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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宠弃妃第41部分阅读

    “流水,这是娘给你最后的一点东西。娘亲今儿个瞧见你,很高兴。”

    苏流水见她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手中的金锁微暖。带了蓝姑草的体温。她审视了金锁许久,只见金锁上头有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儿。花有四瓣,简单却隐隐透着华贵之气。

    “娘,这金锁……”苏流水抬头。

    蓝姑草朝着她挥了挥手,在她耳边耳语几句。苏流水面色一变。正待说话,门外却传来女子的笑声。“这儿的奴才们都去哪儿了?”

    蓝姑草推了苏流水一把,压低音量道:“赶紧走!别让她知道你跟我单独呆过!”

    苏流水心中一震,便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女子正好进来,瞧见窗户一动,便对花独秀使了个眼色。花独秀领命,飞快的追出去。她这才对蓝姑草笑道:“苏夫人把下人都赶走,在跟女儿说什么秘密呢?”

    蓝姑草清冷一笑,道:“我女儿?早跟行云一道出去了。”

    女子笑着抬高蓝姑草的下颌,道:“你不说,难道我便不会查么?抓到她的话,本宫栽她一个刺伤宫妃的罪名。如何?”

    蓝姑草没有说话,“流水不过是个区区婢子之女,值得娘娘伤害千金之躯来陷害么?”

    “本宫说值得,就值得。”她说罢,便清冷一笑。

    “蓝姑草虽是一介民妇,可皇上却爱听民妇说的故事。皇上英明,娘娘这般小手段,您说皇上会不会放在心上?”蓝姑草平淡的道。

    “你要到皇上面前揭穿本宫?你没凭没据的,你要揭穿本宫什么?皇上英明,他不信我,难道会信你么?”

    卷二:流水亦有情 第二十六章 别想逃开爷

    苏流水一路狂奔。有人追来了,她的脚程不快。可她却一定要避开。后头的禁军越来越多。她心中冷笑。原来那人竟早就已经掌握了宫中禁军。

    奔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她纤细的手腕便被人狠狠一捉,拉进一间屋里。屋子不大,可里头的摆设却甚是趣致。“小姐,是我。”熟悉的女声在她的耳边响起。

    她心中一震,回头就见姣杏穿了一身绿色的宫装立在她身后。姣杏捂着她的唇,哑道:“快到我屋子里头躲一躲。”

    苏流水点头,姣杏这才放心了。松开了捂着她嘴的小手。

    苏流水从来都不知道姣杏竟就住在这么个小地方。蓝姑草住的地儿都比她这儿不知好了多少倍!她敛下眉毛,哑道:“怎么住得这么偏远?皇上他,对你好么?”

    姣杏唇角的笑容僵了僵,她一边拉她坐下,一边给她倒了杯凉茶。道,“很好。姣杏在这儿吃得好,住得好。每逢过节皇上都会有赏赐发下来。您瞧,这衣服还是皇上特意叫人进宫为我裁制的呢。皇上她,对我再好也没有了。”

    苏流水见她不愿多说,便再没说话。若是真好,她这儿为何竟没半个宫女伺候?她敛下眉,嘴唇动了下。“外头那人势力太大,她竟敢在皇宫里头派出禁军。倒是真教我意外了。”

    姣杏瞠大双眸,道:“小姐在这儿呆着,我出去瞧瞧。在宫中派禁军,那是多大的事儿啊!小姐,您刚刚是去见夫人了么?”

    苏流水苍白一笑,淡淡点头。“你也见过夫人?”

    “是!前几日我听说夫人进宫了,便让宫女帮着打听了夫人的住处。这便赶紧去见了夫人。夫人还是跟从前一般。”

    “只是为夫人治病的御医却说,夫人的病太重,最多也就是这个月的事儿了。”

    “当年夫人跟小姐待姣杏恩重如山。可如今夫人却要去了!姣杏心里难过,这便总是半夜里头偷偷的去瞧夫人。”

