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之下,他如同一道红色的旋风,围着雪人回旋飞舞,美得如同九重宫阙中的冶艳妖仙,让人不由的看眯了眼。
收剑入鞘,就见那丑怪可笑的雪人竟已经被他削出了一个女人的模样。
修长玉指在雪人周身变化动作。莹莹白雪在他手心化作玉般的美人。雪美人身段高挑婀娜,盈盈大眼,瓜子儿小脸,轻纱绕身,玉手遮唇。以玉为骨雪为肤。
他攸的收手,从自个儿的胸前取下拇指大小的血红宝石挂在雪人优美的颈间。美人红宝,看来生动已极,绝艳已极!
大雪之下,玉雪美人盈盈而立,纤腰挺胸,竟与真人有八分相似!龙写意惊叹的围着雪人转圈。直叹这雪雕有夺天工之巧,却只能昙花一现。
温行云笼了手,立在大雪之下。他神色冷漠,一双眸子只灼灼盯紧龙写意。袖里双手扣得紧得生疼,眸光却尽映着她的容颜。
只是一介罪臣之女,已是再无利用价值。他,该是下决心才是。可他今儿却陪她吃了出世以来最简陋的一顿。
“六日之后,到我府里来。”他淡淡的吩咐。这是他给她最后的机会。
龙写意侧过身,望上男人的眼眸,唇角绽出抹笑,赶紧对他福了福身,道,“多谢太子!”
他不语,一个轻身飘上了屋顶,消失在茫茫雪海之间。
龙写意站直身子,脚心已是冰凉湿透。她的眸看向雪人的颈子。只见那颈子弧度优美,红宝濯濯生辉。心想,这便是他的赏赐了。
温行云回到太子府,身子已是湿透。熹儿伺候他换上干净衣物,小声的询问,“太子今儿去苏府所为何事?”
温行云面色一顿,唇角偏冷。心里已是染上了几分恼意,“本太子也想知道所为何事!”
卷一:落花虽有意 第十五章 雪中送炭者
大年初四,龙写意与姣杏雇了轿子往添香阁而去。
苏家的二房老爷苏应龙官居二品,也是头一批被抓捕入狱的苏家官员。龙写意情知此时只身前去拜访,定必受尽冷待。所以,她便约了苏善水在添香阁相见。
她曾听姣杏说过,苏善水与她关系不差。她昏迷的半个月,落花阁里门庭冷落,也就只有苏善水还时不时的捎信过来问候。
苏善水是苏应龙正室所出,自小聪慧过人,趣韬武略无一不精。因着与苏流水交好,苏隐龙更是对她视如己出。十六岁上,还曾把她带进军营,让她时时随侍在侧。
与她相比,苏流水除了空有美貌之外,当真是一无是处!
虽是大雪封天,可今儿个的添香阁依然门庭若市。这大雪的天儿,人们出不得城,便只有到这添香阁来赶个热闹。对着大门的戏台子上,武生画着各式的花脸儿,打打杀杀的好不痛快。
那看戏的爷儿们看到淘宝网女装“”>天猫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a> 精彩处,都不时的拍手叫好。
小二引了她们依然上了楼。这一次却不是进的美人阁,反而把她们领着往水袖阁而去。
水袖阁里,苏善水跟两个锦衣华服的男人坐在一处谈笑。她穿了一袭银白底色翠纹斗篷,头戴梅花白玉簪。耳上戴着明珠琉璃翠耳环。胸前佩了一块碧玉滕花玉佩,剑眉星目,薄唇利眸,腰间佩着短薄小剑。一看便知是个不好欺负的主儿。
另两人,一个穿了一袭白底黄纹长衫,袖口及腰身以明黄|色缎带束住。墨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凤眸勾魂,面容清癯,薄冷的唇看来带了三分苍白,却更是俊秀朗逸。
龙写意心头一震。这样的明黄细纹,她曾有幸见过两次。一是二王温清零,一是太子温行云。都是系出皇家。此人,必然也是皇族中人!
