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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女配第29部分阅读

    着的,不会影响娘子的容貌的。”

    林萱点点头,她只是想到适才自己便是这样一幅蓬头垢面,满脸痘疮的在沈霆面前,亏得他还视若未睹,笑如春风,想到此节,着实觉得抑郁。

    一时茶晶端了鸡丝粥和几碟清淡的小菜进来,扶着林萱靠好软枕,便要喂她,她只觉得不习惯,便要自己吃,两人又忙着端了炕桌来安置,林萱心里暗暗点头,这两个婢子比她那白术、青黛,要伶俐许多。

    接连调养了两天,林萱面上的水痘渐渐全褪了,这期间沈霆每日只是来看看她,问两句便走,极为温柔守礼,林萱渐渐也放松了下来,细心调养后,皮肤渐渐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身体也恢复了许多,不再是原来那疲倦的感觉。

    这日粉晶替她梳了头,换了件绣着白色并蒂莲的浅绿襦裙,发上配了碧绿的莲花玉簪,忍不住也赞叹道:“娘子真是仙人之姿。”

    林萱看着镜中的自己,果然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心中也有些高兴,笑道:“小丫头见过几个美人,也敢开口说什么仙人之姿。”

    粉晶看她开心,也凑趣道:“婢子看到娘子这般美丽,却不知怎么比才合适,自然只有心目中的仙女才能和娘子想比了。”

    林萱晒然一笑,站起来出了卧室,只见外间是个小小的起居室,仍是装点着各式水晶饰品,黑石榻几,垫着浅色布垫,林萱看着那垫子颇有些奇突,似乎不太配这黑石家具,粉晶看她注目,便笑道:“这些垫子是公子前儿才让垫的,说你大病初愈,怕凉到了。”

    林萱点点头,不再问,走出房门,院子里头却是种着栀子花,正是花时,馥郁芳香,林萱走进,只觉得香气清芬,轻抚着那一朵朵白花,却是想起了这花的花语来,一阵怅然。

    一时茶晶进来了,看到林萱衣饰整洁,也笑道:“娘子今日精神倒好,前头江大夫来访,沈公子让我来通报你一声,人已经请到花厅了。”

    林萱有些意外,幸好已是衣着整齐,便带着茶晶、粉晶去了花厅。

    江文恪在那里坐着,看到林萱面色红润,放心许多,面上带着愧疚和失落,说道:“萱妹妹,是含薰不懂事,母亲和我已经教训过她,你莫要放在心上。”

    林萱楞了下,想起之前确实听沈霆说过江文恪那晚生病无法出诊,略一想已是知道含薰想是对自己早已不满,中间插了一脚,面上掠过一丝惆怅,仍打起精神笑道:“江大哥说的哪里话,你之前对曦娘和福哥儿这般奔劳,那夜三更半夜的,嫂子以为不是急病,怕影响你休息也是有的,我如何会在意这些。”

    江文恪面上掠过一丝阴郁,说道:“母亲已是教训了她,大人患水痘本就十分危险,若你有个不测,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林萱只好转移话题道:“你从唐栖来?不知道曦娘和福哥儿如何了?”

    江文恪道:“一切都好,我今日还去复诊了,他们恢复得很好,只是极担忧你。”

    林萱略放了下心,说道:“我这几日也该回去了。”

    江文恪还想说什么,却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最终只得有些黯然的起来告辞了。

    原来那夜江家还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江老夫人大发雷霆。那晚江文恪在书房歇息,二更的时候忽然有个老妈妈急急忙忙的跑来书房,说含真腹痛不止,含薰已经过去了,让他过去看看。

    江文恪自然是急忙起来了赶过含璞、含真住着的清莲院,路过晴竹院时却忽然想起自己有个调理肠胃常用的和胃整肠丸,治疗一般的腹痛极是有效的,若是饮食不调肠胃不和引起的腹痛,倒是可以马上用上,只是放在内室,若是打发人过去取又怕取错,便又转弯回了晴竹院拿,进了屋里拿药含薰被惊醒,听到是含真半夜腹痛,也便起身和江文恪过去,江文恪虽奇怪之前来报的人说含薰已经过去了的,不过也只是以为忙乱之中有人走岔了没深思,便和含薰忙忙的过去了。

