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似的,墨蓝慢悠悠地来回走了几步,才停下问道:“一只瞎了左眼的山羊,左边放着一块猪肉,右边放了一块鸡肉,它会吃哪边的肉?”
“右边!”顾念昔想也不想地回答。
“哧——”墨蓝忍不住一声轻笑,这个顾念昔还真是头脑简单。
“你笑什么?”顾念昔很是不满地瞪着她,“难道不对吗?”
墨蓝斜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如你问问在场的各位,看看你回答的对不对?”
顾念昔向四周望去,看到众人均是为难地面面相觑,显然也是不明白此题的奥妙之处。茫然间,却见一抹淡蓝的云彩渐渐升起,温润如风的嗓音在风中穿透而来:“本王觉得,这只山羊两边的肉都不会选。”
“为什么?”顾念昔略有些诧异,眼神带着几分迷惘和痴恋,望着那俊逸如天神的男子。
“唉……”一声带着无限遗憾的长叹,将她的眼神拉了回来,只见墨蓝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叹道,“顾小姐,羊,是吃草的嘛!”
正文 第六十三章 争锋相对(7)
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把顾念昔弄得简直要抓狂,她气恼地一跺脚:“你这都是些什么问题!”
墨蓝很无辜地皱眉:“顾小姐,羊吃草,这可是常识。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
“学士!”顾念昔气势汹汹地冲着三位学士尖叫,“这样的问题也能算吗!?”
孟学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干咳一声道:“王妃的问题虽是古怪了点,但并未触犯比试的规则,所以……”
“这样的问题谁能答得出来!?”又是一声愤慨的叫嚣。
“顾小姐!”李学士显然对顾念昔的态度很是不满,一脸严肃地对她正色道,“请你继续,若是再胡闹下去,老夫可就要剥夺你比赛的资格了。”
墨蓝好笑地望着悻悻然闭上嘴的顾念昔,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顾小姐,早就说了,本王妃的问题不是那么好回答的嘛。”
顾念昔的眸子简直要喷出火来:“王妃似乎得意的太早了!”
“嗯,确实太早了。”墨蓝赞同地点点头,“那本王妃就等赢了顾小姐再得意好了。”
顾念昔深深地吸了口气,平息了自己熊熊燃烧的怒火。略一偏头,目光落在亭台之中的一方古琴上,她思索了几秒,指着那把古琴问道:“敢问王妃,常人只听琴声美,却不知这琴声是在琴上,还是在弹琴人的指头之上?”
“顾小姐,不如让本王妃念首诗给你听吧。”墨蓝淡然一笑,缓缓念道,“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
“顾小姐觉得,本王妃还需要回答这个问题吗?”
女子粲然的笑意在白雪缭绕中越发飘渺,而那一袭桃红色的身影却更显清晰地印在众人的心里。那张狂与浅淡矛盾结合的笑靥,似终年积雪不化的雪山,在那一年的冬季,永远地停留在了某一处深田,积累沉淀,终年不灭。
时间依旧流淌,飘雪未曾停歇,短短的光阴过后,令人咋舌的结果产生了——珉王妃书墨蓝以十比零的比分大败丞相之女顾念昔。
众人哗然,顾念昔作为上一届的魁首,居然在珉王妃手中一分都拿不到,这也太让人惊奇了!再看一眼那个桃红色的身影,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洋洋自得……
果然,在珉王妃的身上,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此时的墨蓝,在众人心目中,已然是创造奇迹的代言人了。
“顾小姐,现在,本王妃可以得意了吧。”墨蓝看着面如死灰的顾念昔,笑得异常欠扁。
“真是可惜啊,听说顾小姐是上一届茗香聚贤的魁首呢,不过今年,你只能走到这里了。”这句话,无疑是对顾念昔雪上加霜的打击。墨蓝丝毫不为自己的毒舌嚣张而羞愧,反而在心底无比厚颜地安慰着自己:这不是你的错,是顾念昔那个女人太讨厌了!