    “夫人前几日便跟姣杏说过,若听到她那儿有禁军拿人,不论是谁,都让我拼死保下。事关机密,这几天我把这儿的宫女们全都打发了。”姣杏一边说,一边推门出去。

    苏流水手心被金锁恪得生疼,心里却七上八下。她出生时,被数百人追杀。

    母亲的名字里头有个紫字。为着这事儿,那人不惜动用禁军,非要致她于死地!她背心冷汗涔出。

    姣杏在宫里的事,她也略略听温行云说了一些。她现在虽名为杏妃,可到底皇帝还是不待见她的。她等了许久,却始终不见姣杏过来。

    她曾出卖过她一次,她,还能信她么?一个不惜对她下毒也要入皇门的女子,她要怎么相信!想到这儿,她霍的立起身子。

    就在这时,门响了,姣杏开门进来。她飞快的道:“小姐!赶紧跟我把衣服换了。”

    苏流水缓缓摇头,道:“那些禁军说的什么?”

    姣杏一边说一边扯着自个儿的腰带。“我听宫女们说,禁军现在正在抓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刺客。说是那刺客杀了个什么人,皇上龙颜大怒,发下话去一定要将刺客抓住赐死。如今宫里头身着红衣的女子都被禁军抓起来了,皇上说,若是抓不着那红衣刺客,那就把那些穿红衣的女子们全都赐死。”

    “宫女的衣服是浅绿色,能穿红衣的都是有些份位的秀女主子们。他竟也要一起处死么?”苏流水讶道。

    “非但如此,那见着刺客的人竟连红衣的款式都画下了。禁军现在还在各人房里搜有没有那款式的红衣。拨到的,也全要处死!”姣杏说到这儿,又道:“小姐,姣杏送你的铜钱,还在您身边么?”

    苏流水点头,她自怀中取出那枚铜钱。铜钱温热,似乎被人时时抚摸。仔细珍藏。她哑声轻道:“这枚铜钱,一直都在。”

    姣杏的唇边漾起一抹淡淡的轻笑。她伸出手,将那铜钱接了,握在手心。道:“小姐,这铜钱,婢子要收回了。婢子离开前,小姐要婢子幸福,婢子没能做到。婢子回来后,皇上一直没有见过婢子。一次都不曾!”

    苏流水惊讶的瞧着她。“那他不是还封你为妃了么?”

    姣杏勉强扯了个笑。道:“那是小姐以万金酬军,皇上才封的妃子。事实上,皇上把婢子的绿头牌都搁置了!婢子每每想起小姐那段时间对婢子苦口婆心,非要婢子跟公子爷。心里就不知是个什么滋味。那时姣杏对小姐还心存怨念。以为纵是不能得到皇上万千宠爱,可能得皇上的一点眷顾,也算是此生不枉了。”

    “哪儿知道,皇上竟连一面都不肯见姣杏。姣杏什么都不求,只求能见着皇上一面,跟他说出自个儿心里的想法。哪怕他立刻赐死姣杏,姣杏也心甘情愿!”她说到这儿,泪水已经流了满面。“小姐,您快把衣服换了。”

    苏流水心中一动,便真就将衣衫脱尽。她二人交换了衣衫。眼见姣杏穿上她的衣衫,她心中微怔,哑道:“姣杏,不是说在抓红衣的女子么?你快把衣服换下来!”

    姣杏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哑道:“小姐,她们抓不到刺客是不会罢休的。那人在皇上面前虽然没说,可这事儿她定是对着小姐来的。姣杏受小姐大恩,无以为报。这事儿,就交给姣杏了。”

    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接着有人用力的擂门。姣杏突然猛的起身开门,笑得仪态万千。“是本宫!人就是本宫杀的!”

    “来人!将她带走!”禁军吆喝着上前将姣杏带走。

    冷风灌入屋子,撕刮着她冰冷的脸。

    苏流水的手停在半空,想要抓什么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小姐待我的恩情,姣杏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不管姣杏身在何处,都会为小姐焚香祝祷!”

    “小姐若是日后碰见难事,便只拿着这个铜钱来找姣杏,姣杏纵是拼得性命,也会为小姐把事儿办了!”

    “小姐,姣杏送你的铜钱,还在您身边么?”

