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胤禩这才转过身来,直接吩咐婢女掺扶着欧阳克坐到轮椅上去。
欧阳克非但没有领情,反而很是嫌恶的瞥了那个婢女一眼,缓缓的吐出了一句话:“我可不喜欢让那些个不入眼的人随便碰我的身体。”
欧阳克的话让旁边的婢女先是惊讶不已,然后便马上脸红的低下了头,神情很是尴尬。
而胤禩则是略微眯了下眼睛,笑的越发阴冷了,眼中也闪出了危险的光芒。
他怎么可能会听不懂欧阳克的意思,那分明就是不愿意让婢女帮忙,而是要让他亲自动手的借口,且还是一个如此无耻的借口。
‘好,很好!欧阳克,惹恼我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你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如果不能让你亲自跪下来求我,我就不姓爱新觉罗!’
欧阳克虽然看出了胤禩的恼怒,但却仍旧笑吟吟的说道:“时辰可是不等人,解毒之事还是越快越好啊。”
即便不用欧阳克提醒,胤禩也明白现在还不到和他算账的时候,段子期身上的毒还要靠他来解,而且目前不忍让一些的话,他很有可能会在解药上做手脚。
胤禩不想用段子期的命做赌注,所以他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情绪,缓步来到床边,伸手将欧阳克从床上横抱了起来。
胤禩本以为这一动作会让自己感觉很不舒服,因为他一向厌恶和别人在肢体上的亲近,但当他抱起欧阳克的时候却意外的并没有这种感觉。
这倒是让胤禩对欧阳克的不满略微减少了一些,只不过他心中的怒火却仍旧没有消退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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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四解毒
欧阳克反倒是利用这个难得亲近胤禩的机会,将头顺势靠在了胤禩的肩膀上,而后深深的吸了口气,胤禩身上那淡淡的体香瞬间就充满了他的口鼻。
沁人心脾的淡香,宛如罂粟一般让人欲罢不能,只要闻过一次便会成瘾,也只要一次就永生难忘。
沉浸在胤禩那温暖的怀抱和独特的体香当中,欧阳克几乎不能自拔,凭借着仅剩的一丝理智,他的眼中却快速的闪过了一丝不解和诧异。
‘这个味道……难道会是……?不,应该不会的,这……怎么可能?’
在欧阳克恍惚出神的时候,胤禩已经毫不客气的将他重重的放在了轮椅上,倒是一下子让他略微清醒了些。
胤禩本不欲和欧阳克继续纠缠,打算直起身后便即刻离开。
谁曾想那欧阳克却鬼使神差的伸手抓住了胤禩的衣领,然后略微抬头在胤禩的耳边近似呢喃说道:“你身上的味道……真好……”
心中的怒火幡然而生,胤禩眼中满是冰冷的杀意,他抬手就在欧阳克的胸口打了一掌,迫使欧阳克松开了自己的衣领,然后他便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了出去。
他怕自己若是继续留下来的话,迟早会忍不住出手杀了欧阳克。
在他看来这种近乎于下流的调戏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是对他自尊的践踏,这是他骨子里的那种骄傲所绝对不允许的。
那个欧阳克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了,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来,他实在是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把这个无耻的家伙给扔到海里面去喂鲨鱼!
