞,横空而去。如兰这才看清了已经安全降落,却是在朱恩怀里凌空飞翔。各种心绪交织的刺激,和嗔爱,就用力的一口咬在了这冤家的肩膀上。疼不死你!

    “诶哟!”疼得朱恩龇牙咧嘴:“兰儿松口痛煞我也!”

    “哼!”如兰这才心满意足的松开口:“呆子敢尔!”

    “不敢了不敢了”朱恩连声应允道。

    如兰得胜般笑逐颜开,方想安慰几句,“啊!”的一声尖叫,原是被朱恩再次抛向了空中,手舞足蹈里嗔道:

    “呆子可恨!!!”

    第三十四章 崆峒之殇

    山间小道旁,轰隆隆的瀑布声震耳欲聋。水汽飞扬弥漫里,一个身穿紫色衣服的姑娘,穿行在水帘底下不惧湿滑的岩石,跳跃其上直奔瀑布底潭中心。那婀娜多姿的身材,却稳健轻盈又迅疾。几次轻点提纵,便落在了飞瀑底潭中心一块礁石上。迎面可以看见,瀑布飞流直下千尺的恢弘场景,蔚为壮观。让人不禁想起了盛唐诗仙,李白那句脍炙人口的诗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但见隆隆的水幕咆哮,一阵阵清凉透心的河风,挟裹着水雾在潭面飞扬旋转。遍体通泰里,姑娘忍不住感叹这造化之瑰丽奇伟来。

    “虞姬,快走吧,还要急着赶路呢。”却是岸边一个中年方外居士模样的男人,对姑娘说道。

    身后还跟着二十几个年龄服饰各异的人。其中一个面目俊朗阳光的小伙子,对着潭中央的虞姬也喊道:

    “师姐,快回来吧,别打湿了身体着凉了。”

    “好咧。”虞姬应了一句,翻身纵起几个起落就赶上了大队。

    方才喊虞姬的中年居士,环顾了一下四周喧嚣的环境说道:

    “赶紧往上过了这瀑布吧,此地不宜久留,水声太吵杂了听不见四周的动静。”

    “是,师父。”虞姬回应道,又向瀑布顶端看了看说:“师父,前方元千师叔示意可以通过了。”

    众人抬头依言望去,瀑布顶端领路的两个门人,正向这招手示意安全通过,便纷纷施展轻功赶紧跟了上去。

    “往前东北方向循路而去,很快就可以到襄阳城郊的南阳乡了,虞姬你饿了吧?”中年居士说着,关心的看了看姑娘一眼。

    “不饿,友申师弟刚才给我吃了些干粮。”虞姬回答道:“倒是前面领路的元千师叔和张志鸿师兄,早晨到现在,才吃了一点干粮呢。”

    “嗯,你张师叔是个急性子。等出了这片山林近了城郊,会有不少乡村酒肆,届时再用餐不迟。”中年居士说着,众人都已经赶上了领路的二人。

    “马龙师叔,还有多久可以出山,上得官道呢?”友申师弟问一旁,抬头观望的师叔道。

    “快了,再有个把时辰,就可以出了山林到城郊,今天傍晚前赶到襄阳城,应该没问题。”马龙回应道。

    “前方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吧?老三。”马龙问之前探路的张元千。

    “没有异样,二师哥。”张元千笑了笑回答说:“此处接近襄阳,已经是丐帮的地盘,很快就有个照应了。”

    “老三饿了吧?”却是虞姬的师父,中年居士问张元千道。

    “还真有点,等上了官道,找一处酒家客栈,用了午膳再进城吧。”张元千回答说:“掌门师哥,你可得好好陪我喝一盅啊。”

    “酒瘾又犯了吗?”马龙笑问,脚下的功夫却一丝没有放松:“大家快跟上!你们的元千师叔可是等不及了。”

    众弟子闻言,皆是爽朗笑声相应,一扫连日来为躲避幽煞门追杀,而匿踪潜行的辛苦。这千辛万苦终于就快到了目的地,此次丐帮武林大会集聚地襄阳。很快,众人翻过了一个山岭,就进入了密林里,便看见一片,十余亩见方的阆闶盆地。小道两旁,齐腰的杂草傍着乱石丛生,中年居士突然停下脚步,轻呼了一声:“等等。”