    谁料到了园里静悄悄的,含薰心下却是起了疑窦,便让江文恪在外守着,自先带着丫鬟进了屋里去看,看到含真仅仅穿着肚兜的躺在地上,含薰心下冷笑不止,自让了丫鬟去扶她起来,替她穿好衣服扶上床了,才让江文恪进去诊脉,江文恪倒是没多想,只诊脉觉得脉象很平稳,但含真却一直昏迷不醒,生恐只是女孩儿家的小日子来了腹痛,只得开了些益母汤让人下去煎了。

    含薰只是冷笑,叫人去看含璞那边,果然含真这边又是腹痛又是叫人去喊姐夫的,含璞一点不知,仍睡得迷迷糊糊。守园的老妈妈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含真半夜说腹痛叫她去报姐夫,姐姐那边她另外遣人去报,她也没想多,自去了。想来这位一直面憨扮老实的庶妹,对自己的亲事不满意,担心去那什么耕读传家的农户吃苦,终于扮不下去,铤而走险,勾引姐夫,她倒想得美!和她那上不得台盘的亲娘一样!含薰咬牙切齿。

    第二日,江老夫人知道了这事,当日便遣人将含真、含璞送回王家,之后又听说了林萱急病,含薰打发了香附走的事情,罕见的发了脾气,直摔了几个杯子,自让含薰去祠堂里头跪着抄经不说,还立刻遣人去探林萱,知道已经送去杭州府救治后,又立逼着江文恪马上赶去杭州府,好在香附又遣人来报知已经转危为安,是一杭州府着名的痘疹大夫救治的,才安了心,又自嗟叹了半日,深悔选错了媳妇,小家子气不说,还压服不住姐妹,进门两年无出,心下越想越悔,又想起顾家那边竹君嫁过去就顺风顺水,便怀疑自家风水不好,自带了仆妇去灵隐寺烧香祈福去了。

    ☆、95心甘意遂

    林萱却不知江家发生的这些事,她看自己身体已经恢复,便想着和沈霆辞行后回家。沈霆却像是很忙,每日一大早便出去,晚晚才回。好不容易才逮着了他,沈霆听说她要回家,微微一笑道:“萱娘子身体已经完全好了?”

    林萱这些日子多亏他照应,又是处处以礼相待,心中有些感激,便笑道:“是已经大好了,待我回去,备礼感谢大哥的帮忙。”

    沈霆摇摇头,却是摒退了茶晶粉晶,注目于林萱道:“萱娘子回家以后,将来的日子打算怎么过呢?”

    林萱看他摒退丫鬟的举动有些讶异,不自在地躲避他的目光道:“自然是带着曦娘和福哥儿过平静日子了。”

    沈霆微笑道:“会平静么?一个和离带着儿女的年轻貌美的妇人,会在谣言和异样眼光中步步艰难,从前你可以开店铺,可以坦然住在江家,而如今呢?每一个有夫之妇,都会担心你接近她们的丈夫别有用心;而所有觊觎你的财产和美色的心怀叵测的男子,会如同逐蜜之蝇一般对你穷追不舍,甚至……制造流言来毁坏你的名节,比如,你去年遇到的莲娘子设计的事情……”

    林萱惊了一跳,抬眼看他,他面上依然风平浪静地笑着,说道:“你也许还不知道莲娘子好端端为什么设计于你,背后的人是谁吧?”

    林萱的确不知,摇了摇头。

    沈霆微笑道:“是顾怡,他看上了你,所以勾引了莲娘子,打算坏了你的名节,让你名正言顺的被休后便可趁虚而入,包括童趣坊,也是他开的。”

    林萱吃了一惊,沈霆继续笑道:“你还有着个不可告人的身份,两个身世不能大白于天下的儿女,你注定了不能与一般的凡夫俗子再婚,而以你一人之力,想要掩埋这些真相,又十分艰难,你的下半辈子,注定在孤独、落寞中度过,而你的儿女,也极有可能因为和离的美貌母亲的关系,被人排斥,被人指指点点,而没有男人为你们做主,没有好的生长环境,生了病你又照顾不过来……等他们长大,有了自己的意愿,便要离开你,兴许还要去找他们的生身父亲,找他们应该有的尊贵、荣华,而你不能说,孩子们,我们就一辈子甘于平凡,健康快乐就好……这是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却不一定是你的孩子们想要的生活,他们也许想要冒险,想要成就,想要荣耀,想要自由……”

