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签名。
舒君迟的嘴唇在颤动,一败涂地,一败涂地,难道他真的要一败涂地吗?从贫困和屈辱中走来,好不容易才坐到今天这个位子,好不容易才出人头地,难道要丢掉这一切吗?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是多么不堪回首,多么苦不堪言……失却这一切,难道要重头再来吗?萧明远、萧彤彤和舒君琪母女以及他所得罪过的人必然会联合起来排挤他,让他走投无路,让他永无翻身的机会……
“不!”舒君迟猛然夺过舒君琪手中的笔,“不要签!”
他妥协了!他投降了!他屈服了!
舒君迟感觉自己瞬间变得渺小无比,沉重的声音飘渺而出,“好吧!我同意!”
“好!这才是好女婿嘛!”萧明远j笑着,又从皮包中取出一份协议,也是转让股份协议,不过是把舒君琪手中百分之五的股份转让给舒君迟,“协议就在这里,不过,现在还不是签协议的时候!等你娶了我的女儿,领了结婚证之后,这百分之五的股份一定是你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舒君迟问道。
“这个好说!我们草拟一份协议,三方签字,只要你跟彤彤结婚,君琪百分之五的股份肯定是你的!”萧明远道。
三方都没有异议。于是,萧明远草拟了一份协议,三方分别签了字。
“好,一切搞定!君迟,记得准时来接我这个新娘子哦!”萧彤彤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她早就知道,这场战斗,她一定会赢。
“君迟哥哥,祝你新婚快乐!我去给彤彤姐当伴娘!”舒君琪跟着萧彤彤一起离开。
“年轻人,我很欣赏你的能力,但是,你毕竟还年轻!放心吧,做我的女婿,我不会亏待你的!”萧明远说完后,也离开了。
沦为弃妇2
办公室内,重归于一片平静。没有了先前的欣喜和惬意,却仿若沦入了黑暗无底的深渊,永无出期。
他该怎么跟蓝裳交代?他该怎么面对钟父钟母?他该怎么面对媒体大众?
想到这些,他的头部剧烈地疼起来。他瘫坐在沙发上,仰望着天花板,呆呆的,如同尸体。
上天为什么要对他如此不公?他以为,他摆脱了苦难的命运,却不想,依旧被命运束缚了手脚。他舒展不开,舒展不开……
一切收拾好之后,嵇蓝裳便等在别墅里,等待着新郎来迎娶她过门。镜子中,婚纱纯白如梦,脸庞妖艳如花。完全陌生的自己,呈现在眼前。她突然想起自己离开古代的最后一刻,穿着的那身红色的嫁衣,那是只有太子妃才能穿的嫁衣,代表着尊贵无比的地位……
想着想着,便似乎回到了古代,眼前都是纯朴的农民,低低的木屋,奔走的牛羊……
环顾房间,一切如此陌生而虚幻,如同梦境。多希望可以立刻清醒过来,回到自己真实的世界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一点一点地升高。明媚的阳光透过大大的玻璃投射进房间,构造出一方明媚。
“奇怪,君迟怎么还没过来?”钟母走进来,“蓝裳,要不给君迟打个电话,问问他怎么回事?吉时都要过了!”
“再等等吧!”嵇蓝裳淡淡地说。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终究不会来。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来接新娘子。钟母等不及了,拨了舒君迟的电话。
此时的舒君迟正在去接新娘子的路上,不过,这个新娘子却不是嵇蓝裳,而是萧彤彤。
电话铃响了好几遍,舒君迟看着屏幕上的来电信息,迟迟不敢按下接听键。
手机在手上震动不已,铃声一遍一遍地唱着,将人的心一点一点搅碎。
手机铃声终于停了,迟迟没有人接听,它大概伤心了,停顿了,失望了。
安静片刻之后,铃声又乐此不彼地响起来。
舒君迟狠了狠心,按下了接听键。
“君迟,你在哪儿呀?怎么还没过来呀?蓝裳都等很久了呢!吉时就要过了,你赶紧来吧!”钟母着急地催促着。
听着那亲切焦急的声音,舒君迟一阵阵心痛,他该怎么解释,才能让这位慈祥的母亲接受事实?
“君迟,你在听吗?怎么不说话?”钟母喊道,“君迟,君迟!”
