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这一身,他的眉先皱了皱。
“这才八月,天还热着呢!”肖灵瞅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要准备出去的可能。便直接背对着他开始换衣……虽然她不会因为在别人面前坦露身体而怎么样,但速度到底快了些。
便是如此,那纤细的背和腿,也依旧在云龙玄玉的眼里扎了根。也就是云龙玄玉还小,暂时还没升起什么男女情欲。只是本能的看着,干干的咽了口口水。待那身体被衣服遮挡起来之后,略显得遗憾罢了。
这么一来,他到是对她的怀疑略减了减。一个人愿意在你的身边如此行径,不遮不掩……本身就说明了许多问题。
这跟是男是女无关,这个时代本就是个含蓄,礼仪大于天的时代。在人前坦露身体那是大大的失礼……就算现在他们身处这种地方,可小林子一直也坚守着这规矩。到目前为止,小林子也只在他面前这般过,旁人,可是一直避讳着的。甚至于,影一为了要盯着她,还被她给迷昏过。
“还是要小心。”看着肖灵擦拭自己的头发,云龙玄玉觉得手痒痒。不过,到底没有动,骨子里的东西,让他不可能去侍候一个奴才。替她夹些菜,偶尔的关心,已经是他现在能做到的极限。
肖灵根本没将他的话往心里去,现在冷静过来了,自然开始关注她关心的话题。
“这场仗,咱们算是输还是赢?”她当里脑子全混了,拼杀的时候只是冲,回来时又心不在焉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以她的视角,也看不出来输赢。对于她来说,活下来就是赢了。
又战(三)
“赢了。”云龙玄玉的政治触觉还是很敏锐的,而且,他总有他的情报渠道。“此战,太和折了两员大将……如果我猜的没错,明天我们就得前去围城,后日天不亮,就得攻城。”
并不完全正确,不是明天去围城。他们被调动是在半夜,吃了晚饭,便列队出发。前半夜,绕过太和的营地,绕到他们后面的城池。后半夜,便开始攻城!
将军一声令下,下面的士卒开始拼命。
半夜攻城,发的是奇兵,是隐兵。
最初可不是大张旗鼓的攻城,而是安排人偷上城楼。
这些,肖灵是不知道。只是等他们这边的人开始行动时,城上已经厮杀起来。
锋火点亮时,他们便开始往城下冲。
城门大开,他们冲进去,开始杀人。
但凡不是大衍的士兵,只要是拿了武器的,全都杀。她看到有人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老人孩童,肖灵跟着云龙玄玉,依旧守着他的后背。他去哪个方向,她一步不离的跟随。
一路下来,他们杀的人不少。但肖灵有注意到,没有一个手里没有武器的。
这一场厮杀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上午。他们将整个城清洗了两遍,待他们重新聚到一起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上,城墙上插上的已是大衍的旗帜。
虽然不想说,可她必须承认,大衍指挥这次战斗的将军,还是很了不起的。
只是,到此时,战争并未结束。事实上,这才刚刚开始。
太和的兵还在城外,他们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夺下了这座城,可敌人并没有消灭光。
太和的大军回转,开始攻城。
他们变成了守城者,而他们不只要守城,还要防止城内的那些人。谁也不知道,这里隐藏着什么人,所以,只能杀,不停的杀。
云龙玄玉领了一个巡城的工作,带着他们小组的人,在城里的大街小巷里不停的巡逻,碰到反抗者,杀无赦。
“不好。”突的,一阵高吭的锣声响起,云龙玄玉的脸色猛的就是一变。暗叱一声,便带着他们立刻向着城门口飞跑而去。
肖灵他们一路跟上。还未看到城门,便见城门半开,太和的兵在外,大衍的人在内,两拔人就在城门口厮杀起来。
二话不说,直接扑上去捉对厮杀。
这一杀,便足足杀到天将黑才停。而这一次,肖灵甚至没功无去注意自己的麻木了,更无时间去注意自己是不是魔症了,是不是变态了。
待城门重新关上,待将太和的人彻底的挡在城门外。她直接就跌坐在尸体堆里,溅起的血滴,便如雨滴落在檐下时的水花,竟有几分美丽。
“又活下来了。”她转头四顾,早已与云龙玄玉散了,她的周围……一个熟悉的都没有。玄字辈的,应该全都跟在云龙玄玉身边吧!所以,云龙玄玉应该没事吧!他应该活着吧!!