另一人穿了一袭蓝色貂皮斗篷,细眉美目,唇角隐着淡淡的笑意。他也很美。可是他唇角的笑,很轻挑。
“流水!我在这儿呢!”苏善水对龙写意轻声喊道,水袖阁内所有人的眸光都定在苏流水身上。
苏流水这才走进水袖阁,在苏善水身边坐下。
“流水!你还不认得这二位吧!这位是添香阁的老板,花千树!这位则是六王于意。”苏善水说到此,突然掩唇笑了下,“说起来,你二人竟都向流水求过亲,今儿能在这儿巧遇,也算是一种机缘。”
“那定是老天可怜我,好让我一睹苏小姐的芳容。”花千树的唇角漾着些笑,眼睛却一直在龙写意身上打转。
“我倒还记得小姐那日叫人把你乱棒打将出去呢!”姣杏说到此,掩唇哧的笑了声。
“真的?花千树!那日我未曾亲见,本小姐倒是想要看看你当日如何狗熊!”苏善水不客气的笑道。
“苏小姐艳名在外,千树不过想要一睹芳容,却不曾想,竟被小姐乱棒打出!”花千树戏谑的声音透了丝笑,漫不经意。
温于意眉目平静,眸中却写满笑意。与他对面而坐的龙写意叹息清凌细细,唇边碾过些笑,道,“为了公平起见,不如花先生也叫人将流水乱棒打出去好了。”
花千树心下大震。她的声音里似乎透了几分嗔恼。只轻轻一句,便足以让人癫狂!
他咬牙,对苏流水轻道,“千树是惜花之人,不论何时何地,也断不会做出辣手摧花这样的蠢事来。”
温于意微微一笑。语带揶揄,“若不是惜花之人,又怎能花开千树。”
他一说,苏善水便再忍不得,掩了唇儿吃吃的笑起来。
花千树见她一笑,心下虽恼,却也跟着她笑起来。可那双漆黑透亮的眼睛却仍在苏流水身上打转。
温于意嘴角扬过清浅的笑,眉睫却裹了抹意味深长。“苏小姐心高气傲,当然不把我们这些个凡夫俗子放在眼里。”一句话,缠着枪棍。明着怨怼,实则刺探。
“花大官人花名在外,我流水姐姐怎么敢见这般的风流人物?只怕今儿我们只坐在一处,明儿便会传花大官人已然决定娶我们姐妹为妻了!”苏善水笑骂。
龙写意闻言笑绽若花,她轻笑道,“凡夫俗子,却能笑看红尘万丈。心高气傲,到头来却免不了颈上一刀!”
在座人数甚众,可是温于意却突然一下灵犀在心。她,是在暗讽他了!他轻轻笑了,龙纹锦袖里,修长五指紧刺入掌心。
那温善水确是聪慧过人,她见龙写意把话头引到这儿,便笑着接话道,“是啊!咱们现下还在这儿喝茶吃点心,可是咱们的爹还在天牢里头蹲着。生死不知!今儿请二位来,便是想求二位安排善水去见皇帝一面。”
“十二月十六日起,皇帝便拒见所有苏家人。但凡为苏家求情者,一律官降三级。苏大人的门生段至赢,更是连降九级。最后降无可降,终被刺字为奴,发配边疆,永不录用!一家三十六口,男的为奴,女的为妓。而段至赢,更是在发配途中病死。此番下来,朝廷上下再无一人胆敢为苏将军求情。有些看不过眼的,便都佯称有病,休养在家。”温于意眸光犀利,落到苏流水脸上,又轻侧过头,唇角隐下一抹意味不明。
“苏家到底所犯何事?皇帝总是这般含糊其词,让人颇为费解!莫不是此事是皇帝自个儿想要灭苏家!这才编下的谎言!”苏善水心里一急,忍不住冲口而出。
“苏小姐慎言!皇帝绝非不通人情!此话若是传了出去,当是欺君死罪!”花千树面色一肃,眸儿却扫向一边的温于意。
“皇帝即位以来,你何曾见过他如此绝情?若不是苏家犯了滔天死罪,他定会放苏家一线生机。”温于意微微眯眸,意态慵懒,他伸手接了茶盏,慢慢的啜饮。
“不是谎言为何不让我见他!那不是心虚是什么?”苏善水眼眶泛红,急得直撮手。
“皇帝要杀一人,下旨就是。何须说谎,更不会心虚。”苏流水向温于意微微一笑,这笑裹霜含玉,色授倾城。
温于意心头大震。他对龙写意露出赞赏的轻笑,“姑娘好见识!”
