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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雨仙踪第8部分阅读

    来试试看。”说着纵身飘了出去,仿佛一片羽毛,轻轻地飘向对面山崖。距离还有两三丈,他已经抽剑在手,尖叫一声:“呀!断!”同时运足全身气力一剑劈了下去。

    就听“咔嚓”一声巨响,大石从上到下被他一剑劈开,脱离山体直直往下方落去,老半天才听见惊天动地的响声。

    年轻人颇有些得意,左足在山崖上点了一下,凌空横渡百丈,迅速飞落在凉亭之前,对青衣人躬身道:“师傅,你看如何?”

    青衣人微微摇头:“只是小乘而已,空有一把子气力,尚不能举重若轻,距离游刃有余还差得很远。申一曲,你是本门重点培养的弟子,肩负着扬名圣教的重任,若不能在本届万圣会上杀入前三名,我就废了你的功夫,将你丢入老鹰坳喂鹰!你给我小心点!”

    被唤作申一曲的年轻人听得心中发毛,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早就不见了影子。

    青衣人还没有说完,双目紧盯着对方,说道:“当然,你若能在八百‘圣灵’,十大‘圣使’之中,抢回‘中州圣子’的桂冠,不但受万众景仰,还能成为宁幽圣宫的继承人,其中的好处就不用我说了吧?”

    申一曲听得双目放光,十分欣喜地叫道:“弟子尽力而为,还求师傅多多指点!薛师叔,你可得帮我的忙呀,多送些练功有成的‘嫁衣女’来!”

    第一章 细品失笛怨,遥梦蝶双飞

    待得两位少年走后,又过了好半天,眼看牛儿还在安详地吃草,牧童惊惧不安的心才稍微稳定一些,于是想起掉落草丛的竹笛来。

    他低头在草丛里寻找,可是竟然没有找到。待得两位少年走后,又过了好半天,眼看牛儿还在安详地吃草,牧童惊惧不安的心才稍微稳定一些,于是想起掉落草丛的竹笛来。

    他低头在草丛里寻找,可是竟然没有找到。

    他心里一紧,连忙弯下腰来一点一点仔细搜寻。然而令人奇怪的事,竹笛竟然不见了影子。

    牧童一向将竹笛珍若性命,心里一下子变得惶恐起来:“明明就落在这儿了!怎么不见了?这怎么可能啊?”

    他慌慌张张地在草地上走来走去,无奈找遍了周围数十丈范围,怎么也无法找到竹笛,禁不住心里七上八下:“难道就这么丢了?究竟是谁拿去了?两位少年英气勃发,看起来不像坏人,莫非黑衣人偷偷拿了竹笛?要不然他临去时的笑容为何那样诡异?”

    想到从此再也找不到笛子,他的脸上现出失魂落魄的表情,有气无力地坐在草地上,使劲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很快将头发揪成了乱草一般。

    望着周围的萋萋芳草,他的心里犹如一团乱麻:“许仙啊许仙,你竟然丢了竹笛!天呐!那可是祖父留下的唯一的纪念啊!这下可怎么办?完了……一切全完了……真倒霉……”

    这时候,他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的身世,禁不住发出阵阵自怨自怜的悲叹,同时眼前闪现着一幕幕昔日的情景。

    别看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牧童,却有一个十分响亮的名字,姓许,名仙,字汉文。

    这个名字实在不容小觑。一个人能以仙为名,显然是有些来历的。试想,平常人家的孩子怎会取这样的大名?不怕引得天神嫉妒?人遭天嫉,肯定会倒霉的。

    然而许仙的祖父却不怕,他给孙子取了这样的名字,本意就是要告诉上苍,这孩子生来就是要成仙的。

    说起许仙的祖父,那可不是寻常的普通人。

    三国、两晋时期,有一个大大有名的人物,姓许名逊字敬之,五岁入学读书,十岁知经书大意,此后立志为学,精通经、史、天文、地理和阴阳五行学说,尤好道家修炼术,曾经做过旌阳县令,人称许旌阳许真人。许逊活了一百三十六岁,最后在西山得道,“举家四十余口,拔宅飞升”,连家禽、家兽都带去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典故,说的就是他。

    传说的东西总是有些纰漏的。徐逊的一家人并没有全部成仙,而是留下一个刚刚十岁的孙子,那个孙子就是许仙。

    这位说了,既然鸡犬都能升天,许逊为何忍心将一个小孙子独独留在世上?是不是仙人都这么绝情?