很累很累,胳膊早已抬不起来,身上也好多伤处。她流的血可是一点也不少!此时的她极需要治疗,她能感觉到,她的生命力在流失,她的血液在流失……
失散(四)
只是,此时应该还没有人关注他们这些小兵,军医此时大概正在替有品级的将军治疗。她这样的小兵,此时爬不起来了,就算救回去,大多也是废了的。
所以,她上次就有注意过,那些自己回不来的士卒,如果没有亲近的人帮忙,便永远都回不来了。
重重的倒仰在地,头砸在一个尸体的护心镜上,砸得她头也跟着生疼。然后便是眩晕,昏昏沉沉,耳边听到细索声,接着是一声诅咒:“该死,我就知道。”然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在离城门不远的一条巷子里,云龙玄玉正靠在墙边上喘气。战斗了一整天,他自然也轻松不到哪去。不同的是,他的身边有玄字辈的护卫。所以,他虽然也受了些伤,却并不重。此时只是单纯的有些脱力……此时一停下来,刚喘过气来,四下一望,立刻便发现,小林子不见了。
心口猛的就是一痛,“玄九,看到小林子没有?”
玄九本来根本没想到小林子,此时一听才反应过来,连忙四下寻找,结果自然是没有找到的。“主子……”
后面的话不用说,云龙玄玉也知道结果。
只是,他什么都未说,只是扶着墙爬起来,开始逐寸的寻找。每一个身材矮小的人,他都一定要看到脸。每一个跟她穿着一样衣服的,他都必看。
他不停的告诉自己,没找到她,便代表她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好……只是,心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痛。
他在心底不停的问着,问他自己也问肖灵。
为什么他会没发现她丢了,为什么她没有跟上来?为什么玄九他们都忘记了她?
他知道答案,那种时候,他只顾着厮杀了,哪里还记得她。他被玄九他们护着,安全的往敌人少的地方避,而他们从来只顾他,小林子……小林子在他们眼里,只怕是早就该死的。他们恨不能她借机死了才好……
“小林子,千万别死。”望着好似无边际的尸体,他在战栗。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每迈一次腿,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主子,您歇会。属下们去找……”玄九看着主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十分矛盾。一边希望小林子好好的,这样主子会好过一些。可一方面又希望小林子就这么死了,虽然可能在主子心里烙下印迹,可对于主子来说,以后的路会好走许多。
主子就算是爱了又如何,死都死了。时间会淡化一切,何况,他们的主子,就算是忘不掉,也会控制他自己。
云龙玄玉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尸体一个个的翻过去,直到到城门口。然后,他终于红了眼。
战后要打扫战场,首先要打扫的就是这些尸体。为了防止尸体引起什么疫症,每一次战后,都会挖上一个大坑,然后……把所有的尸体全都丢进去,焚化……而此时,城门之外,那大坑里已经焚了不知多少尸体……
“不……”嘶哑的声音从喉间挤出,心口狠狠的一痛,喉间一甜,“噗——”一口血喷涌而出。
落泪(五)
云龙玄玉昏了过去,待他醒来时,他已经被收拾干净,住在城里的某间民宅里。
一睁开眼,他便开始满是期待的搜寻人。他期待着另一种可能,小林子还活着的可能。可能她还活着,他们只是走散。现在战后了,她也就回来了。
只要活着,只要活着……只是,他四下望了望,只看到了玄九和玄三正守着他。
“他呢?”嗓子嘶哑的厉害,声音更是虚弱。
玄九抿着薄唇,直直的跪下:“属下无能。”没找到,把人弄丢了,害得主子在意的人死了,“属下请主子责罚。”便是要他以命抵命,他也是愿意的。
云龙玄玉看着他久久,久久。他紧紧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已经一片清明,平静无波。他开口:“药。”
玄九一喜,立刻出去,不一会儿,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进来。