    林萱垂下了眼睫,沈霆望着她浓密纤长的睫毛,已是挂上了晶莹水珠,心中一软,仍继续说道:“你需要孩子,所以你生了孩子,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孩子们也有选择未来的自由,你现在,已经局限了他们未来选择的路,你选择了一条满是荆棘的路,却还妄想平静安逸的乡间生活。”柔声道:“而这一切,只要嫁给我,就不会发生。”

    林萱往后退了一步,没有说话,沈霆却坚定地往前一步,逼近了她说道:“相信我,给我一个机会,我知道你们所有的身份,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幸福,我可以保证孩子们能得到最好的生长条件,让他们自由的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即便是,他们长大了,想要回原来的位置。”

    林萱抬起眼来看沈霆,心中一跳,沈霆却仍然坚定的说:“只要你们想要的一切,我都尽我所能去满足,相信我。”

    林萱极快地退出了花厅门,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廊下远远站着的粉晶和茶晶连忙跟了上去。

    沈霆站在门口看着她纤巧而仓促的身影,微微一笑,知道她心乱了,他不着急,从三年前心慕于她,到现在,他有足够的耐心去感动她,等待她回心转意。

    第二日林萱便自吩咐人套车回了唐栖,沈霆没有阻止,让下人配合她,并派了人一路护送她回去。

    回到唐栖家里,曦娘和福哥儿都非常高兴,飞扑上来。曦娘已经五岁了,已经知道口齿清楚地问:“香姨说是伯伯带阿娘去看大夫了,伯伯呢?”福哥儿也记得那总是笑眯眯给自己带来好吃好玩的伯伯,也喊着:“伯伯,伯伯。”这孩子不如他的姐姐,两岁才磕磕碰碰地会一个一个词的吐出话,却总是爱笑得不得了,憨憨的样子,沈霆也十分喜爱,常常举起他来跑,直笑得他兴奋地把伯伯的头发全抓乱。

    林萱心中一虚,不敢去看孩子期盼的双眼,只好说:“伯伯还有事情,迟点来看你们。”曦娘有些失望,然而对阿娘的平安回来还是十分高兴,一直眷恋地拉着她的衣襟。林萱带他们进了内室,爱惜地将他们两人都拥到怀里,这次确实算是一次死里逃生,成年人患水痘,她自己知道有多危险,尤其是古代这样恶劣的医疗环境,没有抗生素,只有硬抗,一不小心便是并发肺炎甚至肝炎,一命呜呼,她抚摸着福哥儿热烘烘的头顶,若是自己死了,孩子们怎么办。

    福哥儿还小,不过黏了一下好几日不见的娘亲后便又贪玩心起,自跑去拿着布书给曦娘,他极喜欢跟着曦娘走,倒似曦娘的小尾巴一般,曦娘已是能清晰地说出布书上的字,一个一个耐心的读给福哥儿听。

    林萱看着曦娘口齿伶俐,吐词清晰,想起她一岁便能说话走路,聪明伶俐,常皇后曾对她施以极大的期待,而如今五岁了,古人启蒙得早,自己却舍不得让孩子受苦太早,只想让他们开开心心,并没有怎么教她什么东西,乡间的私塾,又多收男孩子,曦娘一个女孩子进去太打眼,林萱一直心有疑虑,因此也只自己手把手地教了她写字,只是,古代女孩子需要学习些什么?她也很茫然,这身体原身是林崇舒手把手教养,学的却都是医术、诗文,并没有十分深入的学,一般闺阁女子的女工针黹,这些原身是不太擅长的,她一向也只是想到什么便教什么,从来没有想过未来,曦娘要走什么样子的人生之路……

    谁知道这天资聪颖的孩子泯于众人之间时,会不会责怪自己这个母亲过于溺爱,没有好好教养?将来她若是和一般的乡间村妇一般,嫁一个乡野村夫么?她想到此节,已是隐隐觉得对不住泉下的常皇后。而福哥儿呢?她更是迷惑了,他是男孩子,注定要学会在这世上求生,而他身上却有着天子之血脉,科举之路需要谨慎之极,若是继承陈友谅留下的商业王国,她自己本才能极为有限,如何教他?商场如战场,本就需要大量的实战经验才能积累……若是走别的路子,若是学医,现成倒是有个良医江文恪,只是,她想到含璞,苦笑一声。

