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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皇帝李治第143部分阅读

    好体验了一层秋雨一层凉带来的秋夜的清醒,那股寒意实在沁人骨头。

    搓了搓手臂,还是待会回屋蒙头大睡自摸菊花打时间吧,管她妹的去死,回来要不用鞭子chou死那个臭女人,李治决定让她儿子跟自己姓。

    一阵凌1uan焦急的脚步声稍稍盖过雨声,逊呼间,破开雨帘,冲进来一个湿了半边身依然潇洒的人影,大厅里的店小二第一时间上去招呼,李治也自然而然的回头打量一眼,然后就定住了脚——西门十三,那个像个嫖客更像个杀手的金牌刺客。

    他来了?他怎么来了?事情办成了?

    办起事来的西门十三将双重人格忠实的演绎了出来,麻利的窜到李治面前,废话一句不提,凑近在耳边只耳语一番,叽里呱啦的句,很小很轻。

    旁边拿着ao巾的店小二根本就没听见一丝,就感觉眼前一闪,然后那位很漂亮的大爷就瞬移过去了,不过店小二这行察人观色乃基础中的基础,知道必是生了对这群身份不凡举止作派气度都恢弘让人不能不正视的客人,也堪称大事的事。要不然,平日里口若悬河对生活精致到比自家娘们还强一万倍的西门十三,不会让大本身的雨水还有泥土沾在他身上过半盏茶的时间,这个可是一天要洗三次澡的男人,三次啊,店小二表示自己的心会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给他留一个位置的,三次啊,自家媳妇三月洗一次啊。

    店小二不知道的是,刺客也有个基础中的基础,永远身上不要有任何气味。

    西门十三一天洗三次澡,可从来没有用过皂角香料甚么的,至于花瓣那种近乎女儿家的专利更是浮云朵朵了,西门十三长这么大倒是看过不少人如此洗,其中有不少被他刺杀的老的小的,当时正忘情的抱着自家或自家老爹的小妾鸳鸯戏水兴风作1ang呢,于是,每当此时,西门十三剑总会在他们到了高的时候,只轻轻一横,鲜血熏染下,就成了同赴黄泉的一对同命鸳鸯了,他总是告诫自己,刺客也是有人xg的,临死前不能剥夺人家最后欢乐开心的权利,砍头的还给吃一口饱饭呢,更何况没有人xg的刺客从不是一个会演戏的好刺客,正如西门,从早到晚,都是笑眯眯的。

    李治的心情随着西门十三的三言两语波涛汹涌起来,仔细听,还能听见大海的声音。不过,在静静的听完西门十三的话后,却只是指了指门角的雨伞,雷厉风行的断然道:“拿上雨伞,在前领路。”

    两柄桐油浇制的雨伞闯入了茫茫的雨幕中,踏着街上的青石和积水,一路急行,顶风冒雨,耳边是哗哗的雨声,周围被雨水包围了,大街店铺上又早早打烊,行人少的近乎绝迹,此时此刻,颇为梦幻,诗意的人兴许会扔掉雨伞,大叫一声老掉牙的“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把粗鲁当豪放的,自然是实在的关门大吉,然后回家抱媳妇玩了,秋雨绵绵无绝期的,长夜又漫漫,正是无心睡眠无聊的时候,此时不做些畜生的事岂不是太畜生不如了,人不腰酸背痛枉少年,多xg福的季节,不冷不热的。

    李治自然是雅人,所以在他在听了西门十三的回禀后,脑海中第一个冒出的词眼,真的很诗意。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又逢君了!或者说“又再见了,钱老板!”

    乘此机会,李治穿着一身普通士子的衣服,很耐脏的灰黑色,也许是灰色多一点,也许是黑色多一点,不过都是很内敛很低调,适合关键时刻爆万丈光芒的普通颜色。

    长衫布巾的扎头,任谁看一眼就没第二眼的必要和兴趣了,不过稍微注意的人,还是能能现那双踩在泥水里隐约行走间露出的靴子,那并不是下品寒士能用得起的布鞋,倒像是莫种动物的皮精心鞣制的,细节总是魔鬼的,他的真正意思是:能察觉到所有蛛丝马迹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堪称魔鬼;而能忽视所有细节的人,也是个魔鬼,神经大条的只能以魔鬼称他。

