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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杏出墙(红尘道)(18)

    陈向东闻言愕然道:&ot;你……还想耍什么把戏?&ot;

    骆子路哑然失笑,手指门外:&ot;你去外面问问,打听打听,我骆子路生在这里,活在这里二十几年,什么时候变成另外的人了,可笑之至。真的是病糊涂了罢。&ot;

    陈向东猛的晃着自己的脑袋,用手揉揉眼睛,也许他真的是病糊涂了,把看到的年青男子都当成是付明光了。

    正巧李老汉端了药进来,见状叫道:&ot;陈相公~你这是做什么?大夫刚刚来瞧过来,说你要好好静养……快些把药喝了罢。&ot;

    陈向东扯开一个艰涩的微笑:&ot;我好多了,麻烦李大爷了。&ot;当下接过药碗,一口饮尽。

    李老汉见他比之在船上好了许多,也放心下来。

    &ot;陈相公,老汉等一下就走了,你就在骆相公这里住上个把月,等将身体养好了,再重新租船南下,大夫说,近日里千万不可再远行了,你身体不如常人,千万要保重。&ot;

    陈向东闻言抬头看了看一直站在旁边自称是骆子路的男子,心里又开始惴惴不安了。

    骆子路冷冷道:&ot;留你下来,供你吃供你住,还得给你煎药,一个月才二两银子,若不是这位李大爷再三肯求——我真是吃撑着了我!&ot;全然没有书生的斯文之气,象是生闷气似的,哼了一声,拂袖离去了。

    李老汉见陈向东一脸的无措,忙道:&ot;陈相公,你别理他,瞧这破屋子,就算租一年也不过三两五两的,稀罕了他了——没有帮你送到去处,这一半订金还是退还给你,我这就回去啦。&ot;

    陈向东忙推开李老汉递过来的银两:&ot;李大爷,这几日可多亏了你了——换做其他客人,也许早到了余杭了,说起来,我还得再付你银两——&ot;

    李老汉将钱往床边一放,忙转身离去了。

    是啊,世上哪有不散的筵席……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陈向东一时间的无力也只能眼睁睁任他离去,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陈向东缓缓的醒来,静静的躺着。

    依稀听到窗外清翠的鸟鸣伴着朗朗的读书之声以及……粗鲁的咒骂。

    &ot;……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简直是放屁!哇——&ot;咒骂之声停止了。

    &ot;骆少爷,你在读书哪……总共五个铜子。&ot;c

    &ot;五个铜子,你干脆去抢算了!就四个馒头,怎么多出一个铜子了?&ot;脾气极其差劲的男人嗓门大的死人都能吵醒了。

    &ot;我阿三亲自给你送来,得加钱。看到没有,刚刚这草鞋就被你院子里的小石子给坷了一下,看起来都快破了。更何况,我都听说了,你房子租出去了,有钱啦!赶紧将这破院子修整修整,省得走路渗的慌。这药味可真难闻——你生病了?看不出来啊?&ot;

    &ot;行了行了,哪那么多话,拿去罢——&ot;

    原来,他在帮自己煎药。

    陈向东心头一暖,缓缓的从床上坐起身来,却隐隐的感到一阵头晕,忙靠在床柱上。

    没过多久,房门猛的被人推开了,可怜的门板几乎要从框上掉下来似的,来回的晃荡。

    &ot;娘的,什么破门!&ot;骆子路看了门板一眼,然后将手上端的馒头和药碗重重的搁到房里唯一张简陋的木桌上。

    粗声粗气的道:&ot;起来吃早饭喝药了——&ot;

    陈向东怯怯的看向站在桌边的男子,越看越觉得跟付明光何其相似。

    他真的不是付明光么?

    纵然这个自称是骆子路的男人,身穿的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袍子,脚上的鞋面还有补过的痕迹,神色之间也没有付明光那样的一贯大度从容,紧蹙的眉头正显出他的极度不耐,但是,这个人真的不是付明光么?

    世上真的有如此相象的人么?

    &ot;还愣着干嘛,过来吃馒头,一会儿就凉了!&ot;骆子路已经坐在桌边吃起馒头来了,四个馒头他倒吃了二个了,正欲拿第三个……

    陈向东缓缓的从床上下来,刚想伸手拿衣服,又是一阵眩晕,整个人又倒回床上。

    骆子路见状忙叫道:&ot;怎么了?&ot;急走到床边,但见陈向东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的躺着,又迟疑的出声:&ot;你……你没事罢?&ot;心里不由的一阵恐慌……不会是死了罢。

    颤抖的伸手去欲探他的鼻息,谁想,陈向东却缓缓的睁开眼来。

    骆子路伸了一半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只能转个弯回来摸摸自己的鼻子,粗声粗气道:&ot;算了,你别动,别起来了……真是麻烦。&ot;