    她想起沈霆所说的话,越发觉得自己一个人难以挑起两个孩子的未来,责任如此沉重,以至于她数日都是辗转反侧,一夜一夜的起来去月下看着两个孩子无忧无虑的睡脸。

    这日礼品备好,林萱带着两个孩子去江宅,答谢江文恪前阵子救治两个孩子,江老夫人却是去灵隐寺祈福还未回来,家里唯有江文恪与含璞出面接待了林萱,含璞却是不冷不热,冷淡之极。自那日自己自作主张被罚后,夫君对自己冷淡了下来,老夫人去灵隐寺祈福只是捎了话回来说要做点道场,迟迟不归,两个妹妹送回去后不久,母亲就派了个老妈妈过来,狠狠地骂了她一顿说她没有管束好两个妹子,自己满腹委屈无人能诉,如今看到罪魁祸首过来,更是恼怒。林萱也觉得没什么话好说,客气了两句放下礼物便回了。回去路上,曦娘不解地问:“舅母怎么今天的眼光好吓人。”

    林萱没说话,安抚地拍了拍曦娘的头,心中也是极为难过。她与江文恪算是生死之交,然而,从此以后,连做朋友都不能了。

    没多久,在杭州府的沈霆便接到了林萱托人带来的一包中药,是一根根白皮根茎状,沈霆自拈了一根出去药店询问了个老大夫,老大夫看了看闻了闻,写了“甘遂”两个大字递给他道:“是甘遂,泻水逐肿,消肿散结的。”沈霆看着那两个字心花怒放,不顾老大夫还在那里摇头晃脑地说:“这个主治水肿;腹水;留饮结胸。”自己快步走回宅院,立时骑了马去唐栖,只让青金急着跟上他,一路不是春风,胜似春风,马蹄得得,沈霆犹如十六七的少年一般,心情轻快,连连催马。

    林萱做了决定以后,却是不知道如何和两个儿女解释,徘徊许久,不知如何吐言,居然紧张得很。她还在那里纠结,门上却通报,沈霆却已经到了,她吃了一惊,没料到沈霆来的这般快,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两个儿女却已是欢呼着飞奔过去迎接沈霆。

    林萱料不到沈霆在两个孩子心目中居然如此重要,这两年每次他来,自己都避嫌走开,想来他已经是悄无声息的做了许多工作。

    花厅里沈霆仍是一身青衫,两个孩子已经欢呼雀跃地扑了上去,讨要见面礼,沈霆匆忙过来,却是忘记了,一时忙乱,少不得将身上惯常佩戴的玉环玉饰给了曦娘和福哥儿。

    林萱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热,不知如何开口,只想拔腿而走,心中隐隐有些悔意,沈霆却是示意香附先将两个孩子带下去了,才满脸笑意地和林萱说道:“今日得了萱娘子答复,我满怀喜悦,出来得匆忙,却是忘了给孩子们带东西了。”

    林萱低了头,不搭话,沈霆看她满脸飞霞,心中欢喜,低声说道:“我很高兴你能相信我。”

    林萱脸热腾腾的,只低声说道:“孩子那边,还不知道怎么说。”

    沈霆笑道:“这些交给我,你不必费神。你只准备好做个新娘子吧。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林萱吃了一惊,抬头道:“不,不要。”

    沈霆一愣。

    林萱想起镇上一直知道沈霆是她丈夫的兄弟,忽然举办婚礼,却教她如何面对别人的风言风语,孩子又怎么办,然而她忽然又想起,沈霆是第一次结婚,他又是沈茂嫡长子,若是不办婚礼如何交代,便是办了婚礼,今后又如何交代自己那两个孩子的存在,将来岂不是十分尴尬,她一下子又自暴自弃起来,气馁道:“还是算了吧……你是嫡长子,我不想孩子以后尴尬。”

    沈霆微微笑道:“你放心,我会安排好,这几日你们就先去杭州,然后在那里和我会和,一起去周庄,在那里举办婚礼,那儿不会有人认识你,也没人知道二弟的存在,明面的说辞是——两个孩子,都是我亲生的,因为之前我出了海,所以没有来得及举行婚礼,之后京城战乱,你带着孩子投靠亲友,如今才找到,补办婚礼。两个孩子以后都记在我名下,我一定会视如亲生。”

    林萱一愣,沈霆微笑道:“我一定会安排得好好的,你放心。”

    林萱低垂下睫毛,问:“叔父那边……”