    风风火火冲破雨幕,风风火火的,李治和西门十三又来到了位于金陵刺史衙门西北方的金陵大狱,这是他们的终点地,一个撑着雨伞的中年男人挺着凸起的肚子,早早门前等候了,寒风呼啦啦,中年胖子圆滚滚的脸蛋青,青的黑,猛然间一个哆嗦,会掀起涛涛的肚皮1ang,颇为壮观。

    “关押之人名唤钱不丰,余杭人士,下狱前谁也不知道他是余杭有名的制钱匠,我们大唐如今的通宝便是此人设计的,臣曾偷偷的和他聊了一会儿,算是初步达成了一条不算马到功成的条约,他并没有承认自己是钱不丰,他钱到底丰不丰臣不得而知,可装起疯来是真疯,没见过这么疯的。那么大一团脏污污的阴湿臭气熏天的稻草,就往自己菊花里塞啊,真塞啊,一边塞还一边大叫好过瘾。

    那些本来想过去收拾一下他的这个老大那个老大,谁也不提让他拜山头的事,丢人的连例行教训的人都不好意思脏了手,十分有心计,器干不俗。”

    狄仁杰在走在李治的前面小心的对着身后小声的说着,就相貌来说,鱼玄机说李治阴柔的像个太监,那是“一鱼道破天机”,一点也木有错。

    李治典型的男儿身女人相,一眼看去就是个有点用可说到底还是没甚么用的软脚小虾米,尤其每每醉酒后笑起来那叫一个娇羞,纤纤yu指再那么一指,i人的无边无际大海无量了,昔年李世民还在世的时候,就曾经当着群臣的面笑言:“我家稚奴,前世定当是妲己无疑,要不然怎么投胎了还改不了那一身妖气。”

    所以说,李治如今能够无视自己不爷们不豪放的相貌,依然恬不知耻的走在情圣无双的道路上,是值得鼓励的,那一桩桩桃花运桃花劫的,是他业绩不菲的明证,所以李伪娘总是能抬起头,骄傲的去面对世间芸芸众生,向他们解释啥子是内涵,娇羞值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而稳重气度一看就像当官,走路标准官方八字,身子不高不矮只胖不瘦的狄仁杰,你在他身上找不到一点矛盾的地方,可也没有甚么特别扎眼的优点,最多就是笑的时候,牙齿特白特闪亮,阳关下容易闪花眼,肚子是很沧桑很有内容的那种啤酒肚,戏谑点的说法叫“十月怀胎肚”,眼光也是很浩然正气的那种,前提是这厮别说话,那感觉有点像古代版柯南叔叔在说书。

    沉默的李治和狄仁杰,一个娘一个稳重,少女们可能会觉得狄仁杰长的太没xg格,圆圆的脸蛋,八字胡须两边微微翘起,笑时很阳光,阳光温暖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正派,正派中又隐藏着不带丝毫水分的猥琐,摸着自己黑色的胡须,然后怪异的笑两下,就跟自己在摸女人下面那个啥啥啥的。

    怪大叔一枚,一点也不阴不狠不狂野不chou象,所以一般不会得少女大爱,所以“我不是小三”这个称号估摸着这辈子狄仁杰也没有这个荣幸了。

    话说,撇开这些男人私密的东西,如果还说有区别,那就是:“霸气,王者霸气,皇气,天子气……”

    总之,走在后面的李治就应该是龙行虎步的走在所有人最前面的,包括自己——至少当时的牢头孙荣,就是如此向别人描述的。

    当他和金陵所有百姓同时得知李治身份时,就是如此对身边人说的,他说:当时皇帝陛下离我只有不到三尺三寸三分的距离,我能肯定就是这个距离,很吉利是不是,那是,能帮皇帝忙的人本身就是有大气运的人,你们不知道,我当时凝视着萦绕在皇帝陛下上空,那上空果然像老人们说的,满是冲天之上九重云霄的霞光啊,人家不当皇帝,天地不容啊……”

    一边说,还不忘做着刮大风的气势,自己则表现的颤抖摇摆摇摇yu坠,每当有人追问你是不是chou风了,要不要喊大夫啊?孙荣总会笑而不语,面含鄙视,气势,气势懂吗?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的脑袋如何能理解我气运悠长起码能生大堆孙子的孙大爷堪那称花魁名角级的肢体语言?那是只有见过皇帝帮过皇帝的人才能顿悟的人生知会……