玄三将他扶坐起来,他就着玄九的手,将一碗药口气喝下。
嘴里苦涩难当,从嘴里一直苦到心底。可此时,他觉得这种滋味,真的好生熟悉,好生的让他觉得亲近。似乎,他本就该是活在这种滋味里的。
苦,好苦,真的好苦。
谁能告诉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他从小便倍尝这样的滋味。哪怕他长大了,依旧保不住那一点点的甜蜜的滋味?谁能告诉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主子,您……节哀。”玄九的嗓子也干涩的厉害。一路走来,一起并肩作战。他们对小林子的感觉,更加的复杂。虽然她死了,他们都暗暗的松了口气。可是,他们也很伤心。为她难过,为她伤感。
“出去。”云龙玄玉冷声开口。没有气愤,没有伤心,有的只是冰冷。连声调都是一味的冰冷,没有一点起伏。
“主子……”
“出去。”云龙玄玉再一次开口。
玄三将他安置好,扯着玄九一起出来。
云龙玄玉就这么睁着眼睛,直直的看着屋顶。他的眼底一片冰寒,他不敢去想这件事真的是命运的安排还是人力促成的。他不敢去想,更觉得没有必要。
“小林子,莫恨爷。”他无声的道,冰寒的眼眶里突的漫上水气,很快便凝为水滴,顺着眼角而下,渗进他的发里,落进他的耳里,最后浸进枕头里。
当第二天,所有士兵重新回营之时,云龙玄玉已经再看不出半点伤心悲痛。只是,整个人显得萧杀,如一柄出了鞘的利刃,冰冷锋利,杀气十足。
而这一次攻城,死伤的太多。原来的编制里竟然少了一半人,于是,编制不得不打散重组。而在这场战役里一些表现好的人,也被提了官。
云龙玄玉从十人的小组长变成了百人的小队长。与原来江典的位置是一样的,而他的手下,除了他原来的玄字辈外,还其他的基本都是别的小队活下来的残兵。他忙着接收新的小队,忙着调教这些人,忙着……从头到尾,都不曾再提过小林子三个字。
醒了(六)
当云龙玄玉跟着大部队离开这个城,去攻打下座城的时候,肖灵才刚刚从昏迷中醒来。但也只是醒来,有了意识。身体却根本不受她支配……
对于自己还活着,她并不意外。虽然她刚醒来的时候,只以为自己又换了个身体。但她依旧没有一点惊讶,淡定的接受了自己活着的事实。
然后,百里山河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醒了?”他很凶,如果不是看到他眼底的那点关怀,她差点以为他是要杀了她的。
于是,她冲他笑。结果连嘴角都扯不起来,于是,她只得用眼神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百里山河根本未能解读她的视线的意思,直接指着她就开始一阵噼里啪啦的怒骂:“你这死丫头,这下满意了吧,差一点把自己的小命给玩完,这下可满意了?你还醒过来干嘛?你怎么不直接死了算了,你知不知道,我要费多大的事才能把你这破身子补好?你知不知道浪费了我多少药……”
呵呵。肖灵心底笑着,这个人还真是口是心非啊。不过,真有意思呢,他难道不知道,他现在的形象很像山野村妇骂街么?
初醒的她并没有太多的精力,知道自己还活着,而且被百里山河救了之后,听着他的怒骂声,便再一次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又过了三天。
这一次,她的精神好多了。身体虽然还不能动,但能说能笑了。
虽然用百里山河的话说:“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肖灵也无奈,伤到了头部的某个神经,让她对面部的某些部份控制不太灵活。唔,回头她得给自己弄点药吃吃。或者,还得配合|岤位按摩。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离开去送那些残兵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不是为你,在我没确定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之前,我怎么可能让你脱离我的掌控?”百里山河给了她一个白眼,说出来的话还是恶狠狠的。
肖灵失笑:“那么,这么多天了,你确定了么?”