“好见识顶什么用!若不找出皇帝要灭苏家的因由,那该如何为苏家翻案?”苏善水气得拍桌。
“善水,莫要激动。今儿我便是要告诉你,皇帝会在正月二十之前召见我。”龙写意唇角划过些笑,淡着声轻道。
卷一:落花虽有意 第十六章 人微言亦轻
“真的?流水!我花这么大的力气都未曾奏效,你刚刚才醒了几日,皇帝怎么可能会召见你?说是哪天了么?是谁到你那儿传的旨?”说到最后,苏善水面子上竟有几分挂不住了。
温于意挑了下眉,慢慢的喝着茶。
花千树拈了一块桂花糕入口,与温于意相视一笑。那笑透着意味不明,让人看不真切。
苏流水轻笑,“旨倒是还未传下,有些事儿得要善水帮衬着去办。”她说到此处,便住了口。只低头喝着茶。
温于意心里明白,接下去的话不该是他二人听的了。
“还未传旨你说什么大话?这事儿得等圣旨真传到你那儿再说!”苏善水轻轻一哼,“这段日子好些人跟我说会安排我见皇上,可真临到了了,竟一个个的都没了下趣!”
苏流水一听这话,心里明白了。苏善水明着与她交好,实际上却打心眼儿里瞧不上她。她几不可见的轻叹了声,这个身子的主人,当真是不得人心哪!
这事儿要是换了现代,她龙写意说一周之内某支股票得涨停,听到风声的都会跟着去买。谁也不会来质疑她的话!
今儿个,她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微言轻。她掩唇轻笑了声,对苏善水道,“旁的事儿可以没有下趣,可这事儿却必须得有下趣。”
“说得这般斩钉截铁,定是已有腹案。不如请小姐说出来,让我二人参详参详,可好?”花千树的胸膛微微激荡,她的话有丝让人莫名信服的力量。
温于意眸光微敛,不肯答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苏流水心想,再往下说,六王温于意跟花千树就有了帮忙的意思了。素昧平生,他们便是肯帮这个忙,也要她愿意让他们帮才行。
“流水向来愚钝,哪来的腹案。都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罢了。今儿怎么都是武戏,大年初一见着的柳枝儿呢?”她挑眉而笑,不着痕迹的转了话题。
“柳枝儿初一那日受了风寒,这几日嗓子哑了,正在后面逐风阁里头躺着呢。”花千树面色微肃,情知她无意向他二人求援,心里微微着了恼。
自古女子落难时,都会四处求援。纵是强如巾帼英雄苏善水,也是四处求告,再无昔日的傲气。
可这个苏流水,却反其道而行。她非但不求援,竟还拒了他二人的帮忙。她看则柔柔弱弱,可那股从骨子里头渗出的傲气,却让他这个男子不由的又是伤心又是敬佩。
“在说正事儿呢!你怎么就岔开话题了!谁都知道六王温于意跟花千树聪慧过人,他们肯为咱们参详,是咱们的福气!”温善水打断了她。
苏流水没有言语,拈高袖子,从茶壶倒了些茶水进花千树与温于意的杯盏上。云雾袅袅,茶香四溢。
“花大官人有没有为她请大夫瞧过呢?受寒这事儿可大可小。柳枝儿天生一副好嗓子,唱功扮相皆佳,花大官人应好生待她才是。”苏流水一边说,一边为苏善水倒茶。
苏善水见她竟又岔开话题,心下老大不爽利。
“千树从来惜花如命,添香阁又有自用的大夫,定会好好照顾柳枝儿。”温于意拿了杯盏,眼角划过些笑,对苏流水淡淡的轻道。
“一个小小的戏子,也值得花大官人亲自关心么?流水,你从前可不是这样不分轻重的人。”苏善水皱眉,握着茶盏的手竟有些发颤。好容易有人肯帮这个忙,她却一直谈论一个小小戏子!果真是个蠢货!
“小姐是不愿连累六王爷跟花大官人!您没听六王爷说起么?那段至赢一家因为给老爷求情,官降九级,还累了他一门三十六口!”姣杏见她一再在这二位爷面前说苏流水的不是,心里不愤,竟冲口而出!
