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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家的小娘子第15部分阅读

    那个人头疼地摸了摸脑袋:“我见都没见过你的驴,这关我什么事!”

    梅子这时候也慢慢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拽住这个人要驴子实在说不过去,驴子受惊虽说可能和这个人有关系,但自己也不能就赖在人家身上。

    她想通了这个,便垂头丧气地蹲下来,重新拾起自己摔倒在地的包袱,打了个结背起来,扭头往树林外面走。怀里的银子还在,驴子虽说跑了,但自己还有一双脚,反正这里距离上京也就七八天路程了,凭她一双脚,总是能走到的。

    那个人见梅子背起包袱就要走来,反而过来拉住她说:“你先别走啊,你倒是说清楚。”

    梅子很不快地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说清楚什么啊?说清楚我的驴子是怎么被你的动静吓跑的吗?”

    那个人被她一噎,不快地说:“喂,我可是从来不欠别人的啊!既然我害得你的驴子受惊逃跑了,还你一个新的便是!”

    梅子“哼”了声:“新的又如何,反正不是我原来那头驴子了,我就想要原来那头。”

    那个人这下子拉下脸来了,语气也不好起来:“这林子里整个黑乎乎的,我哪里知道你的驴子跑到哪里去了!”

    梅子无奈地说:“所以我也不让你赔了,我自己走路便是,你也不用赔我新的。”说着又要转身往外走。

    那个人连忙拉住梅子衣袖,问道:“我说过的,我从来不欠别人的人情。如今虽然不能帮你找回驴子,但在其他地方帮你一把也是可以的,你倒可以说说这是要去哪里,我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梅子回过头,就着月光打量他的神色,见他稚嫩清秀的脸庞上倒是写着满满的真诚,便叹息了声说:“我看你也不是坏人,你既不是坏人,我自然没有硬赖着你的道理。我如今是要去上京想办法见皇上的,你是没法帮我的。”

    那个人听了这话,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又上下打量了番梅子:“见皇上?你?”

    梅子点头说:“是啊,我要去上京见皇上。”

    那人抚了抚额头,摇着头道:“你要见皇上做什么?”

    梅子认真地解释说:“其实我也不是非要见皇上,我只是想找到认识皇帝的一个人,他叫鲁景安。”

    那个人的眼睛又瞪大了几分,结巴着问:“你,你找他又是要做什么?你是他什么人?”

    梅子找鲁景安,自然是要打探自家男人的下落,可是她话到嘴边,忽然想起自己如今的装扮,想着还是不要说破的好,于是便含糊不清地说:“我不是他什么人,也只见过他一面的。如今找他,是向他打听一件事。”

    那个人消化了一番梅子的话,终于明白了:“你要找鲁景安去打听什么事,所以你要去上京找皇帝,因为你觉得见到皇帝就能找到鲁景安了?”

    梅子点头补充说:“没错。其实我也不见得能找到皇帝,但只要到了上京,那里就是皇上的地盘了,找鲁景安应该不难吧。我知道鲁景安是认识皇上的。”

    那个人想了一番,忽然笑了,拍着大腿说:“哎呦,你也真够笨的,幸亏你遇到我,不然这次可就白跑一趟了!”

    梅子见他这么说,连忙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鲁景安在哪里?”

    那个人神秘的说:“虽然不见得认识,但大概是知道的啦。他是当今的左翼大将军,如今戴着军队驻扎在云州呢,你这么冒失到跑到上京,肯定会扑个空!”

    梅子听到这话,眼前一亮:“他如今在上京?你既然知道鲁景安,那你知道——”梅子咽了下口水,紧张地问:“你知道一个叫萧荆山的不?”

    那个人看了眼梅子,点头说:“自然知道的,萧荆山也在云州。”

    梅子一听,激动得不行了,上前抓住这人衣袖,大声道:“云州在哪里?”

    那个人低头小心地看着被梅子抓住的衣衫:“喂,萧荆山又是你什么人,犯不着这么激动吧?”

    梅子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放开他的衣袖,冲他歉意地笑了下说:“你快告诉我啊,云州在哪里?”

    那个人此时看着梅子的目光已经带着思索,不过他还是摸着下巴说:“我正好要去云州,你既然要去,我倒可以带着你一起过去的。”

    梅子听了自然惊喜万分:“真是太好了,那我和你一起去好了!你什么时候动身,现在去吗?”