顾念昔默默转身离去,水袖下的手背却已是青筋毕露。一步一顿,这一段短短的路程,却仿佛是她这一辈子走得最漫长艰辛的路。
“爹……”她回到座上,靠着一袭藏青色的袍子悄然抽泣,紧咬的红唇快要溢出血来。
顾北漠轻拍了拍怀中颤抖的女儿,眼神在望向那抹桃红色的背影时,瞬间变得阴沉。
书墨蓝,终有一日,你要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专设提问
最后一轮比试的名单新鲜出炉,墨蓝当之无愧地成为此次茗香聚贤大会最大的黑马,她的才情和智慧再一次地颠覆了珉王妃“目不识丁”的传说。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照这种情况看来,她是最有希望夺得今年魁首的。座中群臣无不扼腕叹息,直后悔自己为啥就没在珉王妃身上下重注呢?传言果然不可信啊啊啊啊……
众人愁眉苦脸,唯有司云逸得意地晃着腿,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现在只等他的五嫂赢得最终的胜利,他的十万……哦不,是五万两银子就要插上翅膀飞过来了。
甚至已有几人围着他,虚心请教起八王爷精准下注的心得,怎么就能这么神机妙算呢?
司云逸一声轻哼,极为骄傲自满外加恬不知耻地盗用了墨蓝的一句话:“慧眼,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众人皆叹,八王爷果然独具慧眼……
墨蓝和其他四名女子一起等待着最后一轮比试,站在她身侧的就是聂蓉。想不到聂远将军的女儿不但武艺出众,连文才也是一流。
她略一偏头,与聂蓉的视线相交。
清丽的女子先是一愣,随即展露一个自然的友好笑容,墨蓝也笑着朝她点点头——她对这个英姿飒爽的将军之女印象很是不错。
此时,司云轻从回廊中端的一间雅舍中走了出来,还细心地将门掩上。墨蓝不由地又多看了那屋子几眼,却见窗口薄纱缭绕,叫人看不清里面的景象,但以方位来讲,那扇窗户的视野极好,应该能纵观整个园子。
难道有什么人在那间屋子里?墨蓝正想着,却听得司云轻的声音随风飘来。
“最后一轮比试的题目便由本王来出吧。”温和平缓的嗓音似和风乍起掠过耳际,带来要命的舒适。他略为一顿,目光似无意地扫过墨蓝,“本王的题目便是……为君者,治国之道当以何为先?”
墨蓝一愣,有些奇怪地皱了皱眉。这可是个敏感的政治问题,似乎不该在这样大庭广众的场合用来提问吧?况且,站在这里的可都是女子,古来女子不参政,该怎么治国那也是皇帝和朝廷重臣的事,哪轮的到她们来多加议论?文王出这样的问题,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她偷偷地扫了扫两边,果然聂蓉她们的脸上都带了点不知所措的神情。
这样的问题,若答得马马虎虎模棱两可也就算了,要是稍有不慎说错了话,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皇帝老子的事,谁敢随便议论着玩啊?
她抚了抚眉,目光无意地扫过那扇窗,似乎有抹明黄一闪而过。
难道……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女子慧黠透亮的双眸中噙上一股了然的神色。
若是她没猜错,这个问题,可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呢……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惊才绝艳
既然是为她量身定制的问题,她不好好表现一下,岂不是太对不起别人的用心良苦了?
墨蓝眼中的笑意愈盛,她上前一步,一脸戏谑地望着丰神俊逸的男子道:“三王爷,如此高深的问题,你是早有准备,还是……”她的眼神意有所指地飘向那扇轻纱遮掩的窗棂,“突受启发呢?”
月泽萦绕的眸子里划过一丝诧异,随即哑然失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眼前的女子自是不同常人,被她看出个中原委也是情理之中。若非她如此聪慧,有让人另眼相看的本事,又何需为这最后一轮比试加门设槛呢?
她既然能猜出是何人出的此题,自然也该知道这题是为谁而设。
思及此,司云轻也不绕弯子,只用春风化雨的清眸注视着她,笑容里颇有期待:“早有准备也好,突受启发也罢,一个问题而已。蓝儿如此聪敏之人,是否已有了答案?”
墨蓝不置可否地挑挑眉:“我要是说没有,你们岂不是会很失望?”
