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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番外(73)

    “对着你,太熟了,原谅我。”赵朔十分真诚的看着他,“我以前从没想过要和你怎样,现在已经大大超出我的希望,我很满足了。如果你觉得亏欠我,大可不必。”

    “唉,我才觉得你应该是我正房。”林夆翼由衷感慨。

    赵朔不吃这套:“是啊,我这麽贤良淑德,你大可放心在外拈花惹草。”

    “说得我就是一禽兽,唉,朔子,你最了解我。”林夆翼捂着胸口。

    “就是了解你才这麽说。知道你的手段,我还敢这麽大意?”赵朔不假颜色,使出绝杀。林夆翼应声倒地。赵朔吃完早餐擦擦嘴,“我去图书馆,你这麽体贴,一定会洗碗喽。”说完起身离开饭厅,走出门时回头一笑,“中午我要吃日本菜,你这麽有本事,一定会亲手做的喽?”

    林夆翼吐血两碗。

    图书馆人很少,赵朔找到要看的准备走了,却被架子上的杂志吸引过去。封面是巨幅彩照,一个男孩子拉着另一个在北京街头发足狂奔,身后还有两个男孩跟着,跑得气喘吁吁满脸大汗,帽子墨镜歪在一边。身后是追击人群。

    赵朔差点儿笑出声来,忙的取下坐到一边,翻到那一页,果然是那几个傻孩子。早叫他们谨慎言行,还是闹得鸡飞狗跳满城风雨,不过也好,炒作炒作,不炒怎麽表示还在红?

    赵朔看完这一页,换了本财经杂志来看,里面报道林氏几个股东先后暴出各自私人小公司运营不良,现在股市低迷,无疑雪上加霜。赵朔哭笑不得,猜着肯定和某人有关,但是也更确定,这人是打死也不会认的。

    算了,反正已经离开那里,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花边,看看就当打发时间。

    赵朔站起身来,出了图书馆大门,果然看见那辆银色小车。车上人跳下来,手上捧着一大把百合花,笑容可掬道:“送给你。”

    赵朔看看左右有人在看,忙的拉他到一边:“又搞甚麽?”

    “今天是我和你到这里同居一百天,是该庆祝的。”

    “林夆翼,我没有和你一样发疯!”赵朔哭笑不得。

    林夆翼抱住他:“我为你发疯。”

    赵朔推开他:“有人在看。”

    “叫他们嫉妒到死好了。”林夆翼亲亲他的脸,拉他上车。

    赵朔心里暖洋洋的,却又扳起脸来不搭理他。

    林夆翼从后视镜上端详他的脸色:“我们去庆祝。”

    “我说了要吃日本菜。”赵朔不看他。

    “一定让你满意!”林夆翼呵呵一笑,牙齿洁白闪亮。

    赵朔突然有不好的预感:“现在是正午十二点,你那点儿龌龊的心思也敢在太阳底下表演?”

    “所以我不会强ji你,放心吧。”林夆翼嘴角一弯,心情很好的样子。

    赵朔转过头去,心里却在忐忑,腿微微发抖。

    林夆翼皱眉:“你很冷麽?”说着把手放在他大腿上。

    赵朔顿时全身紧绷,立马不抖了。

    林夆翼哦了一声:“看来我还有解惊镇痛的作用。”

    赵朔恨不得撕了他的嘴,但是那股发抖的感觉从腿转移到心里,只好咬紧嘴唇一言不发。

    “不要这麽紧张,就是吃饭,还是吃午饭好不好?”

    “我从来不喜欢吃饭,这种应酬似的吃饭。”

    “我们不是客户,我们是爱人。”

    赵朔抖了一下:“这把年纪就不要拿肉麻当有趣了。”

    “好,那你说。”

    “吃西餐,拿着汤勺吃沙拉简直叫人无法忍受;吃中餐,筷子乱指简直低级。”赵朔皱着眉。

    林夆翼呼口气:“还好我都不会。”

    “吃的东西更多讲究。”赵朔眯眯眼睛,“吃面条淅沥哗啦喷对方一脸口水,吃快餐一手的油,泰国菜辣,韩国菜味重,日本菜怎麽都吃不饱。”

    “可是是你说要吃日本菜?”