    那个人没好气地瞥了梅子一眼:“现在?得了吧,被你这么一搅和,我的行踪全部暴露了,咱还是先在这里躲躲再说吧!”

    反正现在还没到天亮,梅子干脆和这个人坐在树下一起等天亮。两个人有一下没一下地聊了几句,梅子这才知道此人姓赵,和梅子同龄。

    他很干脆地说:“我小名叫阿芒,你就直接叫我这个就好了。”

    阿芒和梅子果然是同岁,两个人再细说,这才发现竟然还是同一个月出生的,于是相互之间竟然觉得亲近了几分。

    阿芒这个人很有主见,先是嫌弃地把梅子的衣着批评了一番,接着又批评梅子脏,看起来又傻又呆。梅子瞅了瞅他身上的衫子,知道那都是好料子,于是对于他嫌弃的话也就随便听着了。

    两个人一直坐在那里等到了天亮,这才起身开始出去。经过前面一个小镇的时候,阿芒买了两匹马,自己一匹大的,给梅子一匹矮些的。梅子那匹马虽然矮小一些,可对于梅子来说依然很高大,梅子上不去,只能使劲地往上爬。阿芒看不下去,便过来扶她上去,边扶边嫌弃地说:“你真是脏死了!”

    扶完了梅子,他还掏出帕地擦了擦手。

    梅子倒也不在意,这马竟然还算乖顺,坐在上面别有一番滋味。梅子虽然还是会忍不住想起自家的小驴子,可是这附近白茫茫的,驴子估计是找不到了,也只能盼着它能被个好人家收养去。再者,想着如今总算有了萧荆山确切的消息,到了云州就能见到他了,心里更加乐滋滋的。

    梅子跟着阿芒走了几日,发现这个阿芒实在古怪,一路上专门找些小路走,而且白天从来不住店,只在外面野宿,害得梅子只能偷空在途经的镇子上买了个小被子抱着。

    梅子抱怨,谁知道阿芒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看你这脏兮兮的样子,去城里住店还不把人吓跑?别人还以为我们是土匪呢!”

    梅子缩缩脖子,她觉得阿芒说得实在没道理,因为自己以前就这个样子住店从来没把人吓跑过。可是梅子也不敢反驳,她看出阿芒虽然凶巴巴,但却是个好人,这样一个好人故意隐瞒什么,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吧。

    49、没有萧大叔的日子

    梅子虽说出了大山后也是吃了些苦头的,可至少自己当家作主,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到了晚上自然就投宿住店休息。可是如今却是不能做主了,这个阿芒啊,赶路实在奇怪,要么拼命往前赶,要么休息一两天窝在树林里不出去。

    梅子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回事,问他的话又只能得来一个白眼,于是只能将疑问藏在心里,认命地跟着阿芒少年继续赶路。赶路中,梅子偶尔发现身后时不时有鬼鬼祟祟的人影,便小心地和阿芒说器,谁知道阿芒毫不在意地说:“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梅子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摸摸鼻子作罢。

    这一晚,两个人已经到了云州的邻县,再往前走一两天应该就到云州地界了。梅子兴奋得很,催着阿芒能不能走快点,阿芒慢条斯理地看了梅子一眼:“要走你自己去吧。”

    梅子顿时泄气:“我又不认识路。”云州地处偏僻,荒凉不堪,想在周围找个人问路都不行的。

    阿芒得意地说:“既然如此,你催什么催。”

    梅子瘪瘪小嘴,也只能牵着缰绳随着阿芒就地休息。

    阿芒拿出昨日个在镇子上买的米酒和剩下的两只鸡腿儿,自顾自的吃起来。梅子也从自己的包袱里翻了翻,发现只有两个包子,于是就着冷水啃起来。

    阿芒吃着正香,忽然看到梅子在那里啃包子,凑到她面前,一脸舍施地说:“分给你点吧。”

    梅子低头看了眼他送过来的鸡腿儿,摇了摇头说:“没事,我吃这个就可以了,你也就只剩下两只鸡腿儿,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阿芒见她不领情,撇了撇嘴,不屑地说:“果然是个乡下丫头。”

    梅子冲他笑了下,点头说:“你倒是没说错,我的确是乡下来得,而且还是从大山里出来的。”