转身走至一片空地,飘洒的桃红色衣裙飞舞,大有乘风而去的飘逸之感。她的手中依旧握着那缕梅枝,随着手指的轻捻微微摆动。仿佛故意拖延时间一般,她的脸上带着俏皮的笑意,随意地来回踱着,却无半点思考之态。
然而奇怪的是,众人却不催促,只静静地等待着,等待这个不同寻常的女子会有怎样的惊世之语。
半晌之后,细碎的脚步缓了下来,女子略一侧头,容颜璀璨,朱唇微启。
“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奚以知其然也?民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则易治也。民贫则危乡轻家,危乡轻家则敢陵上犯禁,陵上犯禁则难治也。故治国常富,而乱国常贫。是以善为国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
“治国之道,必先富民……”细细的呢喃微不可闻地自口中溢出,明黄|色袖摆微动,轻垂的手掌忽而轻握成拳,背于身后。
墨蓝在原地站定,直面向那扇轻纱飞舞的窗户,笑意盎然:“总的来说就是: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一番话落,众人面色各异,但无一例外的,是对那抹桃红的惊叹之色。如此精辟独到的见解,哪怕是身为朝廷重臣的他们,恐怕也无法参透吧?
此时此刻,他们唯一能用以形容这个女子的,却是司云昭先前的话语——惊才绝艳的奇女子。本是嘲讽之意,如今却成了真实写照。那一句无心之语,讽刺的究竟是谁?
当整个园子又陷入长久的沉默,却听得一声赞叹之声传来——“说的好!”紧接着,雅居之门大敞,一抹明黄自屋里信步而出,不怒自威的面上溢着几分满意的愉悦。
顿时,园子里的人乌压压全矮了一截,参拜之声洪亮划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别具深意
墨蓝望着周围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暗自垂泪。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
这些人说跪就跪,也不给点时间让她准备一下。早知道就该躲在人群里不显眼的地方,随便蹲两下意思意思就行了,现在搞得她这么突出,想不下跪都不成了。
“参见皇上——”墨蓝拖着嗓子,极不情愿地、慢慢吞吞地往下弯去……她可怜的膝盖啊,人生第一次要以这样的方式跟大地妈妈接吻了。
“不必多礼,众爱卿也都平身吧。”一声浑厚的男中音及时地解救了她的双膝,墨蓝窃喜地起身,抬头看到健硕的中年男子正一脸笑意地望着她,“蓝儿该叫父皇才是。”
“是,父皇。”免了下跪,墨蓝自然心情愉悦。她带着谦逊有礼的笑容,飞快地完成了对面前身着明黄|色便袍男子的审视。
列云王朝的景帝司成越,虽已近不惑之年,看起来却依旧年轻俊朗,可以想象,年少的时候,定也是迷倒万千少女的风姿。威严与慈祥并存的面上依稀可辨岁月的痕迹,却更显成熟的韵味,深邃的眼眸虽是宁静平和,眼底深处却有犀利的眸光闪烁,不可小觑啊……
“蓝儿方才一番治国论可真叫朕大开眼界。”司成越赞叹似的开口,目光另有深意地落在面前貌似谦卑恭顺的女子身上。
“父皇过誉了。”墨蓝浅浅一笑,不卑不亢,“墨蓝方才一番大胆妄言,若有不当之处,还请父皇恕罪。”
“你说的很好,又何罪之有?”司成越走至亭台下专设的位子坐下,掸了掸衣袍平静地望着墨蓝,幽深的眸光看不出喜怒,“光是一番治国之论,朕的儿子可都要被比下去了。”
墨蓝垂眸,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众位皇子皆是人中龙凤,墨蓝区区一介女子,又怎可与各位王爷相提并论。”
司成越轻叹一声:“你若是男子,朕的朝堂之上可又多一名谋士了。”
“墨蓝何德何能,岂有谋士之能?只求一生安逸,相夫教子,于愿足矣。”
司成越略一偏头,眸光扫过座下的一抹月白之色,状似随意地开口:“若非朕今日亲自到场,还不知原来蓝儿是如此才思敏捷的女子,音儿娶得你这样的王妃,真真叫朕欣慰啊。”
墨蓝心中一惊,却不知景帝这番话是针对她,还是针对司云音?