而胤禩的那一掌也将欧阳克彻彻底底的打醒了。
看着那被胤禩狠狠的甩上并且显得有些摇摇欲坠的房门,欧阳克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在感受着那阵阵痛楚的同时,不禁扬起了一抹苦笑。
他从没想过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那感觉就好像是着了魔一样。
他当然看得出来胤禩的骄傲和自尊有多强,正是因为如此,方才的那句话才更是不应该说的。
他可以肯定今天过后,胤禩对他恐怕就只剩下实实在在的厌恶了吧。
夺门而出的胤禩并没有走远,只是紧闭着双目站在厢房前的小花园里,用自己最大的意志力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尽可能的保持理智,不要让自己的情绪来左右自己的判断力。’
这是他的皇阿玛曾经教给他的东西,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尤其是当他爱过伤过之后,他便暗自发誓永远都不要再让自己的感情来左右自己的理智。
逆转着精纯的北冥真气,感受着体内那越发刺骨的冰冷,胤禩终是平息了自己的愤怒。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但胤禩却已经不想再去回忆什么了。
曾经的记忆中美好快乐的东西少之又少,即便是回忆起来怕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冷静下来之后,胤禩再次回想起了方才发生的事情,他感觉到欧阳克的神情好像有些不大对。
尤其是他的眼神有着明显的恍惚,那感觉就好像是他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住了一样,所以才会如此的口不择言。
胤禩倒不是找借口给欧阳克开脱,至少就目前来说欧阳克还没那个资格。
他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虽然欧阳克言语上有所冒犯,但他更在意的是在那一瞬间所表现出来的疑点。
这种事情他曾经在深宫之中也见过不少,所以凡事他总是会尽量多想一层,避免被有心之人利用而落入圈套当中。
这时,婢女推着轮椅从屋内走了出来。
欧阳克原以为胤禩会离开,但他已经答应了胤禩会给段子期解毒,所以这才让婢女带他前去。
没想到刚一出门,他就看到了那个立于花圃之间的孤傲身影。
欧阳克可没有天真的认为胤禩会原谅他,在他看来胤禩之所以会愿意在此等候,恐怕完全是为了那个中毒的侍从吧。
那个侍从居然能得胤禩如此的青睐,欧阳克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却是实实在在的嫉妒着。
胤禩见婢女很有心的推着欧阳克走了出来,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便向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那婢女则小心的推着轮椅紧跟在后面,欧阳克虽然很想打破这种压抑沉闷的气氛,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得远远的凝视着胤禩的背影暗自出神。
从始至终,胤禩都是一言不发的在一旁看着,欧阳克则很是仔细的为段子期验毒,脸上也没有了方才的轻浮,取而代之的则是少见的严肃和认真。
胤禩虽然恼怒欧阳克之前的作为,但是此时此刻眼中却难得流露出了些微赞许的神色。
他看得出来欧阳克在毒术方面的造诣还是相当深厚的,尤其是这几手辩毒的方法是他在灵鹫宫的藏书里都没有见过的。
再者,欧阳克虽然是个风流不羁的人,但是在正经事上却一点都不马虎,那种严谨求实的态度也是胤禩所欣赏的。
胤禩觉得自己还真是没有看走眼,这欧阳克在毒术方面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
欧阳克一边用药处理着手中的银针,一边神情严肃的说道:“他所中的毒是由七种毒草混合七星海棠经过七次反复炼制而成的,是一种慢性发作的毒药。若不是胤禩你处理的及时,他恐怕早就度发身亡了。”
“此毒可有法解?”胤禩一听便明白了此毒的制作手法相当繁琐,恐怕解毒的过程也会更加的繁琐复杂。
欧阳克自信的一笑,眼中神采奕奕:“当然有法可解,只不过耗时会长些罢了,大概需要半月的时间。”
胤禩沉思了片刻,然后忽而站起身来说道:“解毒之事就交给你了。”
欧阳克挑了下眉,凝视着胤禩的眼睛,意味深长的问道:“你就不怕我故意把他给毒死吗?”
胤禩没有回答,只是与他对视了片刻,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那消失在门后的身影,欧阳克忍不住轻笑了声,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被那人的一言一行给牵动了,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认了。
‘居然要费尽功夫去救自己的情敌,这种蠢事我怕是也只会为你一人而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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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二十五对弈