    “是!夫人前几日便跟姣杏说过,若听到她那儿有禁军拿人,不论是谁,都让我拼死保下。事关机密,这几天我把这儿的宫女们全都打发了。”

    “很好。姣杏在这儿吃得好,住得好。每逢过节皇上都会有赏赐发下来。您瞧,这衣服还是皇上特意叫人进宫为我裁制的呢。皇上她,对我再好也没有了。”

    像是有什么压住了她的心,她的眼睛酸涩难当,可是泪水却怎么也掉不下来。她脚下虚浮,在宫中慢慢的走着。

    “你怎么还在这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去哪里了?”温于意的声音自她耳边传来。她心里一震,回头就见他穿了一身白衣,立在她身后。

    她面色苍白,许久才哑声说了句,“什么事?”

    他古怪的瞧她一眼,走前几步与她并排而行。“自然是宫里出刺客的事。说是一个红衣女子,刺死了宫中某人。所以才会出动了禁军。”

    刺死了宫中某人?刺死了谁?她扯动唇角,哑道:“王爷怎会在此。”

    他淡淡的瞧她一眼,清冷一笑,道:“本王来宫里给母妃请安。哪儿知道就遇见这样的事儿!听说那刺客已经被抓了。竟倒还是个宫中的娘娘。父皇这会子还在气头上。这女子怕是活不成了。”

    苏流水面色僵硬,身子却不住微微颤动。心里一角缺了一块,像是再也补不齐了。

    “那是小姐以万金酬军,皇上才封的妃子。事实上,皇上把婢子的绿头牌都搁置了!婢子每每想起小姐那段时间对婢子苦口婆心,非要婢子跟公子爷。心里就不知是个什么滋味。那时姣杏对小姐还心存怨念。以为纵是不能得到皇上万千宠爱,可能得皇上的一点眷顾,也算是此生不枉了。”

    她突然住了脚步,哑道:“温于意,那刺客现在在哪儿?”

    温于意顿足,淡漠的瞧着她。薄唇轻启,他轻轻的道:“她现在被关在了天牢。”又停了停,他道:“那人,是你的千金婢子,杏妃。”

    苏流水攸的转身,朝承德殿而去。

    纵是不能得到皇上万千宠爱,可能得到皇上的一点眷顾,也算是此生不枉了。

    可皇上,连一面都没见婢子。

    她的脚步飞快。秋尽了,迎面的冬风有着隐隐的刺骨。承德殿里坐满了人。温行云见她过来,赶紧迎上来。“你刚刚去赏花,怎么走着走着就不见了人?”

    苏流水回以一笑。便对着暴怒的皇帝跟众妃施了一礼。

    云妃在。

    清妃在。

    华妃在。

    月妃在。

    凤妃也在。

    她们都豪发无伤,那死的那人,到底是谁?

    皇帝见着她,意外的没有出声。他审视着她略显苍白的面色,哑道:“脸色这么难看,你是知道了么?”

    苏流水抬眸瞧向温行云,却见后者眼眶稍红。正冲着她眨眼。她敛下眉毛不作答。算是一种默认。

    “这事儿是朕不好,若非朕把她带进宫里,也不会发生她被刺身死的事儿!罢了,行云,你跟她把你岳母领回去好生安葬了罢!”皇帝一边说,一边挥着手。

    听到这儿,苏流水才明白。原来死的那人竟是自个儿的娘!

    她腿下一软,便这么跪倒在地。皇帝见她那般,龙眉一蹙,道:“人已经抓到了,这事儿朕会替你作主。”顿了顿,他又道:“你今儿进宫是穿的这一身衣服么?”

    苏流水心中一震。原来皇帝竟早就已经知道事情的始末。他说这话的意思,便是要提醒她休要轻举妄动,有个人替死,这事儿他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温行云赶紧笑道:“父皇您记错了,流水先前来时,确是穿了这身衣服。对不对,流水。”

    苏流水没有犹豫,便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月妃也蹙眉道:“行云,把流水扶起来。怎么出了这样的事儿。前些时候见着还好好的呢。”

    温行云赶紧去扶她,可手才触到她的,就觉着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好了,流水。赶紧起来。”

    那人,杀了她的母亲,嫁祸给她!那般狠毒,可她却还不能对这事儿多加详查了!这个仇,她记下了。她挣脱温行云的手,一磕到底,道:“皇上!家母死得太冤。请皇上为家母作主。亲手杀了那名刺客!”

