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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华第27部分阅读

    一双手就让她心颤,跨过了这道门,以后她再也不是韩国公府的五小姐,而是曹国公府的二奶奶,是身边这个人的妻子。她最讨厌的、最不愿接近的这个人,她以为与他再也没有交集的,天意弄人,他却成为了她的夫君。

    韩暮华一个愣神,跨过高高的门槛时,踩着了大红色的织锦裙摆,她立马从混沌中吓醒,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去,眼看就要出丑,韩暮华背脊已经吓出了一层冷汗,正当她闭着眼睛准备认命时,一只好看有力的手稳稳地揽住了她的腰。将她从尴尬的边缘拉回来。

    韩暮华吓掉了半个胆子,如果方才李濂不帮她一把,明日她就成了盛京的笑柄,盛京第一个跨门槛狼狈摔倒的新嫁娘。到时候,她不知道要看多少人的好脸色。

    揽着她的李濂能感觉到怀里女子的惊吓,她浑身吓的僵硬,几乎连路都不会走了。他嘴角轻轻的勾起,放在韩暮华腰间的手搂的更紧。

    韩暮华还沉浸在惊愕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李濂的变化。

    由着喜娘搀扶着她,在她耳边低语提醒她,天色暗黑,盖在红喜帕下的韩暮华什么也看不清。

    耳边只有人声,吵闹声和鞭炮声。

    进了正堂,便是拜天地。

    一拜天地,富贵荣华、天长地久;二拜高堂,安康祖寿、福泽绵长;夫妻交拜。多子多福、白首偕老。

    司仪洪亮的祝福声中,新人完成了拜天地。

    祝福声不绝于耳,韩暮华被喜娘搀扶着送入了新房。

    一进新房的门。韩暮华微微吃惊,因为新房里洋溢着一股好闻的淡淡的茉莉花味,就和她平时最喜欢用的熏香味道一样。

    显然妙函也感觉到了,欣喜的与妙珍互换眼色。

    韩暮华被扶着坐在了紫檀水滴雕花拔步床边,大红锦被下洒了红枣桂圆莲子。韩暮华坐上去有些不舒服。

    然后一杆缠着红绸的秤杆交到了新郎官手里,喜娘笑呵呵的大声道:“新郎官挑起盖头,夫妻美满百年好。”

    一阵嬉笑声中,韩暮华看到有一双红色云纹锦靴停在自己面前,然后昏红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敞亮。

    新房里有一瞬间的寂静,然后是比先前更热闹的笑声和惊叹声。

    韩暮华脸刷的红起来。她垂着目,规矩地坐着,任由周围的人打量。不怯场也不窘迫。

    围观的人频频发出抽气声,未想到韩国公府过继到和煦长公主名下的这个五小姐是这般的美艳。

    涂着淡淡胭脂的两颊粉润,华贵的凤冠下,一双秋水明眸善睐,只是低垂间。就无形中透出一股妩媚来。

    饶是李濂也为韩暮华这样华美的装扮愣了神。

    喜娘的笑声打破了一室的惊叹。

    接下来就是沃盥。韩暮华的滕妾服侍新郎官净手,李濂的贴身侍婢服侍韩暮华净手。这代表着洗净污秽,以后将平安顺遂。

    两个眉目清丽的侍女服侍着韩暮华,有一个笑的最是开怀,韩暮华记得,这是曹国公寿诞找衣服给她换的丫鬟玉叶。

    玉叶调皮的向她眨了下眼睛,显然是欣喜她成了曹国公府的二奶奶。

    另一边,穿着水红色喜服的韩柔正在给李濂净手,她低着头,灯光映着她磁白的小脸,侧脸娴静而又美好。

    等到身边的小丫鬟要递干净的巾帕给李濂擦手时,韩柔却顺手用自己的帕子温柔的给他擦了。

    李濂的目光一直在韩暮华身上,瞥眼见到她这么做,眸色微微一敛,抽回了手。韩柔还落在半空中的手只能尴尬的放下。

    韩暮华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直视过李濂,她脸上只是带着淡笑,美丽而又疏远。

    李濂瞧的眉头直皱,一股郁气就冲入了胸腔。他在心里暗暗恨道:好个韩暮华,即便是大婚也不能惊起你心里的点滴波涛?

