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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雨仙踪第121部分阅读

    叫声中带着哭腔。

    “小玫别急,你在这里好生看着,我去‘千花岛’的‘子夜’宫主那里求取孽海花。只要能取来奇花,捣成花浆敷在伤口,应该还有救。”

    “那……宫主您快去……”

    英台在布袋中听见“孽海花”的名字,禁不住心中一跳:“真的假的?五大奇花之一的孽海花,竟然会现身于此!我要能得到一朵就好了!”

    布袋猛的一转,顷刻间飞了起来。

    时候不大,又从空中落下。

    耳边传来大声的呼叫:“子夜宫主,您在哪里?春花求见,请您现身一叙!”

    时候不大,打远处传来温润娇柔的答话:“春花宫主,是你吗?你可是好多年没来我这儿了!今天哪阵香风,将你吹过来了?”

    春花陪着笑,说道:“妹妹一向安好?姐姐我不是一直忙着闭关修炼嘛!我不是不想来。实在是没有空闲。这不,今天我亲自上门求教来了!妹妹一定要帮我个忙!”

    “小妹末学后进,能帮你什么呢?”

    “你岛上种了那么多花,我只想求取一朵,拿回去救人。”

    “姐姐要救什么人?”

    “实不相瞒,秋月宫主受伤了。我听说妹妹养的‘孽海花’能治百病,可否给我一朵?”

    “哎呀,时机不巧,最近几日那花儿恰好都凋谢了!”

    “妹妹帮忙则个!您帮我这一回。我不会亏待你的!这里有一本《玄玄魔经》的抄本,就送给妹子了!”

    “呀!《玄玄魔经》?姐姐很大方哩!不过我前些日子已经从‘齿舞’岛主那里弄到了一本,就不麻烦您了。”

    “那……妹子想要什么?只要我手上有的,都愿倾囊相赠。只求你给我一朵花儿。”

    “姐姐你想歪了!我若是能帮,怎么会不帮呢?毕竟都是魔门一脉嘛!我哪能见死不救呢?”

    春花还是不肯信,探手在布袋里乱摸,摸了一会儿。忽然摸到光滑如缎面的马车。当即取了出来,苦笑道:“我知道妹妹意境高雅。一定喜欢油壁香车,你看这马车怎么样?你坐在里面。找几匹骏马拉着,四下里兜风,多有情趣!”

    “啊呀,姐姐从哪里弄来的宝车?如此美丽。不似人间之物……”

    “这是从天上得来地,如假包换,玉清天神的香车。妹妹给我一束花,这车就是你的了!”

    “可是。花是真的凋谢了呢!”

    “那……妹妹再想想办法……”

    “我这里有些鲜花碾成的药饼,药效不减,姐姐要不要试试?”

    春花大叫起来:“那就更好了!还少一道工序呢!只要能救命就行!”

    “姐姐稍待,我去拿药饼来。”

    英台在马车里又喜又忧,喜的是终于从布袋里出来,能够重见天日了!忧的是孽海花竟然残了,不知道啥时候能再开。

    转念心想:“不管怎样,总算知道奇花的下落了!我只要打听明白开花的日子,再弄明此岛地方位,日后未尝不可再来。”

    想到这里,她心里安定下来。

    从车帘后偷偷往外瞧,她看见外面漫山遍野的鲜花,还有一些蝴蝶在翩翩起舞,禁不住心中欢喜:“真是一处好地方,我要多采些花蜜再走。”

    她大着胆子去看那短发姑娘春花,只见对方目注远方,显得有些神不守舍!

    机会难得,她悄悄贴近车帘,沿着车壁飞了出去。

    马车就泊在鲜花丛中,对于身着蝶衣的英台来说,真是极佳的掩身之所。

    她将身躯藏在一朵玫瑰的花心里,静观事情的发展。

    远处,五颜六色的花树丛中,有一座金碧辉煌地宫殿

    时候不大,宫殿中走出一个身材婀娜的丽人,双十年华,明艳无双,一双眼睛仿佛山间地清泉,白皙的面庞仿佛十四晚上地月亮。手里拿着一个荷叶包,走到春花跟前笑道:“这里有十几块药饼,你拿回去,每天贴一剂,贴完就该好了。”