    其实不然,仔细说来这里面是有些缘故的,要怪只能怪许仙本人。

    一想起那件事,连许仙自己也觉得懊悔不已。

    从他记事时起,就听说后院有些古怪,所以总喜欢在没人的时候偷偷跑去看。在那里他见到一个相貌奇特的书生,被一条拇指粗细的铁链穿过琵琶骨,锁在一棵非常高大的铁树上。

    那书生很是特别,每次见到许仙,都给他讲一个十分有趣的故事。

    直到三年前的那一天,许仙又一次来到后院。

    书生面色灰黄地坐在树下,整个人显得很是疲倦。见到许仙到来,他显得特别兴奋,先是一连说了三个小故事,然后道:“帮我把背上的膏药揭去,我给你讲一个真实的神仙故事,保证你没有听过。

    那时许仙才十岁,听得故事有趣,自然想不到别的,当下按照书生所说,揭了他背上巴掌大的黄纸。

    书生显得越发兴奋起来,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道:“从前有一个聪明才子,姓张名酷,因乘船渡河,被大风刮翻渡船落水。饥饿间看到一只火龙蛋,这位书生饥不择食吞下了火龙蛋,顿时脱胎换骨,浑身鳞甲,只剩一个人头未变,性情从此变得暴烈无比,动不动在水中兴风作浪,覆船食人。有一日,这条孽龙又犯了病,竟然想把江西变为大海,于是聚集蛟党和水中精怪,兴起大水,直向城中冲去。

    这一下百姓们都遭了殃。老百姓的命一项都很贱,所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若是城里只有百姓也倒罢了,不幸的是那里偏偏有一位得道的仙真。

    那位仙真眼见家宅和丹室都淹在水中,于是忍无可忍,调遣神兵天将与孽龙争斗,经过多次较量,伤亡数万天兵,终于擒住孽龙,将其锁在铁树上。”

    许仙听得似懂非懂,然而看看眼前的铁树,他似乎有点明白过来。

    说完这个故事,书生忽然仰天长啸,随即挣脱铁链飞走了。

    等到许逊闻讯赶来,登时面如死灰,呆呆地望着惊呆的许仙,一个劲地摇头叹息,连一句话也懒得说。

    许仙看到祖父面色不对,不禁心中剔剔:“这下自己闯了大祸。奇怪的是祖父却没有责骂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他却不知这祸闯得实在太大了,说不定要用几世的修行才能弥补过来,又岂是三两句责骂就能挽回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许逊功德圆满,接玉帝旨意携全家老少移居天届。许仙则因犯下大错,仙心不够,飞升不得。

    许真人不敢抗旨,只能将许仙叫过一旁,沉吟着说了一句话:“仙路已绝,从此之后做个凡人吧。”然后给了他一只竹笛,将其托付于知交好友,随即绝尘而去。

    许仙眼睁睁地看着家人离去,心中十分难过,眼泪忍不住地流,可是却无法改变仙凡两途的结局。

    然而倒霉的事似乎才刚刚开始。没过多久,当地发生了一场瘟疫,夺去了留他食宿的那家人的性命。从此之后他开始了流浪,从南昌一路向东,饥一顿饱一顿,走了年余辗转到了西湖。

    许逊给他的竹笛外观十分普通,简直比市面上买的最便宜的笛子还不如,然而却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冬暖夏凉,大雪天抱着睡觉也不会冻死,夏天露宿甚至不怕蚊虫叮咬,因此之故,许仙将笛子珍若性命。他总是很小心地揣在怀里,甚少在人前吹奏。行程数千里都没丢,可是如今却莫名其妙地丢了,心中的难过自不用提。