    “没错儿,就是因为它又贵又吃不饱我才要吃!”赵朔一抬头。

    林夆翼呵呵的笑:“那就好,你喜欢,就是吃国际保护动物都行!”

    赵朔挺想踢他一脚,又怕车毁人亡,就忍了。看着他满脸笑意跃跃欲试的高兴劲儿,竟也感染了似的慢慢笑了。

    第七十八章番外一下

    看着服务生穿着和服木屐站在门口一排的鞠躬行礼,赵朔下了车叹口气:“真难为你找到日本菜馆。”

    “进去看看再说。”林夆翼把车钥匙交给其中一个服务生。

    赵朔看着男服务生一身蓝色和服:“挺舒服。”

    林夆翼马上靠近他说:“我觉得你穿也好看。男式的款式看起来简单,但是特别有味道。”

    “你一脑子想的甚麽我会不知道?”赵朔瞪他一眼,走了进去。

    林夆翼呵呵一笑,我想的就算你知道又怎样?

    中央空调永远把气温定在春暖花开的那一刻。玄关是一方水墨画,浅青的色泽,留白很多,前柜上放着一只古拙的花瓶,里面是真花。色泽淡雅,却很清香。

    玄关后面是两条长长的走廊,看得出是镶嵌巧妙的鞋柜。两个人换了鞋子,跟着身着浅紫的女服务生进去。耳边传来幽然的三弦声,间或爽朗的笑声,还有潺潺的流水声。

    赵朔转头看了一眼,林夆翼微笑:“我知道你会喜欢。”

    赵朔瞪他一眼没说话。叫人这麽小心伺候着,既是麻烦,也是快乐。

    进了单间小室,两个人坐下了。林夆翼轻轻说了句甚麽,女服务生点头下去了。

    “你甚麽时候儿学的日语?”赵朔看着窗子外面流过的人造河,“我记得你除了英语只学过法语和德语。”

    “那几年日本客人多,也就学了几句。”林夆翼给他倒茶,“也算不得甚麽。”

    赵朔喝了一口:“你也算活到老学到老了。”

    “老倒未必,不过学无止境。”林夆翼微微侧首,轻轻笑了。

    赵朔有那麽一瞬间的恍惚。

    他是喜欢吃日本菜的。倒不是他崇洋媚外,只是他喜欢这种冷静疏离的感觉。记得大学的时候去旁听中文系的课,讲到东方文学日本部的时候儿他一节不落。平安文学是最最喜欢的,贵族化的气质,渗透在一言一行中。美丽的,哀伤的,精致的,随风飘散。如何激动,如何惨烈,都会用最优雅最安静的字眼来代替。如果心中波涛汹涌,那麽转头去看庭院的风景吧,花刚好开了呢。

    赵朔那个时候儿会喜欢,是因为觉得无望。其实年轻的幼稚之处,就是觉得一个事情足矣毁掉或是成就一切。

    他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可笑,当然,更多的是悲哀。现在已经不悲哀了,只觉得感伤。但是又觉得一切是值得了,至少,现在他在,他也在。

    林夆翼看着对面的人,嘴角不由的上扬。很多时候我们都会错过一些甚麽,错过的时候儿是完全不知道错过了甚麽,但是发现错过的时候,又有几个人敢于承认自己错过了呢?

    林夆翼不是个喜欢为难自己的人。很多时候儿觉得重要的东西当真的放开以后,并不会觉得难以割舍。而有一些东西,是在失去以后更加揪心的,那才是要命。

    所以,一定要想方设法取回来,因为,那原本就是我的。

    林夆翼浅浅的笑着。他知道自己是很自大的,本来就没有甚麽是一成不变的,凭甚麽有这种自信宣称某物某人是自己的?但是他这样做了,因为不作,失去的更多。

    赵朔现在坐在这里,他心里一定煎熬。因为他是这样一个一切美好的人。他一定会觉得自己离婚是他害的,他一定认为可可的不快乐全是因为他,他一定认为自己和他在一起是为了补偿…但是,他仍然留在这里,是不是说明了就算如此自责,他还是爱着自己的呢?

    林夆翼这麽想着,突然感伤起来。如果说太年轻不知道甚麽是爱,那麽像他这个年纪,是不是已经不能说爱了呢?