“伯母,我在!”舒君迟突然很想哭。他刚生下来,母亲便去世了,他从来没有享受过母爱。他此刻好想躲进母亲的怀里,像小孩一样,放肆地哭一场。可是,他的母亲,却在天堂。
“哦,君迟啊,你现在在哪里呀?”
“伯母,对不起!”舒君迟五脏六腑都在翻滚,“我,我今天,不能去接蓝裳了……”
“什么?不能来了?君迟,你出什么事了?”钟母担忧地问,“你不要吓伯母呀,你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不能来?”
沦为弃妇3
“对不起,伯母!让蓝裳,不要等我了!”舒君迟挂断电话,他实在说不出口,实在说不出口!他抱住头,狠狠揪着头发。
“舒总,你还好吧?”一旁的孟宇关切问道。
“还好!”舒君迟回道。他不能倒下去,他要坚强,去面对一切。
萧彤彤,今天,是他的新娘子,以后,也将永远成为他的仇人。还有萧明远和舒君琪,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电话突然挂断,钟母慌乱不已,“怎么回事?君迟怎么说他今天不能来了?难道他出车祸了吗?”
“你没有问清楚吗?”钟父问道。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就把电话挂断了!不行,我得再给他打一个!”钟母孜孜不倦地接连打了好几个,一直没有人接。再后来,电话就关机了。
此时,开着电脑的许宁突然大叫起来,“不可能吧?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小宁?”钟母问道。
许宁打开一个视频,“您看看!炒作,绝对的炒作,这些人,怎么这么没有道德?”
视频是一个娱乐频道的直播节目,主持人的声音激动而清脆,“爆炸性新闻!爆炸性新闻!南洋集团总裁舒君迟大婚之日突然变卦,丢下灰姑娘钟小晚,迎娶公主萧彤彤……”
嵇蓝裳听到声音,从卧室里走出来。
“下面,让我们跟随摄影师的镜头,去验证这条爆炸性新闻的真实性……”主持人说完后,画面切换为一排豪华的婚车。这是舒君迟迎接新娘的婚车。车队整齐划一,装饰耀眼华丽。而车队行驶的方向,却似乎不是嵇蓝裳所在的别墅……
画面再度切换,穿着婚纱的萧彤彤浓妆艳抹的脸庞占据了整个屏幕。
“萧小姐,能否请你谈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舒总是本来就打算娶你,还是突然因为什么原因而变卦?”娱记犀利的问题挨个而来。
萧明远出现在镜头前,“彤彤今天是新娘子,大家就不要打扰她了!所有的问题,由我来回答!其实呢,君迟早就对我家彤彤有意了,彤彤是南洋集团的副总裁,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上,都给予了君迟莫大的帮助。他们两个早就对对方心存好感!只是,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差点破坏了这段姻缘!还好,现在有情人终成眷属,皆大欢喜!”
“您所说的程咬金指的是钟小晚吗?舒总既然对萧小姐有意,又为何要与钟小晚订婚呢?”娱记紧追不放。
“这个问题,牵涉到君迟的私人恩怨!”萧明远摆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犹豫了片刻,才继续说道:“这件事情,我本不该说的,但考虑到君迟的名誉问题,我不得不说!君迟小时候曾经受过钟家的一些恩惠,对钟家心存感激!君迟事业有成之后,钟小晚便跑过来投奔他。钟小晚肆意地利用君迟对钟家的感激之情,骗取君迟的同情,先是让君迟给她投资开店,然后又说自己身患绝症,逼君迟跟她订婚。君迟天性善良,容易心软,便答应了她。哪知,就在昨天,彤彤无意间查到了钟小晚在医院的检查报告,才得知她根本没有得绝症!对于她这样的欺骗行为,君迟、彤彤和我都很痛心!所以,君迟才临时变卦,希望大众能够理解君迟的选择,也希望大众能够原谅那位欺骗感情的女孩子,她也许是因为太贫困了,急切想改变生活状态吧……”
沦为弃妇4
“瞎说!”钟母气得脸都青了,“他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根本就不是事实嘛!”
“不要急,再看看!”钟父及其一旁的亲朋们争相安慰。他们都见过君迟,相信君迟的为人。
然,接下来的一切却将所有人的希望打碎……
镜头继续切换,不一会儿,长长的车队出现在萧家别墅外。舒君迟从婚车内走出来,笔挺亮丽的西装将他衬托魅力四射。面对媒体,他摆出一副笑脸,那笑脸上每一处纹路都恰到好处。
“舒总,请问,钟小晚真的欺骗了你吗?”