    春花瘦消的身材微微颤抖:“好!多谢子夜妹妹!”语未毕,人已踏空而去。

    那被唤作“子夜”的美艳女子来到马车跟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忍不住赞不绝口:“真是一辆难得的香车!”说着伸出雪白地手臂,单掌托起庞大的马车,向远处的宫殿走去。

    英台不知道这人的功力究竟有多么高,所以不敢惊动对方,只是借着花丛地掩护,悄悄跟在后面。

    绕过数丛鲜花,宫殿前方现出一个花圃,里面生着十几株丈许高郁郁葱葱的花树。树下花蕊堆积,残红如血,都已经败了。

    子夜将马车放在花圃旁,对一位站在花树边的中年美妇柔声道:“师叔,你不要盯着花看了!”

    中年美妇微微皱眉,开口说道:“奇怪,按说这花从来都不会凋谢,怎么今年就凋了呢?”

    子夜笑道:“这花儿与我性命相连,我已将孽海神功修至十成,它自然就不用再开了!”

    英台从旁听见,忍不住吃了一惊,暗道:“老天!我好不容易找到孽海花的下落,这花难道说从此不开了?”

    第224节 孽海花

    夜的话,中年美妇放下心来,笑道:“我到现在都不花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子夜灿烂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声音幽幽的道:“每种奇花都是一种精灵,都牵涉一段情,一段孽缘,凝聚着一腔热血。”

    中年美妇闻言又有些担心:“你是说这花是你自己弄出来的?”

    “不是哦!我当年行走江湖,听说武夷山双||乳|峰有一个负心崖,就过去看了看,结果竟找到一株奇花,就是这种‘孽海花’。”

    “你是说,如此奇花,竟生在山野之地?”

    “负心崖下,双||乳|峰的中间,有一个湿润的幽谷。面积很小,只有丈许方圆。一个又一个伤心的女子从崖上跳下来,就将尸骨埋葬在那小小的幽谷里,日久天长,幽怨之灵汇聚,便生出这样一朵奇花。”

    “哦,真有这种事?”

    “我当年初见花时,还只是小小的一株,然而却带给我无比的震撼!”

    中年美妇有些不解:“怎么会呢?不就是一朵花吗?”

    子夜摇摇头,神色凝重的道:“那不是简单的一朵花,而是由百种幽灵汇聚而成,蕴含着许多个令人心碎的故事,向我反复述说着自己的不幸。它让我明白:‘男人都是骗子!他说过要爱你一生一世,三秋未过他就没了踪迹;他说过他要娶你可新娘不是你;他说过他的就是你的,可分手时的变帐他比谁算得都清楚。’”

    听到这里,中年美妇想起当年跟自己谈玄三天,讲得天花乱坠的法藏和尚,禁不住叹了口气。

    子夜拢了拢头上如云的秀发,神色黯然的道:“骗子其实有两种。一种是真骗子,他用一流的演技博取信任,用他卖力的身体充当道具,最后的目地只有一个:骗财骗色。当他找到更出色的目标后,就以高明的手段绝了踪迹。从看见你第一眼起。他就打定主意要在达到目的后甩掉你,他从来就没有爱过你,只是爱他自己更喜欢看女人被他的骗术骗得团团转的模样,他在那当中寻找着自己的快乐。”

    中年美妇越听越生气,满面怒色,恨恨的道:“若让我花蕊仙娘见到这种人,肯定一刀阉了他!”

    子夜勉强笑了笑:“另一种骗子叫作‘伪骗子’。他在遇到你时,同样意乱情迷。朝思暮想。只是太想和你在一起,因为渴望,所以恐惧和惶恐。平凡地他没有高贵的身世,没有万贯的家财,只能把他的所有一一展现给你,给了所有还嫌不够:耳边说:‘我爱你一生一世,我非你不娶。我将来会买一栋大大的房子,给你买最最昂贵的首饰。’其实。他比你更加知道这话的遥遥无期。他说出一句句谎言企图延长和你相守地期限。于是他一边许你辉煌的未来,一边给你卑微地现在。”

    花蕊仙娘怒道:“不自量力。空言骗人,这种人,该割了他的舌头!”