    沈霆微笑道:“此事我已向他禀报,他十分高兴,你知道的,他也很喜欢二弟,一直担心二弟的孩子无人照管。”实则他早已和沈茂说了想娶林萱的决心,沈茂当时也呆了半日,最后叹气道:“也好,那两个孩子身份尴尬,倒是记在你名下好,萱娘子也是好人,你今后莫要对不起她。”只是之后一直未有进展,反而是沈茂催着沈霆快些行动,否则只怕林萱另外改嫁,两个孩子流落在外。

    沈霆想到自己父亲紧张的样子,不禁一笑,又继续道:“我们先去周庄老宅那里举行婚礼,禀告祖宗,顺便把曦娘和福哥儿都上了族谱,之后便去南京城住你看可好?那边我们也有大宅子,我已派人去好好修葺一番,到那里,没人认识你,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林萱听低了头,半晌没有说话。两世为人,第一次有人认真的珍而重之的为她举行婚礼,视她如珍似宝,而这人此前一直发乎情,止乎礼,与她出生入死共患难,能力卓绝,人品出众,而她是如此渺小卑微的人,如何禁得起这般的看重,要说她不感动,是假的。

    沈霆知她已是答应,满怀喜悦,便站起来说:“我进去和两个孩子说,你不用担心。”

    也不知道沈霆是如何说服两个孩子的,总之当晚福哥儿就已经改了口阿爹长阿爹短,曦娘倒是没有立刻改口,只是悄悄搂了萱娘的脖子问:“阿娘嫁给了伯父,以后我们就要和伯父阿娘一起住了吗?”

    林萱心中忐忑不安,只点头道:“曦娘答应么?”

    曦娘想了半日,说道:“我叫他阿爹,那以后阿爹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林萱满怀惆怅,说道:“你阿爹在海外,可能要许多许多年以后才回来,兴许回来,还会给你带小弟弟小妹妹回来。”

    曦娘伏在林萱怀里,又想了一会儿,说道:“那阿爹是不能陪我骑马,上学了?”

    林萱一愣,曦娘继续说:“伯父说,阿娘嫁了他,他就是我的阿爹,以后要教我们骑马,带我们去私塾,陪我们放风筝。不管我们想干什么,他都会教。”

    林萱眼圈一红,抱着她道:“阿娘也会陪你们的。”

    曦娘又向往地说道:“伯父说周庄那边可美了,现在正是莲花盛开的时候,我们可以去划船采莲子,还可以悄悄地教我游泳,他有温泉庄子,还有之后我们还要去南京,那儿有好大好大的房子,我可以有一整片的小场子来骑马。”

    林萱叹道:“是么,那曦娘想不想去呢。”

    曦娘说道:“想,可是我也想阿爹,阿爹是不要我们了么。”

    林萱抱着她忍住眼泪道:“不是的,你阿爹是身不由己,有许多为难之处只能去海外,你和弟弟太小了,我们都太弱,跟着他不好照顾,所以你阿爹就没带上我们。”

    曦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叫伯父阿爹吧,若是有一天阿爹回来了,我还叫他阿爹。”

    ☆、96洞房花烛

    水乡周庄,沈宅,张灯结彩,门前水墙门外的河埠,有下人大把大把的撒着喜糖和铜钱。来往的船只无数,将沈家嫡子沈霆终于成婚的消息带到了四面八方。

    林萱穿着华丽而鲜红的全套鲜红嫁衣坐在船舱里,广袖大摆,宽宽的腰封,衣料极好,层层叠叠,嫁衣上用金线绣着古雅的图案,这样华丽而合身的嫁衣,是沈霆按她的身材早就制好的,他一定十分自信能娶到她,她低着头看着摆在衣襟前那些精美的绣纹,心中五味杂陈。

    很快,花船轻轻一动,靠岸了,喜娘跑进来,替她盖上红盖头,旁边穿着鲜红衣裙的香附连忙和一旁的媒婆扶起她,一路走出船舱门,她隔着盖头,只听到外头忽然哗然一片,有人高呼新娘子出来了,声音沸反盈天,她忽然有些紧张,脚下的船有些摇摆,要上岸了,忽然一只手伸了出来,稳稳地掺住了她,将她扶上了岸,是新郎官沈霆,两旁大笑声,喝彩声犹如浪潮声一片一片的涌来,又有锣鼓喧天,鞭炮声响。那只手一路牵引着她,踏着红色的地毯一路往前,她长长的裙摆逶迤在后,两人并肩一路走过了双桥,然后入了沈宅大堂,有礼宾在高声地喊道:“新人到堂前,宾主站两边,才子配佳人,鼓乐响连天。”