    阿芒顿时无语,无奈地瞪了梅子一眼,仰脖喝了一大口酒。

    梅子吃完两个包子,觉得还不大饱,不过当下也没什么其他可吃的,只能盼着明天路过什么镇子可以买点东西填肚子了。

    两个人吃完了饭,梅子又去周围捡了些干草来喂马,而阿芒则是在翘着腿儿在一旁看梅子忙活。梅子知道他向来一副少爷样,想到自己骑的马是人家卖得,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乖巧地伺候马儿吃草喝水。

    忙完了这些,周围已经大黑,梅子找出自己的衣服铺在草地上,又从包袱里拿出前些日子买的小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儿靠着树根睡起来。

    阿芒衣衫单薄,不过他好像不怕冷,随便靠着一棵树倚靠在那里闭上了眼睛。

    梅子已经习惯了阿芒这么睡觉,早已见怪不怪了。其实这些天来,这个阿芒虽然说话很难听,性子又有些古怪,但好歹对自己还算不错,是以如今有这个人在身边梅子莫名觉得多了几分安全感。

    梅子很快沉沉睡去。梅子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也许是太疲惫了,她今晚竟然做梦了,梦到有喷香的烤肉在空中飘荡,她赶紧顺着香味过去,结果却看到萧荆山手里拿着一只烤兔在冲她摆手。她赶紧跑过去,一下子扑到萧荆山怀里,高兴地叫道:“我要饿死了,你快给我吃。”

    萧荆山体贴地撕下兔肉,一口一口喂她吃。可是梅子的嘴巴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张不开,她努力地张啊张,就是吃不到什么。

    她眼泪都急得流下来了,拍打着萧荆山的胸膛说:“我要吃烤兔,我要吃!”

    萧荆山却一句话都不说,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抬起脚就要离开。

    梅子一惊,吓得大叫:“你快回来,快点回来。”

    可是萧荆山的身影却飘啊飘,很快消失在林间。

    梅子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来,攥着手中的被子,这才知道自己在做梦。旁边的阿芒已经被惊醒了,不满地嘟囔说:“半夜三更,你叫唤什么呢?”

    梅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想着梦中的萧荆山和烤兔,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嗅到了一阵喷香的烤肉味。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边使劲地摇了摇头,谁知道那烤肉味还在,而且越发浓郁了。

    这时候阿芒也闻到了,皱了下眉头说:“这又是谁啊?”

    梅子原本就没吃饱,如今闻到烤兔味,越发觉得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边起身说:“我有点睡不着,不如去看看这味道是哪里来的?”

    阿芒无动于衷地说:“你想去的话自己就去,惹出事来别怪我没提醒你。”

    梅子望了望周围黑森森的样子,瘪了瘪嘴,啃着自己的被角不吭声,没有阿芒陪着,她自己一个人哪里敢跑出去看啊。

    阿芒转过头看了眼她可怜巴巴的样子,继续闭上眼睛睡觉,可是睡了一会儿,忽然睁开眼猛地站起来,没好气地说:“真是受不了你了!走吧,陪你去看看。”

    梅子一听这话,眼睛发光,马上跳起来。

    两个人穿过草丛杂树,香味越来越浓,渐渐看到火光,顺着火光走过去,便看到树林中有一处空地。空地上,一个白衣男子手里攥着一根粗树枝,树枝上叉着兔肉。

    此时兔肉烤得已经发脆,有油滴从兔肉中溢出,滴到烧得正旺的火苗上,发出滋啦啦的声音。

    梅子觉得那个白衣男子眼熟,待到仔细打量,恍然大悟道:“我见过你,你买过我家的野猪肉的。”

    白衣男子一直低着头专注地烤肉,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梅子和阿芒的到来,此时听到梅子这么说,他却抬起头来,冲梅子温和地一笑:“你记性不错,我们是见过的。”

    一旁阿芒诧异地看看白衣男子,又看了眼梅子,讽刺地说:“你人脉倒是很广啊。”

    梅子知道他一向就是这个腔调,没有理会他,问那白衣男子说:“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白衣男子温煦地笑着,招呼梅子坐下:“现在天冷,过来烤烤火吧。”

    白衣男子这么一说,梅子顿时觉得实在太冷了,于是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就坐到了火堆旁。

    火烧得正旺,梅子伸手烤火,很快便觉得身上暖和了很多。白衣男子抬头笑着招呼阿芒说:“小兄弟,你不过来一起烤火吗?”