    子夜轻叹道:“我从孽海花里知道,爱情其实很短暂。爱是‘爱消失地过程’。每段爱情都有新鲜期,如同每段誓言都会成为爱消失后的反证,再刻骨铭心的爱也逃不掉由浓转淡直至消失的结局。所以一段爱请地结局总是皆大欢喜的少,劳燕纷飞的多。”

    花蕊仙娘沉默片刻道:“男人都是骗子。女人何尝不是一个甘愿被骗的对象?”

    子夜接口道:“师叔说得不错。有些女子,明明姿色平平,却喜欢听他说自己比西施还漂亮;能写几个字,就喜欢听他赞自己聪慧绝伦;明知道他是来成心骗财骗色,她还自我陶醉。心知肚明他是凡人一个,她还要很配合,看着他口若悬河地骗。把他送的野花当作玫瑰,说明她已经实实在在爱上了那个虔诚的骗子,不拆穿他的骗局,是因为懂得,所以悲悯。”

    花蕊仙娘神思有些恍惚,心中急跳两下,问道:“照你这么说,前怕狼,后怕虎,女人就不用嫁人了!”

    子夜面上泛起了微笑,答道:“如果你爱上一个伪骗子,又害怕被骗,那就趁他徘徊犹豫退缩的时间,和他一起去行骗,骗他个地老天慌,花好月圆。人生短短数十载而已,不管怎么着,稀里糊涂就过去了。”

    花蕊仙娘面色微变:“大家你骗我,我骗你,难道这样女人就不吃亏了?”

    子夜缓缓说道:“何谓爱?何谓恨?何谓情?何谓真?缘也?孽也?是也?非也?师叔仔细品味这些花,就知道了。”

    花蕊仙娘看着那些青枝绿叶的孽海花,说道:“怪不得你当年惩治了不少的男人,让他们为你死,为你狂,原来都是因为花的缘故。”

    子夜微微一笑:“那些男人一个个自命不凡,竟然想将骗术用在我身上,被我惩治还不是活该?我当年刚刚领悟孽海生尘的道理,心里替那些跳崖的女子难过,谁知略微出手,威力就有那么大!”

    花蕊仙娘沉默了片刻,说道:“为了承传你的衣钵,我帮你收了个徒弟,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娃,名字叫白素贞,住在西湖岸边的白家庄。家里有一朵孽海花,我走之时,花正盛开,我已经托付给你师姐照管了。”

    子夜神色有些不安,道:“师姐心思狭隘,恨男人入骨,我怕会害了那孩子。”

    “不会吧?近些年来,你师姐的功夫不弱了。”

    “这种孽海生尘的功夫,在修到一定地步之前,是不能乱用的。否则不但治不了人,反而为人所治,将一颗芳心系在人家身上,那可就麻烦了。”

    “这你就放心吧。我已令本门高手护卫白家庄,不让外人闯入,也将素贞困在院内。她想施展功夫,也没有那样的机会。”

    第225节 子夜歌

    鲜花掩映中耐心地倾听,越听越感到震撼,甚至有些感觉。

    在她心中,实难体会那些绝望的女子跳下山崖,幽怨之灵化作孽海花的惨剧。

    她虽也为情所困,其中的滋味却有苦有甜,苦的是现实的残酷,甜的是心心相印。

    换句话说,她心里一只没有绝望。

    一想起山伯,她就有甜蜜的感觉;一想起化蝶分离,望眼欲穿,她的心里又有些苦涩。

    她总是以为,爱就要挣脱世俗的锁链,爱就要爱得轰轰烈烈。为了爱,可以背井离乡;为了爱,可以远离父母;为了爱,可以无怨无悔。没有爱的生活就像是一杯苦水。有了爱才有生活的信心,才有奋斗的动力。

    此刻听了子夜的话,她并没有因之迷惑,只是觉得震惊:“爱情怎么能相互欺骗?怎么能是你骗我,我骗你呢?若果如此,这世界一片黑暗,再没有一丝美好的东西,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魔门中人,果然有着与众不同的想法。若非此刻我亲耳听到,又哪里能想象得出呢?”