“您为什么临时变卦,丢弃灰姑娘呢?”
……
一个个问题从四面八方飘进舒君迟的耳朵。刚刚,在车上时,他已经听到了萧明远对媒体的那番解释,他气愤无比,可是却无可奈何。他看得出来,这些媒体很大一部分是萧明远事先安排好的,既让萧彤彤嫁得名正言顺,又保全舒君迟的名声,保全集团的利益,同时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蓝裳,让她无立锥之地……
舒君迟万万没有想到,他也成了伤害蓝裳的帮凶……
此刻,面对镜头,他却什么都不能说,不能为蓝裳澄清任何东西……他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把所有的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咽!
“人世间很多事情,其实都不是大家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所以,不要轻易相信,也不要轻易怀疑!”舒君迟说完之后,命身边的保镖赶走那些记者,自己走入萧家大门。
“这……这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许宁愣在一旁,不可置信。
“君迟,这个孩子怎么……”钟母痛心疾首,身体摇摇晃晃,差点跌倒下去。嵇蓝裳立即上前,扶住她。面对众人担忧同情的目光,她表现得极其淡定,“没关系的!他愿意娶谁,就娶谁吧!”
“可是,蓝姐,他不但娶别人,还诬陷你……”许宁提醒道。
嵇蓝裳看看视频,画面上是热热闹闹的迎亲场面。她微微一笑,两侧的酒窝轻轻陷下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没什么大不了!她曾经为了爱情背叛了天下,成为人人声讨唾弃的女子,最终跌落悬崖……
曾经,她为了一个男人,在大婚之夜丢下了另一个男人。
而今,舒君迟为了一个女人,在大婚之际丢下了她。
这大概就是因果报应,是老天在惩罚她。
此刻,嵇蓝裳内心满是忏悔。她对众人道:“大家都不必伤心,不必生气!君迟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命中注定,我和他,没有缘分吧!到此为止吧,谢谢大家前来参加婚礼……”
众人唉声叹气,没想到好好的一场婚礼会发展到这一步。他们纷纷知趣地告退。最后,房子里只剩下钟父钟母许宁和嵇蓝裳四人。
“王子最终选择了公主,那么此刻,灰姑娘在哪里呢?下面,请跟随我们的镜头,一起去寻找那位神秘的‘骗子’灰姑娘!”主持人说完,画面切换,竟然是嵇蓝裳居住的别墅外面。
沦为弃妇5
随即,门铃响起来。
“遭了!记者找上门来了,怎么办呀?”许宁第一个反应过来,焦急道。
“啊?这些记者,真没有良心,都什么时候了,还落井下石!”钟母情绪激动,忍不住骂起来。
钟父较为冷静地说,“我看,我们应该开门让他们进来,替蓝裳澄清一下,说明事情的真相!”
“不必了!”嵇蓝裳道,她虽不了解现代的游戏规则,却是知道什么叫做有口莫辩,舒君迟站在萧彤彤那一方,不出面澄清事实,谁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呢?再说,她不想面对镜头,不想把自己暴露在公众的视野之下。
婚前,就有很多媒体想要采访她,但她都拒绝了。因为有舒君迟的保护,那些记者也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而此时,没有了舒君迟的保护,他们便肆无忌惮,蜂拥而来。不一会儿,门口便集合了各个媒体的记者……
记者的嗅觉总是最敏锐的。他们只在乎新闻的点击率,却不会考虑当事人的感受。
门铃不厌其烦地响着,一遍又一遍,在原本安静的别墅间回响。很久很久,没有停息。不得不佩服这些记者的毅力。照此看来,除非嵇蓝裳等人永远不出门,否则,迟早都会被这些记者给堵住的。
钟母急得团团转,老泪都掉了下来,“蓝裳,都是妈妈的错!”