    喜堂中一静,宾客分列好,看着沈霆与林萱牵着红绸带,一路走进高堂前,沈茂高坐在上,面容激动,看着下边的沈霆和林萱。

    只听礼宾高喊:“新人行大礼——一拜天地

    一拜天地日月星,请一对新人整衣冠,拱手作揖,拜。

    风调雨顺,一鞠躬,

    五谷丰登,再鞠躬,

    家业兴旺,三鞠躬,起。

    再拜高堂,

    祝长辈多福多寿,一鞠躬。

    愿高堂幸福安康,再鞠躬。

    愿亲人寿比南山,三鞠躬。

    请新人起。

    夫妻对拜 ,请新人面向北,相对而立,互相整衣冠,拱手作揖,拜

    夫妻恩爱,一鞠躬。

    百年好和,再鞠躬。

    早生贵子,三鞠躬。

    请新人起。”

    蒙着红盖头的林萱,举止僵硬地按着礼宾的话拜着,只觉得心里跳得厉害,犹如梦中一般,难以置信,前世今生,就这一遭儿,她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个盛大的婚礼,真真正正的她的典礼,她以为再也不可能有,然而沈霆成全了她。

    礼宾还在高喊“天上牛郎会织女,地上才子配成双,今日两家结秦晋,荣华富贵万年长——新郎新娘,送入洞房!”喜堂上又开始欢笑声一片,拥着沈霆和林萱一路走入洞房,在红彤彤的洞房里,花烛高烧,铺陈华丽,沈霆笑着接过喜娘手里的秤杆,轻轻挑起了林萱的盖头,盖头下林萱面如桃花,眸清眉秀,颜色艳异,色夺图画中人,让都想看看一向眼高于顶的沈霆最终娶到的是什么样女子的众人们都吃了一惊,果然是绝色,礼宾在一旁高叫着:“梅花点额艳新妆,珠玉双辉暖洞房。请新郎新娘饮交杯酒……”

    旁边已经喜娘斟好酒,然后礼宾唱道:“第一杯酒贺新郎,有啥闲话被里讲,恐怕人家要听房。”大家笑了起来,林萱红着脸与沈霆交杯而饮,洞房里喝彩声一片,礼宾又继续唱:“第二杯酒贺新郎,房里事体暗商量,谨防别人要来张。” “第三杯酒贺新郎,祝愿夫妻同到老,早生贵子状元郎。 ”在大家笑声中,三杯交杯酒已毕,沈霆扶着林萱坐下,开始坐帐,衣袖遮掩着暗暗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放心,喜娘们赶着把枣、栗子、花生等喜果等撒床帐上,窗外有几个孩子清脆的声音在窗外问:“生不生?”,沈霆笑着大声回道:“生!”,大家笑了起来,仪式都举行完了,沈霆便又送着亲友回到前边大堂,喜宴开始了,前头鞭炮声开始燃放,响了许久许久。

    洞房里头渐渐安静下来,香附来笑着替林萱宽去大礼服,有两个小丫鬟端着水来替她净脸洗手,正是茶晶和粉晶,都穿着红色喜服,喜气洋洋。林萱却是让她们先备水沐浴,实则穿着这般厚重的礼服折腾了这么久,身上已是出了一身汗,她洗干净后,换了一身轻便的梅花袍子,头发上那些沉重的簪钗也都除掉,松松地挽了个发髻,茶晶又送来一碗山药肉粥道:“公子叮嘱了,先让娘子先用些肉粥。”林萱有些赧然,然而确实是有些饿了,便将那碗肉粥全吃净了,身体顿时舒服多了,便问香附道:“曦娘和福哥儿呢?”

    香附笑道:“放心,安顿好了,已是睡了,你和大爷拜天地的时候,他们都有||乳|娘抱着在一旁看呢,如今睡在隔壁园子里,明日还要和您和大爷一起认亲去的。”林萱略略放了下心,一旁粉晶和茶晶则忙着收拾床上的那些桂圆、栗子什么的。林萱却是有些累了,便斜躺在窗边的贵妃榻歇息歇息。