    众人闻言停下来,以为有所情况,纷纷凝神紧张戒备。

    “掌门,可是发现有何异样了?”马龙轻声问中年居士道。

    “没有,不过此处低洼,兼杂草乱石丛生,是一块险地。”掌门说道。屏声静气了一会,却没有听见什么异样,除了沙沙摇动林海的风声。

    “让我先去探探。”张志鸿说完,纵身前去。

    但见其矫健的身姿,在右边山道旁乱石上,跳跃纵横,如鱼得水般流畅。看得身后张元千,暗自是欣慰不已。时候不早,人已经有些饥饿疲累,可是儿子毕竟是年轻啊,身强体壮耐折腾。一旁的友申看着,也轻声叹了句:

    “大师哥的轻功真好,可不比咱们的虞姬师姐差。”

    “我也往左边去看看。”却是虞姬说话的声音。话音刚落,人就已经灵巧地翻身出去。

    “这孩子就是好强,不落人后。”却是马龙说话的声音。

    友申见状,也跃跃欲试,却被掌门拦了下来:

    “人多反而有碍探视。”

    很快,右边察看的张志鸿,已经检查完毕,落在出口处小道旁,转身向大伙挥了挥手,示意安全通过。

    “快走吧。”掌门说了句,众人这才纷纷进入了阆闶盆地里。此时左边察探的虞姬,也已经探视完,直奔出口处的志鸿师哥。

    “师哥,这边也没问题。”虞姬对笑看过来的张志鸿道。

    辛苦了半天,回头看见师妹那婀娜多姿的身影,分担相助,张志鸿心里一动,满是欢喜回应道:

    “有劳师妹”

    张志鸿开口回应时,却话音突然中断。脸色涨红了一下,又变的煞白,全无血色,却见一柄寒光湛湛的刀锋,从他的胸口处贯穿出来。

    “啊!师哥!”虞姬落在跟前,见状惊声尖叫起来。

    “不不要过来快走快”张志鸿痉挛着,微晃的身躯,拼尽了全力说出的最后几个字。

    “儿子!!!!”远处的张元千,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歇斯底里大喊着,冲将过来。

    可是张志鸿,却再也听不到父亲的呼唤了,也等不到他的救援胸口的刀锋,被人缓缓地从背后拔出,已经没有了痛感,轻轻合上了双眼,慢慢往前瘫倒了下去。身后就现出一个人来,跟青草杂绿一样衣色的人。手里正提着唐刀,一把沾满张志鸿鲜血的唐刀,阴森的狞笑:

    “天堂有路你不走,偏要落在我跟前,能栽在我这青峰堂主手里,你小子也算死的值了。赵宝川,你可是让我们好等啊!”

    “你还我命来!”却是张元千疯狂了的嘶吼,挥舞着一对夺命双钩,冲上来搏命。

    “那我就先送你们爷俩一程吧。”青峰堂主迎上张元千的银钩,一刀劈其中门,两人便战作一团。

    这个时候,两旁密林里,纷纷涌出了三四十人,穿过了草地围上来。来路也已经被几个人堵上,其中一个黑衣短打,腰缠红色缎带的人阴森森的说道:

    “赵宝川,你不回西陲崆峒山,来此作甚?上次离山一役,放过你们一马就已经不错了,你们崆峒派还敢来襄阳,找死不成?”

    那中年居士闻言,哼了哼:

    “恶贼休要猖狂,自古邪不压正,你们多行不义,注定也是死路一条,想我崆峒派人才济济,为了对付幽煞门,哪怕我赵宝川死了,又有何妨?!”

    “哈哈上次没能亲自领教你的高招,今天我李膺,幽煞门霹雳堂主,便要一试你的斤两。”腰缠红缎带的来者道。

    “李膺?大漠天鹰神飚铁骑总把头?”赵宝川身后的马龙问道。

    “不错,就是老子我。算你识货,哈哈哈。”李膺狂笑语。

    “蛇鼠一窝,一丘之貉,哼!”却是赵宝川不屑讥讽:“好好的大漠你不呆着,偏要做了幽煞门的走狗。”

    “识时务者为俊杰,赵宝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如若不从了幽煞门,今天我就要杀了你,然后再去崆峒山,灭了你们崆峒派!届时看你还狂不狂!哈哈哈。”李膺狞笑着,挥手马刀出鞘。