    皇帝面色一愕。他道她定会为姣杏求情。哪儿知道她竟会要他亲手杀了她!他清冷一笑,道:“她曾经是你的婢子,朕以为你定会为她求情。”

    苏流水缓缓的摇头,眼睛一一掠过众妃的脸孔。她咬牙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不要说她是流水的婢子,就算那人的地位高高在天,流水也要为母报仇。”

    皇帝理理袖口,道:“那好,朕就让你亲自动手!”

    苏流水敛眉一笑。“流水身怀有孕。见不得血气。若皇上真怜流水母亲,请皇上亲自动手,杀死那婢子。为流水报仇!”

    皇帝耸高眉毛,想要瞧瞧苏流水话里有几分真意。温行云也在干着急。他分明是见着她的指尖在颤抖的。她先前有多疼那婢子,他是知道的。

    他的面色有些苍白。眸光微敛,袖下十指尽白。

    “大胆苏流水!皇上乃是万金之躯,怎么还不及你一个小小孕妇来得矜贵么?你竟也敢叫皇上亲手去杀一个刺客!你到底是何居心?”立在一旁的花独秀森冷怒斥。

    “你大胆!皇上跟娘娘们都没说话,你一个小小禁军统领也敢开。!”苏流水声音一冷,目光含怒,两道目光直刺花独秀。

    花独秀被她一顶,想到这一年来他们设的重重阴谋总是被这女子轻易的化解了。他心里气怒,遂冷声怒斥,“没我禁军统领说话的份,倒有你一个妾氏说话的份了?”

    温行云眸光一冷,道:“大胆花独秀,你竟敢辱我太子妃!”

    花独秀面色一窒,还想说什么,却见苏流水从怀中取出一道银白圣旨。“这是银星女皇册封我为公主的诏书。银星国的公主,能不能说话?”她的眼睛流过一尾冷笑。

    温逐月掩唇笑了声,道:“银星公主,那也是外国的公主哪。”言下之意这事儿她不该过问。否则有伤国体。

    苏流水自地上立起身子,负手而笑。“是!皇上!我正是以银星公主的身份来问您,您这青阳皇宫的安全,怎么就交给这么一个没本事的人来保护了?”

    皇帝依然敛眉不语。似乎一心想要看好戏。

    苏流水见他不说话,心里已是有了三分明白。她继续道:“现在后宫之中死了人。这禁军统领怎么也是个治下不严。”

    “独秀虽是治下不严。可他是苏峥嵘一手带出来的,也确是个为将之才。”皇帝打断她的话,唇角隐着浅浅笑意。

    “既是为将之材,那就去驻守边关啊!留在这儿做什么!没出事那倒还情有可原,可如今皇宫之内竟然出了人命大案!皇上若还留下此人,不是拿自个儿的性命开玩笑么?”她说到此,冷哼了声。

    既能出动禁军,这人必与禁军之中的军官有勾结。对着禁军打准错不了。

    花独秀听到此,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皇上明察!独秀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苏流水又笑,“有二心你的脑袋还在你的肩膀上么?皇上,这事儿既然出了,就一定要严加查办!花独秀固然失职,他手下各军官也难逃其责!罚他一人不能服众。要罚就把他们全都罚了!”她才不管与暗处那人勾结的人是谁,也没这个时间去查证。所以,她就只有把有嫌疑的人一网打尽!个个牵连!

    花独秀见她这么说,心头恼怒,道:“你别欺人太甚!我手下没人得罪过你!”

    苏流水冷笑一声,道:“现在我娘在你们的保护下被人杀了!我就没弄明白这几十万人怎能把一个女人都保护死了!这等无能,还做什么将军!”

    皇帝单手撑着额头,漠漠的瞧着苏流水。“银星公主的意思是要朕将朕禁军的数十军官全数撤换,是么?”