说实话,欧阳克所说的问题胤禩不是没考虑过,但眼下情况紧急,也容不得他再瞻前顾后多做犹豫了。
更何况从欧阳克所表现出的态度来看,他敢肯定欧阳克暂时是不会选择和他翻脸的。
再者,欧阳克知道段子期是他要护的人,如果在此期间动了什么手脚又或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他也是绝对不会放过欧阳克的。
如此一想,胤禩觉得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只希望段子期能够早日康复。
欧阳克既然答应了胤禩要全力为段子期解毒,自然是说话算话的。
这种提炼工艺繁琐的毒在江湖上是极其少见的,制作起来费时费力,只有一些以毒见长的门派又或是皇室贵族才会有这样的好东西。
对于欧阳克来说,要解这种毒无疑是一种非常吸引人的挑战,而且一旦他摸索出解毒的方法,自然也就知道了要如何制作这种毒,可谓是一举两得。
再者,他也并非无的放矢,而是的确有这个自信和能力,虽然他在武功上还远不及欧阳锋,但这一手用毒之术却是得了欧阳锋和毒王的真传。
除了欧阳锋之外,江湖上尚且无人知晓这毒王居然还有一个传人,这只能说胤禩的眼光实在是很毒辣啊。
连续三天,欧阳克每天都忙到很晚才睡,先是得配药试药,然后修改药方,然后再根据修改后的方子继续配药试药,如此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几乎相同的工作。
那些毒草和毒虫到了欧阳克的手里能发生千万种变化,毒性也是天差地别、各有不同,而解毒的最佳方式就是以毒攻毒,这也是他最拿手的东西。
胤禩知道欧阳克一直都尽心尽力的在为段子期解毒,他也不好随便打扰。于是,他就干脆搬到了偏院来住,把自己的本来住的主院让给欧阳克做研毒之用。
这偏院和主院相比只是面积小了些,其他的基本都差不多,胤禩住着也没觉得有什么差别,每天仍旧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偶尔还会去看望下段子期的情况。
虽然胤禩并不怎么在乎,但是在别人眼中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尤其是欧阳克更是认定了胤禩和段子期的关系不一般,从来在这方面都很主动的他自然是不会坐以待毙。
为了能够顺利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欧阳克也开始旁敲侧击的从婢女那里了解到了一些胤禩的喜好习惯等一些日常的情况。
既然无关乎门派机密,那些婢女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再加上欧阳克说话向来风趣,她们自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只是短短的三天时间,欧阳克就对胤禩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那种说什么都不想放手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了。
午后的阳光虽然有些耀眼,但却温暖异常,徐徐的微风吹散了一分躁气,多了一份清凉。
此刻,胤禩正坐在凉亭之中,专心致志的研究着棋盘上的残局。
上辈子他是因为没时间静下心来揣摩学习,所以棋艺实在是差的很;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了更多闲暇的日子,他除了看看医术之外,更多的便是磨练增长自己的棋艺了。
虽说是在研究棋谱,可胤禩的脑子却仍旧没有闲着,开始琢磨着怎么样能够更好的利用乌影楼的资源。
以前胤禩认为这灵鹫宫在江湖上也算是相当惹眼的一个门派了,只不过远在西域天山,所以才没有惹来朝廷的忌惮,如此安稳的发展了数百年。
在接手了乌影楼之后,胤禩才从那些鲜为人知的情报中得知,朝廷其实早在几年前就盯上了灵鹫宫,但是碍于这几年大仗小仗不断,因此朝廷还没有余力来整治这些个江湖门派,所以这几年江湖才呈现出了难得的向荣之势。
可这必不是长久之计,灵鹫宫实在是太显眼了,唯今之计就只能够将九天九部彻底拆分,能隐藏起来的尽量用商贾身份掩盖,掩藏不了的就干脆舍弃一部分用处不大的,“狡兔三窟”才是聪明的做法。
尤其是那些个依附于灵鹫宫的小门派,完全可以让他们离开自行发展,毕竟那些并不是灵鹫宫的根基,就算是舍弃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而乌影楼也能够从中发挥出优势,负责在各个分部之间传递收集消息,然后再将消息通过一些渠道贩卖出去,最好是能够和朝廷挂上点关系。
如此一来,日后就算是朝廷翻脸打压也会有所顾忌,多少会放灵鹫宫一马。
突然,胤禩敏锐的感觉到有人靠近,立时就收起了脑中那纷繁的思绪,缓缓的呼了口气,伸手从棋盒之中拿起了一枚黑子。
就在他考虑着要如何落子的时候,却有人先他一步拿过了一枚黑子,“啪”的一声落到了棋盘之上。
“一个人下棋也未免太过于沉闷了。”
胤禩不用抬头也知道来人是谁,可他余怒未消实在是不想在此时见到欧阳克,于是准备要告辞离开。
不过,欧阳克却并未打算就这样放过胤禩,他没给胤禩任何开口的机会,就紧接着说道:“允禩若不嫌弃,咱们把这盘残局下完如何?”