    他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直到红日西沉,渔歌晚唱,才赶了牛儿往回走。

    春天的夜晚颇有些凉意,尤其是身处杭城之南的万松书院,当夜风吹动松林“沙沙”作响的时候,很容易产生浑身发冷的感觉。

    梁山伯就着灯烛的微光看着《论语》。当他抬起头略作休息的时候,发现祝英台已经趴在桌上昏昏欲睡了。

    此时此刻,窗外明月初照,周围万籁俱寂,月桂的芳香不时随风飘来,微闭双眼的英台显得那样的安详。

    梁山伯怕她着凉,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帮她批了件外衣。

    低头不经意间,他又看到英台耳垂上的环痕,禁不住心中一动,诸般往事涌上心头:“犹记得草亭相会,初识英台,第一眼就喜欢上她的活泼明快,英俊秀雅;随后柳荫结拜,同窗共室,两人的情谊日见其厚;及至疾病相扶,偶然发现她是女儿身,因恐她面薄难堪,只好装作不知;匆匆三载已过,自己的装聋作哑竟然十分成功,‘兄弟’情谊却是越发难舍难弃。长夜漫漫,其乐融融,此种安宁祥和的感觉,有谁能体会得到?英台真是个好姑娘,我梁山伯有此红颜知己,该是三世修来的福份。眼看大比在即,只待考取了功名,便可登门拜访,央媒求亲……”

    想着想着,他仿佛看到英台换回女装娇羞柔美的样子,不由得心驰神往。他知道这样想下去很危险,于是急忙收摄心神,低声念诵圣人之言:“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礼之用,和为贵……”念着念着,他的心情逐渐趋于平静,颇有些胸怀坦荡的感觉,直到诵至“子贡曰:‘君子亦有恶乎?‘子日:‘有恶,恶勇而无礼者,恶果敢而窒者。唯女子与小人……”

    话音未落,本在昏睡的祝英台忽然坐直了身子,双目圆睁,嗔道:“尽说胡话!这种混账话是圣人说的?”刚说两句,她忽然醒悟过来,明白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于是干咳两声以作掩饰,夸赞道:“梁兄精神真好,小弟只看一会儿就困了。”

    梁山伯不动声色地答道:“没法子,开考在即,不得不多用些功……‘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

    正诵间,忽然外面有人敲门:“山伯兄,还没睡啊?小弟有事请教,能否开下门?”听声音好似学馆中成绩最差的马文才。

    梁山伯心中奇怪,连忙上前开了门,发现果然是那个纨绔子弟,身材矮胖,目光闪烁,一付玩世不恭的样子,于是招手道:“马兄请进。”

    马文才迈步进屋,看见桌上摊开的书本,当即摇头不已:“我这人一百~万\小!说就觉得头大,之所以来到万松书院,纯粹是被老爷子逼的。你们有所不知,老头每月都要察看我的功课,若不满意免不了一通唠叨。上次我偷偷临摹了梁兄的文章,说是自己写的。我爹见了非常高兴,说我年龄渐长,文采也大有提高,只要再读三两个月,就可以早些归家,娶妻生子了!”

    祝英台觉得好笑,当下说道:“恭喜马兄学业有成,小弟好生羡慕。”

    马文才连连摆手:“我虽然不学无术,却有自知之明,好坏还分得清,祝兄弟就不要挖苦我了。”然后目注山伯道:“我今天来,是想请两位帮忙的,烦请相借近期习作一观,也好抄上几句搪塞家翁。”

    梁山伯见他说话客气,待人还算诚恳,于是拣选了几篇文章递过去,说道:“大家同学一场,这点小忙还是能帮的。只是有一言相劝,马兄若是有闲,不妨多用点功……”

    马文才伸手接过,讪笑着打断他的话:“家里给我来了封信,问我想娶什么样的娘子,我心里没谱,想说只要貌美就行,又怕老爹说我浅薄,因此想请两位参合参合,帮忙找一个好的说辞。”

    梁山伯有些为难地道:“这个……很是抱歉呢!在下曾经当着家人的面立下誓言,不满二十岁绝不谈论女色。所以我实在帮不了你。”

    马文才惊奇地看他一眼:“竟有这种事?梁兄今年多少岁?”

    梁山伯掐指算道:“快了,还差三个月零八天。兄弟要是想问,就请过三个月再来。”

    祝英台目露异色地望他一眼,然后迅即转头对着马文才,说道:“小弟听说,身为女子,须重德、才、貌,其中德排在第一位,才华也很重要,至于美貌嘛,倒在其次了。”

    马文才连连摇头:“错了!我看女子只看美貌,其他都是虚的,没用,没用……”

    祝英台心中不喜,淡淡地道:“小弟年纪尚轻,见识浅薄,说话做不得准。兄台还是将这个问题留着,明日课时请教先生好了。”

    马文才“哈哈”大笑:“我去问这个?没来由惹先生责罚!若是打手心,你帮我扛着?就凭你那瘦小的身子骨,跟个丫头似的,能挨几下?”

