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行,快坐下吃饭。再说一会子,粥可就凉了。”
听到纪云命令,抱琴半推半就地坐了下来。刚吃了半个包子,只见夫人房中的丫头红玉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少爷,老爷有急事请你过去。”
纪云无奈地放下半个包子,跟在红玉身后急匆匆地走向德馨苑。
到了德馨苑,只见纪老爷正在吩咐刘管家事情,扭头看到纪云,不由笑道:
“云儿,这两天光顾着你和你娘的事情,道差点忘了一件正事。”
纪夫人白了丈夫一眼,嗔怪道:“怎么?我们娘俩的事便不是正事了吗?”
纪老爷连忙赔笑道:“夫人和云儿的事当然是天大的事情,所以为夫才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云儿,今日是县令王大人的五十大寿,王大人早在十日之前便给纪家下了请柬。快回去换身衣服,和我一同去贺寿。”
这种寿宴最无聊了,无非是客人奉承,主人谦辞,然后喝酒听戏。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在家里调戏调戏小丫头呢!
“爹,王大人寿宴,我去做什么?我看我就不去了吧?”
纪老爷看着挺拔俊秀的纪云,越看越喜,笑道:“云儿有所不知,这次王大人的寿宴另有玄机。听说王大人广邀蓉城的名流,有意在今日的宴席上挑选乘龙快婿呢!本来我也没打算带你去,不过自打你从赤月森林里回来,倒像是变了一个人。爹爹纵观今日出席的年轻一辈,论相貌还真没人比你出众,所以便想带你去碰碰运气。”
县令要选婿?纪云听了不由怦然心动,当然不是为了区区一个县令的官威,而是选婿活动本身很刺激。文人最喜欢什么?当然是风花雪月才子佳人那一套。不过纪云还是有一点犹豫,就不知道县令千金相貌品行如何?
“爹,就是不知道王小姐品行如何?若是粗俗无礼的,娶回来岂不是怠慢了爹娘?”
纪老爷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哈哈笑道:“云儿放心好了,为父听说王小姐貌美如花,温柔娴淑,知书达理。哈哈,可是一个难得的大家闺秀。”
纪云只觉得脑袋有些晕眩,刺激,太刺激了!让我也领会领会异界的风情!
“那孩儿一切都听爹的,孩儿先回去换衣服吧。”
一溜小跑回到宝树阁,一叠声地催促抱琴找出出门的衣服。在抱琴的帮助下,很快便梳妆打扮好了。一袭白色带着金边的丝绸长袍,紫带束腰,头上扎着方巾。这个扮相,一定相当风马蚤吧?
站在铜镜前,纪云不由被吓了一跳。
“靠,这是哪里来的帅哥?剑眉星目,唇红齿白,风度翩翩,好一个翩翩佳公子!”yy一番,转身出了宝树阁。
抱琴怔怔地看着纪云的背影,心里思讨道,少爷这是要相亲去吗?就是不知道那家小姐的品行如何,好不好伺候?
来到德馨苑,只见纪老爷已经收拾妥当,只等着纪云一个人了。
父子两个登上马车,外面侍书和刘管家驾车。马车驶出府门,径自向东而去。
“云儿,这里面有一个人是你需要注意的。西城林家的小子林慕白,这小子虽说相貌不如你,但胜在有几分文采。到了宴会上,不要怵头,也不要多说话。以我的揣测,王县令只是想给女儿找个好人家,所以家世和相貌人品才最重要,才气反而不那么重要。”
纪云心里忽然有些忐忑。若是单纯的吟诗作对,他是不怕的,毕竟千把首诗词的存货还是有的。怕就怕牵扯上异界的典故,那个纪云可是半点也不懂。
“爹,你但请放心,云儿不会给您老人家丢脸就是了。”
“呵呵,云儿,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就算这次没被选中,爹也可以到省会范阳给你物色一个美人儿来。”
打住,打住!这种事我自己来就行了。过几天还是到范阳去走走吧,省会嘛,想必少不了美女吧?