    圆月高挂,浮云半遮掩,沈霆带着两分醉意回了洞房,看到房里喜烛柔和的光线下,林萱斜靠在榻上,想是白天累到了,却是已经盹着了,睫毛下投下幽深的阴影,身上雪白的袍子角落绣着红梅,意态幽花未艳,肌肤嫩玉生光,香附见他进来,忙要去唤醒林萱,他却挥手止住,让她们都下去,自己悄悄地坐在榻边上,看到林萱面上粉红未褪,幽香阵阵,袍子下依稀可看到娇躯玲珑,春酣态娇,当真是百样娉婷难画描,他满怀喜悦,这样一个妙人,终于属于自己了。

    他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欲望,低头去吻那诱人的嫣红唇角,林萱却是被他惊醒了,闻到了他嘴角的酒香,脸立刻飞红起来,沈霆低低说道:“让娘子久等了。”声音低喑诱人,已是揽住了她,有力的双手将她抱起,属于男子特有的热力气息,让林萱神思一乱,想挣扎,却发现沈霆双手居然如此有力。

    他将林萱抱上床上,用手指轻托她的下巴,俯下头吻上她的唇,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林萱猝不及防,已是被他的舌头直接侵入,她不得已地张了口,唇舌纠缠,他收紧自己的手臂,将她所有的温软都尽纳在怀中,一只手已是轻怜蜜意地替她解袍,很快她身上什么都没有了,沈霆更是激动了起来,双手迅速的攻城掠地,胸前软玉,已是被紧紧握住,轻拈慢揉,她面上不可抑制的红了起来,然而身体忠实地给出了反应,她仿佛软成一团,嘴巴被吻得几乎要呼吸不过来,下边已经热得忍不住夹紧了双腿,却被沈霆的腿坚定地隔开,那只不老实的手已是下滑,侵入了她的秘密花园,那里已是花开春暖。

    他放下林萱,几下脱下了身上的衣服,便直接挺枪欲刺,却不得其门,他只得难受地乱蹭,林萱看他这没有经验的样子,想笑却不敢笑,心里却涌上难言的滋味,似乎是感动,又有一丝自卑,她温柔的搂住了沈霆,沈霆看她有了主动反应,更是激动难耐,林萱一只腿绕到他的腰上,一只手已是温柔的握住了沈霆,缓缓的导引他,很快沈霆找到了地方,挺身而入,温暖而紧致包裹了他,他彷如置身于天堂,不知所以,林萱双手轻柔的抚摸他,去吻他的耳根,用牙齿轻轻咬着他的耳轮,低声说:“动一动呀。”

    沈霆脑袋轰的一声,忘乎所以,他很快无师自通,前后大动了起来,林萱自生了孩子以后,再也没有过欢爱,如今忽然得了他狂风暴雨一般的怜爱,也不禁情动起来,温柔地配合着他,很快,沈霆达到了快乐的顶峰,她也绷直了脚尖,绽放了她自己,沈霆紧紧地拥抱着她,他一直这么多年的守身,只为遇到一个和自己神魂契合的女子,如今他们灵肉合一,他觉得人生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唯有身下的这个女子是他的至爱,这种魂魄俱失的感觉他从未感受过,而他的心似乎填满了,满满的全是幸福感,他贪婪地索取着,无师自通地吮上那雪峰的顶尖,他仿佛回到了早逝的母亲的怀抱,激动而满足的颤抖,紧紧地搂抱住那温软的身体,他沉迷而放纵。

    林萱被他带着热力的紧紧的拥抱而感染,被他眼中那轻怜□的珍视而感动,她热切地回应他的亲吻,浑身颤栗着,双手抚摸着他光滑的背脊,很快沈霆又重振旗鼓,再次进入,他们尽情的放纵了自己的情怀,两人同登上了极乐的顶峰。

    二人筋疲力尽,居然都未曾清洗便相拥着睡着了,直到清晨,两人才缓缓醒来,沈霆爱惜地亲了亲仍有些懵懂的林萱,低声说道:“该起来清洗清洗准备认亲了,待认亲回来,你再好好歇息。”

    林萱慵懒的起来,身上被子滑落,露出娇躯玲珑,沈霆不由地身下一热,忍不住又去搂着她,低头去亲那一双妙峰,平日里林萱衣着保守,居然看不出里头是这般的险峰妙境,沈霆又有些激动,林萱却是被他这么一弄已是清醒,赶紧挣扎推拒,低声道:“别闹了,赶紧去洗洗。”

    沈霆替她披上外袍,自披了外袍亲自出来喊粉晶茶晶备热水,很快两人都梳洗了一番,沈霆很快穿好衣袍,倚在床边看林萱梳妆,看到她执着眉笔要画眉,赶紧道:“我来我来。”便过来拿了画笔便描,一边道:“都说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吾今日且先享享画眉之乐。”林萱闭着眼睛任他描,却是笑道:“别描出个张飞扫帚眉来,我倒没什么,你爹爹却是看了笑话。”

    沈霆微笑道:“我爹爹难道不是你爹爹么?对了,一会儿还有几个堂祖父那一支的叔伯婶婶,认亲估计得花些时间。”手下却稳稳地画出了两道娥眉。

    林萱睁了眼,有些惊奇道:“堂祖父那一支?”