“妈妈,你说什么呢?”看着钟母伤心欲绝的样子,嵇蓝裳很心疼。
“是妈妈,让你嫁给君迟的!没想到,君迟,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妈妈看走眼了!”钟母悔恨不已。
“妈妈,不要伤心了!没事!女儿不愁嫁!”嵇蓝裳安慰着钟母,这种亲切的感觉,让她回想起古代的生母……
“要不,我出去把他们赶走!”嵇蓝裳实在不忍心看着钟母一直这样伤心。
“蓝姐,你可千万不要出去呀!你看他们那架势,你要一出去,他们非把你吃了不可!”许宁劝道。
“对!对!不能出去!千万不能出去!”钟母紧紧地拉住嵇蓝裳。
那扇大门,此刻,成了他们唯一的保障。
又过了一会儿,来了一批穿黑西装的男人。那些男人齐齐出动,赶走了拥挤在门口的记者们。
门铃没有再响。一切归于安静。
然而,这种安静却更加骇人。因为,他们透过窗户,眼睁睁看到一个男子拿着钥匙,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钟母紧张得不得了,“他,他们是谁……”
“妈妈不必紧张,好像是孟宇!”嵇蓝裳道。
不消片刻,孟宇出现在他们眼前。
“你还来干什么?还嫌蓝裳受的伤不够多吗?”钟母厉声斥责。
“对不起,伯母!”孟宇深深鞠了一躬,“是舒总吩咐我来的!舒总让我转告蓝裳小姐,他对不起你,但是,请你相信他!”
舒君迟料到嵇蓝裳可能会受到媒体的围攻,因而派了孟宇前来解围。
“相信他?都到这种地步了,还让蓝裳怎么相信他?”钟母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
“许宁,扶妈妈进去休息!”嵇蓝裳不想再让钟母的情绪有所波动。许宁听后,立即连拉带扯,把钟母拉进卧室。
“蓝裳小姐,舒总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孟宇低下头,言尽于此,他能说的只有这么多……
“你对他说,我不怪他!祝他新婚快乐,百年好合!”说这些话的时候,嵇蓝裳突然感觉到心痛,一阵一阵地绞痛。她本来以为她一点都不会在意的,没想到,祝福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的时候,她居然心痛了。她突然想起荆铭,记得,荆铭最后一次和她打电话的时候,说的也是类似的话……那次,他的声音在颤抖……
而现在,她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对舒君迟,不是爱,却是习惯。习惯他给予过的保护,习惯他无微不至的温暖,习惯他涓涓如水的柔情。这一切,终究失去了。她的身边,怕再也不会出现他高大颀长的身影了吧……
“这里大概不能久住了,记者们都知道这里!你们还是暂时避一避吧!舒总安排了地方,我这就送你们过去!”孟宇道。
“不用了!”嵇蓝裳调整了一下情绪,“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他既然娶了别人,就跟别人好好过吧!麻烦你转告他,我的事情,他不必再插手了!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嵇蓝裳态度坚决,孟宇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先行告辞。他对嵇蓝裳说,让他们尽早搬离别墅,目前,记者们还不会过来,但不保证他们过一段时间不会再来。
孟宇等人走后,嵇蓝裳便和钟父许宁一起收拾起东西。该走了,该离开这里了。站在窗前,望着对面的别墅,那是舒君迟住过的地方。咫尺相隔,温暖庇护,却终究要失却了。
钟父和钟母暂时没有地方可以去,只得买火车票先回老家。许宁很不舍得离开这栋别墅,不舍得丢掉这份工作,但现在,恐怕没有人给她开工资了。不过,上个月的工资,她还是要索要的。她的工资一直是舒君迟开的,所以她打算过几天给舒君迟打电话要工资。
嵇蓝裳暂且跟随钟父钟母一起回老家了,但回家没多多久,便被记者们围住了。记者这些人的嗅觉是极度敏锐的,别墅里没有人了,他们便满世界地搜寻,找一切可能的地点,自然就找到了钟小晚的老家。
面对记者们的围攻,钟父等人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打110报警,暂时把记者轰走了。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毕竟记者的行为不算违法,警察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于是,不断有记者找上门来。