    赵朔定定坐在对面,微微侧首,颈子露出来,黑色的头发。林夆翼看着,笑意更浓。

    赵朔发觉了他放肆的眼光,正想骂人,偏巧上菜了,只得瞪他一眼,忍了下去。林夆翼却觉得那眼神里更多是害羞,于是笑得更有意味。

    两个人慢慢的吃菜,慢慢的喝酒,竟然没有说话。

    隔壁的三弦琴传过来,竟然有些不真实。

    赵朔吃的并不多,他放下了筷子。林夆翼并不勉强他:“要不要艺伎?”

    赵朔一愣:“这里有?”

    林夆翼笑着拉了一下屋侧的铃绳,稍顷服务生来了。林夆翼小声说了一句甚麽,对方颔首而去,很快带了一个艺伎进来。

    赵朔觉得很新鲜,以前只在电影电视上见过艺伎,现在真的在眼前。艺伎脸上有很厚的白粉,看不出年纪大小来,但是眼神如活水一般流转,手腕和颈子上的皮肤十分光洁,应该不大。

    一身优雅的和服,浅水兰的色泽,印着大朵的花。织工细密,色彩素雅。她俯身行礼的时候儿,赵朔看得见她内里大红的衬服。

    赵朔抬头看见林夆翼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于是他不动声色,他相信林夆翼不会用这麽庸俗肤浅的办法来刺激他。

    当然,艺伎最里面那件红色的衣服,是刺激男人的利器。雪白的皮肤配上艳丽的红,那麽淡雅的色泽之下是一片火热…赵朔也是男人,他当然懂,但是他不动声色。

    林夆翼请她坐下,艺伎弹起随身带来的三弦琴。

    赵朔听不懂她弹甚麽,也不知道她在唱甚麽。

    林夆翼却很陶醉的样子,微微眯着眼睛,合着拍子轻轻点头。

    赵朔一时不知道该看着谁了,于是他转过头去看着窗外。阳光是很好的,映照在河水上,反光有些刺眼,他微微闭上了眼睛。

    艺伎唱完之后俯身鞠躬,林夆翼鼓掌微笑,赵朔也笑了,礼貌的拍掌。林夆翼却对她招招手,贴着她的耳朵笑着说了几句甚麽。艺伎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轻笑颔首。林夆翼握了握她的手,两个人笑得更开心了。

    赵朔一挑眉毛,他否认刚才有过一瞬间的不快。

    艺伎起身放下琴来,自袖子里取出一把扇子。鞠躬之后,缓缓打开扇子开始唱歌,间或以扇起舞。

    赵朔对日本的了解仅限于那几节有头无尾的文学课,艺伎的一颦一笑当是有所含义的,她的举手投足之间该是含有莫大的感情,但是他看不懂。

    扇子往上一挥,如同京剧中的定台亮相是甚麽意思?颤抖着手臂带动扇子翩翩而舞,与歌词有甚麽关系?赵朔心里苦笑,浪费啊浪费。

    林夆翼却很感动的样子,眼圈有些红,几次低下头去。

    艺伎结束了表演,林夆翼笑着和她说些甚麽,然后准备掏钱包。那个艺伎却摇首拒绝似的说了几句甚麽,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赵朔。礼貌的抿唇一笑,立起身来鞠躬走了。

    两人忙站起身来回礼,屋子顿时空了一般,只有窗外的流水声,还有淡淡的清酒香。

    林夆翼坐下来,似乎在思考甚麽。赵朔看着他:“你搞甚麽鬼?”

    “你知道她刚开始弹的是甚麽?”

    “不知道。反反复复不就是那几个音麽?”

    “那是一首日本的民歌,讲述一个女孩子拒绝了一个路过村庄的武士。第二天那个武士为他的大名战死了,这个时候女孩子却还站在樱花树下,期待那个武士回来。”

    “既然这样,那个女孩子为甚麽要拒绝他?”

    “羞涩?或者害怕?我怎麽知道。”林夆翼耸耸肩,“武士死了,这个故事就结束了。”

    “但是对于那个女孩子,故事才刚开始。”

    “可不是?”林夆翼笑了,“你给了我另一个思考的角度。”

    赵朔突然脸红:“那,后面一个呢?”

    “是净琉璃中的一段。”林夆翼看看他,“…你不知道?”

    赵朔奇怪的看着他:“我为甚麽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