    苏流水点头。皇帝破天荒没有发怒。他这是早有意思要换军官了。

    “皇上!撤换禁军统领是何等大事!您怎能听从这女子的意见?”逐月王爷跪下求道。

    “此番事关皇上的生命安全,怎么能草草了事!撤!一定要撤!”华妃立起身来,甩袖怒道。

    月妃也道:“皇上的安危事大。既然不能好好的保护皇上,又怎能再坐这禁军统领的位置呢?是不是?皇上。”

    清妃见势赶紧笑道:“皇上,这宫里到底是死了人的。总不能抓到了刺客,这事儿就算了罢。”

    “已经抓到了刺客,独秀便已经算是尽了人事。父皇,儿子斗胆,请父皇恕了花独秀之罪。”温清零淡淡的一笑。

    “王爷称花统领为独秀,想来王爷与他交情不浅。”苏流水唇角一掀,暗给他一刀。

    自古办案求情,都要避亲嫌。这事儿放在古代,也一样通用。

    果然,皇帝挑了挑眉毛,清冷一笑,道:“好了,都别说了。这事儿他确是办得不好。那就但凡有官职的禁军,都调去守边疆罢。改日大家再挑些办事牢靠的武将举荐上来。朕乏了,都散了罢。”

    苏流水见他这么说,又道:“请皇上亲手杀死姣杏!为我娘亲报仇!”

    温行云眉毛微皱,可却也未见阻拦。

    皇帝心中烦闷,怒斥,“你当朕是刽子手么?连斩人这等小事都要亲自动手!随便找个人杀掉算了!你不能,那就让温行云去!你二人既是夫妻,这点小事他自会替你去办!”

    “可姣杏是皇上的妃子。是有妃位的!若是死在行云之手,外人说起来,便是太子弑母!可若是死在皇上的手里,怎么也算是她的荣耀!皇上,求您成全流水!亲手杀死姣杏。”她说到这儿,嘴唇颤抖。

    “独秀那件事儿已经应下了你,怎么你还要求这么多。快点住了嘴罢。”皇帝怒斥道。

    “那件事事关皇上安危,流水不求,皇上也会办下。可这件事儿,皇上却定要应下流水!求皇上,亲手杀了杏妃!”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沙哑无力。可谁都瞧得出来,她要杀杏妃的决心。

    皇帝眯着眼睛瞧苏流水,唇角隐着一抹森冷。“先前朕以为你不过是个区区小女子。可如今这么看来,你对自个儿的婢子也能杀伐决断,却倒真是个人物。”

    “虽然她曾是你府里的婢子,可她现在到底是个帝妃。朕又怎能单以你简单一句话,便将她杀死!”

    苏流水没有动,她敛下眉毛,哑道:“皇上的意思是不杀她么?”

    皇帝冷笑着拂袖。“她在朕后宫杀死朕的贵客,朕又岂能容她活命!杀,是一定要杀。”

    她哪儿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她一个未受召幸的妃子,在后宫之中连个宫女都不如。今儿个他们摆明要灭的人就是她,可姣杏,却代她去死了!

    “既然要杀,那就痛痛快快。我跟她素有感情。可她这般杀我母亲,我却不能容她。皇上,今儿个不杀她,明儿个,我就心软了。”她的眼角隐着一层薄泪。

    温行云见她难受得狠了,这才哑道:“请父皇亲自动手。”

    皇帝森冷的瞧他二人一眼。冷笑拂袖。“都给朕滚出去!传令下去,明儿个把杏妃杖毙!”

    苏流水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一众妃子得了皇帝的命令,都起身各自散去。温清零跟温逐月也随着人流一道走了。

    只有苏流水还站在承德殿外不肯走。温行云站在她身后,哑道:“流水,父皇已经下了决断,咱们走罢。”

    “皇上竟连一面都不肯见姣杏。姣杏什么都不求,只求能见着皇上一面,跟他说出自个儿心里的想法。哪怕他立刻赐死姣杏,姣杏也心甘情愿!”

    苏流水哑道:“可是这丫头,一心一意,就是要见皇上一面。哪怕她死在他的手里,她也甘心。”

    温行云心中大震。他瞧着苏流水被风吹得鼓起来的绿色衣衫,想说什么,却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苏流水跪倒在地,哑声道:“皇上,求您成全流水 ”

    “皇上,请您亲自杀死姣杏!”

    “皇上……”

    温行云见她这般,心中一痛。“流水,岳母的尸体还在外头,你若是惹怒了父皇,这事儿便不好办了。”

    苏流水面色一变,她突然起身,推门进殿。皇帝又在批阅奏折。见她过来,便只漠漠一笑。“怎么了?还要朕亲手去杀杏妃?初时朕还道你是个善良之辈。可以陪伴行云一生。可原来你竟是这么冷血的女子。”

    苏流水周身冰冷,她哑声道:“皇上想要流水做什么?求皇上放了姣杏?皇上心硬如铁,会答应么?”