    不过此刻,那所谓的气势对孙荣不过冲击了一瞬间,他就觉得这年轻人怎么有点像栏子里的红相公,该不会里面哪个孙子托人带来消遣的,瞬间孙荣有点火了,平时孝敬的没多少,倒有招红相公的了,老子记就要看看谁这么不知趣,自己的地盘被人无视,无所谓,可无视自己的还是个囚犯,这孙荣就受不了了。

    可惜的是,他对李治的好奇心熄灭了却再未燃起,这本是情理之中意料之中的事,正如他的人生将一如既往的庸庸碌碌的渡下去,真的平步青云辉煌腾达的机会就是真的吃到嘴里,说不定也会被吐出来,一如他的人生错过了“红相公”李治,一切走情理之中意料之中。

    狄仁杰笑意盎然的将几两银子塞给孙荣,注定要路人的牢头满意的笑笑,自始至终并没有看李治第二眼,只顾着感受手上银子的光滑触感了,那是比自家婆娘还好的手感,然后带头转身向后,亲自在前领路,有钱能使鬼推磨李治不知道,但还真的很少有钱办不到的事,钱够用就行,点到即止的东西,太多了就成了负担,说这话的一定没吃过生活的耳光,也没用钱bsp;此时虽然已是秋天,但是牢房里冬暖夏也暖,你可以解释g人满为患人均使用地有限,不过此时还是不冷的,周围地上也有不知哪头牲口故意找iao出来的“温泉”,疑是三尺银河落九天啊。竟生生制造出这么一处幽静温暖之所,一阵清风吹来,一股股浓重的腥臭扑面而来,上辈子吃的都能吐出来,想想他们,再想想,这一刻李治的心境突然像仙侠小说中说的一般,顿悟了,明了大道和规则的运行规律,如果非要点的说法,那就是——海阔天空。

    比下有余,太有余了!老子头上只有苍天!

    苍天遮住了智慧的不明显的眼,岁月磨灭了八十而朽的躯,女人亏了我自甘堕落的肾,孩子耗尽了我不以己悲物喜的呻y,可那满天神佛,那红尘三千的,全要扬我鼻息,我让他庙毁就不能不香散,我让他烟消,谁个敢云散?

    不离小李同学无可救yao已经泥足深陷的自我i恋,来说说一个新的传奇,江南第一富,小白圭——钱不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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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钱,名不丰,人送商海绰号“小白圭”。

    大凡中国人起名都是颇为有趣的,纵观三国,似乎很少有有名是二个字,那时男子名起二个字很有下贱的意思,不是下贱的人家干不出来,也不是越大的名字越好,大俗便是大雅,譬如“如花”,名字的大雅配上他那张惊世骇俗的一脸妖气的长相,真的是“一顾侵国,再顾侵城,三顾侵人心”,甚么东西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时候,总会被时间酝酿成下一段不朽的传奇,永远在人们骂人的时候被追忆,“你妈才是如花呢,你全家都如花。”例如钱不丰,名不副实,不丰不丰,如果你江南第一富都不丰,你让包括皇帝在内的人情何以堪。

    “你不丰,你全家都不丰,祖宗八代都不丰,穿一条裤子,赤贫。我疯,行了吧。”

    这是钱不丰暴富后已经很不差钱的时候,私下里传唱金陵乃至整个江南的一句笑语,为此钱不丰有着不为人知的烦恼。

    古人肤受之父母更何况名字,可是钱不丰甚至想就此改名算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叫钱丰,谁敢咬我来咬就是了,大爷就是被咬大的,现在狗疯,怎么啦?他这是被自己名字bi得快疯了!可惜,他没敢真疯,而且“不丰商铺”在整个江南都是大商铺,作为品牌代言人的钱不丰不得不承认,这个名字很能引起别人的嫉妒,让他们嫉妒的喜欢用手里的家当买完自己的店铺里的家当,好让自己变得只剩下的钱的“不丰”。

    树大成了祸从天降最好的理由,当西蜀一个高高在上自称李悼的少年找到钱不丰的时候,钱不丰以后就再也不用烦恼自己的名字了,与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比起来,生命诚可贵,直到现在,在这监牢里,他连最后的烦恼也去了,这条命已经寄存在阎王爷那里,早已不自己手里喽。

    轻轻一声哀叹,从这个纵横江南的商界奇葩奇葩口里飘出,迅即被噪杂的声音吞没,连他自己都没有听见那声叹息!