    “没有了铁骑队,你拿什么跟我一争高下?”赵宝川一挥手中拂尘,便是一记‘仙人荡宇’,拦腰横扫过来。

    其余众弟子也都毫不迟疑,奋勇与围上来的幽煞门徒,战做一团。

    武林崆峒派,功法讲究柔美而实用,身、步、手法多以弧线、曲线形成。融合太极阴阳变化,聚道、释、儒之精髓,在运动中寓攻于守。进击时动中有静,静极生动、刚柔相济。除了寻常刀枪剑戟外,崆峒派享誉武林的最大特点,却是奇兵怪刃,它不属于寻常十八般兵器。短、小、轻、柔奇兵器如扇、棘、佛、尘、剑耙、五行轮、鞭杆等。在交手对战中,往往出奇制胜,令人猝不及防。尤其上乘功法之无相神功、达摩神功,更是享誉中原武林。

    但见掌门赵宝川,一把拂尘对李膺的锋利马刀,挥洒间游刃有余,高下分明,胜负是迟早的事。而张元千这边,满腔为子报仇心切,全然是拼了命的打法,一对银钩若催命符,也是逼的青峰堂主险象环生。马龙领着一干弟子,对抗其余幽煞门徒,也是打的你死我活不可开交。虞姬却是跪在地上,无法置信着,手上沾满了鲜血,是师哥张志鸿的鲜血。两小无猜一起练功,青梅竹马一块长大,转瞬间,却阴阳两隔生死分离,虞姬就呜咽着,哭成了泪人。莫不是那赫然满手的鲜血,和千呼万唤不再回应的人儿,她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接受这样的事实。一声声悲痛欲绝的呜咽,在刀光剑影里分外刺耳,也刺痛了崆峒派众人,满腔哀兵的壮烈来。

    “为志鸿师弟报仇!”

    “为志鸿师兄报仇!”

    “杀!”

    “杀!”却是崆峒派众弟子们,沉痛而悲愤的怒吼。

    本来就实力不济的李膺等人,恨高估了自己,哪里抵抗的住,在崆峒派的怒火下,很快就陆续倒下了七八个人。

    “兄弟们给我顶住!霹雳堂很快就会赶来支援,还有玄武护法使大人。”李膺见状,边打边高声大喊。

    “李大哥救我!”却是青峰堂主发出的求救呼声。李膺本人都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能分身救你。其余的手下也都好不到哪里去,泥菩萨过江,自求多福。

    原是愤怒的力量,点燃了哭泣的泪水,虞姬挥舞着名满江湖的花架剑法,把凶手青峰堂主给刺伤了。虞姬与张元千两人,复仇心切烧红了眼,围着青峰堂主招招夺命,步步紧逼。摸爬滚打里,青峰堂主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刚才,暗算他人那种嚣张气焰,直呼我命休矣。难不成,身为新晋的青峰堂第二任堂主,都是死路一条的下场吗?原来幽煞门旗下有,四大护法七分堂主,分别是青峰、白虎、蓝凤、六神、霹雳、雷霆与毒龙七个分堂。而在终南山弥陀寺一役,为了威逼了然和尚,便被混元金刚拳孙天佑,杀了青峰、蓝凤俩个堂主,重伤狻猊护法使。没曾想现在,刚接替上任没多久的青峰堂主,便又遭此厄运,真是报应不爽作茧自缚了。但见虞姬围着青峰堂主,手拿剑诀,柔韧绵缠、飘健花实,看似柔美飘逸,实则遍地隐伏杀机。式式有套,瞅准机会,就往对方要害挑去。况且还有一个拼了老命的张元千,疯狂的双钩,招招夺命勾魂。

    “啊!”的一声惨叫,血溅半空。青峰堂主的马刀,被虞姬挑飞,赫然剑柄上,还连着他的半只手。

    只见其煞白的面孔,拼命翻滚,才躲过了张元千的夺命钩。却是一声吼叫远处传来:

    “雷霆堂主范崇来也!”