“没有。”百里山河别扭的说道,见她眼露意外,不由又狠狠的瞪她:“哼,本公子可不是那种趁人之危之辈。才不屑做这种小人行径……本公子向来光明正大,就算是要看,也必得在你清醒的时候同意了再看。你那什么眼神?”
肖灵的确很意外,她没想到,他居然没趁着她昏迷的时候看一看。
再看他那别扭的模样,便又忍不住多想。
他为何不看?是害怕么?怕她不是,所以,也近真情怯了?不想面对最后的真实?
这么一想,她便觉得极为有可能。这种感情她也曾有过,只是是在别的情况下。比如一些实验,失败了千百次,最后一次,怀抱着极大的期待,可到最后一刻,便会有紧张的害怕的感觉。
“现在我清醒了,我同意你看。”肖灵按着自己的一惯的态度,觉得,这没什么好逃避的。反正,这结果总是要面对的。并不会因为他一时的逃避就改变,所以,她大大方方的同意。
结果,百里山河更凶的瞪她:“男女授受不清!”然后……呃,跑了。
打算(一)
肖灵能下床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其实她自己知道,她的伤并没有那么重。可百里山河使了手段,在她的药里加了东西。让她不得不躺着,让她静养着,顺便替她调理调理过去落下的暗伤。
为此,他又见天的怒骂她。骂她的身子亏得太狠了,若不是碰到他,她这辈子都别想有好日子过。等年纪大了,阴天下雨会疼痛难忍不说,甚至于子息有碍……
于是,被逼躺了一个月,更是被逼喝了一个月的苦水。
待她出屋子的时候,已经到了十月。大衍的大军,已经深入太和不知多远。
这一个月里,百里山河可是半点消息都没给她,甚至连云龙玄玉的消息也一个字都没说。说是怕她劳神,每天只给她丢一些诗词子集,让她培养淑女的气质。
肖灵为此抗议过无数次:“不如给我些游记话本。实在不行,一些市井闲书也是可以的。”
“不行。”百里山河难得的强势了一把:“从现在开始,你就将你那不安份的心思全都我歇了,不然,我就让你永远都起不了床。”
肖灵无语,这话说得怎么这么诡异。为了不至于真的落到那种境地,她只能乖乖的拿着诗词之类的慢慢看着。
反正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等她这会儿终于能起身出屋了,脑子里居然也多了不少诗词。唔,虽然不会作,到也会吟,装个大家闺秀,才女到也有那么三分像。
到了这会儿,她也不得不面临另一个问题:“以后怎么办?”面对百里山河的询问,肖灵有一瞬间的怔忡。再看到百里山河眼底的担忧时,她不由微微一笑:“虽然现在还没确切的打算,但我不会再回军营了。”
她的确想要陪着云龙玄玉的,但是,这会儿,也算是云龙玄玉先舍弃她吧。她现在还在他们初战的那座城里,百里山河说过,只要有心,多找找,总能找到她的。
可云龙玄玉并没有找,也许是疑心她死了。战后如何处理尸体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那么,既然他先舍弃她的,她又何必再找过去。
她怜惜他,想要照应他一点。可是,她并没有那么忠心于他!!