胤禩这才抬头打量了下欧阳克,虽然他仍旧是那副轻佻风流的模样,但感觉却与那日有些不同,少了一点咄咄逼人的气势。
见胤禩许久都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的动作,欧阳克逐渐垂下了眼帘,有些生硬的将视线转到了棋盘之上,开始仔细研究起了那盘残局。
若换作是其他人,在这样冷场的情况之下大都会找借口离开,好避免被当面拒绝落了面子。
可欧阳克非但没有知难而退,反倒是再次拿起了一枚白子,放到了棋盘之上。
原本想要离开的胤禩在此刻终是改了主意,他伸手从棋盒中拿起了一枚黑子,开始和欧阳克真正对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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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六发现
胤禩之所以没有甩手走人,并不是因为他原谅了欧阳克,而是看到了欧阳克在低下头的一瞬间,眼中所闪动着的那抹别样的光彩。
那既不是被拒绝后的失望,也不是因为冷场所产生的尴尬,反而是满满的坚定和自信,隐约间还能够感受到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那样的眉眼再配上那样的神采,一时之间倒是让胤禩有些难以侧目。
他不禁淡然的一笑,‘这家伙……呵,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不过倒是懂得在我面前收敛一二了。’
其实,对于那天的冒犯之举,欧阳克心中还是很忐忑的,他怕胤禩不再给他机会,怕胤禩从此就将他拒之千里,所以这一次他原本是想着要前来道歉的,希望胤禩能够原谅他。
可当他远远的看见胤禩独自一人坐在凉亭之中、明显暗自出神的时候,不知为何他就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觉得如果他真的恪守礼数前去道歉的话,胤禩反倒是不会原谅他,还不如就拿出自己的真性情来,即便被胤禩看做是风流也没关系,反正他以前那些的风流韵事也不少,不在乎再多这一件了。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就这样一子一子的在棋盘上拼杀着,并且渐入佳境。
欧阳克不大喜欢这种安静沉闷的气氛,所以便开始时不时的聊上一两句,也都是捡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说说而已。
胤禩则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开过口,大部分的注意力也集中在了棋盘之上,只是在欧阳克说话的时候偶尔抬眼看看他,表示自己有在听他说罢了。
欧阳克心中仅有的那一点点忐忑,也逐渐在与胤禩的相处过程当中彻底的消失了。
而他也由最开始的小心翼翼,慢慢的显露出了风流而又张扬的本性,看向胤禩的眼神也忍不住再次变得热烈了起来。
毕竟心仪的美色当前,又恰好是两人独处,可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这样远远的看着,这对于欧阳克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一向敏感的胤禩自然也查觉出了欧阳克那细微的变化,只不过欧阳克今日的言行举止虽然仍旧是那种风流的模样,但却并没有触及到他的底线,所以他也就默许认了欧阳克的一些行为。
随着时间的推移,胤禩的心神倒是逐渐的被眼前这盘棋给吸引住了。
欧阳克的棋艺其实是很不错的,和胤禩相比的确要高出不少。
所以这盘棋上原本呈现败象的白子,经他执手后开始逐渐的有了起色,甚至于和胤禩所执的黑子杀得难解难分,呈现了胶着的状态。
胤禩的兴趣一下子就被调动了起来,心中的那点余怒也在不知不觉间完全没了踪影。
欧阳克自是看出了胤禩的好心情,所以在棋盘上也越发迁就起胤禩来,原本能完全翻盘的几次好机会也都被他故意的放过了。
而这盘棋的时间也在欧阳克的故意而为之下逐渐的越拖越长,整整一个时辰就在这样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悄悄的溜走了。
无论前时还是今生,胤禩极少像这样专注于自己的兴趣爱好当中,即便是有一些小爱好也都刻意掩藏起来,避免被有心之人利用。
因为他从小就被教导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兴趣爱好之类的永远都只能够排在最后一位。
久而久之,胤禩也就不再想什么兴趣之类的东西了,甚至于感情和婚姻也都是利益驱使下的产物,没想到今日这一盘残局却意外的勾起了他心底那沉寂已久的感觉。
这种打从心底里流露出的舒畅而又开心的情绪,胤禩已经太久都没有体会过了,随着棋局的结束,他居然还有了那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虽然经过了努力,但他最终还是以三目之差败给了欧阳克,可在他的心里却完全没有失败后的懊恼和无奈。
欧阳克也逐渐感觉出了胤禩的好心情,虽然胤禩嘴角处的微笑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但是他眼中那极为细小的情绪波动还是没能够逃过欧阳克的眼睛。
毕竟欧阳克可是把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胤禩的身上,为的就是能够更多的了解他,然后想办法接近、投其所好。
知道胤禩性情淡漠,欧阳克索性大方的提出了邀请,当然那语气听上去依旧轻浮的很:“方才这盘只是个残局,多少还是有些不尽如人意,不知胤禩可否有兴趣和我从头对弈一局?”