    原本李濂想要娶韩暮华只是觉得她与别的女子不同,总是能莫名勾起他的兴趣,看到她恼怒和气的脸色红彤彤的样子,他会觉得浑身舒畅。

    比起无聊的日子,或许身边有这样一个女子也不错。于是,他就格外的注意她,甚至是试探她,故意看她落入险境而不出手,冷了这么多年,心狠手辣了这么多年的男子第一次看到别的与自己毫无相干女子凶多吉少时,竟然多了一丝想要相救的冲动。

    他喜欢阴谋诡计,而韩暮华也并不是个愚蠢单纯的大家闺秀,渐渐的,他觉得她似乎与她是一路人。

    在阴谋的漩涡中,他本以为她只不过是他计谋时的附属品,但是渐渐,他竟然发觉她远远超过了他给她限定的位置,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盥洗之后,喜娘端上了合卺酒,给韩暮华与李濂喝。

    韩暮华这时才不得不抬头与他对视,一身大红的五蝠捧寿团花纻丝喜袍将李濂衬的更加修长挺拔,他的眼里闪着异样的让她看不清的光芒,韩暮华不敢逼视,李濂勾起嘴角。就着手臂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最后,按照习俗,新郎的侍女要帮新娘摘下凤冠,脱下霞帔,而新娘的滕妾帮新娘脱下吉服,换上喜气的衣裳,这在盛京称为“脱服”。

    在喜娘的指导下,韩暮华的凤冠被拆下,凤冠虽然华贵美丽,镶嵌着珍珠宝石。可是却不轻的很,韩暮华顶着将近十来斤的凤冠从午后折腾到夜起,脖子早就酸痛的要命。此时摘下来,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松快了,要不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她定要不顾形象的揉脖子捏肩膀了。

    李濂瞧她只是微微动了下脖子,低垂的脸略有恼色。嘴角的弧度更大。

    韩柔服侍着李濂换下了吉服,这礼就算是完成了。

    李濂被拉去外间陪客、喝酒、招待宾客。而韩暮华就要留在新房里,不动声色任由着亲戚们的打量和品评,这也是一种闹洞房的形式,俗称“坐床”。

    韩柔站在一边陪着,身边有女眷轻声的讨论。

    韩柔听到最多的一句便是。“曹国公府的五小姐居然这么好看。”她笼在袖口里的手就越捏越紧,以前,在顾府。从来只听人夸赞她,在美貌上,她还从来没有被人比下去过。

    她昨日来的曹国公府,今早又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平时。韩暮华并不喜欢穿艳丽的衣裳,瞧着也只是清丽可人而已。未想,这么隆重的装扮她却更加合适,整个人犹如盛放的牡丹,华美中露着妩媚,生生压了她一头,让别人都忽视了她。

    大约过了两刻钟,有丫鬟进来通知:“开席了,大奶奶请各位夫人,小姐们前头坐席。”

    直到这时,纷纷扰扰的人才出了新房,韩暮华才得以缓口气。

    新房里只留下两个喜娘,韩柔,徐嬷嬷,妙函妙珍和曹国公府的几个丫鬟陪着她。

    徐嬷嬷瞧着她眉间的疲色,满是心疼,“二奶奶,要不要喝杯温茶。”

    韩暮华被徐嬷嬷这个“二奶奶”蒙住,一时实在是不适应这个身份,但是韩柔却未等她回答就亲昵的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姐姐,口渴了吧,喝口茶水润润喉。”

    韩暮华还未从前面一个雷点走出来又落入后面一个,“姐姐!”叫的真是好听,她没想到韩柔这么快就融入了角色,想必,她是很满意自己现在的身份。

    韩暮华脸色表情未变,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渴。”

    一句话就将示好的韩柔给打回了“原形”,韩柔伸在空中的手有些尴尬,讪讪收了回来。

    韩暮华之所以会选韩柔是看上了她的心计和美貌,但是并不代表她会随着她,她只不过是她要拿去对付李濂的工具,以后,不管她与李濂的关系怎样,首先,她是这房的主母,韩柔应该认亲她的身份。

    韩暮华抬眼打量着新房的摆设,没有想象中的奢侈俗艳,反而简单大方。房间四处摆放着红艳蜡烛,将新房照的富贵喜气;桌椅上皆贴了大红喜字,窗上繁复美丽的大红剪纸,绣着盘蛟栖凤的大红锦缎帐子,富贵花开的锦被,整个室内都是一片暖暖的红光。