    皇帝挑了挑眉毛,道:“你怎么知道朕不会。”

    “皇上心里早就已经知道,那人想杀的人是流水。流水来时,穿了一身红衣。皇上当时问了一句,怎么你来时是穿的这身衣服么?皇上说了那句话,便是要流水做出决择。要就是姣杏认下那杀人大罪。要就是流水亲自认下。”她说到这儿,缓缓抬头。

    皇帝冷笑。“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把各宫娘娘跟皇子们全都惊动了。朕这儿总是要交个人出去。既然那婢子自己认了这罪名。你也成功的断了人家一只右手,那你还在求什么?”

    “朕倒是好奇,凭什么那婢子会肯为了你枉送了性仓 ”他说罢,放下狼毫。

    “皇上,您已经亲口封了她为杏妃。请您不要以婢子来称呼她。”苏流水秀眉冷蹙。

    “在朕的心里,能卖主的婢子,绝不是一个好婢子。苏流水,若非你当日以五万金酬军,你以为朕会给她封妃么?”他说到这儿,冰冷一笑。

    “姣杏,不是为了流水顶罪。而是为了皇上!当日流水若是将她强留在身边,她便不会进宫受到冷待。皇上宫里的娘娘多如牛毛,又怎会瞧上这么一个小丫头。可那小丫头,却为皇上无怨无悔的献上了一生。她不是被刀剑所杀。因为皇上的无情,早就已经伤透了她的心!”苏流水的声音在承德殿悠悠荡荡。

    “流水知道情爱之事不能勉强。可她明儿个就要死了。若得皇上亲手杀死,相信她定是快活的。”她说到这儿,掩唇咳嗽两声。

    皇帝冷冷一哼,对温行云道:“行云,把她给朕拉走!带回你的太子府!”

    温行云站得老远,他应了声,这便过来扶苏流水。

    “你若再不离开,朕管你是不是银星公主,立刻拉出去与她一道杖毙!”皇帝说罢,嘴角微微一动。

    “杖毙就杖毙罢……”她的话,消失在温行云的掌下。她一下子软倒在她怀中。温行云抱着她离去时,只淡淡的道:“父皇,流水知道姣杏想见父皇。哪怕就一眼。”

    皇帝唇角一冷,道:“她不配朕瞧一眼。滚出去。”

    温行云唇角微动,这才远远的走了。

    苏流水再度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傍晚。晚霞似血映染了整片天空,温行云便坐在她的榻边,与她十指交握。见她醒来,他哑声道:“杏妃,死了。”

    苏流水身子一震,很久没有说话。

    温行云将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父皇,终于还是没去瞧她。可行刑的公公却说,杖刑时,父皇领着几个大臣往那儿经过,她死的时候,是瞧见了父皇的。所以她入棺时,脸上是笑着的。”

    “姣杏什么都不求,只求能见着皇上一面,跟他说出自个儿心里的想法。哪怕他立刻赐死姣杏,姣杏也心甘情愿!”

    “那个傻丫头。都是我害了她。”苏流水说到这儿,觉着眼泪都不会流了。

    温行云摇头,“后宫就是如此,三千女子争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的心再大,又能分成几份?容得下你,就容不下别人了。她,怕是寂寞得怕了罢。”

    因为蓝姑草的事,温行云的婚期往后延了三年。他坚持要陪着苏流水守孝。苏流水跟张然操办了蓝姑草的身后事,整个人都像是要垮了。

    “人生短暂,流水,你别跟爷闹了,成么?”回太子府的路上,温行云哑声道。

    苏流水敛眉,她哑声道:“你都写休书给我了,你还不让我闹?”

    温行云轻轻啊了声。“爷什么时候要给你休书了?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苏流水突然笑了。“那是你自个儿亲口说的!就是你跟竹清风未成亲先入洞房那天!不要这么假了。温行云。”

    温行云听到这儿,面色肃然。“我跟竹清风洞房?苏流水你脑子里头装的是什么?我会跟竹清风洞房?你是不是在找借口?”