她甚至觉得,也许这就是天意。
她在宫里时,一心想要离开的。结果却离不开……后来不想离开了,这会儿却阴差阳错的彻底的摆脱了,不用谋算,不用担心……
既然如此,她还费那些心思干什么。
百里山河一听她这话,立刻便放心了:“那,不如跟着我吧。你一个女孩子,在这世道不易……”
这一点肖灵也懂,女孩子,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弱势群体。这个世界更不用说,女人的地位本就不高。不过,她现在还没准备换回女装。她可受不了这个世界的人对女子的种种刻薄。
至于跟着他?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一个人……一个人太过孤单。而她又太小,即便是作男子打扮,也不那么自在。而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没钱。
………………圣诞快乐…………
打算(二)
本来出宫的时候,还准备了些的,结果在行军打仗中,早不知弄丢哪去了。
可这样莫名跟着一个大男人,也是有弊端的。且不说女子名誉这种她并不太在意的东西,这百里山河管的实在太宽了点。几乎是把她当闺女一样的管着。
“就这么着吧,你还小。跟我回去,先安定下来,将来我会给你准备一份嫁妆,替你找一个德才兼俱的夫婿,让你风光出嫁。”
看吧,她就知道会这样。这百里山河,明明以前还挺豪爽的一个人,可这会儿居然就这么的迂腐起来。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连她看什么书都要控制……
“你想太多了。”肖灵白了他一眼。他所展现的未来,她可是一点认同感都找不到。
嫁人这种事,两辈子她都没想过。不是讨厌婚姻,只是觉得,这种事情,并不是一个人一生所必须的。至于养儿防老,传承血脉之类的,她更是没有半点认同感。尤其是这个世界的女人,因为三妻四妾,宫斗宅斗各种斗的情况下,他们生儿子是给自己生个依靠,甚至是一种手段……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她能认同的。
所以,跟着他还是不跟着他,这实在有些不好决定。
不是她没有能力主导自己的人生,也不是跟着他了,将来的人生就真的被他把持住。她想要离开,谁也拦不住。可是,她不想要这样的情况出现。
她现在将百里山河当成朋友,还有救命之恩。她可不想有一天,因为这些事情而跟他生了嫌隙。
君子之交就该淡如水,牵扯太多可不好。
“我自己走。”肖灵最终还是决定一个人。钱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大问题。
百里山河却是眉一皱,脸上闪过一丝恼色:“你不会还准备去找那个小子吧?”
肖灵挑了挑眉,突的问:“你不是大衍人?”
百里山河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汕然:“为什么这么问?”
“他好歹是四皇子,在外面,人们也尊称一声四殿下。你若不知他的身份也就罢了,可你知道,却还是臭小子臭小子的叫……这让我不得不往那方面去想。”
“也许我本性如此。”
肖灵嗤笑:“的确,你的本性如此。你的本性说明了,你对他,对整个大衍皇室没有任何尊敬之心。对于大衍国没有一点关心在意……”但是,他对云龙玄玉也没什么恶感,所以,大抵可以排除太和国的人。至于其他到底是哪国的人,她到是无从猜测。她对这世界的了解还太少。
这也是她准备她一个人独行的原因,她想要去看看这个世界,可以有短期的同路人,却不能有想要影响她方向的人。
她不想像这个世界的女人那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辈子,从一个后院换到另一个后换,眼里就永远只有那么一小片天空。
“把那药给我吧。”肖灵突然道。“把药给我,我自己抹。到底是不是你要找的人,总是要有了说法才行。”总是要了结才行。
打算(三)
十天之后,肖灵背上了为数不多的行礼,一身淡紫女装,跟在百里山河的身后,离开那座城。直到离开,肖灵才知道,那城的名字叫盼归城。
终究还是跟着百里山河了,不是她改变了注意,而是她的背上,终究还是出现了百里山河说的东西。她这个身体的身份曝光,她得去——怎么说,认祖归宗?