“可他是王爷啊!旁人怕被降级,难不成皇帝还会降自个儿的亲子么?”苏善水没料到会被一个婢子抢白,面上挂不住,忍不住冲口而出。
“六王爷不怕,花大官人呢?”姣杏冷哼。她从前也没觉着善水小姐有什么,可今儿个她怎么看着她那么喜欢挑小姐的刺儿呢?
苏善水被她一呛,跺了跺脚,脸上神色甚急,“主子们说话,哪时候轮到你这么个婢子插嘴了?流水,你是怎么教的下人?”
苏流水笑了笑,对苏善水轻道,“善水莫要动气,今儿晚上回去流水定然好好罚她。”
姣杏听苏流水这么一说,心下委屈极了。
“当真要罚才好!不要嘴上说罚,回家了却什么都不做!”苏善水从小被人捧在手心呵疼,又在军营里头养成些男子气,说话自然厉害。
花千树见她不依不饶,赶紧为姣杏打圆场,“苏小姐说罚,自然便是罚了!”
苏善水今儿见他二人的眼光都围在苏流水身上打转,心里本就有气,这番听花千树竟帮着那不知轻重的婢子说话,心里更是不痛快了,她扬手把腰间短薄小剑解下,啪的一声往桌上一拍,对苏流水冷笑道,“今儿你罚不下去手,那便由我来替你罚!”
一时之间,水袖阁内静谧,只余淡淡薄薄的茶香气息盘绕在空气里。
温于意眉目平静,心下却有了丝不耐,苏家唯一出挑的女子,竟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有话好说,怎么就出剑了!”花千树面色不变,心里却有了些恼意。
“善水今儿想要我如何罚这婢子呢?”苏流水倒也不恼。只笑吟吟的抬眸望向苏善水。
“逆主人的意,最少杖打三十!”苏善水冷笑着道。
杖打三十。
苏隐龙是军人出身,苏家的杖刑在帝都无人不知。那刑杖碗口般粗细,一杖下去,皮开肉绽。
男人受刑三十尚且臀肉俱烂,痛不欲生。姣杏细皮嫩肉,三十杖下去,焉有命在?
姣杏面色一变,眼泪儿刷的就落了下来。
花千树正愁着该怎么为那婢子求情,却见苏流水从怀中取出一锭灿黄的金子,对姣杏笑道,“姣杏,帮我把金子送去给柳枝儿姑娘,告诉她这金子是苏府的苏流水赏下的。”
姣杏闻言一楞,心道这是小姐在给她解围了。她赶紧双手接了苏流水的金子,转身便要走出水袖阁。
苏善水见她就要离去,心下更恼。她低声怒喝,“这个时候还打赏什么戏子!站住!哪儿都不许去!”
姣杏被她一喝,便只能立在水袖阁门前,走又不是,留又不是。
“这婢子当真吃了豹子胆,的确该罚。”苏流水蹙了眉,对苏善水轻道。
姣杏狠狠一怔。心里的委屈一层一层的堆出来。
“对!重重的罚!”苏善水怒声附和。
“小姐!”姣杏小声的喊苏流水。
“知道叫我小姐,却不知道办我交待的事。你说你是不是该罚?”苏流水眉峰冷挑,怒声道。
“是!我这就去找柳枝儿!”姣杏这才明白苏流水的意思,转身奔出了水袖阁。
温于意冷眸微敛。心下却不由的佩服。她明着说要罚,实是告诉那婢子,她只须听她的话,为她办事即可。旁的人,可以不用理会。
费了这么大的周章,只是为了救一个婢子,与时下官家小姐自是大大的不同!也更是让人心生爱意,欲罢不能!
卷一:落花虽有意 第十六章 有怒自有威
“流水!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今儿要护着她?”苏善水心下老大不爽利,竟追着苏流水逼问。
苏流水放下茶盏,冲苏善水轻笑,“自家婢子犯事儿,当是我这个做主子的管教不严,回家之后,流水定然好好的严惩那不晓人事的婢子。”
话到这儿,苏善水已是明白了苏流水的意思。她的婢子,要惩罚也是她的事儿!