“爹,还是我自己来选吧。这个可是事关我一生的幸福。”
第十四章:吟诗作对(上)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
纪云听到刘管家和侍书从车辕上跳了下来,接着刘管家掀开车帘说道:“请老爷少爷下车,到地方了。”
父子两人下了车,纪云发现自己在一所大宅子门前,这宅子应该不比纪府小。
宅门口有气派的大石狮子,朱红色的大门上数不清的铜钉。大门此时大开着,门口立着四个穿着绸缎的人,看到纪老爷来到,匆忙迎了上去。
“原来是纪老爷到了,快里面请,我家老爷早已在后花园摆好了酒宴。王平,还不带纪老爷进去?”
纪老爷笑眯眯地拍了拍为首那人的肩膀,热情地说道:“李大管家今天怎么亲自出来迎客了?让小子们出来就行了,这两天一定忙活的不轻吧?刘管家,把寿礼抬上来!”
纪云无聊地听着两人说了半天没有营养的话,这才殷殷作别,跟随王平往里面去了。
王府的格局比纪府要大气的多。主道全是青石铺成的,跑马车完全没有问题。向前走了一射之地,到了一栋豪华的园子前面,忽然岔上了一条小道。穿过了几道月门,终于到了后花园。
后花园好大啊,这是纪云的第一感觉。并且后花园外面不足百米处,便是一片碧波荡漾的湖水。后花园内空出一大片空地,此时摆了几十桌酒席。纪云正在观察着园内景色和在座的宾客,耳中忽然听到一个官腔笑道:
“哈哈,是天成来了吗?我请的客人都到齐了,就差你一个了,这罚酒一定是不能少的,哈哈!”说话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五官都挤到了一起,一双小眼睛眯缝着,略显浑浊。
“呵呵,天成怎敢劳烦王大人亲自来迎?因为一点俗事耽误了点时间,我认罚,认罚!云儿,还不上来见过王大人?”
“小子纪云见过王大人。”纪云从容地对眼前的胖子施了一礼。
县令王大人看到纪云的时候,眼睛不由一亮,本来眯缝着的小眼睛忽然瞪大了,射出一道精光。
“嗯,不错不错,举止从容,儒雅大方!此子将来必有出息!来,来,还是赶紧入席吧!”
王大人把纪老爷让到了自己的那一桌,纪云唯一迟疑,便有下人指引他到了中间的一桌。上面三桌大约都是蓉城的头面人物,纪老爷的座位是在第一桌的客座,可以算作第一等的贵客。下面三桌则全部都是年轻人,大概都是选婿的候选人。
坐在首座的是个秀气的年轻人,大约二十一二岁,手里拿着一把描金的扇子。他身边坐着一个弥勒佛似地胖子,这一桌上,就胖子身边还空了一个座位。纪云走过去,在胖子身边坐了下来。
桌上摆着四个小巧的竹篮,里面分别盛放了瓜子蜜饯之物。纪云早上只吃了半个包子,此时早已饿的前胸贴着后背了。这时看到有吃的东西,便随手拿起蜜饯吃了起来。
这三桌上做的全都是年轻人,都是盼望着能得县令青眼的候选人。这些人不是平时没见识过这样的大阵仗,便是想要给未来的岳父留一个好印象,所以三桌子的蜜饯等物,每人都是象征性地吃了一点,然后便拘谨地坐在桌前。
如今这个后来的小白脸,不但毫不客气地大吃大喝,举止更是洒脱,竟然把三桌子的候选人一下子比了下去。纪云吃了几片蜜饯,只觉得口渴,从侍奉丫鬟那里要过茶壶,自斟自饮,连喝了四五杯茶。
坐在上首的年轻人‘呼’地打开扇子,轻摇了两下,鄙夷地说道:“吆,这不是纪公子吗?岂不闻一杯为品,两杯为解渴,三杯便是牛饮!不知道纪公子这样的,又算什么?哈哈哈哈!”三桌上其他的人也跟着小声笑了起来。
这个年轻人的声音比较大,几乎是全场的人都听到了,原本有些噪杂的场面一下子静下来。大家都绕有兴趣地看向纪云这桌。
纪云不慌不忙地拿起一个蜜饯,放在嘴里慢慢嚼着,忽然向那个年轻人问道:“你贵姓?”那个年轻人轻蔑地看了看纪云,冷哼道:“鄙姓林。”
林慕白!一定是他了!现在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一定是自认不如老子帅!哼,比嘴皮子功夫嘛,你小子还要在练上二十年再说。
“原来是林公子,久仰大名!传言说林公子是个风流雅士,谁知道见面不如闻名,一见之下大感失望!”