    沈霆挥退了屋里伺候的小丫鬟,说道:“沈万三其人,确是有的,他与寡母孤苦伶仃,一直流落在外,后来日子难过,弃了儒,改做生意的时候,曾去过湖北一带,回来以后寡母已经病逝,他埋了寡母,将寡母与父亲的坟都起了,迁居到了周庄,之后便日渐一日的发迹起来,后来还娶了我祖母陆氏为平妻,陆氏也是富商之家,嫁妆丰厚,之后家事便大了起来,然后沈家之前的一些族亲便渐渐投来了周庄,沈万三也来者不拒,对堂兄堂弟等多有招抚,渐渐周庄沈家大了起来,只是我们这一支,只有父亲和我了。“

    林萱愣了下,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沈万三在湖北的时候,遇上了陈友谅?”

    沈霆看她直呼高祖名讳,微微笑了下,道:“不错,我估计真正的沈万三已经在湖北死了,之后回来的,便是陈友谅了,因为沈万三与寡母自幼流落在外,贫困潦倒,因此之前的族亲根本认不出真正的沈万三是谁,再说陈友谅一直对沈家亲眷极为优待,修建祠堂,兴办族学,铺路修桥,济贫怜老,所以大家也不会怀疑别的。”

    林萱想了想,点头道:“也就是说那些沈家的族亲,其实和你并无血缘关系了。”

    沈霆点头道:“我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不过半月时间就回南京定居了,因此你若是不耐烦应付他们,就装害羞不答话,少说话便是了,爹爹也不会在意这些的。”

    ☆、97蜜月情浓

    林萱和沈霆装束停当后,曦娘和福哥儿都被打扮得焕然一新的过来,全都穿着喜气洋洋的红衣裳,佩戴着金锁金手镯,十分玉雪可爱,福哥儿过来就扑到林萱怀里喊:“阿娘,阿娘。”

    香附怕他压皱了林萱才换好的衣裙,连忙接了他,他鼻子一皱,又伸手向沈霆道:“阿爹,阿爹。”

    沈霆正是志满意得之时,听到他喊阿爹,心中欢喜,便抱起他来高高举起道:“阿爹带你去认亲。”

    林萱微笑着牵了曦娘的手,低声问吃了早餐没,曦娘严肃着一张脸,答得一板一眼的,看得出来对要见生人还是很紧张的,林萱温和的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我们就去见见人就回来了,然后你爹爹就带你去吃蟹。”沈霆笑道:“不错,我们去莲花岛划船吃蟹。”

    曦娘脸上有些缓和,林萱便牵着她的手站了起来,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吧。”

    沈霆抱着福哥儿,与林萱并肩走出,阳光初起,二人走在晨光下的园子里,光辉动人,两个孩子又粉妆玉琢的,松茂堂门口的下人看到他们一路行来,都暗暗吃惊。

    松茂堂是个三开的正厅,十分宽敞,沈茂已经高坐在正中,旁边排着一列族亲。

    沈霆带着林萱上来,放下孩子,便带着林萱往上磕头,又从旁边仆妇手里接过茶盘里,双手敬给沈茂,沈茂面上温和,接过茶喝了两口,放回茶盘,又拿出一块碧绿的玉佩放入茶盘,温声道:“起来吧,以后夫妻恩爱,开枝散叶,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林萱恭声应了,又让曦娘和福哥儿上来跪拜沈茂,曦娘规规矩矩的跪下结结实实地拜了下去,清脆地喊道:“祖父。”福哥儿还小,学着姐姐拜下来,却是憨态可掬,口里也含糊道:“祖父。”沈茂想到她们公主皇子的身份,略有些不自在地侧了侧身,转念想自己的确是他们的长辈,便有些心安,站起来扶他们道:“起来吧起来吧,孩子还小呢。”

    只听到旁边有人轻笑道:“活了这么大了,头一遭看到新妇认亲带?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