    韩暮华坐在床边歇了半晌,两个喜娘瞧着她没有动静正要提醒她要铺床了,韩暮华就抬起脸道:“夜色已深,你们把床铺好,就下去休息吧。”

    一路上,韩暮华都没有什么要求,她们服侍过很多出阁的大家千金,无不是要求众多,紧张忐忑,她们只觉得韩暮华别有不同,但是瞧她温顺,又以为她好拿捏,便看轻了她,然后瞧见韩暮华当众撂滕妾的脸,此时被她这句话淡淡的一说,两个喜娘竟然觉得莫名的紧张起来。

    收拾好喜被下的红枣、花生、桂圆等,喜娘恭敬把床铺好告退。

    韩暮华转身看了一眼韩柔,“妹妹也早点回去歇着吧!我这里有嬷嬷她们。”

    韩柔瞥了眼韩暮华分不清情绪的脸,心中不甘也只能退下。

    韩柔从李濂的院子里出来,突然停下脚步,浓浓黑夜里,即使有灯光,也驱散不了冷意。她回头凝视着身后的院落,大红的喜庆灯笼高挂。室内灯火通明,她紧紧咬了咬自己的唇。

    她比韩暮华早一天到曹国公府,被大奶奶金氏安排到了妾室们住的小院,李濂的虽然未婚配,但是也有三房姬妾,只是都没有儿女而已。

    她被安排住在了妾室院子里的主屋,因为她是韩暮华陪嫁的滕妾,身份要高于她们,但也只是比这些妾室高贵一点而已,与韩暮华相比。她什么也不是。

    “小婉,什么时辰了,前院要散席了吗?”韩柔恍若不觉的问。

    小婉是曹国公夫人拨给她的丫鬟。妾室按规矩身边只能配两个丫鬟,而她是滕妾,所以曹国公夫人派了三个丫鬟给她,这个小婉原来是曹国公府的二等丫鬟,现在成了她身边贴身服饰的一等丫鬟。

    “回姨娘。现在亥时两刻了,一会子前院就要散席了,散席后,二少爷就会回来和二奶奶同房。”

    听到这,韩柔心里纠痛。

    她是韩暮华陪嫁来的,严格来说是属于韩暮华的财产。她除了将娘家从小照顾她的||乳|娘带来了曹国公府,其他的什么也不能带,甚至是她的陪嫁都是韩暮华的。

    今夜是李濂与韩暮华的洞|房花烛夜。她比她早一天到了夫家,却只能住在小妾住的院子里,新婚之夜看着自己的夫君与别的女人洞|房,而且,她还要服饰好这个她依附的女子。想到这里韩柔心里一片苦涩。

    按照规矩,妻子家中陪嫁的妾室。必须在大婚三日回门后,在主母的准许下才能安排侍寝,也就是说,韩柔侍寝要经过韩暮华的同意,并且要她亲自安排时日。

    韩柔攥紧了拳头,瞧着李濂住的院子,主院宽敞精致,根本就不是她住的那个小妾的院子能比的,她半张脸藏在阴影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也能住进这个院子。

    小婉见她不动,出声提醒,“姨娘,天色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韩柔这才愤愤离开。

    新房里,韩暮华打量着身边两个侍女,其中一个玉叶她识得,另外一个没见过。

    玉叶瞧她面带疑惑的目光,微微笑了笑,道:“二奶奶,我们是夫人派来伺候的。”

    闻言,韩暮华微惊,玉叶竟然不是李濂身边的贴身伺候的丫鬟,而是曹国公夫人派来的。她吃不准曹国公夫人做什么样的打算,眼看玉叶和身边的丫鬟都清妍美貌,若是拿出去,说是小户人家的小姐也有人相信。

    “你们都叫什么?”韩暮华虽然知道玉叶,但是场面仍是要走走。

    “回二奶奶,奴婢玉叶。”

    “回二奶奶,奴婢玉清。”

    韩暮华微微颔首,将两人名字记住,她从中午到现在还什么东西都未吃,玉叶、玉清是曹国公夫人派来的,又如此美丽,指不定是在李濂房中做什么的,她不敢随意的指使。

    正要让妙函她们伺候,玉叶就道:“时候不早了,二奶奶可要用些吃食,一会子二少爷回来就回来了。”