林慕白脸色顿时变的难看起来,这个草包少爷竟然敢当面挑衅我?当下怒声问道:“不知纪公子这话怎么说?”
纪云倒满了一杯茶,优雅地喝了一口,微笑道:“我说林公子不知茶。不知也就罢了,毕竟无知也不算是罪过。更可笑的是,林公子明明很无知,还偏要出来炫耀,简直就是无知的可爱!”
林慕白脸上顿时一片潮红,两个眼珠子差点就瞪出了眼眶,一字一顿地问道:“这么说来,纪公子是知茶的了?”
纪云点头笑道:“知茶不敢说,略懂一二而已。今天我就单说说茶的用途。茶的用途不一而足,困得时候可提神;渴的时候可解渴;聊天的时候可增趣;无聊的时候可解闷。岂可一而论之?《中庸》上说,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若如林公子所言,明明口渴的要命,还要斯斯文文地细品慢咽,岂不是矫揉造作?”
这个论调,在这个时代还很新颖,众人听的不由连连点头。林慕白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却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哈哈哈哈,客人都到齐了,酒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啊,蓉城的名流可都聚集在这里了,本官对各位的抬爱不胜感激。在酒宴开始之前,还是来段助兴的小节目吧。这么多蓉城的俊杰在座,若是不吟诗作对,岂不是负了才子之名?下面先有齐先生出几个对子如何?”
这就要开始了吗?纪云难忍内心的激动,不过对对子这玩意实在非我所长,就不知道能不能碰上我熟悉的对子了!
下面的人众纷纷附和,林慕白抖擞精神,轻蔑地看了一眼纪云,高声赞同。
接着王大人身边站起了一个山羊胡须的老者,先是对着四周拱了拱手,然后才开口道:“今日王大人寿辰,老朽也来凑个趣。年轻人可听好了,我的第一联是:椿萱并茂交柯树。”
李慕白略一思索,马上大声喊道:“我的下联是:日月同辉瑶岛春。”
齐先生呵呵笑道:“果然不愧我蓉城第一才子之名,才思敏捷,对仗工整,难得难得!”李慕白嘴上谦虚了两句,脸上的笑容却是藏也藏不住,忍不住又看了纪云几眼。
纪云翻了翻白眼,心里骂道,这个小白脸还真的有两把刷子,也怪这个老东西出的对子太简单了!不过李慕白这小子也太藏不住事了吧?
齐先生又说道:“好,下面我出第二联,上联是:太极两仪生四象。”
这个上联却是极难,不但是三桌青年俊杰苦苦思索,便是其他桌上的饱学儒生也都在苦苦思索。李慕白一边苦苦思考着,一边偷眼看向纪云。只见这小子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很是悠闲。
“难道纪公子对出下联来了?”刚才纪云害他出丑,李慕白是恨极了纪云,一心只想着要他出丑。
纪云微一迟疑,才开口说道:“下联倒是有了一个,就是不知道合不合意。”
李慕白是打心眼里不信这个草包少爷能对出下联来,当下冷哼一声说道:“既然纪公子对出了下联,何不说出来听听?”
纪云微笑着说道:“我的下联是:一刻值千金。”
第十五章:吟诗作对(下)
听到纪云的下联,众人哄得一阵大笑。你说这个草包少爷还真有趣,本来这个对子就极难,大家都没对出来。你对不出来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可也不用这么信口开河乱说一气吧?何况说的还是下流话?纪老爷更是羞得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纪老爷心里打定了主意:回去就痛扁这臭小子一顿,都说让你藏拙了,你还瞎显摆什么劲?