    “我醒来那天听得清清楚楚。还能有假么?你就是跟她洞房了又如何?反正她快是你的正妃了啊。”她说到这儿,又开始瞪他。

    温行云探着涨痛的眉心。道:“苏流水,这事儿你已经不是头次误会爷了。你难道没想过,爷将竹如风陷害致死,竹清风现在接近爷想要做什么吗?你道她为何会答应嫁给爷?因为她想杀爷!你说这么一个人,爷会不会跟她未成亲先洞房?”

    他说到这儿,竟将头埋在她的颈间隐隐的笑了起来。苏流水此时怎么有心情听他笑。她冷道:“别碰我。话还没说清楚。”

    “那好,爷问你。到底那天是哪一天?”他摊开双手问道。

    “自然是我逃出去那一天。”苏流水蹙眉道。

    “就是爷从黄大人家议事议得老晚回来,一回来你就已经跑了那晚?”他古怪的瞧着她,“那一晚与爷在一起议事的官员最少也有二十个!若你是在那期间听着的,那爷可真的想揍你了。”

    苏流水眉毛一敛,沉思道:“你说你那天没在家?怎么可能?那这事儿也跟你脱不得干系!必是觊觎你的人做的。”明明听见他的声音了。

    温行云突然叹气,“这一回,倒真的冤枉死爷了。这事儿与爷无关。恰巧却是觊觎你的人做的!你先前被温老六喂下了失忆药,这事儿你知道的是么?”

    苏流水心里一寒。心中灵光一现。心里隐隐约约的想起了些许片断。她哑道:“难道我当中曾失忆过?不对。你那之后就要娶竹清风。温行云,是温于意逼你的?”

    温行云没有动,他哑声轻道:“你猜到了。”

    苏流水面色一阵惨白。“所以你就答应他了?所以,我就成了你的弱点。”

    温行云捉住她的小手,道:“娶不娶她都不要紧。爷心里只有你一个就成。爷把你锁在身边是对的,因为只有你在跟前,爷才有机会把事儿跟你说开!”

    苏流水没有动,她淡漠的瞧着温行云。“可现在又能好到哪儿去!你不愿意娶她,到头来却终究还是要娶。”

    “现在爷把这事儿往后推了三年。”他飞快的道。

    “三年之后呢?三年之后,不还是得娶么?”她咬着唇,面色发白。

    “三年,足够爷把她连根拔起!所以苏流水,不要试图跟爷分开。不要试图逃走。听见没!”他在她的耳边哑道。

    “本宫本想杀了她,却没想到被她斩了一只右手。温行云竟还趁着这个机会将婚事推后了三年。真是皇帝生的痴情种子!他们快活了,那本宫呢?本宫怎么办?”女子说着,便将桌上的杯盏扫到地上。

    简明眉毛微蹙,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还有你!我没想到你简明也会帮着苏流水!真是令人讶异!跟你说,杀死她娘的人就是本宫!就是本宫!你去告诉她啊!让她来找本宫报仇!快去!”她伸手去推他。

    简明见她如此,扑通一声跪倒在一地的碎茶盏上。膝盖刺痛流血,他却哑道:“娘娘别这样,苏流水曾对奴才有救命之恩。若非她,奴才早就被人送了官府。杀死了!奴才现在这么做,算是还了她一个恩情!可奴才还是娘娘的人。请娘娘明察!”

    女子仰天长笑。红纱在风中飞扬。“还她一个恩情!她倒却真是会做人!你现还了她恩情,她却把独秀踢走了。禁军所有与咱们有勾结的官员全都被流放了!等于这数十万禁军的兵权,就空下来了!谁的人夺到这里的兵权,都将是我们要铲除的人!”

    简明敛眉,什么都没有说。

    女子眼睛略眯,“还有!这个蓝姑草的事儿绝不能就这么算了!那老女人竟然连死都摆了本宫一道!查!一定要往下查!”

    简明不解的抬眸,道:“苏夫人不是被娘娘杀的么?”

    她突然起身,猛的甩了他一个耳刮子。“你个蠢货!本宫说是我杀的。那就是我杀的了么?是那贱人自己用簪子刺死自己的!本宫对那贱人说,我要栽苏流水一个刺杀宫妃的罪名。结果她却拿了本宫的簪子,刺死了自己!临死的时候还告诉本宫,她就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

    “本宫当时就想,既然她要死,那就成全她!不用伤了本宫,又能治了苏流水的罪。这事儿怎么也是个划算!可现在本宫想来,那女子却是算准了有人给苏流水顶罪才这么做的!”