    新郎官一回房,新房里桌上摆着的吃食全都要端下去,韩暮华到时候想吃都没的吃了。

    闻言,韩暮华点头,累了大半日,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玉叶说要出去给她换些热茶来,妙函在一边服侍着她用膳,新房桌上大多都是一些贡品,还有就是油腻的整只的鸡鸭鱼肉,韩暮华看到了就闹心,更别说吃了,况且这整只吃了一两筷子也不好看,随意就着茶水吃了几块点心,权当垫垫肚子。

    等到韩暮华吃完,玉叶也回来了,身后却多了一个人,韩暮华一抬头就看到做妇人打扮的瑞雪满眼通红的看着她。

    “五小姐!”瑞雪上前一步,若不是有外人在,她都想要抱着小姐大哭一顿。

    徐嬷嬷瞧她要情绪失控,忙出口提醒,瑞雪这才勉强止住。

    韩暮华脸上终于扬起一抹真心的笑意,“瑞雪,你是什么时候到曹国公府的。”

    瑞雪用袖口抹了泪,忙回道:“回二奶奶,奴婢昨晚就到了。”

    玉叶笑着在一旁补充:“二奶奶,使我们二少爷亲自派人把瑞雪接来的。”

    老夫人体谅韩暮华舍不得瑞雪,就将瑞雪和他的夫家算在了韩暮华嫁妆的陪房人家里,日后韩暮华可以接她来曹国公府上陪着她,但是李濂这么快就将她接了来。

    韩暮华还未揣摩李濂此举的用意,新房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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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忙写好的,没有捉虫,先放上来,我明日再查!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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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章 洞|房(1)

    原本镇静下来的韩暮华突然的心跳加速,即使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刻,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的紧张还有恐惧。

    屋里丫鬟婆子给李濂行礼,韩暮华也站起身,自称“妾身韩氏”,道了万福。

    李濂应了一声,他面色微熏,看起来像是喝高了。

    李濂眸色微不可察扫过桌上被稍微动过的吃食,然后就径自坐在新房内的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上,还舒服的晃了两下。

    妙函和妙珍面面相觑了一下,满面的狐疑,人都说“一刻值千金”,她们小姐这么好看,怎么李濂就一副我很能忍的模样,真弄不清这个新姑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韩暮华规矩的半坐在紫檀水滴雕花拔步床边,微垂着头,脸色瞧起来很是淡定,但只要稍稍注意到她拧着的帕子就能明白她这是在拼命的忍耐。

    李濂眯着眼睛打量着她,新娘大妆将她衬托的妩媚妍丽,红唇娇艳欲滴,浓密的睫毛盖住了那双会说话似的秋水明眸,不知道她现在又在心里打算着什么,李濂嘴角竟然带了一丝浅浅的笑意想。

    室内顿时安静的尴尬,两个主子不说话,做下人的更是不敢开口,徐嬷嬷有些急,这两人难道要这么干坐着一夜?这曹国公二少爷怎么就一点也不急,韩暮华要凭着明日起来喜帕上的“落红”才能成为李家妇。

    “二少爷在前院陪宾客喝了许多酒,这会子定是渴了。”徐嬷嬷边说边朝着韩暮华使眼色,以后曹国公府就是韩暮华的家,这个瞧着不好相处的李濂也将是她们的主子,要想要在曹国公府站稳脚跟,头等大事就是要博得夫君的好感和疼爱。

    韩暮华何尝不懂徐嬷嬷的眼神,她再不愿意。仍不想要徐嬷嬷为她担心,起身,拿起旁边小几上青瓷冰纹的茶盏亲自给李濂倒了解酒的清茶。

    李濂挑眉瞧她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皱着眉苦着脸,故意不接她端来的茶盏。

    韩暮华真想一把把茶盏砸他脑门上,可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她不能。只能放松了脸色,挤出一丝笑,“夫君喝茶。”

    “夫君”二子直击李濂心胸,让他莫名的心情舒畅,看在她表现这么好的份儿上。他就勉强接了吧。

    “娘子费心了。”李濂接了茶,极享受的抿了一口,深邃的眸子微眯。像一只使坏得逞的狐狸。

    这么一打岔,新房里的气氛才缓和下来。

    “二少爷,二奶奶,天色已晚,该歇了。”徐嬷嬷赶紧抓紧机会提醒。

    徐嬷嬷话音刚落。韩暮华全身就是一僵,那日在锦墨居,李濂突然闯入威胁强迫她的画面立即浮现。不自觉,她眼里就多了一丝恐惧,瞧在李濂眼里,让他眉头直皱。

    在丫鬟们的服侍下。两人各自去了净房洗漱换衣,玉叶主动来伺候韩暮华,还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件大红色半透明的寝衣让她换上。韩暮华抬眼瞧着那件穿比不穿更露骨的寝衣。气的要冒烟。