上面三桌的却有两人未笑,一个是齐先生,另一个是个四十多岁的儒生。这个儒生一身粗布青衫,白面微须,一双眼睛清澈有神。此时听了纪云的下联,微微的点了点头,端起身前的茶杯呷了一口。
等众人的笑声渐渐平息下去,齐先生开口说道:“纪少爷这个下联,对的也算工整。这第二联嘛,是纪少爷对了上来。”
众人听了齐先生的话无不诧异,可在心里一琢磨,这个听上去下流的下联,对的还真是颇为工整。这个纪少爷是在扮猪吃虎呢,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林慕白更是连眼睛都红了,完全把纪云当成了情敌。纪老爷却是暗暗抹了一把汗,心道,你个混小子碰巧一次也就得了,下次可别乱开口了。
“下面我出第三联: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一联可以说和上一联难度相当,甚至还要大上一些。众人不由再次皱起了眉头。林慕白摇头晃脑苦苦思索,一心想要抢在众人前面对出下联来。纪云心里冷笑了一番,暗道:姓林的,你没机会了!说来也怪了,这两联在古代也有,怎么异界和古代会有这么多相通之处?不过再想想,诗词对联发展到了极致,有相通或相近的地方也不足为怪。
纪云站起身来,来回踱了两步,装作恍然大悟状说道:“我对出来了,我的下联是: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这次众人都听出来了,这个下联对的极为工整。难道这个草包少爷是在扮猪吃虎?以前的纨绔种种都是装出来的?不知不觉中,众人先前对纪云的轻视之心都收了回来。
齐先生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才思敏捷,对仗工整,很是难得!这第三联嘛,又是纪公子对了出来。我再出最后一联,这一联还是有些难度的,上联是:山石岩前古木枯,此木为柴。”
众人听了这个上联不由一起皱起了眉头。这个齐先生是成心难为人啊,这个上联是个拆字联,不但是拆了三个字,而且前后相互关联。不敢说这是个绝对,但想在短时间内对上来,绝非易事。
纪云听了齐先生的上联,心里狂笑不止,这个竟然又是我知道的。得,我也懒得调那些家伙的胃口了,直接说出答案来吧。
“我有下联了,我的下联是:长巾帐里女子好,少女更妙!额,我不是那个意思,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只是顺着上联对了下来。”
下面嗡的一声,有如炸开了锅。有大笑的,有赞叹的,还有啧啧称奇的。这个纪公子,还真是风流成性,不过文采斐然,竟然完全把林慕白给压了下去。怎么以前就被人当成草包了呢?
齐先生赞许地点头道:“对的好啊!至于下联的意思,却也无妨。一来是顺着上联对下来的;二来这个乃是文人风流本性,算不得下流。四联纪公子对出了三联,独占魁首。对联就对到这里,下面开始吟诗。还是请寿翁王大人出题限韵吧!”
王大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纪云两眼,笑眯眯地说道:“只不过是一个开心小游戏,又不是考试,也不赌什么东道。依我说,就不限韵了吧!若是有往年旧作,也可以念出来听听。”
王大人的这一番话,合了大多数人的心思。当下便有好几个人摩拳擦掌,要来争这第一个。林慕白‘刷’地一声打开扇子,刚要起身,便见纪云身边的胖子‘嗖’地一下窜了出去。胖子挺了挺孕妇一般的肚子,大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念一首去年作的菊花诗:
极珍贡品自移来,金玉为土故故载。
美酒甘露勤浇灌,珍珠培得带霜开。”
这首诗,勉强能算是一首打油诗,铜臭气十足。不过这个胖子却是县丞的长子魏好文,众人想笑又不敢笑。齐先生张了张嘴,有心夸奖两句,可这样的话太过违心,竟然说不出来。半晌才说道:“魏公子这诗作的,还真是……凑合,哈哈,相当的……凑合!”