    阿芒僵硬地打量着白衣男子,倨傲地说:“我不怕冷。”

    梅子见他这么说,在旁搭腔说:“他啊,就是石头做得,的确不怕冷。”

    阿芒瞪了梅子一眼,径自捡了一处远离火堆的干净处坐下。

    梅子在这异乡看到一个曾经买过自己猪肉的人,顿时感到亲切了许多,便和白衣男子搭话了几句。白衣男子说话不多,但笑容温和得很,再加上生来俊朗,看起来整个人就是月光下一块白玉。

    白衣男子的兔肉烤好了,他细心撕下一块来递给梅子。梅子有些不好意思接,白衣男子却说:“我一个人吃不完的,放到明日就不好吃了。再者——”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梅子一眼:“猎家的规矩,在外面打猎,若是遇到生人,是要分给对方一些的。”

    梅子一听白衣男子这么说,忽然想起当初自家男人曾经分出去的一只熊掌,更加觉得亲切无比,当下道了谢,笑着接过来。

    她的确是饿了,这些天风餐露宿都没怎么好好吃饭,这兔肉味鲜又热乎,吃到嘴里是香,下到肚里是暖,梅子吃得不住嘴。

    一旁的阿芒见到,皱着眉头不满地说:“陌生人的东西你也敢随便乱吃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梅子心虚地看了阿芒一眼,小声说:“你要不要来点?”

    阿芒不屑地扭过头:“我可不饿。”

    白衣男子看着阿芒少年别扭的样子,但笑不语。梅子不好意思地冲白衣男子嘿嘿笑了下,解释说:“他可能真得不饿。”

    白衣男子理解地点头:“我知道的。”

    梅子脸红了下,她当然在说谎,因为她刚才分明地看到阿芒的喉咙动了动,这,这应该是在咽口水吧?

    梅子不由得暗自猜想,旁边的阿芒是不是肚子也在咕噜咕噜叫呢?如果这样,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吃着喷香的烤兔肉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白衣男子含着淡淡的笑,看了眼梅子:“怎么,不好吃?”

    梅子连忙摇头摆手:“没有没有,好吃得很!”

    白衣男子点头:“那就好。”

    梅子溜溜地看了阿芒一眼,心想你这个人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可不管你了。

    白衣男子自己也撕下兔肉来吃,他穿着白衣,吃得很优雅,优雅得让梅子脸红惭愧。

    梅子吃饱了后,又找了处有水洼处洗了洗手,这才跑过去把自己的包袱啊小被子啊衣服啊都拿过来,靠着火堆找了处干净所在,对白衣男子笑着说:“今晚我们就靠你这堆火了。”

    白衣男子点着头笑了下。

    梅子见旁边的阿芒还坐在那里一脸不满样,推着他说:“你也搬过来一起吧,不然那边多冷啊,你就不怕冻坏嘛?”

    阿芒从来不让生火,不知为何。

    阿芒黑着脸看了眼梅子,没好气地说:“罢了,为了让你不被人卖掉,我也只好搬过来。”说着还倨傲地看了眼白衣男子。

    梅子看阿芒离开,对白衣男子赔笑说:“你别在意啊,他人其实挺好的,就是脾气坏了点,嘴巴毒了点。”

    白衣男子点头:“我明白。”

    他低着头拨弄火堆,后来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我虽然萍水相逢,但两次相遇也算是你我的缘分。如今我冒昧一问,阿芒的来历,你可曾知晓?”

    梅子见白衣男子问起这个,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晓得啊,只知道他姓赵,小名叫阿芒。”不过随即她笑着解释说:“其实什么来历不来历的有什么要紧,我看他这个人虽然嘴巴毒,但心底不坏的。”

    白衣男子先是一挑眉,随即笑了起来,边笑边说:“你说得是。”

    这时候阿芒正好牵着两匹马过来,看到白衣男子和梅子正在说笑,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饱含讽刺地说:“你们倒很是投缘啊!”

    白衣男子自然不与阿芒计较,只是笑着冲梅子点了点头,一个人挑了处干净所在闭目养神。

    梅子也抱着自己的小被子躲到一处树根下,跪着将衣服细心铺在地上厚实的树叶上。阿芒走过来,凑到她身边,小声警告说:“你这笨蛋,不要忘记了,你可是女人家!”