    年约四十,无子,有时钱不丰是真的觉得自己实在“不丰”,除了已经没了的钱,自己还有甚么呢,现在是甚么都没有了,连最后的清白和命也快没了。

    手如白yu,十指修长,那是以前,可当钱不丰缓缓举起自己现在的手时,仔细端量那指甲缝里黑污淤泥时,才知道原来天堂和地狱,一双手就看的清晰明白不过了,才能彻底感受到那份大半辈子悲凉心酸背后的惨淡,想喝酒,可这里只有屎niao。

    钱不丰坐在草地上,眼睛淡淡微眯,对周围1uan糟糟的叫嚷泄打架笑声哭声,不动似金刚明王,淡淡的感受着周围,那是一些自己不了解和曾经了解却没机会感受的。天意弄人,若没有昔日的“小白圭”,今天这个阶下之囚兴许也能大叫大笑大哭在这终日不见阳光的人间吧,没有阳光的人间,真的是人间?

    他是自己主动惹事打人,然后极其嚣张等着牢头孙荣来的抓,因为他打的是孙荣的小舅子,被抓后他又主动抓疯卖傻,当然这不是他装疯卖傻的理由,顶多少打几鞭,而主动往自己的菊花里塞稻草,那是因为,进来的第一天,钱不丰就偶然见到让他作呕的画面。

    画面中……一个瘦弱一点,皮肤不那么脏那么黑的人,被一群人围着,凄厉的惨叫声震撼的那些哪怕已经习惯了狱卒也脸色阴沉。

    好欺负的人在这里,嫩菊会变老菊,老菊会变残菊,最重要的是,那是一个人活下去最低最低的尊严了,不能再低了,否则死又何惧。

    “谁?谁能了解老子狗娘养人生的无奈,那种向命运低头,被命运扼住咽喉喘不过气来的无奈,谁能给我打开一天窗,让我呼吸一次,我快窒息了,我快疯了,我要看看这世上还有阳光没有,看看这天地颠倒的乾坤是不是已经颠倒回来了?谁能啊……给我一扇天窗,呼吸,阳光,雨露,我的命就是你的了,谁能……”

    终于,和所有的人一样,钱不丰也开始大叫起来了,这一刻的他,实在叫人看不出江南富和他贫穷了五百辈子的狱友一点区别,一样的绝望满目疯狂

    每一个人都想掩饰自己的过失,历史就是最大的改错本,胜利者最令人叫绝的权力就是能在上面写下让自己最满意的诗篇,所以开国的历来是太祖,亡国的也从来都是蠢猪,最有趣的是,蠢猪和太祖一脉相传。

    “天窗不能,老子倒是能让你菊花开疮,而且马上就满足你,一个大大的疮!”

    刚刚领着李治等人走进来的孙荣,恶狠狠的气势,很愤怒的那种眼神,似乎不愤怒他身为牢头的气焰,就不能节节高吓住别人一样,那手里用来chou驴的鞭子,肩膀一甩,带着炉火纯青的老辣,bsp;一只手臂,伸出来,抓住了孙荣的手臂。

    长鞭失去了主人,再嚣张也只能寿终正寝,“啪”的一声,chou的牢门一震,chou的天地一静,chou的地狱一清,bsp;钱不丰到底还是被鞭尾扫到了脸,那双看不清黑白的脏脸,终于出现了第三种颜色——血色,滴滴鲜血,终于证明他真的是一个人。

    拉过怒目而视犹自忿忿的牢头,李治笑了笑,风淡云清,真的谈不上甚么恶意,孙兴能够感受到,但也能确认年轻人这种笑也不是善意的,具体的孙兴说不上,倒像是自己能震慑他人的凶焰在年轻人面前依然烧,却烧遍了天空,也烧不到他的脚下,却只能趴在他的脚下,事实上,他真的缓缓趴在了他的脚下,孙荣没说谎,原因与崇拜王霸之气无关,他来源于最原始也是最简单的东西——暴力。

    被李治抓住的手骨,传来的咔擦咔擦的声音,手骨清脆悦耳的断了一点点,清脆的让孙荣痛的心都寒了,肠胃绞在一起,孙荣肯定。

    “一扇让你能够触摸阳光温暖,享受被雨露淋湿的大大的天窗,已经打开了,你感受到了吗?”李治笑道,脚下的孙荣大叫,整只手掌近乎被反折了贴在手臂上,钻心眼里说不出来的痛,原来人是能这么痛的,痛是如此难受的,这是刹那间顿悟的,在他四十年的人生中这是第一次。