    “孽海花,一束苦涩的花,怪不得能身列五大奇花之内,原来有着这样离奇的身世,残酷绝望的寓意。或许我要吸取了花中的精华,才能更深的体会到人生的甘苦。”

    “眼前的孽海花已经凋谢了,西湖岸边的白家庄还有一朵正在盛开,看样子我要去那里采集花露了。”

    “临走之前,我该将岛上的鲜花多采摘一些,保存下来,留待日后修炼时用。”

    这时,子夜已走到一旁去看香车去了。

    花蕊仙娘也跟了过去,一面看一面啧啧称赞。

    “哎呦,天界的东西怎么这样的精巧?你看这明珠,你看那云锦,光彩夺目。璀璨耀眼……哎呀呀,我们啥时候能上天就好了!”

    “师叔,您若不是在中原逗留那么久,恐怕这时候已经登上天界了!”

    “那你呢?以你的功力能上天吗?”

    “如果能买来天际飞帆,或者金鹏神翼的话,上天是不难的。问题是上去做什么呢?师叔您有什么打算?”

    “我?”花蕊仙娘想起那令人着恼的法藏和尚,让自己一腔热血化作飞灰,恨不得上天去找着那人,踢他两脚。掴他几个耳光。然而口中却道:“我能有什么打算?只想上去瞧瞧而已。那你呢?为啥一直不肯上去?”

    子夜没有当即回答,沉吟片刻,淡淡的道:“我当年对着孽海花修炼,心潮澎湃,情难自抑,一口气写出七十二首《子夜歌》。然而分赠天下,却无人能解。不但无誉,反受讥讽。被人家讥讽为滛乱放荡之人。从那以后,我就对世人绝了望。宁愿来千花岛隐居。上不上天,倒是无所谓。”

    只听花蕊仙娘道:“我也曾听说,你那些歌曲,被人家成为‘子夜鬼歌’。似乎名声不是太好。”

    子夜无言,面色不渝,纵身跳进车厢里,放下车帘。轻展歌喉,天籁之声顷刻响起来:“落日出前门,瞻瞩见子度。冶容多姿鬓,芳香已盈路。芳是香所为,冶容不敢堂。天不夺人愿,故使见郎……”

    英台在花丛里静静的听着,只觉得歌曲很好听,简直平生未曾听见这样美妙地曲子,不但词好,曲好,声音也是美极了!

    歌曲婉转响在耳边,英台眼前出现一幅幅美丽的画面:

    一个男子在路上等到爱慕的女子,赞她容色艳丽,满路遗香。

    男子说:“那天的傍晚,我刚刚要出门,还没出门前

    就闻到空气里的一阵芬芳。急急出了门

    原来是因为你的经过。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你

    你是那样的婀娜,那样的芳香,那样地妩媚……”

    女子又欢喜又妥当地回答:“芳是香所为,冶容不敢当。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

    多么漂亮且精当的回答!

    她不说自己不好,却也不过分

    只那样谦卑和顺地说一句:“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切,意绵绵,十个字像蜷曲的玫瑰花苞,深深浅浅牵住了情郎的心,更藏住了“缘由天定,爱是天意”的道理。

    彼时,爱也不是爱,遇也刚刚遇,仿佛新春初至,花树未发,萌萌心意,无立足境。没有抵足交缠,还是清净自在身。

    英台想起自己与山伯的相会,记得草桥两结拜,同窗共读三长载,心里生起温馨的感觉。

    此时,子夜躲在马车里,轻歌慢吟,语声越发甜蜜,尾音却有些悲凉:“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英台听得心中颤抖,面色泛红,仿佛看见一个娇柔楚楚地女子,丝缎一般的长发随意洒落在肩头,像乖巧地猫儿一样伏在情郎的膝上,任他盘弄抚摸。长发被他缠绵翻飞地手指牵引,口中却呢喃道:“郎君,你爱我吗?爱我哪儿呢?”

    子夜歌曲的尾音有些寒意,英台听了,仿佛看到那女子的眼神有些惶恐。

    “即使是那样的柔情缱绻,为什么笑容甜美地她,眉目间仍有深深地忧伤,她心底在想什么呢?”

    只听子夜歌声一转,曲调变得哀伤起来:“揽枕北窗卧,郎来就侬嬉。小喜多唐突,相怜能几时?”