    他恶狠狠地这么警告,热气喷到了梅子的脸颊,说完这话迅速也找了处干净地儿闭目养神去了。

    梅子莫名所以地看了眼阿芒,小心地钻进了自己已经铺好的小被窝里。

    整个人缩进去,仔细地盖住脑袋,蒙头睡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老萧周四晚上出来,打我吧骂我吧,我躺平了。

    50、你就像一头猪

    第二日,当温煦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斑驳地落在梅子脸上时,她在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中醒了过来。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旁边是一堆烧尽的火堆,阿芒正靠在树干上低头想什么,而白衣男子早已不见人影了。

    梅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下来,含糊地问:“他人呢?”

    阿芒抬起头,原本稚嫩的脸庞上有着不满,眯着眸子问:“你干嘛一醒来就问他?”

    梅子眨了眨眼睛,从被子里钻出来就要收拾自己的被子,边收拾边说:“人家送我吃的,还让我们烤火,我当然应该谢谢人家了。”

    阿芒别有用意地说:“你又懒又笨的,像个猪一样睡到这么晚才醒,自然不会见到人家!”

    梅子也觉得自己竟然睡到这个时候有点说不过去,不过她随即给自己找到一个理由:“这里连个打鸣的鸡都没有……”

    她话没说完,阿芒就打断了她的话,蹙着眉头摆手说:“得了吧,你别念叨你们家的那群鸡了!我现在都能说出你家几只鸡,几只公几只母,每天能收几个鸡蛋了。”

    梅子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又惹这位阿芒烦了,不过她也好奇:“你们不养鸡的人家,平时岂不是都没什么叫醒你们吗?”

    她这么说着,老半响却听不到阿芒的回答,回过头来一看,却看到阿芒惊讶地打量着自己。

    她倒是吃了一惊,开始不明白,后来猛地看到自己落在肩膀上的发丝,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的帽子掉了,及腰的发丝柔顺散开在肩膀上。

    虽说阿芒早已知道自己不是女人家,可一直以来,她都是非常小心的,不曾露出什么破绽,也许是昨夜吃得太过饱足,她竟然一时忘记了。

    意识到阿芒看着的目光别有异样,她脸上一红,慌忙将发丝挽起,又用帽子遮住。

    阿芒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别过脸去嘟囔说:“真笨,头发都不会弄!果然是乡下笨丫头!”

    梅子原本脸上还发烫着,忽然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别嘟囔了,咱赶紧上路吧!”

    平时梅子说什么,总是会被阿芒好一番冷嘲热讽,不过这一次阿芒竟然没说什么,溜溜地站起来准备上路。

    这一日,他们已经进入了云州地界,梅子欢喜地看着云州的界碑,满怀期待地说:“马上就要到云州了呢!”

    阿芒一旁冷眼看她,用了奇怪的腔调问:“看你高兴的样子,真没见识。”

    梅子此时心里正高兴着,她想着很快就要见到萧荆山了,不由得又激动又不安,自然不会去在意阿芒的语气。

    阿芒见她根本不搭理自己,脸上就不好看起来,在那里狠狠地咬牙半响,忽然低下姿态,放缓了声调问:“梅子啊,你到云州到底要去找谁?是那个萧荆山还是那个鲁景安?”

    梅子这才注意到他再旁边神色奇怪,当下歪着头笑得灿烂:“我当然是要去找荆山啦!”

    阿芒听到那声“荆山”,脸色更加难看,不过还是耐下性子问:“他是你什么人啊?”

    梅子心情正好,看着阿芒难得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觉得好笑,调皮地说:“他是我什么人,关你什么事啊!”

    阿芒被梅子一噎,喃喃了半响,终于又鼓起勇气,以一种商量的口气问:“那你找到他后,有什么打算啊?”

    梅子不解地看了看阿芒,歪头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啊,我没什么打算的,找到他再说。不过呢……”她蹙着小眉头开始想。

    阿芒在一旁连忙追问:“不过什么?”

    梅子调皮地对阿芒眨了眨眼睛,笑道:“不过最有可能是,重新回我们那个乡下地方。”

    阿芒摸了摸鼻子,有些脸红,“乡下地方”、“乡下丫头”、“山里丫头”,这是他惯常嘲笑梅子的。

    也许是乐极生悲,就在他们刚刚跨入云州地界的时候,一天晚上发生了一件让梅子捶胸顿足的事,他们的两匹马,全都跑了。

    梅子望着依然拴在树上的两根缰绳,不敢置信地问:“不是有绳子吗,怎么就跑了?”