    玉叶听令于李濂,而这件寝衣根本就不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那只有一个可能,是李濂专门让人准备的,新婚之夜就穿成这样。要是被传出去,别人只会说她不本分。

    可是玉叶这么笑着请她穿。她若是不穿,便让玉叶难做,玉叶给她的印象很好,她不想为难这个丫鬟。

    不过她从来就不是逆来顺受的人,绝对不会为了成全别人难为自己,她笑着拒绝:“母亲专门给我准备了中衣,还是她亲手所绣,如果今夜不穿,就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说完就是示意在旁服侍的赤芍给她拿她带来的寝衣。

    玉叶刚想要阻止,赤芍利落答应去了,她也明白韩暮华穿这样的寝衣实在是羞涩。可是片刻她就回来,脸上带着一丝歉然,韩暮华瞧她手上什么都没有,蹙眉问道:“怎么了?”

    “回二奶奶,您衣裳都被锁在了箱子里。”

    “什么?”祖母、世子夫人给她陪嫁的光是衣裳就有十几箱子,怎么会被锁起来。

    玉叶知她情绪不好,连忙解释,“二奶奶您那箱寝衣下面压着喜服,是喜娘吩咐将箱子锁上的。”

    “脱服”之后,会将新人的喜服压在箱底,锁上一个月,这是取锁住喜气的吉意,让成婚时的喜气一直伴随一生。其实韩暮华摆放衣裳的箱子没有都被锁住,单单只是摆放寝衣的箱子压了喜服,被锁了。

    玉叶还提着那件寝衣满脸的为难,李濂早就洗漱好了,见她在净房里久久未出来,就起身想要进来,被立在净房门口的瑞雪拦了,“二少爷,奶奶还在换衣裳。”

    李濂不悦地瞪了瑞雪一眼,清朗又磁性的声音响起:“我与你们小姐是夫妻,有何不可?”

    韩暮华听到他珠帘外的声音,哪里还敢耽搁,抽了玉叶手上的寝衣快速穿上。竟也不管不顾那衣服是不是端庄。

    李濂一进净房就瞧见韩暮华穿着大红色水绸梅花纹的半透明寝衣,脸颊许是因为尴尬通红,眼里更有懊恼,杏眸中水波清湛,竟然有一股天然的娇媚。

    他有些喉头发紧,遮掩的咳嗽了两声,故作不悦道:“你们是怎么服侍奶奶的?若是着凉了怎么办?”

    玉叶、赤芍连忙告饶,李濂轻哼一声出了净房,转身的刹那,嘴角不自觉的挑起:那件寝衣她穿着真是好看。

    木已成舟,韩暮华便只能穿着这件大胆的寝衣,但是好歹她命赤芍寻了件月白印靛青小团花图案长衣披在外面,勉勉强强遮了里面的寝衣。

    她被妙函搀扶着从净房里出来,李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明显的一愣,然后有些微的失望。

    “你们明早就回母亲身边伺候,我这里有你们奶奶的丫鬟,不用留人。”李濂这话是对玉叶和玉清说的,韩暮华这才知道,玉叶和玉清原来是曹国公夫人身边侍候的人。

    那么新婚夜曹国公夫人就将身边两个贴心的大丫鬟差遣来,是在防备她?还是怕她照顾不好李濂?

    韩暮华泛起苦涩和忧虑,似乎以后在曹国公府的日子也不会安生到哪里去。

    “你们下去吧!”李濂低沉道,徐嬷嬷带着丫鬟们退到外间,安排了人守夜,又特别叮嘱了警醒着里面的两位主子,这才退下。

    李濂把丫鬟遣下去后,新房里只剩下他与韩暮华两人,新房里红烛垂泪,光线明亮。韩暮华坐在床畔,一眼看去,娴静美好,只是要忽略掉她不安的紧捏的双手。

    李濂轻松一笑,眼神清明璀璨,哪里有方才进房时酒意微熏的样子,他提步坐到韩暮华身边,眼神肆意的看着她,良久,他道:“使了那么多手段,最后还是嫁给了我,难过吗?”

    新婚之夜,洞|房之时,他居然这样问她!