胤禩无法解释自己现在的感受,也不明白为何他能够与这个人安然相处却不再气恼,毕竟欧阳克可是在言语上冒犯过他,甚至于让他一度起了杀心。
他许久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欧阳克的一举一动,第一次生出想要了解此人的念头,他越来越觉得这欧阳克不是个简单的人。
欧阳克虽然没有等到胤禩的答复,但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不一会就将棋盘整理好了。
接着,他便自顾自的拿起了一枚黑子放到了棋盘之上,然后抬起头嘴角含笑的直视着胤禩,“该你了。”
胤禩倒也没有推辞,敛起了心神、纤长的手指大方的拿起一枚棋子,轻轻的落于棋盘之上。
既然一时半刻想理不清自己的心情,他也就没有再继续自寻烦恼,而是转而专心于棋局之上,在他看来这种事日后终是会自有明白的一日。
这盘棋一直下到了掌灯时分,这才勉强分出胜负,欧阳克虽是有意相让,但却还是赢了胤禩半目。
对于胤禩这不怎么拿得出手的棋艺,他算是有了更深的认识和体会,也正因为如此,他对胤禩的心意反倒是又深了一层。
在他看来过于完美的东西往往都有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而他却无意间发现了在这完美的表象下所掩藏着的小小缺憾,这不但让他有了些许难以抑制的兴奋,更是对他产生了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他暗暗下定决心,这个男人他无论如何都要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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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十七隐患
手提着灯笼的婢女此刻很有眼色的走了过来,面对胤禩异常恭敬的倾身说道:“爷,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其实,她在掌灯的时候就已经过来了,但见胤禩和欧阳克下棋下得正认真,所以也就没有出声打扰,安静的在不远处等候着,直到他们下完了这盘棋这才出声提醒。
胤禩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才发觉漆黑的夜空中再就没有了阳光的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点点闪烁的繁星和一轮半圆的月亮,旁边的几个婢女想必也是等了许久。
之前不提还好,现在一说之下胤禩也感到腹中确是饥饿,于是站起身来准备向欧阳克告辞,然后回房用膳。
就在胤禩刚刚站起身来的时候,欧阳克便抢先推了下轮椅,阻挡住了胤禩的去路,同时扬起了一个温柔的微笑,自信而又不失礼节的问道:“不知胤禩可愿与我一同用膳?”
看着挡在自己眼前的欧阳克,胤禩逐渐的收起了脸上的微笑,淡漠如水的眼神也变得深邃而凌厉,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强大气势,让人打从心底里就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敬畏之心。
旁边的婢女迫于胤禩的气势全都忍不住向后退了一两步,然后死死的低着头盯着地面,个个脸色惨白、一动不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欧阳克也被胤禩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震的心头一惊,下意识的攥紧了双手,眼睛却仍旧毫不退缩的凝视着胤禩,脸上也同样严肃的没了笑意。
‘真是没想到,这家伙骨子里倒也是个不服输的。’
好在胤禩也没想着要为难欧阳克,只是不温不火的说道:“我确是有些乏了,改日再说吧。”
然后,他又恢复成了以往的模样,淡淡的一笑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胤禩的背影,欧阳克这才缓缓的呼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过快的心跳还没有平息下来,背上也早就出了一层冷汗。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胤禩居然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让他都难以自控的起了畏惧之心,那种眼神和气势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不知为何,在那一瞬间他的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词汇——君临天下。
坐在餐桌旁挥退了屋内的婢女,胤禩一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桌上那精美细致的菜肴,一边反思起了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
其实,面对着欧阳克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接近,胤禩就算是再迟钝也感觉出了些什么,更何况之前还有过那么一点点的不愉快。
若放在平时,他早就二话不说的就把就这人给扔出去了,眼下为了段子期的性命着想,胤禩才不得不暂时忍耐一段时间。
好在这欧阳克也是知道分寸的,虽然之前的确是有所冒犯,但也真是收敛了不少。
可方才就因为欧阳克的那一句话,胤禩居然就拿出了那种早已收敛了多年的姿态,就连他自己弄也不明白自己当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真的恼了欧阳克的冒犯吗?还是厌烦了欧阳克的故意接近?