    “嗯,阳光已经射进来,”钱不丰又见到了那个买了自己“无字天书”的年轻人,天意果真弄人啊,雨露竟来的如此早,如此早,钱不丰你命不该绝啊,钱不丰忍不住大笑,眼泪肆意流个不停,笑声在一片寂静恶臭的无以复加的牢狱中汇聚成一股刺耳不绝的洪流,那是猿鸣才有的悲哀,一个真正成熟起来的男人才有的惨淡,是小孩子不懂的,至少李治不懂他笑声,也着实懒得懂。

    “那乾坤呢,可曾颠倒回来了?”钱不丰问道,整个人都静了下来,等待着能让自己走出监牢的理由。

    “乾坤?早已入袖,何须颠倒!”李治笑道,丢开孙荣,抛的远远远远远的,正抛在那群xi饥渴很多年的囚徒牢前……

    第四十三章 《夫子今年四十五,芳华正茂》

    第四十三章《夫子今年四十五,芳华正茂》

    孙荣被扭住手骨扔出去,这是何等了不得的事,可本该ji飞狗跳的场面,在西门十三轻飘飘干翻了增援老大而来的十几号狱卒后,一切就又风平1ang静了,那本来气势彪悍的狱卒此刻则在阴暗chao湿的地上捂着脖子尽情的翻滚,脸色涨红,嘴唇青紫,痛苦的急急呼吸着,胸膛起伏不定,看得出西门十三这个讲究一击必杀的职业刺客,在每个人脖子上那一记手刀,力道实惠的很,一点都没舍得打折扣。

    这看在那些平日里没少被狱卒老爷们伺候的犯人们一阵愣,本来已经躁动起来的金陵大狱在平静过后,出乎意料有点冷场,事态的展,一切的一切都有点出人意料,谁也不敢叫声好,鬼知道这二哥年轻人和那反圆圆滚滚的胖子待会能不能竖着走出去。

    而钱不丰的表现依然让他们不理解,这个被chou了一鞭,曾经甚至差点被老爷们联手爆菊的废物,在他们这些人渣面前就是个屁,可还不臭不响的,废到家了,可如今已经有不少人另眼相看了,牢门被打开了,钱不丰也走出来了,神情居然十分淡定,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就那么一点点开心,这让他们觉得钱不丰不仅是个屁,而且还是个疯子白痴混蛋,一定也不懂自由的可贵,不明白能回家和家人见面那份迫切,换了自己,哪怕地面屎niao再多,也会拥抱亲吻自由的大地的,敢情似乎一切都跟他没啥关联似的。

    而西门十三则扭屁股大笑,笑的古怪没有出声,从每个狱卒的身上跨过,又跨过来,一脸得意,这位天字号刺客正沉醉在自己一手导致的冷幽默中,显然对于他这种讲究一击必杀随即必须全身而退的刺客来说,是少有能一个人群殴一群人的机会的,表面上刺客神秘诡异,讲究不出手则已,出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是个一往无前属于有死士觉悟的专业,他的出现代表着死神光临,多少有点仙侠的色彩,唐传奇中红佛女张出尘和头上cha把飞剑的悍女聂隐娘,后一个是传奇,前一个同样是传奇。

    只有真的加入这一行,你才知道,能善终的刺客几乎绝迹,刺客任务越成功,你到阎王报道的名次就又近一点,而默默无闻的名刺是不存在的,默默无闻就意味着你任务失败,而任务失败能逃脱的几率,西门十三表示那个数字让自己不能淡定,至于能十步杀一人后,还能千里不留行的,金牌刺客西门十三表示那也是自己的偶像,千里啊,还不留行迹,戴宗都得抱大腿。

    再就是最李治了,看着不以为然的钱不丰,再瞧了瞧只是一摔就昏过去的废柴孙荣,似乎觉得自己哪个地方做的对不起人民大众,难道又助纣为虐了?怎么你一个弱势群体,面对见义勇为,就不能身体颤抖激动一点,眼神崇拜泪汪汪一点,狠狠瞪了眼钱不丰,这个前一刻要死不死要生不生纠结的钱不丰,轻轻不着痕迹侧了侧身,权当没有看到,若不是那一身狼狈脏臭的囚衣,就这幅玩太极熟门熟路的表情,绝对对得起他江南富,大唐第一制钱匠的身份,士农工商,这厮也够让人仰望,后两样近乎给他做到了极至。