    韩暮华原本的紧张被他调侃似的问话驱散的一干二净,这句话怎么听怎么都都像是在嘲讽。怎么样,你再不愿意嫁给我,还不是不得不屈服,早知这样,何必做这样无用的挣扎,只是在浪费自己的精力和时间而已,有这样的时间,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讨他的欢心。

    “你……”如果她有的选,她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韩暮华有气无处撒,胸口被气的喘息起伏。

    李濂突然贴近了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几乎呼吸相闻。

    “暮华,记住,只要是我想得到的,怎样的挣扎也没用,越挣扎只会越痛苦而已。”说出这句话时,看着韩暮华愤怒的眼神,李濂心底泛起一丝气恼,他明明不是想这么说的。

    韩暮华被气的几乎笑出来,李濂这样的男人,只能用可恶来形容。

    韩暮华瞧着眼前在明亮烛光下俊美透着邪气的脸,内心不是怦然心动,而是冰寒如雪。

    “恭喜你,如你所愿!”说完这一句,韩暮华自己掀了大红的鸳鸯锦被,上了床,今日天不亮就忙活,昨夜睡的也不多,如今还要被李濂这样可恶的讥讽,她身心俱疲,现在什么也不想想,只想要沉入睡梦,什么也不理。

    但是没等韩暮华缩进锦被里,身上就被一个沉重的身子压住,压在自己身上的男子浑身充满着霸道强势,她根本挣扎不了。

    韩暮华挣脱不开,亮亮的眸子满是怒意盯着他,好像要把他烧穿,李濂低沉的一笑,俯下身来,韩暮华吓地闭上了眼睛,可是想象的情况没有发生,只是耳边有温暖的呼吸喷入,痒痒的,然后她就听到李濂靡靡的声音:“你生气的样子很好看,我很喜欢。”

    “轰……”韩暮华整张脸都涨红,不是羞怯而是恼怒。

    “你变|态!”终于她忍不住闷吼出声,瞧她气的不轻,满面通红,水光潋滟的样子,李濂竟伏在她颈窝闷声笑起来,灼热的呼吸喷在她颈项敏感的肌肤上,让她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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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吃还是不吃,要是吃,怎么吃这是个问题,我要好好想想,下面还有一更。12点之前放出来。不保证不会卡肉,遁~0:_:0

    第126章 洞|房(2)

    韩暮华能感受到压在她身上男子胸腔的震颤,怒意袭上心头,撇头就一口咬在了李濂的耳垂上,当真用了力气,李濂耳畔竟然泛出点点血丝。冰火!中文

    李濂吃痛吸了口气,韩暮华看见他微皱了皱眉头,心下爽快。

    笑意在李濂脸上消失,他撑起身子看着她,烛影下,他五官深邃,一双泼墨般的深眸深不见底。韩暮华盯了片刻,就败下阵来,她瞥了头,冷漠的开口:“让开,我要睡了。”

    李濂瞳孔一缩,恼恨的想要一口吃了她,他咬牙切齿的回她,“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就这么睡了?”说完往床里的那张白色的绸缎看了一眼,他在提醒她,没有“落红”,曹国公府不会承认她的身份,韩国公府也会因此蒙羞。

    没想到韩暮华清冷的一笑,“要那东西还不简单!”

    李濂眸子里顿时变化莫测,更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这次,韩暮华没有退缩,直视着她的目光。

    李濂突然好似无奈的叹口气,放开了她,韩暮华因为他突然退却的动作有些错愕,李濂一笑,“今夜,我倒是要听听你有什么办法,若是成,我便不勉强你,若是不成……”他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但是韩暮华很清楚。

    韩暮华未想他这么简单就放过了她,放松之下又觉得不可思议,李濂心思诡异多端,说不定他后面还埋着什么坑让她跳,她不能大意。

    韩暮华深吸了一口气,“你让开。”李濂听话的往旁边让了让。

    只见她起身,走到妆台边,因为方才的挣扎,韩暮华身上披着的靛青小团花花纹的长衣有些松散,里面大红色的半透明寝衣露了些出来。昏黄的灯光下,掩映着细白的肌肤,格外的惹眼。

    韩暮华从在妆台上翻找到一根锋利的长簪,拿到李濂面前。

    李濂饶有兴味的看着她,想着她将要用什么办法“作假”,瞧着她拿着根金簪子到自己面前,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韩暮华被他盯的恼火,抿了抿唇用力在自己左手手心划了道口子,然后将鲜红的血滴在那块雪白的绸缎上。