当然,在出发前,她也好好的了解了一下自己的身世。
据说,她的父亲姓符,是一方势力的首领。她的母亲姓百里,没错,这个百里山河跟她也有着一些关系,他是她母亲的外甥,也是她父亲符渊师兄的弟子。
他算是肖灵的表兄!至于当初的恩怨也是简单,符家有个世仇,好几辈的人,都是从出生就开始想着要杀死对方。直到符渊这一辈,两方弄了个同归于尽。双方都受了致命的伤……只是,符渊的女儿被那个世仇给抱走了。
符渊临死托他的师兄,救他师兄帮忙找回女儿。
于是,百里山河以及他的几位师兄弟便一直在找她。
肖灵表示:“我中间中过一回毒,不知那毒是什么,我昏过一段时间,再醒来,之前的事情便再记不住了。所以,如果你能确定有这个东西的就是你要找的人,那我便陪你走一遭。”
百里山河表示她就是他要找的人,她背上的东西不是胎记,而是一种特别的药水画上的。平时都是藏着的,只有在特别的药水作用下,七天之后才能显现。而且这显现也就一个时辰,过了这一个时辰,就又藏起来了。
这药水这世上就那么独一份,他若还不能肯定,那也就没人能肯定了。
于是肖灵信了,决定跟着他走这一趟。
毕竟,她占了这个身体,就得接收这个身体的责任不是?而且,她的父母可是留了不少好东西给她。她又不是那种大方无私的人,既然是她该得的,她自然不会放过。
出了盼归城,他们便剩上他藏在城外不远的山里的马车。一路向东北而行,这一路上,百里山河一直在给她科谱符家的种种,以及她父亲留给她多少东西,以及她回去之后,能得到多少……
肖灵对此还是在意的,听得用心,偶尔还会问一问。
“珍宝阁总部就在秋术,虽然你爹不在了,但他留下来的忠仆还在,他们也只认你一个人。”
“秋术在哪?”珍宝阁她到是知道的,大衍都城里就有一家珍宝阁,以一只三翼火凤作为标志。就跟她的背上显现的图案是一样的。
珍宝阁,是一家珍宝店,里面卖的东西,全都是珍宝,珠宝,古董,名人字画……什么值钱卖什么。
初时表示很惊奇,那珍宝阁在云龙玄玉那里可是备了份的。也是云龙玄玉一直都在偷偷调查,试图拉笼的势力。据说,这珍宝阁的幕后老板所拥有的钱财,大概比国库还要多……
可惜,这珍宝阁的老板太过神秘,别说云龙玄玉查不出来,便是皇帝也查不出来。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原来,她就是珍宝阁的幕后老板,那个神秘的大衍第一暗富。
打算(四)
那样一笔财富,肖灵自然动心,却也没太过失态。除了开始的时候怔了一下,接着便冷静的开始思考。而对于百里山河,她自然也有怀疑。
“这么大一笔财富,你为何还来找我?不若带个我已死的消息回去,然后……以你的身份,也不是没机会占为已有的。”
“我到是想,不过,本公子对那些阿堵物没兴趣。”百里山河不屑的斜着她,“你太小瞧你表哥我了。不过……你到是想对了,的确有人打着这个注意。”
肖灵并不意外,有人打这笔财富的注意才是正常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谁?”
“符家的一些旁支。”百里山河对于那些人更加的不屑,“事实上,如果不那些混帐,你当初也不会被那个人那么轻松的给抢了去。那些人,本就是打着借刀杀人的注意。”
肖灵呵了一声:“居然还有旁支?”随即点头,也对,这个世界可不兴一夫一妻,妻妾众多的结果就是子孙众多,结果家业只有嫡子继承,便出来很多庶出,一代代的下来,便有了很多旁支旁系。“旁支也是符家的血脉,我失踪时间不短,怎么不在符家挑一个人出来继承?”
“因为有你啊。”百里山河很理所当然的道。
“他们就不怕我死了?”