    祝英台越发不高兴,起身便待送客。

    马文才见两人都不愿就这个问题深谈下去,不得不拱手告辞。

    才一出门,扑面迎来一股阴风,冷气逼人,透体而入,紧接着一道黑影迅速附着在他身上,眼见他怒目圆睁,龇牙咧嘴,挣扎了好大一会儿,可是却丝毫动弹不得,甚至连话也说不出。

    等到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他眼中的神色便多了几分阴森的寒气,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第二章 泣别长亭外 飞燕语依依

    许仙最近有点烦。失了竹笛倒也罢了,却不该连续几天魂不守舍,一不小心又走失了一头牛。这下麻烦可大了。

    白员外人称白得财,从一个佃户开始,省吃俭用几十年,买下数百亩地,也算是乡里的大户了。这人向来对于芝麻粒大的财物都很上心,更何况是那么贵重的一头牛呢?

    这不,当许仙大着胆子告诉他丢了牛的时候,白得财心疼得脸都绿了。他用颤抖的手指点着许仙的脑门,气急败坏地叫嚷着:“一定是你捣的鬼!贼喊捉贼,吃里爬外!我要报官,不打你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我就不姓白!”

    白夫人一向夫唱妇随,这次不知道安的什么心,竟然难得地从旁劝解:“老爷,千万别送官,否则这孩子算完了,一准被打个半死。若是因而残废了,我们还找不回牛,岂不是人材两失?”

    白得财闻言眼珠一转,问道:“夫人的意思是……”

    白夫人走进前去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白得财听后转怒为喜,眯着眼睛对许仙道:“现在有两条道任你选。一是将你送入官府,治你偷牛之罪,免不了杖责四十,还要充军发配。二是你以身抵债,卖身为奴。你说怎么办?”

    许仙暗暗叫苦,想不到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下连仅有的自由之身也要失去了!

    白夫人哼哼唧唧地道:“一头牛值五十两银子,况且那还是一头母牛,每过两年价值翻倍。等你有了翻倍的银子,才能赎回己身。若不然,就为白家干上五十年的活,算作抵债。”

    许仙低头不语,心道:“五十年后,我就成了孤苦伶仃的老人,然后被扫地出门,你们的帐算得真清楚!我一辈子做牛做马,就为了还一头牛的债?”可是想来想去没有别的办法,自己是异乡人,而且年幼,若不答应,只怕讨不了好。事到缃瘢缓米咭徊娇匆徊搅恕?

    于是乎他被逼着签了卖身契,作了白家的家奴。

    说起来这许仙可真是倒霉。本来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因为年幼无知放了条孽龙,舒心的日子从此一去不复返。直至后来做了叫花子,虽说三餐不济,可是天高任鸟飞自由自在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可是现在却卖身做了家奴,这究竟是咋的了?

    想起当初决定到白家牧牛,一则是因为机缘不巧,连续三天没找到食物,实在饿坏了,二则是为了那每年二两银子的工钱,若是干上几年,凑够十两银子,就能交足一笔拜师费,到金华山赤松观做个道士。说不定能修成正果,然后到天届与家人团聚。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如今非但没拿到工钱,反而失去了自由之身,真是倒霉透了!因此他忍不住昼夜悲叹:“老天爷啊,你究竟要惩罚我到几时?”