    李濂看到韩暮华手心不断流血的伤口笑容戛然而止,眉头也蹙起。

    韩暮华见他面色变化。甚至忘记手心划破的疼痛,颇为得意挑眉与他对视。前世,那些电视剧中的女主有多少都是这样干的。没想要,她也能凭这个法子逃过一劫,他倒要瞧瞧李濂有什么话好说。

    瞪了许久,李濂只是盯着她,并未对她这种做法做任何评价。韩暮华心急,抬起下巴,“明日便拿这个交差吧!”其实她心里忐忑,这法子是实在逼不得已想出来的,活了两世,她也没经历过这种情况。哪里有什么经验。

    韩暮华话音刚落,她那只受了伤的手就被李濂拉到了面前,他认真瞧了瞧伤口。然后起身,将她拖进了净房,韩暮华不防被他拖的踉跄,差点摔倒,他宽臂一接。就将她捞到怀里。

    李濂面上毫无表情,浑身莫名散发着冷气。韩暮华不知道他要干嘛,又不敢大声叫喊,只压着嗓子挣扎,“你要干嘛?!”

    李濂没有回她,直到一块温热的毛巾捂在她白中透红的纤细手掌上,韩暮华才明白过来他是要给她处理伤口,李濂将她按在一边绣墩上,一言不发的招出止血的膏药给她抹上,又细心的用帕子给她包扎了。

    从始自终,他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韩暮华看不透他,索性就任他摆弄,反正也只是处理受伤的手心,并未逼她做其他的。

    等到伤口包扎好,李濂一声不吭的转身出了净房,韩暮华在净房里坐了半盏茶也不见他回来,内心突然有些恐慌,如果李濂就这么出了新房,今夜不留在这里过夜,那后果是她不能设想的。

    疾步匆匆出了净房查看,视线急促搜寻着那个挺拔修长的身影,等到瞧见李濂背着手站在窗边,她才松口气。

    韩暮华忐忑的坐到了床边,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还不觉得怎么疼的手心,现在痛的钻心。

    李濂忽然回过头,一半的俊脸掩在黑暗中,浑身散发着韩暮华看不懂的情绪。

    他两步跨到韩暮华面前,抓起她一只手臂,眸子里分明有收敛不住的怒意。

    “胡闹!”李濂终于开口,他快被她气的笑出来,她想的也未必太过简单了,府上那些有阅历的嬷嬷是这么好骗的?那“落红”的白绸一拿出去,她们看一眼就知道是真是假,会被她这几滴血给唬弄了,她哪里学来的这馊主意。

    如果真将这假落红拿出去,那以后在这府上难过的只有她自己。

    韩暮华从李濂的话语里也能明白或许她刚才这个主意太过不靠谱了,她抿着唇不语,绞尽脑汁想着还有什么应对的法子。

    李濂冷哼了一声,脸上尽是嘲讽,“怎么?想不出法子了?”

    他并非气她想要用这样的办法遮掩,而是气她宁愿伤了自己也不愿意承认她已经是他妻子的事实,这种如何假扮,他们是圣上亲赐的姻缘,是夫妻,难道以后还分房睡不成?

    李濂心中气恼,不禁意间她竟然影响到了他的情绪,将她耍的团团转,从来把别人玩弄于鼓掌的人这一刻忽觉得自己也变得生不由己。

    他有些抵触这样的变化。

    韩暮华狠狠白了他一眼,低垂着头,气馁地坐到床边,下意识的摸着受伤的那只手。

    李濂瞧她动作又有些不忍,刚刚那金钗锋利,手心的伤口不轻。可他又不想这般向她服软,犹疑间,他突然瞥见了妆台上的一件东西。

    一枚湖水绿的岫岩玉配躺在上面,上面缀着五彩丝绦,是韩暮华之前翻找金钗时拿出来的,情急又紧张忘记放了回去。

    李濂拿起那块温润的玉佩,自言自语道:“这不是我的那块吗,我从小便戴在身上,只是那日回来突然发现遗失,原来是被你捡到了。”

    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那块精巧的玉佩,好似真的爱不释手,说完竟是要将玉佩据为己有。

    韩暮华抬头看到李濂手中的玉佩,气的要吐血,这是三夫人在她出嫁前夜送给她的玉佩,怎么会是他的!