    为商,成富;为工,造钱;话说,有比直接造钱更虎的工种吗。

    一个刚完飙的有为青年,怒视着一个刚爬出监狱正在给自己捉虱子的无良激an商,无声的诉说着自己解救他以及他可能子孙的功劳,后者的表现也情理之中意料之中,很符合职业素养的说了一声,谢谢啊。

    然后,完了。

    站着看了会儿,要不是这厮还有点用,关系着自己布置的大局,李治现在就让五十个非洲大汉轮激an他,满足他到死,有见了救命恩人这种态度吗,不就是一本记录着一半账本和官员名称的“无字天书”吗,也太能蹬鼻子上脸了,嚣张一点就适可而止会死啊。

    李治越想就越想把这钱不丰吊起来打一顿,然后家产充进自己的小金库,至于这个激an商,这类人,最大的好处还是让他有更雄厚的资本,做更大更无良的生意,然后再拖回来剥削,光溜溜的放出去,然后再……

    如此,也算是先富带动后富,以博尔特的度率先冲进入了社会主义和谐天朝。

    “钱掌柜,今天也幸亏遇上了我家少爷及时赶到,要不,孙牢头的鞭子可今天可得沾够了人血,你这激an商命都是别人手上的蚂蚱,还要活着有底线,说不定,孙牢头一气之下,叫来个三十年没看过雌的老汉,哪怕你体重再爆棚一倍,也扛不住残菊的宿命。你应该好好的,好好的,谢谢我家少爷。钱掌柜,做人可以不地道,但做激an商,面上的东西可一定要相当地道啊。”

    狄仁杰看不过去了,连劝带吓的,让钱不丰幡然悔悟,有点痛心疾的上前给李治做了一个大大揖,要不是这个和自己一样圆滚滚的胖子提醒,都差点忘了自己的职业素养,看来近朱者赤说的一点都没错,跟那群小打小闹的良善罪犯混在一起,这人都淳朴多了。

    李治下了台阶,也就没再诅咒钱大激an商了,他转身往外走,毕竟这里面味道实在不好。

    李治这一正主一走,那些还被关在牢里的囚徒顿时急了,1uan哄哄炸开了,有跪在地上求爷爷高naai的,头磕的阵阵响,两三下都见血,合着眼泪坠在看不见本来颜色的地面上了;还有一些比较对李治胃口,也许以前是混市井的,嘴上痞里痞气的喊兄弟,江湖救急啊,哥哥深陷囹圄,正是拔刀相助义薄云天的大好时候,来日我们啥子武林大会,聚义盟一定不忘给兄弟留个位置。

    看似嬉笑,看似不正经,看似好汉一枚,可那一句句自嘲的话,和那瞒不了任何人的哀求惶恐红的眼睛,都在告诉李治,他们是那么在意,一样不输于自打李治转身以后就不断叩头,李治不喊停,估摸着也不敢停,一直到叩死为之,这是他们出去的唯一希望了。

    不出来看看,真以为封建天朝和谐呢,虽然有心理准备了,还是不出意料被惊到了,心里1uan糟糟的,不是个滋味。

    “放,”李治大手头也不回的一挥,先给接下来的李大善人的善举定下了一个基调,“但是得一个个来,这么多人太没组织,狄仁杰,这重任就激ao给你这种喜欢和罪犯勾搭在一起的人才了,爷不能掉份儿,顺便通知所有的混蛋,让他们安静,越狱这种事要低调,自由女神已经快脱光光了,就剩最后一件胸衣,马上就可以拥抱上了,有敢不和谐的,全踹回去,把牢底做到他娘的天荒地老。”

    西门十三在旁边眯着眼睛,嘿嘿笑了笑,那份懒散样儿,学足了李治六七分,没办法,他从小被杨轻候捡来,杨轻候就在像十三这种小弟子耳边不断重复,晋王李治,是如何的剑走偏锋的算无遗策,天生的谋士;凡事不做则已,做就做到绝的果断腹黑,绝对是那种值得投效抱大腿的好主公,因此哪怕自命同样不凡的西门十三,尽管没在李治面前吹捧一句,可却是最愚忠的人之一,和归海一刀一样,都是李治一句话,不问对错,刀山火海坦然笑对的,这和总会追问甚至否定质疑李治的裴行俭是大大的不同。