    他伸手将陈向东的双腿抬上床,又将他整个人半靠半躺在床上,用破被子盖好。

    接着骆子路又出了房门,没过多久又回来,端了一个木盆,嘴里嘟囔着:&ot;娘的,我还得伺侯你。&ot;帮陈向东拭了脸,洗干净手。

    &ot;吃个馒头罢——&ot;将剩下的唯一一个馒头塞到陈向东的手里,却意外的看到,馒头掉到被子上。

    原来陈向东已经无力的连馒头也拿不住了。

    &ot;挣这二两银子容易么!也罢,好人做到底了——&ot;骆子路转身将桌上的药和馒头拿来亲自坐到床边,撕点馒头块下来,沾着药汁送到陈向东的嘴边。

    虽然陈向东胃口全无,但是总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片好心,也缓缓的将送到嘴边的食物慢慢的吞咽下去。

    &ot;这位……骆……相公,枕头的铺被下,有五两银子,你拿去罢。真是太麻烦你了——&ot;

    若这人真的不是付明光,那么他们就非亲非故更是素不相识,他又怎么能这样平白的让别人如此烦劳。

    &ot;在哪?&ot;

    骆子路几乎粗鲁拉起陈向东的上半身,扳过来,翻开底下的木枕,果然有好几块银子搁在被褥底下,连忙拿过来搁到怀里。见陈向东渐渐坐不住了,就扶了他躺下来,又拿出银子看了看,这才满意的离开了。

    以为骆子路就此满足,那就大错特错,虽然他几日来对陈向东倒是煎药端饭也很尽责,但是……

    就如同第二天,骆子路进来便翻他的包袄……

    第三天,他二话不说,进来就开始扒陈向东的衣服,可怜陈相公四肢无力只得任其胡作非为,以为这人已化身为禽兽,谁想,他只拿了衣物就走。

    当时陈向东仅仅着了中衣躺在被窝里。

    试想再过个几日,他不仅衣不蔽体,更有可能,连人也会被卖掉……

    幸运的是,喝了二天的药,又躺了二天的陈向东渐渐的好起来,倒也能起身四下走动。只是没过多久又觉得身子乏的很,还得躺下休息。

    又听到婉转的鸟鸣之声,感觉春意如此盎然,望着从残破的纸窗透进来的几缕阳光,不禁心里一荡,便披了一条破毯子,打开嘎吱做响的房门,缓缓的从房内出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出这房门,以为门外是一个鸟语花香的天地,但是,着实令他大失所望。

    四下树木倒是繁多,绿意葱茏之间,杂着残椽断壁。

    从房门阶石通到院子的石子路,婉延着,并着无数的杂草,青青郁郁的,荣荣向上。

    就在旁边有个池子,池水绿的让人心里发毛……

    而池边,一个高大的男子正弯腰在一个小炉子上煎药,正拿着风扇在那里旺火。

    一阵春风吹过,浓烟倒吹着,呛得那人直咳嗽。

    骆子路忙倒退几步,却发现陈向东站在房檐之下,正向他这边看来。

    春日的阳光正温柔的映在陈向东的脸上,虽有病色,但是迷离出一种清澈的剔透之感。

    仿佛一阵风就能让将他吹倒。碎裂。

    弱柳从风疑举决,从兰浥露似沾巾……

    他回过神来,怒叫道:&ot;你出来干什么?万一风寒加重,我可不管你,快进去。&ot;

    他呼喝着,一边细心的看着药的火侯。

    &ot;付……骆相公……有没有……&ot;陈向东捂紧身上披的毯子。

    &ot;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娘们一样。&ot;骆子路将煎好的药,轻轻的倒在搁在石凳上的碗里面,一脸满意的表情。

    &ot;有没有不要的衣服,我……&ot;

    骆子路端了药碗,走到檐下。

    他的眼神让陈向东心里突了一下,不由的倒退了一步。

    这分明是付明光那种带着强烈占有欲的眼神,让他害怕的眼神。

    &ot;我看起来象是有多余的衣物的那种人么?!老实说,倒有一件袄子,不过是冬天穿的——&ot;

    陈向东忙道:&ot;冬天穿的也无妨。&ot;他身子弱,这种季节穿着棉衣倒还行。

    &ot;你不早说,冬天刚过,就让我当掉买酒喝了。&ot;

    &ot;……&ot;

    &ot;反正你这一个月就呆在房里,一个月过后,你爱上哪上哪,若是想要留下也无妨,不过得交钱,不过——你还有钱么?&ot;

    李老汉好心退还给他的五两银子,包括包袄里的十两银子,甚至连身上的衣衫都已经被骆子路拿走了,事实上,此时此刻的他只能用身无分文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