魏好文听了齐先生的话,得意洋洋大摇大摆地走了回去。纪云被这小子雷到了,这样也行,这脸皮可不是一般地厚啊!没等魏好文坐下,林慕白便摇着扇子站了起来。向前踱了几步,挑衅地看了纪云一眼,开口说道:“还真是巧,我去年也作了一首菊花诗:
丫鬟折来案头妆,清香悠远色金黄。
菊花高洁难比拟,不共春花一并香。”
“好诗啊好诗,写的比我那首强多了!”这个魏好文竟是个光棍,听到林慕白的诗作,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家的诗不如人家的好。纪云不由对这个魏好文起了几分好感。
有了林慕白的这首菊花诗,剩下的人自知比不上这首,竟然没有人再出面吟诗。林慕白得意洋洋地围着三张桌子转了一圈,回到自己的座位前,忽然对纪云说道:“纪公子才思敏捷,不知有什么好诗作?何不吟出来让我等见识见识?”
纪云闻言站了起来,心道:就等你这句话了,好让你知道什么是犯贱!
“旧年我在赏梅花的时候,看到雪花初起景色。一开始不过一两片,逐渐的,越来越多,到后来便是漫天遍野都是了。因此上,我也写了首写雪的诗:
一片两片三四片……”
“呵呵”
“哈哈”
“嘿嘿”
又是一片笑声。纪云故意停顿了片刻,这才接着念道:“五六七十片……”
纪老爷又是羞得无地自容,心里那个气啊。你说你不会吟诗就别吟,这不是丢人献丑吗?早知道这样,就该提前准备几首让他背下来了,都怪事先没想到啊!
林慕白尖着嗓门笑道:“纪公子,我说你这是写诗呢,还是晚上睡不着数数呢?”随着林慕白的话便有十几个人大声笑了起来。
纪云不理睬林慕白的嘲笑,不慌不忙地吟道:“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总不见。”
“好诗啊,好诗!全诗几乎都是用数字堆砌起来的,从一至十至千至万至无数,却丝毫没有累赘之嫌,听之使人宛如置身于广袤天地大雪纷飞之中。但见一剪寒梅傲立雪中,斗寒吐妍,雪花融入了梅花,人呢,也融入了这雪花和梅花中了。当真是首好诗,纪公子好才情!”齐先生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摇头晃脑地说道,一边又把纪云的诗重复了一遍。
众人的笑声戈然而止,看向纪云的目光也变了。
林慕白豁然起身,打量了一番四周景致,愤然说道:“方才都是念得旧诗,何如应景作一首呢?
堤上杨柳淡如烟,湖水青青泊画船。
天增岁月人增寿,主翁雅望客来贤。
纪公子也应景作一首如何?”
没等纪云说话,魏好文大声说道:“湖水青青泊画船?那来的画船?没看到啊?林兄你这个可不应景了!”
林慕白双眼圆瞪,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毕露,指着魏好文说道:“魏好文,你又来和我捣乱!你,你……”
纪云笑着接口道:“文人作诗嘛,常常无中生有,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是有的。魏兄道也不必斤斤计较。我也来一首应景诗,就以湖面那群鹅为题吧:
湖面一群鹅……”
开头第一句,简直比打油诗还打油诗。不过见识过了纪云逆挽的本领,这次却是没有人敢再出言嘲笑了。
“……曲颈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好诗啊,好诗!鹅白毛红掌,浮在清水绿波之上,两下互相映衬,构成一幅美丽的“白鹅嬉水图”。老夫竟能在片刻之间,连听两首佳作,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听到齐先生的赞美,林慕白更加气急败坏,急匆匆地说道:“我还有一首言志诗:
我本鲲鱼栖北冥,十年忍耐待雷霆。
只等化身为鹏日,扶摇碧落一万重。
不知纪公子以为如何?”
纪云微笑道:“林公子好志向,纪云才疏学浅,却不敢如此好高骛远!我行事但求一身清白无愧于心,倒也有一首言志诗:
我家洗砚池边树,朵朵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好颜色,自留清气满乾坤。”
“好一句不要人夸好颜色,自留清气满乾坤!念远今日竟能听到如何诗句,不虚此行啊!有此好句,可惜无酒!可惜可惜!”
齐先生看着拍着桌子击节赞赏的青衫儒生,惊讶地说道:“竟然连名满西北的硕儒秦公也如此赞赏此句?真是难得,秦公可是难得开口赞人的!纪公子到可以以你的一句评论而成名了!纪老爷,恭喜恭喜!没想到纪家出了一个大才子啊!”