收敛了心头淡淡的疑惑,她小心地斟酌着自己的话语:“墨蓝不过一介普通女子,能得父皇龙恩浩荡,嫁与王爷为妻,是墨蓝的福分才是。”
司成越满意地点点头,忽然又紧紧地盯着墨蓝,眸光迸发:“蓝儿今日在此处一鸣惊人,日后定不会如以前那么清闲无事了。只是音儿素来清净惯了,不喜人叨扰,你作为他的王妃,可要处处为他多想啊。”
墨蓝一愣,猛地抬眸望向话里有话的男子,心头闪过一丝诧异。
他如此语气,却是在提醒她些什么吗?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拔得头筹
不露痕迹地掩去眼中的诧异,墨蓝垂眸施了一礼:“谨遵父皇教诲。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面上神色不动,心中却是存了波澜乍起的心思——皇上对司云音的态度恐怕不似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甚至他刚才那番话,乍听起来稀松平常,实则却是在隐隐地提醒她,不要因为自己今日的举动给司云音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为什么要用这么隐晦的方式呢?
墨蓝心中渐渐升腾起一股模糊的念头,然而却不敢肯定。最难揣测帝王心,皇帝的想法,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人看穿的?
正揣着迷蒙的心思静默着,却见司成越一掠衣袍,从座上站起,直面群臣。明黄轻袍随风微动,墨黑深瞳眸光如炬,儒雅成熟的面上自有一派威严肃穆,天子风范在一刹那间,无言尽现。
“今日参与比试的诸位佳丽均是各有千秋,巾帼不让须眉,可见众爱卿都是教导有方啊。”司成越面色沉稳地随意寒暄着,“今年的茗香聚贤盛会果然精彩纷呈,朕真是不枉此行。”
墨蓝在心里很是厚颜地翻着白眼,什么精彩纷呈?真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精彩的明明只有她一个人好吗?o(╯□╰)o
“不过,既是比试,总有最终的胜出者。”司成越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墨蓝身上,“朕属意珉王妃为这一届的魁首,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三位学士便起身恭敬地拱手拜道:“皇上英明。”
聂蓉附身施了一礼,随即展颜一笑,很是落落大方:“臣女等甘拜下风。”一言一行,均是透着心悦诚服的洒脱。
司成越点点头:“那么朕宣布,今年茗香聚贤的魁首便是珉王妃书墨蓝。”
墨蓝倒是没什么感觉,平平淡淡地谢了恩,而人群后站着的筝儿激动得简直快要晕过去,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小星星,全是对墨蓝的崇拜之情。
同样乐开了花的还有司云逸,他的银子啊……这一刻才是真正地姓“八”了……
当众人都在忙着恭喜新一届的魁首,却没有注意顾念昔在人群中低垂的脸庞。这一次始料未及的冲击,却让她曾经的荣光完全被遗忘,她日日勤苦,用最严格的标准来约束自己,甚至连她父亲都觉得她对自己要求过于苛刻,可她不在乎,她顾念昔必须是最好的那一个。
而如今,她却败在传说中无才无德的珉王妃手下。
她,心有不甘……
“蓝儿啊。”司成越笑望着墨蓝,此刻的神情却是让墨蓝觉得轻松不少,“你应该知道,凡在茗香聚贤拔得头筹的人,朕都会满足她一个要求……”
墨蓝垂眸听着,眼中划过一道璀璨的亮色——重头戏来了……
【(╰_╯)本期有奖竞猜——女主会提出怎样的要求呢?嘎嘎……】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她的要求
司成越望着墨蓝,似阿拉丁灯神一般对她抛出橄榄枝:“现在,你可以向朕提出你的要求了。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墨蓝缓缓地抬起头,琉璃黑玉般的眸子有些迷蒙,深不见底。嘴角忽地泛起似曼陀罗一般妖娆的笑意,在白雪绵延的帘幕遮掩下,却显得有几分虚无缥缈。
司云音在一侧看到她微扬的红色樱唇,莫名地自内里陡生起一股寒意,仿若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那个神采奕然的女子,竟真的只用一句话,就将淡漠如斯的他,彻底打入万劫不复……
“墨蓝想向父皇请一道旨。”她面色如常地淡然道,专注的眼神显露出她此刻的认真。
“哦?”司成越好奇地问道,“你想向朕请什么旨?”