“依我看,这婢子也是护主心切,若真要罚她,倒真显得苏小姐不近人情了。”花千树道。他语气里甚是谦谨,苏善水心里微微一动。这才有些醒觉,自个儿竟然在这二位面前这般失态!她轻咳了声,一时之间竟不知怎么下台了。
“二叔给善水起名儿的时候,便是取自上善若水四字。上善,便是指最是善良。所以善水嘴上虽与姣杏为难,实则是怕我被那恶婢欺负了去。又怎会不近人情?”苏流水浅浅的笑着。
“流水自小软弱,我这个当姐妹的,自然要为她多担待些!”苏善水寻着台阶,赶紧顺着苏流水的话往下说。
温于意没有吱声,凤眸凌冷,凝着对面的苏流水。好个苏流水!苏善水发这么大的火,她竟始终笑脸迎人。纵是苏善水把腰间小剑拍在桌上,定要治姣杏的罪,她也波澜不惊。
她看来软弱怕事,实则八面玲珑。一手救那婢子,一手施恩于柳枝儿,竟然还给暴跳如雷的苏善水找个台阶下。恩威并施,且做得不露痕迹。只是不知道苏善水是不是会承她这个情了。
此人若生为男儿,在朝,必是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野,必是富可敌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善水小姐急人所急,果真应了上善二字。”花千树凤眸微眯,目光在苏善水脸上转过。
苏善水从未吃过这样的暗亏,心里虽不爽利,可是面上却又不好发作。便只对花千树笑道,“家父醉心佛学,这才得了这么个名儿。倒教花大官人跟六王爷见笑了。”
“这名儿很好!意境深远绵长。”温于意目光在苏流水脸上顿了顿,淡淡的道。
苏流水没有答话,自己在盘子里拣了蜜饯凉果来吃。
温于意皱眉看着她,她吃东西很挑,桌子上摆了八色蜜饯,八种凉果,八个点心。她却只吃了一个咸味的梅子蜜饯,便皱眉住了口,定是嫌那梅子酸了。
他挑了盘砂糖梅子推到苏流水面前,对她轻笑道,“这种梅子口味甚甜。”
苏流水心下一震,赶紧道了声谢,这才伸出红酥玉手拣了一颗纳入口中浅尝。那梅子味儿酸中带甜,确是比那咸味儿的梅子易入口了些!
温于意见她将手纳入口中,不禁又想起那夜飞雪中凝在她指尖的那滴雪露来。此时近处看她的红酥玉手,更是显得玉洁皓白。他的下腹忍不住一燥。
“六王爷嘴刁,一挑便挑中了我这儿最好的蜜饯。这蜜饯采自紫月以东的冷梅岛,那冷梅岛终年冰雪封山,梅开不断。每年雪融只短短一个月。那一个月中,才能采摘到冷梅岛的梅子!而我们吃的这一种,更是由未及笄少女的酥红玉手采摘,再用银星国青松商行的极品冰砂糖腌制而成。这样的蜜饯,就是皇宫也不见得能拿出几坛来!”花千树不愠不火的声音慢条斯理。
“那我也来尝尝。”苏善水伸过手来拈了一颗砂糖梅子入口,煞有介事的笑道,“入口即化,颇为开胃呢。咦!为何这梅子会有一股子的桂花香味?”
“善水小姐真是厉害。连我们添香阁的秘方都能尝出来!”花千树笑道。
几人又一处谈笑了一阵,苏善水便推说要看戏,先退出了水袖阁。
苏善水一走,水袖阁里头便只剩下他们三人。苏流水等了一阵不见苏善水回来,便对花千树笑道,“我这婢子当真是胆大妄为,叫她去探个病,她竟一去不回了!那逐风阁在哪儿?我寻她去!”她说罢,便站起身子往门外走。
花千树见她起身,赶紧紧随其后,“添香阁这儿谁能比我熟?不若便由千树充当一回跑堂,领了小姐前去,可好?”
“怎敢劳烦花大官人大驾。不过寻个婢子罢了。花大官人还是在这儿陪贵客谈正事儿要紧。”苏流水朝他二人作了个福,便加快脚步,出了水袖阁。
她穿堂过室,一路走到逐风阁。却见逐风阁门前围了十数人,不知发生了何事!
她心下微怔,站定了仔细瞧过去。却是些画着花脸的武生跟扮相清秀可人的花旦。
正想离开,一声清脆的掌掴之声传来,她微一迟疑,停住了脚步,只听得有人愤怒低吼,“你今儿个打死我,我家小姐也不会放过你!”