    英台忽然醒悟:“快乐总是短暂的,忧伤才是人生命中的毒瘤,随血液生衍,无休无息,某些时候会变得凶猛,不可遏制。”

    她心中有些难过:“当‘唐突’的‘小喜’过去后,‘相怜能几时?’才是欢爱中地女子忧虑的根本。女心娇柔,容易眷恋。所以为爱情能否天长地久而烦恼的多半是女子,而男人对此常常洒脱得出乎意料。”

    这样一想,她更加感到心痛:“想当初,我与梁兄在万松书院相处三年,虽然情愫纠缠,却碍于世俗之礼而不能表达,如今回想起来,我是多么的傻?春花秋月何时了,过去就过去了!人生如此短暂,又有几个三年呢?”

    一时间,她陷入深深的哀伤里:“不论如何,人家还有唐突小喜的时候,可是我呢?我

    与梁兄究竟有多少缠绵的日子?别说生前同室相处,近在咫尺却没有亲近的举动,就算化蝶而飞之后,我们依旧受矜持、俗礼的束缚,到今天都没有灵与肉的交融……”

    子夜歌唱不停,唱完一曲又换一曲,英台的神思却有些恍惚。

    歌声回荡在空中:“夜长不得眠,明月何灼灼。想闻散唤声,虚应空中诺。”

    英台跟着想:“黑夜是如此的漫长,我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看见窗外明月皎洁,想着你在阴曹幽冥,满心茫然。恍惚中听见你在叫我,忙忙地应了一声,却不过是我太思念你而出现的幻觉……天呐,这歌是子夜唱的吗?她怎会知道我的心事?这不就是我的心声吗?”

    “秋夜入窗里,罗帐起飘飏。仰头看明月,寄情千里光。”

    英台又想到了身在幽冥的山伯,心中焦灼:“不知他现在还好吗?是否在想着我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子夜竟然将七十二首《子夜歌》从头至尾演唱了一遍,似乎在表达心中的不忿,回答花蕊仙娘所说“名声不佳”的话,也好像在回味当年的事,为自己的过去做一个了断。唱完之后,她在马车里静静的端坐了半晌,然后才跳下车来,头也不回进入宫殿里去。

    花蕊仙娘也跟着走了。

    余音绕在耳边,英台呆呆的思索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能听到这样的曲子,真是我的福气,不枉从天界下来。”

    不知不觉,她的心里已经改变了一些。

    再见到山伯时,她不想再讲那些“子曰、曲礼”的话,就想抱紧他,只要有一分力气,都不会松开!

    第226节 姊妹花

    岛上尽情的采集花露,同时采摘了不少的花蕊,努力口袋。

    一直忙碌了大半天,采摘的鲜花够她修炼很久了,才终于收了手,展开蝶翅,向西飞去。

    她知道中原就在西方,只要往西飞,就能抵达西湖岸边的白家庄。

    这一切都得益于玉碟。

    玉碟是神器排行榜上的宝贝,不但能预知方向,还能御风而飞,瞬息万里,飞行的速度跟主人的功力相关。

    英台已经是小仙了,操控玉碟的能力远非当初刚刚化蝶时可比。

    当初她从祝家庄飞到万松书院,短短两三百里,就飞了整整一夜。

    可是此刻从千花岛飞临中土,路途遥远,也不过片刻功夫。

    时值五月,疏疏数点黄梅雨,殊方又逢重五。

    这一天,阴云密布,没有太阳。微风吹拂,竟带来些许凉意。

    西湖之畔,白府内宅。

    黄衫女孩素贞站在高大的孽海花前。

    经过玄阴土长期的培植,那株奇花已长到一人多高,绿叶丛中生出七朵大花,色呈紫红,鲜艳欲滴,随风摇曳,透出一股摄人心魄的魅力。

    不知不觉,女孩低低的叹了口气:“唉!孽海迷魂……这门功夫我才练了不久,谁想到竟然有那么大的威力……也不知许仙现在怎样了?师叔……看得我这么严,连门都出不去,真急人呀……”

    “若是害死了他,那可是我终生的遗憾,我会痛苦一辈子……”

    她魂不守舍的呆呆站着,思绪又回到数月之前的金山寺。

    “可是,这也怪不得我呢!我怎能知道是他?若知道,又怎会施展出迷魂的功夫?许仙……你这小贼……扮什么不好,干嘛非要装扮成和尚……”

    埋怨了好大一阵,她禁不住摇头叹气:“我以前对花修炼,每隔几天。就能看到许仙的样子,可是近日心神不宁,再也看不到他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又过一会儿,她勉强收摄心神,设法将魂魄与花中的灵气凝聚在一起。