    阿芒不去看梅子,低着头含糊地说:“我也不知道啊,谁知道就跑了呢。”

    梅子拾起地上可怜巴巴的两根缰绳,愤愤地说:“这绳子也太不管用了!连匹马都看不住!”

    阿芒听到这话,仿佛得了理,抬起头站起来,也同样愤愤地说:“是啊,这绳子太不管用了!一定是卖给我马的那个人偷工减料,给我根不管用的绳子!不行,我要去找他说理!”说着他就要作势离开。

    梅子赶紧拉住他,叹了口气说:“罢了,那个卖马的都离我们老远了,你现在回去不知道要走多少路呢。”眼看着到了云州地界了,怎么可能再返回去!

    阿芒小心地看了看梅子脸色,同样愁眉苦脸地叹息说:“是啊,这可怎么办呢?我没有银子再买两匹马了。”

    梅子摸了摸怀里的银子,一路走来还剩下大半,她思虑再三,终于还是说:“我倒有银子,可是这些银子不知道够买马吗,而且这些银子……”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些银子还是有其他用处的。”

    这是荆山留给她的银子,她要留着,等着找到荆山,带他回去一起过日子。

    阿芒观察她的脸色,小声说:“怎么能用你的银子呢。罢了,既然没有马,咱们就用脚走吧,反正我们都进了云州地界了。”

    梅子点了点头,下定决心说:“好,那就自己用脚走路吧!”

    用脚走路,会让自己慢一些见到萧荆山,梅子是知道这个的。但是梅子不知道的是,竟然会这么慢。

    她和阿芒已经走了好久好久了,梅子掰着手指头想,好几天了吧,他们还在走路。走得是山路,小镇,村落,人烟稀少,走来走去,就是走不到那个传说中的大军驻扎地。

    梅子愁眉苦脸地说问阿芒:“阿芒,咱们啥时候能走到啊?”

    阿芒躲闪着梅子的目光,含糊其辞地说:“快了吧。”

    梅子扭头看过去,只见阿芒脸颊旁一点红晕。她以为阿芒因为自己的抱怨而充满了歉意,连忙解释说:“我不是怪你,我只是觉得咱们走了好久啊。”

    阿芒点头说:“没事,我明白的,谁让咱们的马就这么跑了呢。”

    话说自从他们的马丢了后,梅子觉得阿芒对自己好了很多,语气和善了,脸色柔和了,有时候还谨慎地看着自己的脸色陪着小心的样子,这真是让梅子颇为不解。

    不过别人对梅子好一分,梅子自然会十分地真心待他。再加上处得时间长了,梅子觉得这个阿芒就像一个别扭的小弟一样,好玩得很,是以两个人的关系倒是融洽了很多,偶尔还会笑闹一番。在这个寂寞的路途中,边走边打闹,赶路变得也不是那么艰辛了。

    有一次阿芒看着梅子笑得绯红的脸颊,认真地说:“你现在的样子,比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好看多了。不过我更喜欢你头发放下来的样子。”

    梅子顿时脸上发烫,挥着手中的巾子要打他:“乱说什么啊!”

    阿芒并不躲的,站在那里任凭梅子打过去,这倒让梅子不好下手,干脆收回手来,扭过头不去看他。

    耳边,传来阿芒略带沙哑的声音:“我是认真地问你啊,你想一辈子留在你那个乡下山里吗?”

    梅子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那是当然了,那里才是我的家啊。”

    阿芒再不说话,整个人没精打采的。

    绿水村里,村长自镇上回来,从羊皮裹里抽出来一信函,抖擞着对村口闲话的人说:“你们谁去梅子她娘家报个信,就说我这里有她家女婿的信。”

    村里的人一听这话,就有那爱跑腿的颠颠地跑到梅子娘家,一番学舌。

    梅子娘又惊又喜,赶紧跑到村长家,拿了那信上看下看,可是她自己又不识字的。

    最后找了个识字的帮忙打开,却原来是萧荆山写给梅子的,说是三个月后就能回来。

    那个识字的看了看最后的落款,叹息说:“哎呦,这都是几个月前写的了,怎么现在才到。”