这声音,竟是姣杏!她吃了一惊,赶紧朝着人群奔过去!
她推开几名武生,却见两个婢子打扮的人将姣杏压跪在地上,此时,她脸颊高高肿起,唇角血渍斑斑。秀发凌乱的散在身后,显是已被打得极重。
“小姐!”姣杏冷不妨看到淘宝网女装“”>天猫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a> 苏流水,又是委屈,又是惊喜。才一开口,泪水便刷刷的往下掉落。
“善水,是谁给你这个权利责打我的婢子!”苏流水声音比平常冷冽了三分。她错了。她道给她一个台阶下,她便会领她这个情。可苏善水竟咽不下这口气,寻个机会教训姣杏来了!
“这不通人事的婢子,流水刚刚不是也说要罚吗?怎么我代你出手,你反倒不高兴了?”苏善水嘴唇一动,冷冷的嗤了声。
“奴不教,主之过。今儿我也对你说过,我的婢子犯了事儿,我会自个儿处理。”龙写意自打跟着苏流水起,便时时与姣杏相见。在这世上若说还有龙写意在乎的人,那便是姣杏了。此时见她被这般责打,心急之下不由大怒!
“刚刚我就听出来了,你一心护着这个婢子!苏流水,你别忘了我是军人!军人便要军令如山!雪花,桃李!给我把她拉到戏台子上,当着帝都所有人的面儿,杖责三十!”苏善水一甩袖子,冷声怒喝。
“是!小姐!”那两个婢子应了声,便要拖着姣杏出去。姣杏又哭又叫着不肯离开。可那两个婢子习过武,姣杏怎敌得过她们的力气?她便这么被一路拖着往添香阁前堂而去。
在戏台子上杖责。
姑娘家都好面子,若是真打了,纵是当时不死,只怕过后姣杏也得自个儿寻短了!
“苏流水,你趣不成,武不就。嫁个王爷也被人休,你还当自个儿是苏家的大小姐呢?你拿什么跟我斗?”苏善水冷笑着逼近苏流水。
苏流水浅浅一笑,眉目平静。她从不找事儿。可是事儿如果找上了她,她也从不怕事儿!今儿个苏善水既然非要自取其辱,那也不能怨她!
卷一:落花虽有意 第十七章 闺秀掉身价
水袖阁
花千树轻抿了口茶,对温于意笑道,“那日远远的看她,但觉肤白如玉,美若天仙。今儿个近处看了,方觉自个儿那日被她一顿打将出来,真不冤枉。”
温于意低沉的笑声浓了。“可骨子里那股子的傲气,却是谁也比不得的!”
“可也正是因着那股傲气,让一向清冷无绪的六王于意动了心!”花千树淡冷一笑,想起六王府悠然亭畔那树迎雪而绽的红梅。苏流水历了这般的磨难,依然淡定以对,谁说不是红梅香自苦寒来呢?
“她说正月二十之前,皇帝会召她相见。可皇帝从来正月二十之前都不办公。她说得那般斩钉截铁,我倒想看看她到底有何办法会让皇帝破例!”花千树好奇的瞠大眸子,对温于意笑道。
“父皇不会为她破例。”温于意的长指在杯沿慢慢摩挲,那是她给他递出的一点微暖,他怎么也该珍而重之。
“不会?那她怎么敢那么说?”花千树不解的道,不怕苏善水揪住她的错处么?
“大年初一那日,她见了二哥。”温于意嘴角笑意冷骛。
话到这儿,花千树变了颜色。“她跟二王清零的事,是家事!她找二王清零,难道是想央他再娶她进门为奴为妾?依她对温清零的情深意切,确有可能!”
他满脸惊疑看向他,落入温于意意味深长的黑眸里,“我道千树知己甚多,看似有情却最是无情。断不会在意一个毁了容的二王弃妇。可今儿看来,我的想法错了。”他非但在乎,根本是已经动了真情!
“那也要她值得我用心才是。”花千树大方承认。“听说六王爷已经往苏府派了探子。窥探苏流水的一举一动。”越是心性淡泊者,爱上一样东西便会倾尽所有!
温于意淡淡的扫他一眼,正待说话,耳中却听见堂下轰闹不绝。
他二人互递了个眼神,慢条斯理的起身推门,并排站在二楼廊下往下瞧去,却见两个婢子押着姣杏跪倒在地!