    被人呼来喝去的日子不好受。若是家主通情达理还好,摊上白得财这样的主人,那就惨了。每天天起早贪黑地忙碌不说,稍有疏忽就是一场责骂,动不动就不给饭吃,说不定还要受到杖责。

    白家人丁不旺,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名叫素洁,年方及栟,每日守在闺阁之中,很少抛头露面。小女儿素贞,年方十二岁,虽然年幼,却生得十分美丽,经常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或许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虽说白得财夫妻俩吝啬,他们的女儿却很大方。见到许仙挨饿,经常偷偷塞给他一点食物。素贞甚至在父母不在的时候,偷偷找他聊天,听他讲述流浪时见到的趣事,相处颇为融洽。所以总起来说,许仙的日子过得还不算太苦。

    如果是旁人,也可能就这么得过且过了此一生算了,然而许仙却显然很不满意。他的人生就像他的名字,求仙得道是他难以舍弃的梦想。

    他之所以从南昌一路向东,不远千里来到杭城,就是为了求仙来的。

    记得祖父当年曾经点评过当世神仙,说其中有两位在浙江,一位是葛洪葛仙翁,字稚川,号抱朴子,本在广东罗浮山养生修道,近年来到了杭城,改在西湖北岸的葛岭结庐炼丹,著述不辍,同时建了个抱朴道院,培养仙家弟子。另一位是黄初平黄大仙,此刻正在金华山赤松观广招门徒,弟子数千,号称天下第一道观。

    这两位都是赫赫有名的仙长,如果被他们收在门下,就可以事半功倍,找到修仙的金光大道。

    抱朴道院距离很近,许仙首先去那儿登门求肯,希望能够入内修道。结果被断然拒绝,理由是他识字太少,学识不够。因为葛仙翁出身江南士族,自幼聪敏好学,年轻时经常到山上砍柴换取纸笔;成年后博通经史百家学说,一生著述甚丰,可以说是当世仙家理论的集大成者。所以他招收弟子很看重对方学问,曾经放言非秀才不招。

    许仙眼见进入抱朴道院没指望,只好又赶到赤松观询问。

    赤松观招徒虽然没对学识做出任何要求,却另有令许仙倍感为难的地方。也不知黄大仙是怎么想的,竟会要求弟子入门时必须敬献财物,而且根据奉银多寡划分等级,银子越多,越能成为入室弟子。十两银子是最低入门价,据说只能做个烧火的道童。

    因此之故,许仙先前一只盼着能凑够十两银子。

    可是,对于他这样十三四岁的牧童来说,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如果不偷不抢,不蒙不骗,怎能凑得够呢?

    到了现在,赤松观的门坎对他来说已经大大提高了。因为除了入门费之外,他还要多凑五十两银子,先得恢复自由身才行。而且这事必须抓紧,否则若是过了两年,那就变成一百两了。

    修仙是他藏在心底的秘密,别说白得财夫妇不知,就连跟他谈得来的白素贞也不晓得一丝一毫。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许仙常会想起自己的祖父、父母和其余的家人,想到他们临走时难过的样子就觉得黯然神伤。再想到祖父说过的话“仙路已绝,从此之后做个凡人吧”,他就觉得难以理解,甚至有些不服气。他常这样想:“既然祖父能够从一个普通的青年修成远近闻名的许真君,为何我不能修成神仙?”

    “我要修给他们看看!我要凭自己的力量成仙得道!”他常在心底这样对自己说。

    “一阳复始,万物更新。”春天来的时候,最能体味和欣赏的就是生机。生命的勃发总是出乎你的想象和意料。经历了一个冬天的蓄势,当春回大地,终于到了待发的时刻,生命何等的蓬勃,叶焕发出新绿,花开的浓艳芬芳,以遒劲挺拔的姿态来舒展和挥洒。

    面对江南的阳春三月,就连讲课的周士章老先生也变得懒散了,才过未时便早早地下了课,临走留下一句话:“春天不是读书天”。

    梁山伯还想接着用功,正待闭门不出,勤奋读书,忽见英台笑眯眯地走过来,声音甜甜地说道:“梁兄啊,屋里好生气闷,你能看得下书?小弟是不成的。春天如此美丽,如此诱人,正需要奔放和张扬,需要到户外去。我们应该融入到春风中,尽情地欣赏,尽情地感触。”

    梁山伯一向不忍拒绝她的要求,于是微笑点头,收拾书本往外走,一脚迈出门,不忘回头说道:“就依贤弟所言,到山林间寻个僻静的所在,面对烂漫的山花,心旷神怡,崇辱皆忘,看起书也能事半功倍。”