百里山河无语的看了一眼肖灵,叹了一声:“这个等你回去了就知道了。咱们这些家族里总有些压箱底的东西,直系的人要是死了,总是能知道的。每个家族都不同,我不知道符家是什么,像我们百里家。嫡系子孙从出生,便会用脐带制成一块特别的牌铭,一旦人死,牌铭就会碎。我估摸着,符家也是差不多。就算制出来的东西不一样,手段却是差不多的……”
肖灵突然记得,好像皇宫里也有这么一个专门供奉牌位的地方。唔,她一直以为那里供的云龙家的先辈,现在想来,大概也是这么一个地方。她记得,那里是从她进宫就被告诫,绝对不能靠近,被重兵把守的地方。
所以,那些人确定她还活着,于是,想要她回去继承的人来找她。不想她回去的人也在找她,只是找到她,大概就得杀了她了。只是:“你们这些家族就没有压箱底,可以直接找到人?”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我这摸骨术已是很了不得的手段了。”
……经过这么一翻交谈,肖灵奔着那珍宝阁,便决定跟着百里山河回去。
而现在,他们正在路上。
秋术是一个地名,确切的说,是一个海岛。就肖灵的感觉,颇有些金大师小说里的桃花岛的意境。
那岛就是符家的,到是没种满桃花,也不像桃花岛那样,除了东邪一家就只有些仆人……秋术岛很繁华,光姓符的就有好几百口。奴仆也全都是世袭的……所以,忠的越发忠,甚至于将忠诚两字写进了基因里。
还真是大家族啊!!肖灵感叹着。但其实,疑惑还很多。
出发(五)
“咦,公子,前面有人拦车。”出发后的半个月,他们正横穿大衍国境内。这一日,正下着毛毛细雨,远远近近,雨丝如绸,迷迷蒙蒙。他们的马车刚穿过一个小村边,进入旷野中。
结果才出村不过两里,便见一人,正直立在那不算宽敞的路中央。
肖灵一听车夫的话,立刻好奇的掀开马车帘。
一个男人,戴着斗笠。脸藏在阴影里,身后背着长剑。身形修长,偏瘦。
肖灵看向百里山河,一见他那郁闷的表情,立刻乐了:“你认识的?”
百里山河点头:“何止认识,打过不少交道呢。”郁闷退去,剩下的便是紧张:“但愿就他一人。”
“怎么?”
“要动手。”百里山河叹了一声。打开他的特大号药箱,从最底下的暗层里,摸出两把短剑。人便冲了出去……肖灵两眼放光的看着两个人一言不发,直接动手。
什么叫身若翩鸿,形如流云,什么叫刚柔并济,什么叫电闪雷鸣……这么一会儿,可算是齐活了。
两个人,两个男人,两个长得相当帅气有风度的男人。在风雨中,分分合合,你来我往。
肖灵眼力有限,更因为雨大了,还打起了雷,使得她不论是视线还是听力都受到极大的干扰。于是,便干脆不看了。而是跟车夫慢慢闲聊。
“大叔怎么称呼?”据百里山河说,这是一直跟着他的忠仆。
“回姑娘,老奴姓李。小姐唤我一声老李头便可。”老李头有些惊讶,但回起话来却是很谦虚自然。
“李大叔,你跟着表哥很久了么?”肖灵换成女装,又被迫在屋子里捂了将近两月,此时看起来,又白又嫩又机灵可爱。配上一双大大的眼睛,灵动无比。便是什么都不做,也是让人忍不住要喜欢的。何况,她态度谦和,对人也很‘真诚’。
“老奴跟着公子十几年了,从公子离府开始,老奴就一直替公子赶车呢……”李大叔一时间也有些感叹,“一眨眼,公子都这么大了……”
“咦,李大叔跟了表哥这么久啊。对了,李大叔,不知道表哥家在哪啊?”想了半天,肖灵才嘟着小嘴,十分不满:“说起来,这么久了,表哥光说我家如何,却都没说他家在哪呢!”
“姑娘见谅,这公子的事儿,老奴却是不敢多言。姑娘若是想知道什么,还是问主子吧……”老李头一脸的诚惶诚恐。
肖灵自然不会逼他,似漫不经心的:“好,表哥的事你不能说。那咱们聊别的吧,李大叔,你家里还有啥人呗?可有跟我一般大小的女孩儿?”