    “范大哥快来救我!啊!”青峰堂主听见人来,一手捂住断臂,爬起来往援兵处纵身。人却在半空,被虞姬翻身超过,一脚揣回了地面。

    等再次爬起来时,看见了雷霆堂主带着十几人,奔到了几丈开外,却被一个轻灵的声影,迎上去截住,打作一团。青峰堂主还想奔过去时,却突然顿了一顿,停下了身体,直觉胸口一阵冰凉透心,鲜血滋滋喷涌。还未来得及惨嚎出声,又被张元千另一只银钩,穿透了半个脖子,激凸的双眼,一阵翻白,终究死不瞑目了。

    “儿啊!爹爹为你报仇啦!儿啊!爹爹为你报仇啦!儿啊”张元千一脚蹬开仇人的尸体,转头奔向死去的儿子,凄厉悲惨地哭号着:“我的儿啊你看清楚了爹爹为你报仇了!!!”

    刀光剑影,一片肃杀弥漫了旷野,惊起的鸟儿扑腾着飞向远方。浴血奋战的崆峒派弟子们,听到了张元千撕心裂肺地哀嚎,便都有了哀兵必胜的激勇,愤不可挡。人多势众的幽煞门徒,却是魂飞魄散的溃逃起来。霹雳堂主李膺,早就处于下风,此时也惨叫着,被赵宝川用拂尘扫过面颊,血肉模糊里,看样子也快步青峰堂主的后尘了。而另一边,雷霆堂主范崇,却是无法上来救援,兀自被一个紫衣姑娘,花拳绣腿般的剑法缠上了,无法脱身。有几次大意里,差点还着了对方的道道,才想起来,这可是崆峒派名满江湖的花架剑法。其带来的属下,也都被马龙友申等人杀得溃坝,徒有招架之功,哪有还手之力,看样子再不撤,可就走不了了。

    “霹雳堂主!快撤。”范崇吼道,奋力一剑荡开了虞姬的攻击,翻手就是一把穗子镖,激射虞姬。趁着她闪避暗器时,急忙纵身去救李膺。一路去甩手穗子镖,见人就打,虞姬紧跟其后,却不能太过近身,防着他的暗器。待看见满脸血肉模糊的李膺,在赵宝川手下岌岌可危时,连忙一串穗子镖打过去解围。看也不看,回手又往身后一镖射去,紧追的虞姬连忙闪开。趁对方忙于应付的时候,范崇一把拉起李膺,飞也似的逃开了。

    “穷寇莫追。”赵宝川大喊,止住了欲追击的马龙等人。

    这一战,崆峒派却是惨胜,总共二十八人,就轻伤了五人死了三人,还有一人重伤。转眼朝夕相处的同门手足,便逝去了性命,悲伤笼罩着劫后余生的人们。

    “儿啊爹爹不该啊,不该让你跟我出来啊都是爹爹不好,都是爹爹不好儿啊我的儿啊”却是张元千肝肠寸断的哭声。

    赵宝川见状,想去安慰,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好。还得忙着吩咐友申着手救治伤员。而虞姬和马龙悲戚里,赶紧前去扶住瘫软在地的张元千。当初离山一战失败,崆峒派本来是要回西陲崆峒山的,却半途收到了丐帮的英雄贴。去或留,派里也有不同声音,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所以赵宝川,还是义无反顾的调转方向,去参加武林大会。师弟张元千震慑于幽煞门的强大,主张回山,而师侄张志鸿,却是其中力主参加的人。如今却是令他们父子阴阳相隔,还有远在西陲的家人呢,可怎生是好?日后如何面对她们,给她们交代。

    “我明明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为什么?还要这么糊涂让他出来?为什么?都是爹爹不好啊儿啊张家一代单传,至今爹爹再没脸面,回去见江东父老回去见你的亲娘啊”张元千扑在儿子身上,哭哭得泪如雨下伤心欲绝。

    一阵阵呜咽哭号,一句句伤心忏悔,却都深深刺痛了赵宝川。暗衬崆峒派,难道也会在自己的手里被毁了吗?赵宝川自问里,连忙收拾了心情忍住悲伤,安排护理好伤员,必须赶快上路。之前听那霹雳堂主李膺说,还有个玄武护法要来支援,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此地不宜久留矣。却得难是怎么能够说服张元千,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总不能带着志鸿师侄的遗体,一同上路。却见张元千忽然不再哭泣了,只是木纳,抱着怀里的孩子呆呆看向前方,没有焦点的眼睛里,一片虚无。赵宝川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悲伤情绪,弯腰搂紧张元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