温于意眉目平静,心下却明白了。苏流水给她台阶,她就顺着下。可她却没有承下她的情!苏家的巾帼英雄,原来竟只是一个市井泼妇而已,上不得台面。
苏善水吆喝着把唱戏的武生全数赶走,再叫两个婢子把姣杏押上戏台,自个儿也跟着跳上去。对那台下的众人喝道,“大家别看戏了!看我苏善水怎么惩治这恶婢。哪位武生借我棍子一用?”
“你要教训就教训自个儿的婢子去!我的主子是苏流水!”姣杏大急,想到就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受辱,心里发了狠,连平常最不敢说的话也说出来了!
“婢子犯错,做主子的哪个不能教训?”苏善水见她还顶嘴,心里越发气怒,冷笑道,“借杖者,赏银一两!”
武生唱戏,从来只图温饱。一两纹银得一年才能攒到。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有扮衙役的武生把手里的刑杖递去给她。
苏善水挑眉看他,轻轻一笑,一手从怀中取了一两纹银抛给他,一手接了他的刑杖!那武生翻了个筋斗接下赏银,道了声谢便自站去墙角。
她见温于意跟花千树站在二楼望着她,心里便想让他们见识一下她的真功夫。刑杖到手,便耍得呼呼作响,那架势美得炫目。
那些个喝茶的爷儿们见她舞得甚是好看,便也都跟着喝起采来。
“这会儿倒真成做戏了。”花千树暗自冷笑。“她这么好面子,这婢子定是逃不过一顿好打。”
苏流水那么护着这个婢子,若她知道了,心里定是不好受。他忍不住四下里寻苏流水的身影。
“一两金子,拿下苏善水!”人群之中传来一道婉转女声。明明不过是清凉淡漠的语气,却温醇如明月映水。
轰闹的大堂刹时安静下来,花千树顺着那道女声瞧去,只见苏流水红纱绕身,正徐徐的拖着拽地的长裙越过人群往戏台前面走来。人群自然而然为女子分出可容一人经过的道来。
只见女子红纱遮面,气韵天然,高贵雅秀。集天地灵气为骨,化天外飞雪为肤。只淡淡一句,便足以让天下男子甘心赴死!花千树心头一阵骤跳,一双桃花眼已是看得直了!
“你要拿下我?你怎么敢拿下我?”苏善水一时之间惊在当场。
“救下那婢子,一千两金子。”苏流水轻笑。她的声音如嗔如痴,竟让所有人看得呆了!
一千两金子!够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她话音刚落,武生中已经有人几个纵跃上了戏台,与两个婢子动起手来。
雪花跟桃李虽是习过武,可真正动起手来,都不过是些花拳绣腿。那几个武生三两下便把姣杏从她们手下救出。
姣杏一被救下,便飞身扑到苏流水面前跪倒在地,“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苏流水将姣杏从地上扶起,淡笑道,“谢什么?如今你可是我的千金婢子。身份尊贵,见着谁也不可随意下跪。”她轻轻的安慰,话锋一转,她对救下姣杏的武生道,“多谢各位英雄仗义相救!苏流水在此谢过!金子明儿一早定当亲自奉上!”
“这金子,本王来出!”温于意依然立在廊下,凤目拉过狭长的笑。“拿我的字条,现在就到本王府上去取。”
为首的武生上二楼拿了温于意打的字条。那字条纸白如雪,墨黑如夜。右下角印了一个印鉴。
一个出自六王温于意的印鉴。
凭着这张纸,便能去六王府领黄金千两!
众武生道了声谢,便拿了字条往六王府而去!今儿一仗,改了他们几人的命运。他们再不用在戏台上打打杀杀的演英雄度过一生。
苏流水微微眯眸,意态慵懒,笑道,“多谢六王!金子流水日后定当如数归还。”
那扮衙役的武生暗自饮恨,为何刚刚没有立刻出手。此时倒教那些个师兄们白得了一千两黄金去!他见苏善水一人得空,便上去将她拿住,反剪着手,送递到苏流水的面前讨赏。
苏善水又叫又骂,又踢又打,已是完全失了大家闺秀的风范。
苏流水一见,便从怀中取出一两金子赏下给他。
那武生看了不服,嘴里嚷嚷道,“苏小姐好不公平。救下那不值钱的婢子倒要赏一千两金子,拿下这千金小姐却只给一两!”