    大约走了里许,两人在山巅找到一处光滑的青石坐下。

    举头望去,白云飘飘,清风徐来,万株苍松,随风摇曳。

    春风所到之处,林间点缀了无数野花,引来各种各样的蝴蝶翩翩起舞。

    祝英台最喜欢蝴蝶了,眼见山伯打开了书本,她却将书往青石上一丢,合身扑向飞来飞去的蝴蝶。

    她在蝴蝶群中跑来跑去,脚步是那样的轻盈,脸上现出罕见的红晕,仿佛盛开的山花一般。

    “好多的蝴蝶呀,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有蝴蝶会不成?”她信手捉住一只彩蝶,凑近嘴边吹了口气,又轻轻放了。

    周围的蝴蝶似乎也很喜欢她,围着她飞来飞去。到后来,不知道是她捉蝴蝶,还是蝴蝶在捉她。

    蝴蝶越来越多,成千上万的蝴蝶从四面八方飞来,在林间偏偏起舞。大至手掌,小若铜钱。到后来,甚至有无数蝴蝶钩足连须,首尾相衔,一串串地从松树上垂下来。五彩斑斓,蔚为奇观。

    此刻的梁山伯还在低头百~万\小!说,仿佛老僧入定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心中只有圣贤书。

    英台却已经看得痴了,直似南柯一梦,不知身在何处。

    正在这时,一对尺许大的蝴蝶,一前一后飞过来,在树丛草丛中飘飘闪闪,飞飞停停,形影不离。

    英台眼睁睁地望着蝴蝶,眼见一只雪白,一只金黄,扑闪着舞到眼前,轻轻落在肩头,不觉又惊又喜,心中“扑通”乱跳。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想要抚摸蝴蝶的翅膀,谁知入手时蝶翅竟没有柔软的感觉,仔细一看,刚才还在翩翩起舞的蝴蝶,竟然成了寸许大一白一黄两只玉蝶。

    见此巨变,她不由得大吃一惊,刚想高声疾呼山伯过来看,耳边忽然传来清晰而又亲切的声音:“好孩子,莫要声张,千万别让老怪物听见。你我相见就是有缘,这两件蝶衣是送你们的。”然后跟着一声轻叹:“好可怜的孩子,身如棋子,困于局中,未来的日子不好过啊。希望这两件蝶衣能帮你们减轻些劫难。”

    英台听得困惑,当下手捧玉蝶四处观望,却见满天乱飞的蝴蝶忽然化成一朵彩云冉冉升起,彩云之上站着个身披霓裳霞衣的中年女子,此刻正面带微笑望着自己。她刚想张口相询,却听女子的声音再度响在耳边:“事急之时,莫忘蝶衣。千年之后,你若能升入天界,便可凭蝶衣到仙岩谷寻我。”说完在彩蝶的簇拥下飞走了。

    英台惊异不定地呆了半晌,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一场梦。摸摸玉蝶,却又好好地躺在手心里,一只白璧无瑕,一只黄|色晶莹,看上去栩栩如生,不知有什么用。

    她记起女子说过的话,不敢大声张扬,只是悄悄走回山伯身边,一声不响地坐了下去,然而心中忐忑不安,再也看不下书了。

    一连好几天,她的心里一直在捉摸那些话:“身如棋子,困于局中,未来的日子不好过啊。”虽然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却因此增添了不少的忧郁。

    每次听课结束,一回到宿处,她就取出玉蝶来,对着阳光灯烛仔细端详。

    山伯见了玉蝶,以为是她不知何处得来的玩物,所以只是一笑了之。

    很快到了桃花乱落的暮春时节。眼看距离科考越来越近,梁山伯更加努力攻书了,几乎到了呕心沥血废寝忘食的地步。

    英台只是花了六、七成的精力放在书本上,另外几成则放在山伯身上。她知道山伯家里穷,于是借口身体虚弱,时不时炖了鸡汤邀他共享。

    山伯生性开朗,也没有过于推拒,只是将心中的感激藏了起来。

    同班的学子也在用功,只有马文才还在每日闲逛,毫不将考试放在心上。

    说也奇怪,马文才虽然不怎么百~万\小!说,却似忽然开了窍,经常能够答出周师傅问出的问题,甚至连文章也比先前通顺多了。

    有一天,他竟然一连做了三首诗,而且每首都很工整,此举着实让大伙儿吃了一惊。

    除此之外,他每天摆出一付笑呵呵的样子,似乎心中欢畅,乐于与人交往。这一手确实赢得了大家的好感。只是,当他的眼神不经意间落在英台身上时,英台就会情不自禁地心中一紧,甚至有些恐惧的感觉。