看着原本平静幸福的小家庭因为自己的缘故被拖累成这样,嵇蓝裳心里很过意不去。她不能再留下来,不能再躲在父母的庇佑之下。经过深思熟虑,嵇蓝裳决定独自一人重新回到南林市。这一次,她要真正靠自己打拼。
钟父钟母自然不同意。嵇蓝裳却态度坚决。她一遍一遍地劝说他们,她说,自己可以先去找以前的同学,她前段时间见过一些同学,他们都很热情,对她都很好,她列举了荆铭作为代表。她说,经历了这么多,她更加明白,人活着必须要靠自己。所以,她想学会一个人生活,而不是躲在别人的保护之下。
南林市,是她跌倒的地方。她要在那里,重新爬起来。
钟父见蓝裳决心很大,便率先点头同意了。但他绝不会完全放任不管。他打了电话,联系了住在南林市的姐姐钟黎家。经过一番相求,钟黎终于同意了先接纳嵇蓝裳一段日子,但最长不能超过三个月。虽然钟黎是钟小晚的亲姑姑,但两家关系并不是很亲密,曾经因为一些琐事闹过矛盾,再加上钟黎生活在大城市,难免有些歧视心理。不过,她对这个弟弟还是很好的,只是对弟弟的家人很歧视罢了。
钟父想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比较放心一些,但钟母却很担心。不过,再担心,也没有办法。她只能默默无声,给蓝裳准备一些家当,希望她这一次能够真正独立,并能真正遇上一个好男人。
在家人的担心之下,嵇蓝裳出发了。钟父一直送她到火车站。看着钟父微显苍老的身影,嵇蓝裳眼睛酸酸的。在古代,父母亲亲苦苦把她养大,希望她有一天站在尊贵无比的地位上,为嵇家谋福利,而她最终做了不孝女……这一世,她准备好好努力,报答这一对善良的父母……
因为有钟父的托付,嵇蓝裳一下火车,便遇到了前来接她的钟黎。在嵇蓝裳婚礼前,她们见过面呢,自然认识。当时,钟黎对她很好,因为她即将成为富太太,而现在,钟黎冷眼相对,“你戴上这顶帽子吧,免得被人认出来,丢人现眼呀!”
帽子很丑,棕黑色的。嵇蓝裳还是乖乖地戴上了。钟黎的话,让她的心不住地抽搐。想想原先钟黎对她的热情和亲切,不禁更加感伤。人心易变,只有钟父钟母是真心对她好!
钟黎的态度很不好,不时冷言冷语几句,尽挑嵇蓝裳的不是。
钟黎给嵇蓝裳安排的房间是一个不足十平方米的小房间,这个房间最大的特点还不是小,而是黑。黑,是因为房间没有一个窗户。只有门和四壁,门一关上,屋子里便漆黑一片。这里原本是钟黎家的小仓库,放杂货的,临时收拾出来,给嵇蓝裳住。
就这么个房间,钟黎却仍觉得是对嵇蓝裳最大的施舍,她说:“我们家房子小,你这个大小姐可能住不惯!不过呢,以你现在的名声,恐怕也没有人敢收留你!你就先凑合着在这里住吧!”
“嗯,谢谢姑姑!”嵇蓝裳点点头,小心翼翼回道。同样都是姑姑,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呢?她想起自己曾经的小姑姑茹妃对她的好……
卷土重来1
嵇蓝裳越来越相信,这里经历的一切都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她本是宰相府的千金小姐,无忧无虑,养尊处优,她的命运轨迹本该是步步高升,成为皇后,母仪天下,却因为一个选择,而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做惯了大小姐,如今,该如何在夹缝中生存呢?
改变自己,忍辱负重,把所有的苦水吞咽进自己肚子里,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
一开始,嵇蓝裳什么都不会,不会烧饭,不会拖地,不会买菜……她每天都活在钟黎的骂声之下,学做各种各样的家务。姑父秦少锋对她还好,至少没有骂过她,偶尔还会劝一下钟黎。
嵇蓝裳常常偷偷躲在小黑屋里抹眼泪。无尽的黑暗,吞噬了她的悲伤。她几次想离开这里,到外谋生,但想到那样会让钟父钟母很担心,最终还是忍了下来。给钟父钟母打电话的时候,她也只会一味报喜,不想给那两位善良的人增添忧愁。
渐渐地,钟黎都把嵇蓝裳当成了家庭保姆,指使她做这做那。嵇蓝裳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从小姐沦为佣人……
自己做了下人,才知道下人的苦。
岁月流转,时空转换,完全不同的境遇,考验着她……
是屈服于命运?还是默默反抗?