    “魂飞,魄移,怨起,灵生……”

    一阵香风飘过。她的魂魄忽然飞离了身体,围着孽海花一圈圈盘旋。

    一连转了十几圈,魂魄飘飘荡荡向东飞去,不过十余里,便进了钱塘县城。

    她感到有些惊奇:“魂魄离体,竟然能飞这么远!对我来说,这可是第一次呢!看来我的功夫又高了一层。”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那里,只是觉得冥冥之中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在召唤自己。

    阴云笼罩下。她地魂魄穿过一道道高墙,飞过一重重院落。最后在一个深深的小院前停住了!

    隐约之间,她听见少年男女的嘻笑声,声音似乎很熟悉。

    一个少年清脆的声音道:“白姐姐,我练这飞步。已经有点火候了!你是不是该奖励我啊?”

    然后是女子温柔婉约的声音:“还早!你先说说,这‘三’‘五’是什么意思?”

    “嘻,姐姐考我呢!这些东西,都是从我脑子里挖出来的。我怎会不知道?三象征道之三清,天地人之三才,神界之三元,人身之三部;五象征道之五老,上天之五星,大地之五岳,人身之五脏。人修秘法,使三田聚宝,五气朝元,达到神全气满,作为天地万物之灵的人,手指足履皆能合真,步罡之法才能贯通天地。”

    “请问公子,你练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境界了?”

    少年似乎有些吃瘪,口里含浑道:“这个……三花之中我才修炼了两花,精气虽然具备了,元神却未能炼够,要想达到神全气满的境界,不知要多少日子呢!”

    “公子还要抓紧修炼,不能多想别地。你连神全气满都做不到,又怎能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呢?”

    少年嘻嘻笑道:“姐姐,我今天心神不宁,能不能出去逛街,晚上回来再练?”

    女子语声轻柔,然而却十分坚定:“不行!许公子,你不能出门,外面很多人在找你呢!”

    听到这里,大门外的黄衫女孩的魂魄忽然醒悟过来:“呀,这不是许仙嘛!他中了我孽海迷魂的功夫,怎么会好了呢?还跟别的女子有说有笑的!他这是跟谁说话呢?”

    一念及此,魂魄飘飞在空中,低头向下看去。

    宁静的小院中盛开着火红地石榴花,屋前水池边站着一个白衣飘飘的少女,而那恼人地许仙竟然蹲在不远处,一面撩水嬉戏,一面瞄着少女赤裸的足踝。

    再一细看,那白衣少女地形象竟然跟自己一摸一样,只是身材稍高,挺胸束腰,凹凸有致,年龄也似乎大了一两岁。

    黄衫女孩看得呆住了,不知不觉,魂魄从空中落下,摇摇晃晃站在墙头。

    正在这时,只见许仙忽然转过身来,面色赤红,对空叫道:“二小姐,二小姐!是你来了吗?”

    黄衫女孩听见这话,禁不住吓了一跳,魂魄摇动,差点从墙头跌下来。

    白衣少女素梅抬头看了看,面色微变,虽然看清了来人,口里却淡淡的道:“许公子,你在叫什么人?”

    许仙已经迷失了心志,只是不停的叫着:“二小姐,我知道你来了!你躲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你呢?你快出来呀!我想你,想你想得心里痛!”

    黄衫女孩心里也是一阵悸动,魂魄摇摇,差点要丢盔弃甲,拔腿逃走了。

    白衣少女听许仙叫得肉麻,禁不住心中着恼,扬声喝斥道:“何方妖孽?来此作甚?再不走,我可要不客气了!”说着擎出宝剑,脚踏罡步迎了上去。

    她刚刚修炼了三步九迹、七星斗罡、交乾步斗,虽然还不是很熟,正好拿出来试试。

    谁知才走几步,却被许仙拉住了衣襟:“不要!不能伤她!二小姐是我的命根,没有她,我也活不成了!”

    听了这话,黄衫女孩魂魄绵软,忽然从墙上掉了下来,落在高墙之外。

    白衣少女愈加着恼,怒道:“既然是你地命根,我把她捉来,让她天天陪你总成了吧?”

    说着一把推开大门,纵身出了院子!