    美丽的春天总是很短暂,一阵风,一阵雨,就要把春天带走。时光飞逝,转眼到了桃花乱落的暮春时节。风卷起满城飞絮,雨摧落满园花蕊。纱窗外杜宇声声啼叫:“不如归去”。

    在这风雨送春归的时候,祝英台接到家书,说是母亲病重,希望她归家服侍。万般烦忧,满腔辛酸,英台不得不收拾行装上路。

    三载同窗,情深如海,梁山伯心中难舍,相依相伴送下万松山,行向十八里长亭古道。

    一路之上,英台鼓足了勇气想要表白自己的爱意,可是碍于礼教,话到嘴边却又难以说出口来。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再不说,以后可能永远也不用说了,于是乎她只好千方百计借物讽喻。

    好在她天资聪颖,形象的比喻俯拾即来。

    看到山上砍柴的樵夫,她不假思索开口说道:“起早落夜多辛苦,打柴度日也艰难,却不知他为何人把柴打?梁兄为哪个送下山?”

    梁山伯心中记着自己的誓言,觉得现在还没到挑明关系的时候,于是故作不解,摇头晃脑地答道:“他为妻子把柴打,我为你贤弟送下山。”

    祝英台心中一滞,接着望向山上的花树,说道:“凤凰山上百花开,万紫千红无人采。”

    梁山伯“呵呵”笑着道:“我平生最爱牡丹。至于山花野草,远处看看就行了。”

    祝英台为之一呆,道:“梁兄若爱牡丹,不妨跟我归家。我家有上好的牡丹,梁兄定然不虚此行。”

    梁山伯婉言谢绝:“可惜路太远,去不得啊!”

    祝英台不知道他是否明白自己说话的含义,只好继续努力。转头看见路边池塘里有几只鹭鸶,她心念一动,说道:“青青荷叶清水塘,鸳鸯成对又成双,英台若为女红妆,梁兄可愿配鸳鸯?”

    梁山伯顾左右而言他:“鸳鸯?那明明是鹭鸶嘛,贤弟眼力好差!”随即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想做女红装,还是等来世吧,这辈子没戏了。”

    英台暗自叹了口气,心道:“傻哥哥,我说得够明白了,你怎么还是那么不开窍?”

    不久经过一个村庄,有只黄狗跟在身后“汪汪”乱叫。

    英台低声嘟囔道:“这狗好无赖,不咬前面的男子汉,偏咬后面的小姑娘。”

    梁山伯耳朵还挺尖,当即“哈哈”大笑:“贤弟说话太荒唐,此地哪有小姑娘?放大胆量莫惊慌,愚兄打犬你过庄。”

    没过多久,祝英台停下脚步望向一口井,问道:“不知井水几多深?能否赶上兄妹情?”

    梁山伯将手一摇:“井水深浅怎关情?贤弟莫要说胡话,我们还是赶路吧。”

    祝英台让山伯过来,牵着他的手俯身往下看,说道:“你看井底两处影,一男一女笑盈盈。”

    梁山伯转头巡视左右,忽然做出不悦的神态,说道:“愚兄明明是男子汉,却被你比作女人!我可要生气了!”

    英台心中郁闷之极,一言不发往前走。

    梁山伯紧紧跟在后面,犹自一个劲地叫着:“贤弟,贤弟,你走慢点。”

    走着走着,英台看到一个牧童骑着牛擦肩而过,于是恨恨地道:“对牛弹琴牛不懂,可叹梁兄笨如牛。”

    梁山伯故作未闻,转头望向牧童,却发现原是西湖边见过的故人,不禁有些意外。

    不知何故,牧童看来似乎心绪不宁,只顾赶路,并没有注意他们。

    梁山伯未作停留,跟着英台往前走。

    祝英台神情漠漠地走着,又行里许,看到一个观音堂。她迟疑片刻走了进去,想做一次最后的努力。

    梁山伯跟着入内。这次他先下手为强,试图扰乱英台的思绪,对着观音像合掌道:“观音菩萨大慈大悲。保佑祝贤弟一路顺风,异日早些回到书院,完成未竟的学业。”

    祝英台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十分虔诚地拜了两拜,回头拉他跪下,低声道:“观音大士可做媒,我与梁兄来拜堂。”

    梁山伯站着不动,略一用力便将她拉了起来,斥道:“贤弟越说越荒唐了,两个男子怎生拜堂?贤弟啊,你今天是不是病了?”