人生总有低谷,我们要做的,或许,只有两个字:坚强。
大半年之后……
南林机场。
行李箱的滚轮隆隆滑过地面,人来人往间,不断地上演着相聚抑或别离的悲喜剧。
荆铭穿着一套英式西服,英俊潇洒的身形展露无遗。助手徐子桥跟在他身后,拖着大大的行李箱。
“小铭子!你回来了!”娇嗲的女声突然响起,随即,龙薏萱冲上来,双手勾住荆铭的脖子,“好久不见,你又变帅啦!”龙薏萱也是不久前刚从国外回来,她去学艺术学了一年,学的厌倦了,就回国了。
“谢谢夸奖!你也变得更有风韵了!”荆铭沉着冷静,嘴角微微勾起。
“不会吧?荆铭,你是真虚伪,还是装深沉呀?”温瑞阳紧跟在龙薏萱后面,对面前西装革履的荆铭很不适应。
荆铭嘴角轻扬,打量了温瑞阳一番,随后无奈地摇摇头,上前帮他整了整衣领,“瑞阳,以后出门注意点形象!”
“靠!”听了他的话,温瑞阳差点昏厥过去。他定了定神,瞪大眼睛,“你给我站好,让我好好看看,你到底是不是荆铭?”以前,荆铭可是最不修边幅的一个人,整日怎么拖沓怎么穿。奇装异服,稀奇古怪,非他莫属!
荆铭优雅地转了一个圈,“看吧!如假包换!”
“小铭子,你真的变了!”龙薏萱也不得不承认,这次的荆铭,确实有很大改变。
荆铭微微笑了笑,不再说话,朝前走去。徐子桥急忙跟上去。龙薏萱和温瑞阳面面相觑,这改变也太大了吧!
“子桥,你带着行李先回家报到吧!跟老头子说,我一个小时之后到家!”荆铭边走边吩咐。徐子桥知道荆铭需要和朋友们先聚聚,因而乖乖先回去了。
“走!蓝洋酒吧的老板天天念叨你呢!”温瑞阳揽过荆铭的肩膀。
“蓝洋酒吧?”荆铭为难地摇摇头,“那个地方太浮躁了,换个清净点的吧!”
“噗!荆铭,你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温瑞阳深深地,深深地,咽下一口唾沫。
龙薏萱推开温瑞阳,“俺家小铭子已经长成真正的男人了,谁向你,还一副痞子样!你要速度向小铭子看齐!”
“萱萱!”荆铭转身,认真地看着龙薏萱的眼睛,“我不得不承认,你学了一年艺术,人也变得更艺术了!你知道吗?现在,听到你说话,我的胃液就汹涌地翻腾!此刻,就算山珍海味放在我面前,也不及你娇声一哼……”
荆铭表情镇定,态度郑重,语气和缓而有力,眼神深邃而迷人……
温瑞阳这次实在是忍不住了,捂着胸口,哭笑不得……荆铭,还是以前的荆铭,还是那个有点yd,有点邪恶,有点闷s,有点搞怪的荆铭,只不过,多了一层温文尔雅的皮……
卷土重来2
龙薏萱彻底陶醉了,恨不得扑进他怀里,这小子,越来越有魅力了。
荆铭却不再理会二人,径直钻进温瑞阳的车里,坐在驾驶座上。龙薏萱抢先坐在副驾驶座上,“好久没坐过你的车了,我好怀念这种感觉哦!”
“大姐,这是我的车!”温瑞阳孤零零坐在后面,提醒道。
“你一边儿去!别打扰我跟小铭子叙旧!”龙薏萱恨恨地朝后瞟了一眼。温瑞阳身子朝后一靠,“我错了,我不该来的……”
“坐好了!”荆铭发动引擎,准备开车。二人都见识过荆铭的飙车技术,因而赶紧系好安全带,生怕一会儿承受不住速度的刺激。要知道,机场附近的车流可是很大的。龙薏萱故作娇嗔,“小铭子,慢点哦,我怕怕的!”
荆铭眼角扫了她一眼,淡淡一笑,车子缓缓向前驶出。
温瑞阳和龙薏瑄精神高度集中,等了很久,都不见荆铭提速。温瑞阳沉不住气了,“哥们,你搞什么?乌龟都比你快!”
荆铭依旧保持着现有的速度,从后视镜里跟温瑞阳对视了一眼,随即唱起歌来:“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行遍千山和万水,一路走来不能回……”
“丫的,你忽视我!”温瑞阳弱弱骂了一声。
龙薏萱则欢快地跟随荆铭一起唱起来。一直以来,她都站在荆铭这一边,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生不伤悲……”唱着唱着,荆铭的眼前出现他和嵇蓝裳一起去试情崖的场景。当时,他开得很快,她难受地吐了……
近一年的时间,以为已经忘却了。没想到,回到熟悉的地方,依然不自觉地回忆起已然陌生的过往……
荆铭将车停在一家咖啡厅的外面,温瑞阳唏嘘不已,“这就是你说的清净点的地方?”