    梅子娘听了,真是感叹万分悲喜交加,悲的是自家女儿白白担心了这么久,如今竟然跑出去寻夫了;喜的是总算这女婿没出啥事儿,她心里也有个底了。

    梅子和阿芒两个人又走了不知道多久,总算有一日,看到远处有无数的帐/篷,其间还有黑压压的人,阿芒指着那里说:“那里就是军营了,这些日子他们一直驻扎在那里,好像是要等着什么命令。”

    梅子翘首望着远处,茫茫然看着那黑压压望不到边的一片人:“这么多人,我怎么才能找到他呢?”

    阿芒宽慰她说:“你且放心,我自有办法。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去见一个人,你先等我一天,可以吗?”

    梅子虽然心急,可是想到这么远的路都走过来了,再等一天也不是那么难熬,便点头说:“好的。”

    阿芒带着梅子到了附近的一家小客栈,给梅子要了个上房,让她先住在这里一晚。阿芒临走前扶着门框认真地对梅子说:“我实在是有事情必须去办,你且在这里等我一天,一天后我回来自然带你去见萧荆山。”

    梅子使劲地点头:“好,那你快去快回。”

    梅子看着阿芒的背影离开,她忽然心里有些难过,她想着一年多前萧荆山离开的时候,那背影又是什么样子,自己都不曾见过的。

    不过她很快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见到他了,心里又是期待又是忐忑,想着这一路走来自己都不知道邋遢成啥样子了呢?于是赶紧叫来小二,让他打来热水,自己要好生洗个澡。

    梅子如今自然知道客栈里的上等房不但有洗脚水,还可以根据吩咐送来洗澡水的。

    梅子洗了个热水澡,稍微收拾了下头发,重新穿上自己昔日在山村里的女装,对着镜子一照,满意地点了点头,自己总算又是那个干干净净的梅子了。

    做完这些的梅子也没事干,就开始干巴巴地等着,等了半响,总算天黑了,梅子要小二送了点吃食,随便吃过就早早地上炕睡觉了。

    这些日子都是风餐露宿,难得热乎乎的饭菜柔软的被窝,再者想到明天也许就可以见到萧荆山了,梅子睡梦中都带着笑的。

    好梦正酣时,忽然外面一阵响动让梅子从梦中惊醒。她如今已经习惯了半夜被吵醒惊醒了,抱着被子小心地看着窗外走动的人群和火光,不解地想,这次又怎么了?

    很快穿上衣服,推开门出来一看,外面都是火把和人。梅子虽然出门见识过不少东西了,但这么多人举着火把倒是没见过的。比较起来,当初响马闹他们绿水村,那就是小巫见大巫啊。

    梅子刚一走出门,就听到有一些官兵打扮的人过来,厉声喊道:“都留在屋子里,一个个地检查!”

    作者有话要说:爱飞鸟和乍喜两位亲爱的,你们的演绎版本看得我津津有味啊。我本来放到这里来请大家共欣赏,怎奈有筒子看了以为是俺写的,还有说要2分前面加个负啊……呜呜呜,俺只能赶紧把你们的版本删除掉了。

    ua一个,我爱你们!

    最后,各位,抱歉伪更,俺周四让他们见面,到时候给大家送打折送福利啊!所以,让花花淹没俺吧,别打俺,别抽俺,呜呜呜

    51、见到萧荆山

    梅子被那样厉声一喝,着实一愣,随即看到旁边客房都是打开着,有官兵在逐个检查,当下虽然不懂,但也知道此时不能乱动。

    这时候,带头的一个看着军官模样的头领在两个举着火把的官兵的拥簇下来到梅子这边,打量了下眼里透着不安的梅子一眼,厉声问道:“你又是什么人,到云州来做什么的?”

    他声音很大,在梅子耳边响起,震得梅子几乎耳朵疼。梅子小心地扶着门框,乖顺地答道:“我是从青山县过来的,来云州找人的。”

    头领看着梅子一副乡下人不懂事的样子,想着没什么要紧的,声音也不像当初那么严厉了,稍微放缓了问:“说下你的名姓。”

    梅子不敢怠慢,认真作答:“我姓苏,村里人都叫我梅子。”她想了想又赶紧补充说:“梅子是小名,我没有大名。”

    她话说到这里,头领不禁笑了起来,应是在想这个乡下小娘子倒颇是有趣。而左右举着火把的人也不禁笑出声,他们有的也出身乡下,不要说叫梅子了,就是狗蛋阿牛什么的都有,是以看着这个小梅子倒觉得很是亲切。

    头领见旁边的人笑,连忙敛起笑意,严肃地看了旁边人一眼,于是旁边的人也只能赶紧收了笑。

    头领“咳”了声,继续审问梅子:“那你家里有什么人,到云州又要寻什么人?”