纪老爷晕乎乎地连连谦虚,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看来年年烧的一大车纸钱没白烧啊,祖宗终于开眼了!自打从赤月森林出来,云儿是彻底的变了,如今更是能吟诗作对了!难不成将来还能考取个状元不成?不过我家里哪有什么洗砚池?貌似连砚台都不知道有没有!
林慕白的脸色一下子变成惨白色,‘蹬蹬蹬’连退了三步跌坐在座位上。竟然连秦公也出言称赞那个混蛋的诗,看来自己是真的不如他,今天是没戏了!
纪云正想走回座位,忽然看到前面竹堂的门帘晃动,一个少女从里面跑了出来。
看到这个少女,纪云忍不住心驰电掣,不由自主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第十六章:空谷幽兰
摔帘而出的少女身着绛紫罗裙,外披透明褂衫,腰系暗紫色绸缎。晶莹的珍珠链散散的挂在身上,如漆般的长发松松的被绾成一个髻,两鬓的发丝柔柔的下垂。头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紫色曼陀罗花稍加点缀,花香妖娆全身。
纪云第一眼所关注的,竟然全是这个少女的服装首饰。透过服装首饰,细看这个少女的容貌。只见一张犹如满月的脸上,一双稍显浓郁的眉毛斜飞入鬓,下面是一双略显三角形的杏眼。鼻子略塌,嘴唇倒是薄的像是饺子皮。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母老虎?极度的反差令纪云心驰电掣,情不自禁地向前踏出了一步,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只见这个少女跑到县令王大人身前,摇着娇俏的脑袋,含羞带赧地说道:“女儿见过爹爹”,口中虽然是和王县令说话,眼睛却一直含情脉脉地盯着纪云不放。
王大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纪云一眼,装作生气地样子说道:“玲珑,真是越大越没有礼数了!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你跑出来干什么?还不见过各位伯伯?”
玲珑姑娘转过身来,向着前三桌的人揖仪作礼,娇滴滴地说道:“玲珑见过各位伯父”众人伸手虚扶,连道不敢。玲珑借机起身,几步走到了纪云身前,福了一福说道:“你是纪家哥哥吧?小妹玲珑这厢见礼了。”
纪云只觉得头皮有点发麻,眼前这只母老虎就是我费尽心思想要娶到手的小姐?额滴个神啊,让额死了算了!回了个礼,纪云讪讪地说道:“劳王小姐下问,在下正是纪云。”
玲珑听了纪云的话,眉毛一扬,当场便要发火。突然间又似想起了什么,一跺脚,嗲声嗲气地说道:“纪哥哥,你怎么还叫我王小姐啊。下次再要这么叫人家,人家可生气了哦……”说完,咬着嘴唇,一只手捻着衣角,转身‘蹬蹬蹬’跑回了竹堂里。
纪云被?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说你丫的整一个野蛮女友形象,若是一直野蛮到底,说不准道还有三分可爱。没事你丫的扮什么纯啊,还学人家小女生撒娇,死人都能让你膈应活唠。
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座位上。身旁的胖子魏好文小声对他说道:“纪兄赢得佳人青睐,可喜可贺,待会可要好好喝上几杯噢!”纪云恼怒地说道:“我让给你啦!你要不要?”魏好文嘿嘿一笑,说道:“我没那福气啊,这样的佳人,实在消受不了。还是纪兄自用,自用!”
王县令站起身来,满脸笑容地对纪云说道:“纪贤侄,齐先生乃是咱们西北极有名气的大儒,传业授道二十载,可谓桃李满天下。去年被我延请到了府上,现教授你那几个不争气的哥哥。纪贤侄才气逼人,若是能拜在齐先生门下,不出年,必能进学中举,说不定考个状元出来也未可知。我刚和齐先生商量过了,齐先生也很欣赏你,愿意把你收于门下,不知纪贤侄意下如何?”