“老奴是个苦命的,幼时家里遭了难,跟着家人逃难时,跟家里人走散了。得亏老爷相救,后来还赏了口饭吃……年轻时到也娶过一房妻,可才刚过门便没了……算命的说我是孤寡命,克父母,克妻子……后来也就淡了心思。父母的事咱赖不掉,可咱也不想祸害别人家闺女……”
(六)
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类型。的确是孤苦之人,可也极易让人想到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什么能舍弃的。唔,至少这样的人,并不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不易被人利用。
眼看着一道惊雷劈下,直劈在打在一起的两人不远处。惊的马匹不停的嘶鸣着,踢踏着蹄,显得十分狂躁。李大叔没心情再跟她闲聊了,他需要全神贯注的去控制马匹。
肖灵一看便知道,他在对付马上,很有一套。不过片刻,马便恢复了安静……
而那两人,却并没有停止,还比之前更凶狠了些。
“轰!!”又一道响雷劈下。肖灵眉心一跳,这两人真是找死,在这样的时刻,居然还拿着武器来引雷。她考虑着,是不是要先离开呢?这个李大叔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啊。身为奴才,看着自己的主子在跟别人拼杀,他却不见一点惊慌,不见一丝担心。可见,他从一开始便知道,百里山河不会有事。
而眼前的两人,要么是旧识,今天这一场,只是演戏给她看。要么,就是李大叔的眼光极好,一眼便看出他家主子不会有事。当然,还有可能是,李大叔对他的主子百里山河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忠心。而不管哪一种,都从侧面反应出一件事来,李大叔的眼力很足。只怕手上的功夫也是不差的。
“姑娘,要不然您先下来?”马儿嘶鸣,李大叔脸上终于露出了紧张:“今天这雷打的,这两匹马估计稳不住。”
“好——”刚出口的声音嘎然而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惹着老天爷了,最刚刚砸下来的雷,居然不偏不倚的,刚好砸在其中一匹马面前。
“嘶!!”一连串的马发狂的声音,上蹦下跳,好似背上还有着驯马员时的疯狂。而它们的动作,自然也影响到了马车。此时的马车就好似那沧海里的一叶孤舟,上下颠簸,前后翻滚。
“姑娘。”突然,马儿也不知间怎么疯了,居然一脚将给踢翻滚的远远的,拉着马车就疯颠的往前狂奔。
“不是吧。”马四飞奔而过,百里山河居然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百里山河并没有出手相助。他们之间仅保持着几丈的距离,可他从头到尾,都没看过来一眼。
肖灵看着马车,突然有些明悟。且不说今天截道的人是不是跟百里山河串通好的,可见他对她,大概也就只剩那么点了。
“罢了!”肖灵突的一笑,又望了正好已经被丢在后面提两人。
“既然我都自己知道我家在哪了,那我自己回去,也是可以的吧!!?”她自言自语的,百里山河是出来混的人啊,混哪的还不知道,但鉴于她看这不小说,知道这样的表,极易引发一些恩怨情仇。跟这样的人一起,要时时注意自己的小命。
而且,这些天她也看出来了。百里山河实在有些着急,一直就是赶路赶路……害得她好几次发现一些新糕店,都不能吃个过瘾。要知道,民间的小吃,才是最对味的。身为吃货的她,居然见美食而不停留,实在是太太太太不趁职了!!
从来不是弱者(一)
马儿疯颠了,拖着马车比那过山车起伏还要剧烈。肖灵这些年的武到底也不是白练的,整个人紧紧的贴在车壁上,将自己固定的牢牢的,万不可使自己吃亏受伤。
只是也没去管那马儿,她也看看,今儿这事要怎么收场。
后面的人在追,轻功……自然是有的,但远没有电影里讲的那么夸张。他们身轻,可短暂的悬空,更厉害的,可以在悬空时做出一些动作,飞檐走壁也是有的,但需要一点点借力,而且,那东西讲究的是爆发力。
可现在,要让一个凡人追上一匹发了狂的疯马……却是决不可能的。
肖灵就奇怪,那位李大叔好好的,怎么就把缰绳给松了呢??
天际闪电依旧一再的劈下,雨也从雾蒙的毛毛细雨,变成了泼天大雨。肖灵想着自己手腕上那条细细的黑线,微微的笑了。
这两个月里,百里山河对她极好,对她的态度,更是非常的合乎常理,又自然淡定。可惜,他终究小瞧了她呢!!
他只知道她略懂药物,却不知道,她对于草药之类的精通,是靠着这双眼睛的缘故。
一种草药到了她这里,她只要一眼就能知道它的用处。哪怕她从来都没见过的东西……她又如何看不出,他在她身上的下的毒呢?
哪怕他下得毒再精妙,他的手段再隐蔽。可又如何瞒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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