    “可若是娘娘收手,不陷害苏流水,她的事儿也不会成帆 ”简明有些不懂。一个人能算那么长远的事么?

    “可她偏就是算到了!她本就是个将死之身。她这一死,非但让皇帝夺了一方兵权,还恰巧掐在温行云要成亲前夕死。弄得温行云跟竹清风的婚事又往后延了三年!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现在就瞧这兵权是让谁得了去。若是温行云,那这件事儿他也有份。”

    “为了自个儿的女儿三年的幸福,老夫人竟愿意自寻短见么?”简明喃喃的道,原来一个母亲可以为女儿这般牺牲么?

    “本宫从来计谋无双,败在苏流水手里也就罢了。可若还败在一个老太婆手里,传了出去,本宫还怎么做人!”她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姜还是老的辣。”不知怎么,简明竟蹦出这么一句。

    “辣!你就知道说辣!本宫身边还有谁能靠得上?花独秀人在边疆,能帮本宫办的事就少了。想想,他这一年来为本宫办的事儿还真不少。缺了他真的不成。”女子说到这儿,心中苦笑。这些日子是她太不小心了。她每走一步,都艰险万分。

    “听说花千树与温于意闹僵了。不若,就用他怎样。”简明低头荐言。

    “他与花独秀不同!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只怕与他一道,反而会被他亲手绞杀。”女子探着涨痛的额心。

    “那么娘娘,您今后有什么打算?”简明哑声道。

    “今次我败得这般,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她以一死来求得他们幸福三年是吧。本宫就偏偏不给!让竹清风动手,把苏流水绑走。我要她从此都不能再回青阳。”女子说罢,心里这才似乎快活了些。

    “可是她身边跟着一个萧庭。并不容易对付。”简明务实的道。

    女子仰天长笑,“所以才要竹清风动手。萧庭本事是不错,可他也是有弱点。此番将这颗眼中钉拔去,本宫心里不知道有多快活!”

    “可您为什么要绑她?这么恨她,为什么不杀了她?”简明有些摸不着头脑。遂蹦了这么一句。

    “绑了她,自然会有人愿意付高价买她。如此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你别忘了,她可是青阳第一美人!”女子说罢,面色一整。

    简明低头应声。这才退了去。女子美貌就是祸。他敛眉,思索着要怎么把这消息递给苏流水。

    这女子如今已经有些疯狂,却再也不是个可以靠得上的主了。

    卷二:流水亦有情 第二十七章 不叫苏流水

    所有的事儿都办妥后,苏流水才有空再来研究蓝姑草给她的金锁。这金锁做工精致,金质纯正。她当年名下金铺过十,所以黄金一到手,她就知道金锁的金质纯度极高。

    这个时代炼金术并不十分高超。她见过的黄金都不过含八成的黄金。最好的金饰也都不过八成五而已。可这把金锁,纯度却几乎达到了九十九点九九九九。这便是常说的千足金了。

    皇族用金都不过九成,可她却拿了个千足金的金锁。若说蓝姑草是银青苏的婢子,那为何银青苏身上戴的金饰也不过纯度九成。可她却反倒能有九成九?

    “在瞧什么?这么一语不发的。”温行云着了一身素服,负手踱进。自打他二人把话说开,萧庭便又放他进流水阁了。可苏流水近来心事重重,对他依旧有所不满。再加上温于意最后一颗解药迟迟未到,这便让他入住流水阁的计划依旧未能成功。

    苏流水托腮哑道:“在瞧这金锁。这是我娘临死前交给我的。可我瞧来瞧去,上头也只有一朵这样的小花儿。让人好生无奈。”

    温行云伸出手将金锁取了在手。只见上头只有一朵简单的四瓣花。挑了挑眉,他淡道:“这上头怎会有朵银苏花?”他的发丝垂在身后,傍晚的霞光笼在他的周身,让他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

    “银苏花?那是什么?从未听过。”她老实的道。

    “那是银星国才有的花。那花才得四瓣,可花儿却极大。”他想了想,指指自个儿的手掌,笑道:“这花一朵便有我手掌这?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