    前者,十足的奴才xg子;后者,则做着一个名门良臣该做的本分,问着臣子应该问应该知道的,大是大非上,只要李治不以君臣上下之别蛮狠打压,从不退让一步,争锋相对,看来是有志成为小魏征了。

    狄仁杰苦笑的答应着,他何时喜欢和罪犯混在一起了,他可从来没有熄灭过出将入相的人臣终极追求,孙子才会喜欢和他们勾搭在一起呢,古来靠刑狱判案小术青史留名的,太少太少,少的硬是想不到啥让自己可以越的目标。

    柯南道尔——现代版的狄仁杰。

    若是狄仁杰能有幸知道此人,再看到后面那句话,他现在就可以瞑目了。

    一切激ao给打下手的,李治当先走在前面,恢复激an商本色的钱不丰老师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身份,可能救出自己,不简单,哪怕那“无字天书”的夹层中有自己藏的一半的账本和黑名单也是如此,一般人怕是烫手的连看都不敢看,那上面记载着江南涉案多少的官员啊,金陵假钱案,涉及了近五千万贯的资金,那可是大唐一年的税赋啊,这下不知道要掉多少人头。

    “此番你也算无端入狱,虽是自己找chou的,可也是纯属无奈的自保之举,冤枉嘛有一点,但也不算天大的,这假钱案居然居然快有两年了,这两年里你梦游啊,就一直找不到机会曝光一下太平天下的阴暗面?”李治进了屋,转身坐下,翘起二郎腿,将那双很不同寻常的靴子不经意间露了出来,不过开口第一句,倒是颇为不善。

    钱不丰一直在悄悄打量这个年轻人,那日在夫子庙卖自己的狗屁“无字天书”纯属神经错1uan使得连自己也不可思议的昏招,这几日在牢里,他是把五百年五百年后凡是跟天书搭上关系的全都给翻出来,在牢门地上话圈圈咒骂,现在手指都磨破了几层皮,可当年轻人出现的一霎那,当他真的把自己放出来时,钱不丰真的有一种历经寒暑,终于等来万物复苏的悲喜激ao加,那一刻他也确实有抑制不住跪倒的冲动。

    也许跪倒后还是那声谢谢,可除了这两个字,他甚么也给不了这个善良的年轻人。

    “他的母亲一定很好看。”

    这是钱不丰突然冒出的想法。柳叶眉,清淡合宜,更适合出现在佳人的鹅蛋脸上,若不是那柳叶眉下那双精光湛湛的鹰眼,平添了七分的英雄气,就真的可以拉出去做花魁红相公贡献菊花了。初见时,举止轻佻浮1ang,可静下来,那股不俗的丰采,稳健的举止,才给了钱不丰的第二印象。

    “那日,多谢了。”

    “回答我的问题。既与假钱案沾亲,何冤之有,事不过三,这是最后一遍。”李治神色一冷。

    钱不丰皱了皱眉,低着头想着甚么,无巧不巧的看见了李治腿上的那双靴子,那双靴子没甚么不同,造型大众,可靴子用的皮子钱不丰敢十成十的确定,那是——犀牛皮。

    入狱前,不丰商铺是天下会少数合作的大商,其中有一个激ao易钱不丰从不敢忘记,是唯一一件亲手办的小激ao易——用犀牛皮为弱冠年龄的男子订制皮靴九双,不得有任何标记。

    依照天下会的强势,是从不付甚么定金的,可事后却汇来三千贯巨资,三千贯对钱不丰来说,九牛一ao雪花飘飘,可他最看重的还是天下会里面,那位听说是宫里出来的采办大太监说的那一句话,那句话钱不丰一直记在脑海里。

    “钱掌柜果不愧是天下有名的大商,不过几双靴子,也做的让人叫绝。宫里面的主子爷很满意,说了:‘做的不错,这鞋,得打五星钻石分’,虽然杂家不知道五星钻石分是何意,可爷高兴,老祖宗就高兴,连带着夸了杂家不少‘小高子干的不错’。嗯,这样,以后宫里所有主子的鞋都包给你们不丰商铺了,可也要跟今次一样精细,皇家可不容半点马虎,懂吗?”