    梅子听这头领又问起,于是便把家里情况一一道出:“我父亲早亡,家中只有娘亲,嫁出去的妹妹朱桃,和一个十一岁的弟弟阿秋。我夫君从去年外出参军,到了今年春上全无消息,所以我就出来找他。我走到途中,又打听到他就在云州,这才赶到这里来。”

    头领点了点头:“你夫君既然也在云州,并且是参了军的,你便说出来,我们或许认识,若是方便,还可以给你传个信儿。”

    梅子一听这话,目露惊喜,虽说阿芒早已说过带自己去见萧荆山的,可是到底还要等到明日的,如今这位头领竟然愿意帮自己传信,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当下她笑着对那头领说:“头领大哥,你人真好!我夫君姓萧名荆山,若是头领大哥认识,劳烦帮忙传个音信吧。”

    那头领开始还面色温和,可是等到梅子说出萧荆山名字,脸色陡变,面露惊异之色,认真上下打量梅子。他旁边那两个举着火把的也是面面相觑,搞不清楚这是哪一出。

    梅子见这人表情实在诡异,不禁歪头怪道:“这位大哥,有什么问题吗?”

    那头领语气忽然重新严厉起来,眸中满是防备之色,沉声问道:“这位小娘子,你再说一遍,你的夫君是哪位?姓甚名谁?”

    梅子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不过还是认真地答道:“我夫君姓萧,名荆山。”

    头领冷笑了声:“简直是胡说八道,我们从未听说过萧将军娶妻之事。你这村妇倒也有趣,竟然明明知道萧大将军名讳,却故作不知装疯作傻,想来别有其他目的。”

    一旁举着火把的人也走上去,小声提醒说:“说不得这个小娘子就是一个j细呢,咱们萧大将军别说没娶妻,就算娶了,也不至于是这样一个乡下村妇吧。”

    头领充满怀疑的目光盯着梅子,却看到梅子一双清亮的大眼望着自己,还委屈地辩解说:“我的夫婿的确是叫萧荆山的,我就是他的娘子啊,我没有骗人的。”

    头领“嘿嘿”冷笑了声:“这位小娘子,凡事都要讲证据的,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咱们萧大将军的娘子?或者这只是一个巧合,你的夫婿根本就是和咱大将军同名同姓罢了?”

    梅子听到什么萧大将军已然有些晕乎乎的,又听到什么证据,更加不解:“我也没说我家夫婿就是什么大将军啊,他就是叫萧荆山的。”

    她想着之前自家男人和那个叫鲁景安的提到什么皇帝,心里也难免开始猜疑,难道自家那个整天穿着粗布衣裳的男人真的是他们口中的什么大将军?如果不是的话,那个阿芒怎么一听荆山的名讳,就知道他一定是在云州呢?

    梅子想通了这个,又解释说:“也许我的夫婿真得是你们的大将军吧,这个我就说不清楚了。”

    头领却更加起疑,耸动着粗黑的眉毛问:“你连自家夫婿是什么人都含糊其辞,这不是装傻充愣是什么?”

    旁边的举火把的上前帮腔:“是啊,连个证据都没有,就硬说是咱们萧大将军的娘子,亏你也能绉得出来。崔副将啊,我看这个小娘子可疑得紧,咱怎么办呢?”

    梅子听着这一声声质疑,一下子急了,白着脸儿辩解说:“我都说过了,我也没有非要说是你们萧大将军的娘子,我只说我家夫婿叫萧荆山,我可没有骗人的。”她拼命地想了想,终于说:“要说证据,我也没有的,不过我家夫婿胸前有一把疤,又粗又长,难不成你们那个将军也是这样吗?”

    头领原本望着梅子的神色就颇为疑惑了,如今又见她说起什么疤痕,脸色更惊更疑。而旁边的那个举火把的显?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