荆铭朝咖啡厅正门走去,丢下一句话,“你懂什么?这叫高品位生活!”
刚进咖啡厅,没走几步,一对男女跟荆铭擦肩而过。荆铭顿住,那个男人的脸,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站住!”荆铭停在原地,冷冷道。他的声音把身后的温瑞阳和龙薏瑄吓了一跳。
“你在跟谁说话?”温瑞阳问。
“他!”荆铭侧过身来,指着舒君迟。
舒君迟回过头来,手臂环着萧彤彤的腰。
看清是舒君迟后,温瑞阳大叫不好。荆铭并不知道舒君迟和嵇蓝裳的事情,当时,嵇蓝裳被抛弃,温瑞阳打电话准备告诉荆铭这个消息的,可是他才一提到嵇蓝裳的名字,荆铭便大声斥责了他,说不要再提起这个名字。温瑞阳想了想,不告诉他也好,省的他再被那个女人扰乱心智,因而便没有再提起。而荆铭在国外又很少浏览国内新闻,更是刻意避开了舒君迟和嵇蓝裳,因而并不知道那起轰轰烈烈满城风雨的婚变事件。
“很久不见了!你好!”看清是荆铭以后,舒君迟松开萧彤彤,大大方方走过来,要同荆铭握手。他依旧如同当初那样风度翩翩。
拿开你的臭手!荆铭很想这样骂,可是想想,自己不能再像当初那样莽撞而没有风度。他镇定地伸出右手,和舒君迟的手握在一起,“好!很好!舒总果然魅力非凡,新婚不久,就已经情人绕膝了!”
“荆铭!”温瑞阳在一旁拼命地给荆铭使眼色,他知道,荆铭肯定是误会了……
“看你风度翩翩的,怎么胡乱说话呢?”萧彤彤上前一步,“什么叫情人绕膝,你倒是说来听听!”
“哦?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情人吗?”看着这个女人的脸,荆铭的心里便腾起一股莫名的怒火。嵇蓝裳不是他什么人,可是,他就是生气,生气舒君迟不好好疼爱她,生气舒君迟在外面找女人。荆铭努力压制住怒火,保持着淡淡的笑容,打量了萧彤彤一番,“嗯,不错,还算正点!”
荆铭走近萧彤彤,凑在她耳边,“舒总每月给你多少oney,让你心甘情愿做小三?我也很有钱,你要不要考虑陪陪本少?”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却足以让旁边的三个人都听到。
龙薏萱面色刷地变了,她一点都搞不懂荆铭在干什么,萧彤彤那种货色,他居然想要?醋意横生的她正准备发作,但见萧彤彤先她一步,抬起手来,打向荆铭的脸。荆铭飞快一闪,躲开了一掌。
萧彤彤见状,又是一掌打过来,龙薏萱一把将包甩过去,打在萧彤彤身上,“臭女人,不要脸,勾引别人老公也就算了,还敢打我男人?!”
醋意完全转换为愤怒。从荆铭的话中,龙薏萱大概听出了这个女人是小三,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骂起来,反正她从来就是看谁不顺眼就欺负谁!
卷土重来3
“你敢打我?”萧彤彤瞪着龙薏萱,目光凶狠凌厉。她也生在富贵之家,从小颐指气使,没受过什么窝囊气!
“彤彤!”舒君迟拉住萧彤彤,将她扯到身后。荆铭也拉住龙薏萱,“男人的事,女人靠后!”
龙薏萱生气地嘟嘟嘴,恶狠狠地瞪着萧彤彤,后退了点。萧彤彤当然也瞪着她。女人之间的较量,默默进行着……
“我想,你大概搞错了!她是我太太,明媒正娶的太太,萧彤彤!”舒君迟盯着荆铭。
怎么会?他不是舒君迟吗?他的太太不是钟小晚吗?荆铭一时间听不明白,“她呢?她在哪里?”不用说名字,他想,舒君迟一定听得明白。
“我没有娶她,也不知道她在哪里!”舒君迟眉目冷峻。
“你说什么?你没有娶她?你背弃了她?”荆铭再次打量了萧彤彤一番,看起来,这个女人嚣张跋扈,应该有点背景。舒君迟明明跟她订婚了,为什么要娶别的女人?荆铭再也抑制不住怒气,一把揪起舒君迟的衣领,“你个混蛋!”