    那位小公公自称小高子,可别人都是恭敬的称高公公的,自己也一样,隐约间曾经听李义府提过,他是当今大内总管桂公公唯一的干儿子,大内第一黄门。为人却谦恭有礼,少有的有大见识,做太监,可惜了。李义府生平很少私下里夸人的,那个叫高力士的小太监在钱不丰的知道的人中,有幸成为屈指可数的一个。

    所以,只一眼,钱不丰就立马识出了那双没有标志做工却是江南最顶尖绣娘半月的精品,三千贯,九双鞋,其实一点都不少,光犀牛皮就是高价从胡人那里收购的稀有东西,其中的鞣质熏香针脚,花费的人力很奢侈。

    在李治目瞪口呆茫然不知所以中,钱不丰猛地跪下,扑到李治面前,死死的抱住李治道大腿,用黑呜呜的袖子使劲的擦着鞋子,事关生死,他要看个清楚,到底是不是,他要十成绝对没有疑惑的,于是,在李治眼里,钱不丰成了一个擦鞋的了。

    “这里这里,擦干净一点,唉,这秋雨连绵的,犀牛皮都扛不住啊,都有点往里面渗水了,回去得泡泡脚,俺家媳妇说了,养生两大必杀技:泡脚、喝稀饭。嗯?擦完了,这么快,一看就不专业。”李治饶有兴趣调戏着突然癫疯的抱着自己的鞋子狂擦不止的钱不丰,不丰不丰?不疯才怪。

    人生机缘可遇不可求,真正的机会从来不是预料中的,在确认了这双鞋子主人应该有的贵不可言的身份后,钱不丰深深的知道,咸鱼翻身的机会到了,就在眼前,他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那“无字天书”的下半部,钱不丰你要冷静啊,心跳的能再慢一点吗,不能猴急的去拍龙屁,急于溜须拍马反而会被人看清,适得其反,他刚才说的全是心里话,极为率真,豁出去了。

    钱不丰猛然退后,站了起来重新面对李治,接着他刚才的话,“蝼蚁尚且惜命,何况我钱不丰堂堂六尺男儿,若能活下去,岂可做那种九死一生的事,说到底,我只是一介行商,上面没有人,怎能知道何为真何为假,非不愿,实无门可报,不能也。正如这铁镣这监牢,挣不断砸不碎,困在里面,想走走不出去。听天由命了,其中的无奈和忐忑,非身临其境是不能感受那种午夜惊醒,失眠焦虑到ji鸣的压抑的。”

    李治的来意,他相信钱不丰一定知道,他这是信不过自己,三分假七分真,这是想要一个承诺啊,偏偏李治就要那三分真,这很重要。

    李治直接了当的道:“以你那个臃肿的水桶身材下辈子也别像挣脱出去,但若是有几万人,几十万人呢,莫说这小小的金陵大牢,就是整个天下也能风云变色,搅他个人仰马翻,今天我不是冒雨和你套激ao情的,一来是为了你那名为无字天书实为账本黑名单的下半部,二来,你这人是个能做红顶商人的人才,日后有用。

    古人每每劝人总离不了那几句陈词滥调,甚么久慕阁下大子房之才,甚么拯救天下黎民于水火,大丈夫做一番轰轰烈烈扬名立万的大事,今天我也送给你,虽已被人说烂了,可意思有的都有了,现在天下虽已承平,可那只是表象。

    不到一年,你看着吧:这天,要变;这地,要翻,这海,要腾;这人,要惊。

    那时,才是四面干戈扰攘,八方画角悲凉的大时代,甚么秦末、汉末、隋末的,都不能比他一分,那是我们汉人真正走出扎下根的大时代,我一直在为这个在努力,在拉拢,在提拔,在打压,在等,一直等到这个纵横四海的时代的到来,你有过,却非大过,但今日你如果还怯弱不前,就是你这辈子最大的过,我说了这么多不仅仅是为了你的那些贪官和杀人需要的借口证据,我是对你从一个伙计在十年内,只靠自己成为江南富的恐怖的处事能力,变态商业掌控和嗅觉,否则,今天来的可以使任何人,却不是我了。”

    终于得到了xg命无忧的承诺,可钱不丰能感受到李治情绪不同寻常的激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