听到王县令的话,下面众人不由一阵马蚤动。毫无疑问,只要纪云点点头,便是毫无疑义的县令女婿了。没想到今日的宴会上,竟然杀出了一匹漆黑的黑马,那个一直被人看成草包的纨绔少爷,竟然把林慕白给压了下去。
纪家本来就是富豪之家,这次更是和王县令结成儿女亲家,日后强势崛起是避免不了的了,看来要早些做好打算。众人无不以艳羡的目光看着纪云。能娶到县令的女儿,这小子还真有福气。
在一片绿油油的眼光中,纪云躬身说道:“王大人所请,原不敢辞。只是小子对读书一道毫无兴趣,无意于仕途。对于王大人的邀请,小子只能无奈地拒绝了。”
这小子回绝的好干脆啊,话也说的毫不客气,到底啥意思啊?你要是不想娶县令的千金,刚才为什么出尽风头?要是想娶,为什么又拒绝县令的邀请?这家伙别是诚心来捣乱的吧?
王县令眼露凶光,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纪老爷在旁边看的是心惊胆颤,连忙对着纪云厉声喝道:“大胆的畜生!真是好歹不知,王大人诚心相邀,你为何还要推三阻四?还不快点给王大人和齐先生赔礼道歉,然后再拜入齐先生门下?”
纪云从容地躬身道:“父亲大人,且听云儿解释。父亲膝下止有孩儿一人,眼见父亲连年奔波,身体大不如前,孩儿是看在眼中,疼在心里。孩儿愿子承父业,替父亲大人分忧解难。再说孩儿生性愚钝,便是读书,也进不了学。便算是进了学,也不知是何年何月,孩儿何忍心让父亲大人奔波操劳这么多年?父亲大人不必再劝,孩儿是执意要跟着父亲学做生意的。”
纪老爷心头一阵激动,我家云儿真是长大了啊,知道孝顺爹爹了。就算说的是假话,爹爹听着也欣慰啊。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忽然又不想娶玲珑小姐了?回去我得好好问问他,眼前还是先把王县令这关过去再说吧。
“孽障,你气死我了!看我不打死你!”
王县令一把拉住正在做戏的纪老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哎,我说天成啊,贤侄也是一片孝心,你就别怪罪他了吧。再说了,这才多大点事,不就是不想读书嘛?来来,别坏了咱们的兴致。刚才秦公说道,如此好诗,可惜无酒!来人啊,上酒上菜,宴会正式开始。”
随着王县令的话,很快有下人挨桌摆上了美酒。接着一个戏班子被接进了后花园,在前面的凉亭里依依呀呀的唱了起来。
纪云本就不爱听戏,眼下的气氛又比较尴尬,因此坐了一会便抓耳挠腮地坐不下去了。趁别人看戏不注意他的空,纪云偷偷溜出了王府。
走到半道上,侍书随后也跟了出来。出了王府大门,向前走了一条街,纪云看到前面耸立着一座足球场大小的平台。整个平台高有一米,全部是用花岗岩堆砌起来的。平台的壁上生了不少青苔,显是很长时间没用过了。
“这是什么啊,侍书?”纪云好奇地问道。
“少爷,这是朱雀台。传说是几百年前的一个小国家祭天用的,现在早就荒废了。”
朱雀台下聚集了不少卖东西的商贩,纪云和侍书闲来无事,便向那面靠了过去。
忽然一个小女孩从两人身边急匆匆地跑了过去,却没有留意到脚下有一块突出的小石头,一下子被绊倒了。小女孩趴在地上痛哭起来,好不可怜。
纪云快走了两步,正想把那个小女孩扶起来,却见一侧闪出一个少女,正好站在了小女孩面前。少女身穿粗布衣裙,肩若刀削,一头如烟青丝垂在背后。
纪云装作漫不经心地走到了前面,蓦然回首,终于看清了少女容颜。一张脸秀丽绝俗,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若说纪云看女人,都是从头看到脚,最后常常会定格在胸上。
这次却是个例外。看到少女一双清如秋水,深邃如潭的眼睛,纪云觉得自己迷失进去了。纪云只觉得像是忽然进入了梦境,竟然不能大声呼吸,唯恐惊吓到眼前的仙子。这也是纪云头一次遇到美女,而没有心生旖念。
少女蹲下身来把小女孩拉了起来,小女孩抹着眼睛呜呜地哭着。少女展颜一笑,柔声说道:“小妹妹,不哭不哭,姐姐帮你揉揉好不好?”说完,伸手轻轻揉着小女孩的膝盖。
看到少女的笑容,纪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狠狠地跳动了几下。忽然间想起了一句经典台词,原来这世上最美的笑容,便是充满了爱心的笑容。纪云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溶化着,原来多少次出现在梦里的身影渐渐清晰,一下子就变成了眼前这个少女的模样。