“你算哪根葱?也配骂我老公?”萧彤彤叫嚣着。
“彤彤,闭嘴!”舒君迟打断萧彤彤,双眼对上荆铭的目光,“别忘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那又怎样?”荆铭什么也顾不得了,一拳便朝舒君迟头部砸去。舒君迟用力甩头,双臂伸出,拦住荆铭的胳膊,随即右脚踹向荆铭。荆铭边闪边打,二人纠缠起来。温瑞阳愣住了,荆铭居然还能和舒君迟过两招,不错哇!
荆铭这一年在国外学了很多东西,其中包括散打。当初,他在蓝洋酒吧,被舒君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想起来,就觉得羞辱难当,所以,他学了散打,以防类似的事情再度出现。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然而,荆铭依旧不是舒君迟的对手。过了几招,便被舒君迟重重摔在地上。温瑞阳见状,急忙上去帮忙。舒君迟自然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放倒了。荆铭站起来,再度冲向舒君迟。男人之间的对决,有时候就是这样,简单而直接。
舒君迟双手紧紧抓住荆铭的两臂,“你该长大了!拳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舒君迟说完后,转身拉起萧彤彤便离开了。荆铭要追上去,温瑞阳和龙薏瑄急忙拉住了他。二人都看得出来,荆铭根本打不过舒君迟,这样追上不去,岂不是自讨苦吃?
“荆铭,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要追了!”温瑞阳劝阻道。
荆铭猛然扭过头来,瞪着他,“温瑞阳,你跟我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钟小晚呢?”
“钟小晚?怎么听着这么熟……”龙薏瑄瞟了瞟眼,突然道,“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为了嫁入豪门而编造自己身患绝症最后被拆穿还死不承认的农家女!”
“你胡说什么?”听到龙薏瑄这么说钟小晚,荆铭很不快。
温瑞阳把二人拉进咖啡厅,要了个小包间,把那日婚变的情形跟荆铭讲了一遍。
“不会!她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她一定是被冤枉的!”荆铭喃喃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她就是那种人!”龙薏瑄撅着嘴,一脸不快。她看得出来,荆铭对那个叫钟小晚的女人很在乎。
荆铭也不想跟龙薏瑄一般计较,他其实知道,龙薏瑄一直喜欢他,最受不得他对别的女人好。龙薏瑄曾经跟他表白过几次,都被他以玩笑的方式拒绝了。刚才,龙薏瑄那句“还打我男人?”确实也让荆铭感动了一把……
“不提她了!谢谢瑞阳和萱萱为兄弟我接风!来,干一杯咖啡吧!”荆铭优雅地端起咖啡杯,酒窝隐隐显现出来。此刻,他恢复了刚下飞机时给人的感觉,内敛而魅力四射。
苦苦的没有加糖的咖啡流过舌尖,遗留下满嘴的苦涩。
荆铭早早地回到家里,荆季同已经在大厅等着他。在国外的这一年,荆铭的表现很好,至少那里的工作人员都是这么向荆季同报告的。从衣着打扮和行为举止来看,荆铭确实改变了太多。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荆季同都不敢相信,一年的时间能让他这个顽劣儿子变化这么大。
“荆铭,你回来啦!你老爸整天念叨你呢!”荆铭的后母李秀玲热情地走上来,和荆铭套近乎。
卷土重来4
荆铭内心里很厌恶这个后母,但是碍于老爸在场,也不好表现什么。再说,他现在已经蜕变了。他要内敛,要沉着,要用深沉冷峻的外表来掩盖波涛汹涌的内心。这就是荆铭对于成熟的理解。
“哥,你回来了?”荆浩从楼上走下来。他是荆铭的弟弟,荆季同和李秀玲的儿子。荆浩性格和荆铭有很大不同,他从小就很乖巧,学习成绩也很优秀,性格温顺,现在在读高三。因为不是一类人,再加上对他母亲的偏见,荆铭并没有跟荆浩走得很近。
“嗯!最近学习还好吧?”荆铭问。
荆浩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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