他不明白,站在二楼的温于意却明白了!心里也更为这与众不同的女子倾倒。
“忠于我的婢子自然价值千金。瞧不上流水的千金,便只值一两!所以这个价钱最是合理。”苏流水的声音再次传出。
堂下各人轰然大笑。直道这苏善水身价太低,竟只值金一两!
卷一:落花虽有意 第十八章 定要负君意
自打那日之后,姣杏便一直提心吊胆,生怕苏善水会寻了人过来兴师问罪,连累小姐受罚。哪料她左右都等不来苏善水。
倒是二房叫人把苏解柔送了回来。二房那儿传过话来,说苏善水初四那日回家便躲在房里不肯出来,直说是受了寒,便这么一病不起了。
事情到了这儿,便算是告了段落。
大年初十,久雪初晴。
苏流水洗漱停当,特地化了个精致的妆。姣杏赞道,“小姐比从前越发美艳了。”
苏流水笑了声,“等你脸上的伤养好了,你也是个美艳的女子。”她二人说笑了阵。便听得院里有人喊道:“流水姐姐有信。”
苏流水应了声,让姣杏打开房门,却见那送信的人竟然是苏大夫人的小公子苏解柔。
苏解柔穿了一身红底修金线小袄,头上戴了个同色的狐皮帽,生得唇红齿白,玉雪可爱。见着苏流水,便赶忙上前道,“今儿在门房发现了这些信件,都是先前我娘吩咐扣下的,我见都是苏家各房久不管事的老太爷们写的,许是有正事儿,这便给你送了来。”
苏流水笑了下,接下他手中的信件,拆开一封一封的查看。
“老太爷们给您来信都说什么?”解柔踮着脚尖,想要窥一眼信的内容。
苏流水见他脸儿粉扑扑的,可爱极了,心里微微一动,搂着他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她从前对这弟弟打心底里憎恶,打小便从未抱过他一回,今日突然亲他,苏解柔一怔之下,捂住脸儿边跑边叫,“男女授受不清!”叫得几声,人已经出了落花阁。
苏流水与姣杏笑了一阵,将信重新装入信封收好,这才雇了顶轿子往太子府而去。
太子府
苏流水被熹儿领进书房,给她奉了上好的清茶,再端了盘砂糖梅子,这才退出去。
温行云不在书房,可却吩咐了人把她领来这儿,定必是有事耽搁了。
她自己拣了盘里的梅子来吃,只一口却已经皱紧了眉。这梅子,分明就是添香阁里,温于意挑给她吃的那种!
此时,书房门猛的被人推开。温行云着一袭红底修金纹锦服,唇角抿了丝笑,负手而立。
苏流水赶紧起身给他作了个福。
“大清早的便来我这儿,定是已有了腹案。”温行云缓缓的踱到花梨木的书桌前,坐下。
苏流水从袖中取出一叠信封递到他的桌案上,“这是这几日流水收到的信件。太子殿下请过目。”
“这就是你的腹案?”他看了几封信,一副惑魅容颜,懒懒一问。
“是!今年大雪封天,冻伤受寒的人必不在少数。我建议苏家各房仅余的男子,雪停之后都出外搜罗伤药,为朝廷解难。”苏流水轻声一笑,淡淡的道。
“你认为朝廷这般积弱,竟连这点小事都不能办妥么?”他语毕,懒懒一靠。华贵的红衣流泄开来,露出精壮的胸膛。
苏流水轻笑道,“青阳国人数千万,若由国库拔下款项赈灾,层层盘剥之下,真正能到老百姓手头的伤药可能已是所剩无几。由我苏家以家产买药赈灾,就少去当中无数的环节。这样,既不用打开国库,百姓又能安然渡过此次天灾,何乐而不为?”
“大胆苏流水!你竟敢用钱向皇帝买命!”温行云冷冷一喝。
“苏家数十万人的性命,换青阳千万百姓度过天灾。皇帝定会考虑其中厉害。”苏流水眸中流光灼灼。
房间气氛越发静窒,让人心提到嗓子眼。
“听说前几日六弟为你付了一千两金子买下你的婢子。”他话锋一转,话音闲凉。“你连自个儿的婢子
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