    英台眼见到了最后分手的时刻,山伯还是一个劲地犯傻,三载之情眼看成空,满腔辛酸无法诉说,禁不住悲从中来,面色凄苦地望着对方,双目含泪泫然欲滴,哭诉道:“我家有个小九妹,品貌就象我英台,家父嘱我选佳婿,未知梁兄可肯来?”

    山伯见她如此心伤,再也不忍心折磨她,当下点头答应:“兄弟美意,愚兄怎会拒绝?七夕之夜,我一定登门提亲!你可要小心看好了九妹,别让她许配别人呐!”

    英台听对方总算开了金口,不禁心中一喜,泪珠滚落下来。她双手颤抖着从袖中取出一只黄|色的玉蝶,递在山伯手里:“玉蝶便是定情物,梁兄啊,求你花轿早来抬……”

    面对此情此景,梁山伯再也无法按捺激动的心情,连忙接过玉蝶,郑重点头道:“一定!一准来!愚兄家境贫寒,原本无颜高攀。且待科举之后,希望能得个一官半职,登门提亲时才好说话。”

    英台缓缓摇头:“九妹只想要你的人,富贵不弃,贫贱不离。”

    过了好一阵,两人才出了观音堂。

    十八里相送,终于来到长亭。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英台执着山伯的手,目中含泪,竟无语凝噎。

    山伯也没有说一句话。然而当他望向英台时,目光中却现出鲜见的温柔,似乎早已明白她所有的心曲。

    一别之后,去途迢迢,水天一色,广阔寂寥。

    英台乘着一叶扁舟,飘向江海苍茫之处。

    山阴水道清澈如镜,平原风光旖旎宜人。但是彼时的英台无心欣赏美景,而是满怀担忧;因为这一别,她不知道还能不能与梁兄见面,也不知道梁兄是否已明白她的一片苦心,最终如约而来。她盼望梁家早日来提亲,盼望父母能成全,盼望和梁兄结一段美满姻缘。但这一切都是未知数,她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那只小舟载着英台,蜿蜒向东,摇经西兴、衙前,在萧山稍作停留,又转向东南至钱清、柯桥,继而东折入曹娥江,直抵上虞玉水河边的祝家庄。

    第三章 化蝶诚知幻,情痴却为真

    祝英台回到家里,看见祝夫人并未生病,并没有十分奇怪。听见祝夫人说是原有小病,如今已经好了,也就一笑释然。她又恢复了女装,对着镜子看了看,前后俨然判若两人,几乎连自己都不认得了

    三年阔别,祝员外和夫人见英台长得亭亭玉立,仪态万方,别提多喜爱了。

    祝英台把在杭城攻书的诗词文章都拿给父亲看过,乐得祝员外赞不绝口。

    她又把在杭城的生活起居详细地告诉了祝夫人,只有一样不敢直言,就是她和梁山伯日久生情的事。因为她怕这件事马上讲了出来,父母不会谅解。因此决定暂时隐瞒,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说。

    当天晚上,明月高照,祝英台怎么都睡不着。由于乍和梁山伯分开,心中不免想念得紧。回忆起三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她时而会心微笑,时而蹙眉忧思,看得在旁伺候的小丫鬟银心不得不暗自嘀咕:“奇怪,小姐一回来就中魔了!”

    过了几天,祝英台想把她和梁山伯柳荫结拜、三载同窗、长亭送别的事告诉祝夫人,可是每每话到嘴边,总觉得不好启齿。因为这与当初杭州攻书的事不同,当初她可以毫无忌惮地向父母提出杭州攻书的请求,而此刻她却难于公然向父母提出婚姻自主的愿望。

    或许因为年龄大了,或许因为读了诗书,现在的她已经是成|人了,自然明白什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知道什么该遵循什么样的礼法,因而才觉得难以开口。

    要知道,自从汉武帝“废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世人的婚姻越来越重礼?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