    “那是我母亲给我的,你的分明不是这样的?”韩暮华要抢回玉佩,愤愤开口。

    谁料,李濂转头挑眉诧异看着她,“暮华,你怎么知道我的玉佩不是这样的?”

    呸!韩暮华真相抽自己一巴掌,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李濂挖个坑给埋了。瞧见他一副明显等着她说的样子,这会子她想瞒也瞒不下去了。

    为了从李濂手里拿回那块三夫人送给她的玉佩,她将他原来落在她院里的玉佩拿了出来,玉佩上被妙函换了丝绦,此时两块玉躺在一起,玉质相似,湖水绿的颜色在灯光下泛着柔彩,缨络下垂着的珍珠也一样,真的就似龙凤玉。

    李濂也惊奇,当初他佩戴这块玉是曹国公府夫人传给他的,据说是经过高僧开光,佛堂中供奉的,可辟百邪抵百病,是一块千金难求的好玉,况且这种成色的岫岩玉本就稀有,更是珍贵。而韩暮华的这块,不但与他这块相似,甚至有些像是从一块岫岩玉上开采出来的,不得不说是缘分。

    两块岫岩玉配,只除了上面的图案不同,就连大小都差不多,李濂原本佩戴的那块是流云百福图,而三夫人给韩暮华这块雕刻的是祥云仙鹤图。

    李濂将两块玉比了又比,好似真的在分辨一样,半晌,李濂捏着那块祥云仙鹤图的岫岩玉,笑道:“这块玉佩我戴了十多年,再清楚不过,这块是我的,那块是母亲留给你的。”

    他分明是在信口胡说,怎么能把三夫人留给她的玉佩说成是他的,两块玉佩上的图纹就算是稚童也能分清好吗?

    “李濂,你再好好看看,明明这块是你的。”韩暮华“好言相劝”。

    李濂根本就不听,就认定了她的那块,偏要说是她记错了,韩暮华百口莫辩,气呼呼的坐到床边。

    这番一闹,先前的不愉、尴尬、难过通通一一扫而光。

    韩暮华愤愤瞧着李濂将她的那块岫岩玉收起来,那弯起的嘴角格外的刺眼。

    李濂将新房里的蜡烛一一熄灭,只留了两盏明烛在临窗的炕几上,室内顿时变得昏暗,瞧着那个走动的修长人影,消失了不久的紧张感又回来了。

    李濂来到床边,韩暮华往里缩了缩。

    他的脸掩在黑暗中,韩暮华看不清他的表情,片刻,她听到他说:“早些歇息吧。”

    李濂声音平静无波,韩暮华却以为他放过她了,当即放下心,脱了鞋上|床,困意侵扰着她,晚上又闹了这么一初,韩暮华很累,身边响起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她没有多想就轻轻闭上了眼睛。

    然后她迷蒙中感到身边的人躺了下来,在她将要跨入黑甜的睡梦时,腰间却横来一只沉重的手臂。0:_:0

    第127章 燕好(1)

    韩暮华因为他突然的袭击浑身一僵,满满的睡意顷刻消散,然后他能感受到身边男子清冽好闻的气息越来越近,锦被忽的被掀开,那只落在纤柔腰间的手臂轻易就将她拉进了怀里。

    李濂晚上吃了不少酒,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后颈,有淡淡醉人的酒香。

    韩暮华全身紧绷的像石块,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他开始肆意游弋的大掌上。

    李濂抱着她,韩暮华身上有清淡的茉莉花味道,很好闻,她柔软馨香的身体嵌在自己的怀中,说不出的契合,他埋在她柔滑的青丝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后敏|感的肌肤上,他能感受到她细微的轻颤,李濂闷笑不已。

    那只作怪的大掌慢慢的竟然挑开了她的衣襟,伸了进来,带着薄茧的温暖的手袭上她腰间光滑如玉的肌肤,激起她一层的鸡皮疙瘩,韩暮华再也忍耐不住,双手隔着寝衣按住了他将要更加放肆的手掌。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压抑的声音竟然带了一丝微哑,让韩暮华大窘。

    没想到李濂轻声的一笑,她被逼着贴着他,他笑时胸腔的震动她都能感受得到。

    “怎么,害怕了?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说完心情很好似的闷闷的笑。

    韩暮华被他一激,那极度的紧张竟然消失了不少,她愤愤的抿着嘴不说话,大红的帐幔间,昏黄的灯光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