    可是转头一瞧,却已失去了来人的踪迹!

    第227节 复仇心

    蝶从天边飞来,在白府上空盘旋一圈,轻轻落在孽海上。

    英台不忙采集花蜜,却拿眼睛瞧着呆立花前一动不动的黄衫女孩。

    初看之时,她觉得有些惊奇:“这女孩我以前见过,而且还见过不止一次,一次在太昊陵,一次在竹林七贤的住所,一次在宁幽宫清幽洞,可是她怎么越活越年幼了?身材也似乎稍微矮了一些,好似还没有长成。”

    仔细辨认之后,她发现女孩的神情似乎跟先前所见有些不同,确切的说,太过柔顺妩媚,或者说显得有些拘谨腼腆。

    她回想在清幽洞所见的白衣少女,巧笑倩兮,清丽洒脱,几乎不似人间女子。

    “或者,她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母同胞的姊妹吧,天底下竟然有生得那么相似的姊妹!”

    想到这里,英台忍不住微微摇头。

    正在这时,黄衫女孩忽然醒过神来,面含娇羞的低声唤道:“许仙,许仙,没想到你住在钱塘县,近在咫尺,我却不知道……哦……你中了孽海迷魂的功夫,今生今世老想着我,这怎么办呢……哎哟……老这样疯疯癫癫的,如何是好……我要去问师叔,看究竟怎样才能解开……”说着揉了揉通红的面颊,慢慢走进屋里去。

    英台听见她唤许仙的名字,心里有些糊涂:“想当初,陪伴许仙闯入绣林大阵的,乃是那位身着白衣的少女。可是面前的黄衫女孩,又摆出一副对许仙很熟的样子,难道说她们是同一个人?可是性子怎么变化那么大?”

    没多久,只听屋内传来一个中年妇人“咯咯”的轻笑声:“怎么?还没学会害人的功夫,就想着救人!小丫头开始思春哩!”

    然后是黄衫女孩含混的哀求声:“师叔,你告诉我好不好?若有圣门弟子中了我的功夫,我要怎么才能帮他解开?”

    妇人大声道:“我跟你说过了!你只要好好修炼,过上十年,一挥手就解开了!”

    “师叔。要是人家等不及,不害了人家吗?”

    “谁等不及?我看是你吧!那些臭男人,有什么好救的?再说,孽海迷魂是本门至高无上地功夫,压根就不该解!若能轻易解开,还有什么稀奇的呢?”

    “难道除了修炼,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妇人“嘿嘿”笑道:“有,怎么会没有呢?只要你舍得……”

    “舍得什么?师叔,您能不能说得明白点儿?

    “舍得献身啊!要舍得放弃。放弃一切,包括所有的尊严,和辛苦修炼的功力……”

    黄衫女孩声音怯怯的道:“师叔……究竟怎么舍?”

    妇人“哼”了一声,大声喝斥道:“一旦舍弃,你的功夫就费了,还凭什么在江湖上立足?丫头,你怎么不思进取呢?牺牲自己。成全别人,那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做的事!我们圣门弟子。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先站稳自己地脚跟!”

    “师叔。难道说我们花间派的弟子就不能寻找真爱了吗?”

    “真爱?哈哈哈哈!这世上有真爱吗?有值得你爱的人吗?你若奉献出自己,只会唤来别人的轻视!男人都喜欢高高在上的贵妇,怎会留恋默默奉献的糟糠之妻?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所有的爱慕都是谎言。所有地柔情都是鬼话,这一切都是假的!你要还不死心,想去尝尝滋味地话,也只能让对方为你牺牲!断无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道理!”

    屋内一阵沉默。

    英台在花圃中也听得呆住了。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甚至打心底有些畏惧。

    心里自我安慰道:“这里可是凡间!我已经是小仙了可怕地呢?不怕,不怕,我现在吸取花蜜,然后上路,离开这里。管她什么妖魔鬼怪,先采到奇花再说!”

    她开始在孽海花的花瓣上飞来飞去。

    一株丈许高的奇花,七个碗口大的花朵。

    她每吸一口花露,都有一种不同地感觉。

    “咦,好奇怪,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情感都凝聚在里面了!果然是天下稍有的花朵!”