怎生想个法子,过去和她说几句话呢?纪云以前和女人搭讪,都是很少经过大脑的。这次却差点想破了脑袋,一个又一个得办法被排除在外,唯恐惹恼了心中的仙子。
忽然间灵机一动,纪云连忙跑到包子铺前买了两个包子,侍书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把账付了。
纪云走到小女孩身前,挨着少女的身边蹲下,把手里的包子塞给了小姑娘。那少女忽然感觉有人靠近自己,连忙站起身来躲在了一边。
纪云并不看那个少女,笑眯眯地对小姑娘说道:“小妹妹,别哭了,哥哥请你吃包子好不好?”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擦去了小女孩眼角的泪水。
小姑娘紧紧地抓住了包子,伸着脖子咽了几口唾沫,呜呜咽咽地说道:“谢谢哥哥。”纪云见小姑娘眼光紧紧地盯在包子上,就是不吃,忍不住问道:“小妹妹,这个包子不好吃吗?你怎么不吃?”
小女孩有点紧张地说道:“哥哥,我想带回家给我爹和我娘吃。”一句话竟然使得纪云的眼角湿润了。
“你等等……”纪云一边说着,一边跑到包子铺那,又买了十个包子。
“小妹妹,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这十个包子给你带回家,好不好?”
小女孩大口大口地吃着包子,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谢谢哥哥,我要回家了,哥哥再见!”
纪云一边摆着手,一边看着小女孩渐渐消失在人群中,内心里满是欢喜。那一瞬间,几乎连刚才那位姑娘都忘记了。
“文兰替刚才的小妹妹谢过公子!”
文兰?空谷幽兰,好名字!
第十七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纪云作出刚刚注意到那少女的举动,微感错愕然后微笑道:“小姐何出此言?济困扶贫乃人之常情,不值一提。在下倒觉得,通过此事能结识一位仙子般的姐姐,实乃纪云三生有幸。”
文兰小姐脸上陡然笼上了一层寒霜,冷声说道:“请公子不要说这种混账话。”
“我说的句句都是真心话!有些事是小姐不能改变的。咱们这片刻的交谈,已成为既定事实,再也无法改变了!就算我死了,身体化成了飞灰,也不会忘记此情此景!你可以不理我,甚至可以当我完全不存在,但是你能管的了我在心里欣赏你吗?”
听了纪云的话,文兰小姐不由愣住了。眼前这个儒雅公子明明在说混账话,可是表情之真挚,语调之诚恳,全没有半点调侃的味道,完全不似在作假。他说的也在理啊,他也没说想和我怎样啊,就只是在心里欣赏我,我还能管的了吗?
侍书眼睛里无数星星在闪动,高啊,太高了!自己这个极品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风马蚤了?每次泡妞用的台词都这么经典?不行,我得记下来!不过少爷的演技什么时候也这么好了?绝对一流!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说的比真的还真!
恋爱宝典不愧为泡妞神书啊!宝典第一条:想追一个女孩,务必要给她留一个不可磨灭的第一印象。我给她留的第一印象够特别了吧?估计就算她到了白发苍苍的时候,都不会忘记。纪云正准备趁热打铁,再整几句经典台词,进一步扩大战果。结果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跑到了文兰小姐的身边。
“小姐,书买到了,咱们回去吧!”
文兰小姐转头看了纪云一眼,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转过头对小丫头说道:“画荷,咱们走!”
看着文兰小姐渐渐远去的身影,纪云不由露出会心的微笑。文兰,等着我,我是真心的!
忽然间纪云想起了一件天大的事,不由猛拍一下大腿,大声说道:“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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