想了想,胤禩又觉得都不是,恐怕唯一能说得通的就只有头脑发热、一时糊涂这种烂解释了。
也许是近两日生活得太安逸了些,所以松懈了吧。
胤禩认真的做了一番自我批评,骨子里的高傲和严厉完全不输那个从来都不苟言笑的四哥,只是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第二天,胤禩也就没有再出屋子,而是命下人准备了笔墨纸砚,在屋里练起了书法。
胤禩的字原本也只能算是一般,由于上辈子身体欠佳,所以字迹也就少了些硬朗,多了些娇柔,感觉没什么男子气。
但这辈子托了有个好身体的福,胤禩的字迹也越来越显得高贵、硬朗、大气,不但力透纸背,而且还隐隐有着一股苍劲之感。
倒不是胤禩有多么勤于练习,只是因为他的臂力和腕力强了,所以自然而然就产生了如此的变化。
说实在的,自打重生之后,胤禩还真没有刻意的去练过字,只是偶尔写写书信,画一些丹青廖以寄情罢了。
果然,午膳过后院中的婢女就亲自来报,说欧阳克又如昨日一般来偏院散步,但瞅着胤禩在房中闭门不出,也就没有多停留,在亭中呆了一会就走了。
胤禩淡淡的一笑,也没有多说什么,挥手让她退了下去,复又把在主院伺候的一个婢女和一个下人叫来问了几句话。
那日发生的事情胤禩还是记在心里了,他反复推敲总觉得那件事越想越可疑,所以才故意在几天之后找那些伺候的人来问话。
他想看看他身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可疑之人,又或是那欧阳克本身有什么问题,而能在主院伺候的都是些伶俐细心的,自然能够发现很多平日里看不到的东西。
查问了半个多时辰,胤禩也没能听出什么可疑之处来,无奈之下也只得让那两个人回去继续盯着了。
虽然没能够有所发现,但胤禩却肯定那天的事绝对有蹊跷,看来这九天九部的事情必须得抓紧了,那些个不安分的人要尽快处理掉,免得夜长梦多。
拿起桌上那几封乌影楼送来的密信挨个读了一遍,胤禩不禁冷笑了下,还真是不查不知道,这昊天部里的钉子可不少呢,除了那些个相互打压的江湖门派之外,居然还有朝廷的人。
不得不说这江湖就是比不得宫里,一旦管理上稍有松懈,随便按插个眼线实在是太容易了;再加上那方姑姑也不是个会玩手段的人,只是稍有些经商的头脑罢了。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昊天部能走到今天不被人给端了也真是太不易了。
虽然心里实在是不想给自己揽事,但是胤禩也没办法看着师门几代人传下来的心血被毁于一旦,说白了还是他骨子里的责任心在作祟。
思考了一个下午,胤禩最终还是提起笔给寒华子写了一封言辞隐晦的信,毕竟那是他的授业恩师,明目张胆的要权肯定是不妥,所以也只能够尽量点到为止,究竟结果如何还是要看他师父的意思。
隔天一早,胤禩刚刚洗漱完毕,就听下人来报说段子期已经醒了,只是身子虚弱还不能下地走动。
想这段子期此番应是脱离了危险,胤禩也就没顾上吃早膳,立刻来到主院亲自看望这个跟随了自己十多年的侍从。
段子期也是刚清醒过来,大脑一片混沌,对于周围的情况也没有心力去关心。
此时此刻,一名婢女正细心的用毛巾沾着温水为段子期擦拭着脸颊和胸口,因为这是欧阳克特别交代下来的,所以她自然是不敢怠慢、生怕出了什么纰漏,毕竟这段子期可是少宫主身边的人。
见胤禩推门而入,那婢女很有眼色的马上拉过被子给段子期盖好,然后便恭敬的行了礼退到一旁,把床前的位置让了出来。
此行胤禩一来是为了看望才清醒过来的段子期,二来则是有话想单独和段子期聊聊,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站到旁边的婢女,随后伸手将毛巾拿了过来,就吩咐屋内的人全都退了下去。
婢女低头应了话,在转身出去的那一刻眼中满是了然的神情,看样子胤禩非常宠爱段子期这件事,在今日过后怕是又要被添上重重的一笔了。
段子期一看到胤禩的身影就挣扎着想要起身,好在胤禩的反应也很快,直接上前一步又把他按回到了床上,“身体刚好些,就不要乱动了。”
段子期抿了抿嘴,感动于胤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