    时候不大,她已经采够了花蜜,又收集了很多花粉,还将每朵花的花瓣各摘了两片,最后,甚至想折一条绿叶繁茂的花枝收进口袋里。

    她心想:“这花说不定插了就能活!或许我将它载到别处去,日后还可以再去采花。”

    正在这时,一个年约四旬,浑身上下肥嘟嘟地妇人从屋里走出来,向着孽海花的方向瞧了一眼,扬声叫道:“怎么回事?两天没看,花气竟然弱了不少!死丫头,整天魂不守舍,也不知道浇水施肥!快去拿些玄阴土出来,培在根上!还要浇两勺圣水!要不然,花就枯萎了!”

    英台乍见那妇人的面目,禁不住浑身发抖,心中的愤懑和愁苦尽数发作出来,二话不说,展开双翅直飞过去,在她面上抓了一道!

    那妇人猝不及防,面上留下深深的一道血痕,顿时鲜血涔涔而下!

    惨叫声中,妇人奋力击出一掌,霎时间院子里飞沙走石,口里骂道:“呀!该死的蝴蝶,竟敢伤人,你去死!”

    英台展翅避过,从妇人身后绕过去,疾如闪电,照准面门又是一抓!

    这一下伤在眼角,将眼皮也扯破了,鲜血染红了双瞳,妇人眼前一片昏花,顿时手忙脚乱起来!生怕更厉害的攻击还在后面,急忙抱住脑袋掉头就跑!结果看不见路,一头撞在墙上,将墙撞个大窟窿。

    黄衫女孩跑过来,口里惊叫道:“师叔,你怎么了?师叔,你眼睛咋的了……”

    妇人又惊又恐:“蝴蝶!蝴蝶!你有没有看见一只蝴蝶?它跟过来没有?”

    黄衫女孩回头四下里瞧:“师叔,没有蝴蝶,哪有蝴蝶啊?”

    “快!快进屋,把门插上!千万不能让蝴蝶飞进来!”

    英台立足在花枝上喘了口气,心中犹豫要不要再去抓对方两下。

    看着妇人鲜血淋漓的面孔,她心里有些不忍:“算了,今天就饶你这一遭!”

    这还是她第一次化蝶攻击。

    本来化蝶大法之中点明了好几种招法,每一样都很厉害,她一直懒得去学。今天若非情急,也不会自创出抓人的招数来,没想到一招出手,效果还不错。

    英台生性良善,轻易不会伤人,此次然出手,是因为认出了那妇人。

    想当年,那妇人跟着妖孽附身的马文才来到祝家庄,不知动用了什么法子,害得她手足不能动,被逼着嫁给马家。

    若非那妇人使怪,本来还有转的余地,英台软磨硬泡,努力抗争,说不定会让父母改变心意!那样以来,就不会害苦山伯,两人共陷九龙墟了!

    一想起当初手足无力心中凄苦的惨象,英台又想冲过去,恨不得再抓那妇人两把,抓花她的面孔,揪掉她的头发!

    然而房门已然关上,院子里忽然聚拢来不少人。

    英台心下微叹:“别人害我那么容易,到我报仇的时候,怎么就下不了辣手呢?”

    第228节 难相聚

    府,英台在空中漫无目的的飞,不知该往何处去。

    万松书院近在咫尺,她却不敢去,去了怕触景伤情。

    祝家庄虽然不远,她也不想去,想起狠心的父母,她就觉得难受。

    七襄鬼市还是可以去的,可是山伯不在,人去楼空,虽说春秋茶馆还开着,对她来说,依旧感到冷清。

    迎着初夏的晚风,英台在心里默默的祈祷:“苍天啊,求你让我找到梁兄,让我伴随在他的左右,聆听他温柔的话语……玉碟啊,求你带我到冥界去,去那暗无天日的地底,我不怕黑暗,不怕寒冷……”

    然而晚风拂面,苍天无语。

    只有玉碟的声音不失时机的响起来:“主人啊!我跟您说,冥界不容易去呢!”

    英台轻声问:“为什么不容易呢?”

    玉碟答道:“因为出入冥界的关口都被天界大神下了禁制。没有阎君的批文,或者上苍的指令,普通人是没法随便出入的。”

    英台低声自语:“我可是小仙了呢,不能算作普通人哦。”

    玉碟笑道:“小神、小仙都无法闯过禁制。除非修成三清天神,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