轻雪萦绕,凉风袭人。
女子巧姿而立,带着毋庸置疑的力度,一字一顿:“废除生殉。”
话音落下,整个园子陷入诡异的沉寂。众人在数秒的惊诧呆愣之后,竟不约而同地将无法言喻的目光投向了座下的那袭纯白。
废除生殉……
短短的四个字,却似一根尖锐的刺,正中那颗冰冷孤傲的心脏。
司云音的脸色在瞬间惨白如纸。
彻骨的寒凉自心底蹿升,铺天盖地地似潮水汹涌袭来,将他整个身躯冰封其中。紧抿的薄唇血色尽失,煞白的脸色在雪色天空下近乎透明,竟似将死之人一般森然得可怖。而喉头的一股腥甜,却在疯狂地叫嚣着,欲喷涌而出……
身后的泷泽有些恍惚地张了张唇,刚毅地面庞上布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的心头五味陈杂,诧异,失望,还有愤怒……王妃,她怎么会……向皇上提出这样的要求?她怎么可以!?怎么能!?
他紧握着手中的佩剑,目光沉痛地望向身前坐着的白衣男子。
似一尊静谧的石像,白衣黑发的男子低垂着头,叫人看不到他的神情。若非倾泻而下的袖摆微微颤动,竟叫人不敢相信此时的他仍是鲜活的。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没有任何反应一般地沉默。
只有身后的泷泽才能看到,那袖摆下的一只苍白的手,此刻紧紧地抓着椅子的扶手,骨骼分明得异常狰狞。指尖划过,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红木上留下深深的抓痕,有殷红的液体溢出,渐渐填充了原本透明细长的指甲。
愤怒的黑衣男子忽然抬起充血的双眸紧紧地盯着雪中静立的女子。
她看起来是那么恬静美好,淡雅宜人,仿佛那残忍的话语不是出自她口。
这是泷泽第二次认真地看墨蓝,然,却是想用手中的剑……
狠狠地刺向那抹桃红……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两个世界
彼时的雪已是下得有些大了,落在衣袍上发出细簌沉闷的声响。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
桃红衣衫的女子在亭台前静静地伫立,不多时,墨色的青丝已经沾染了一层莹亮的洁白。纷扬的银雪将她笼罩其中,越发地让人看不真切她的神情,仿佛就连那身鲜亮的色彩也变得有些虚幻。
是否应该感谢这场越下越大的雪,竟也似人一般,存了剔透的玲珑心思?
否则,又怎能如此完美地将她阻隔在一切情绪之外?
否则,又如何掩藏,她那不住颤动的睫毛,和汹涌流转的眸光?
当所有人将各怀心思的目光落于那孱弱绝美的白衣之上,她却是以一种近乎漠不关心的无情姿态站立着,自始至终,都未曾回头看他一眼。
她,不敢……
她,后悔了……
也许这里所有人都会认为,她是为了在体弱多病的珉王爷大去之后,自己不用给他陪葬,所以才千方百计地赢得茗香聚贤的魁首,好向皇上换取一个“废除生殉”的承诺。
她可以不在乎那些人的想法,可是司云音呢?他会怎么想?
心中虽是存了期待,却仍是不免了然地自嘲一番。这种情况,恐怕谁都会那么想的吧?换成是她,也一定觉得提出这种要求的人是个无情无义的冷血之人。
那么,她又有什么资格让那个孤傲的男子理解于她?
然而事已至此,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头了。
墨蓝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那双雾气缭绕的眸子,她怕一回头,看到他毫无血色的面庞,那种汹涌而来的愧疚和自责会将她撕裂。
唉……
她在心底沉重地叹息一声,但愿事后,他还愿意听她解释。
而另一侧的司云音在他人看来,几乎亦是以一种无动于衷的姿态静默着,亦是未曾看向墨蓝一眼。
只有满腔流窜的血液在提醒着,他,不能!
他怕一抬头,看到她浅笑平静的模样,会再也压制不住那股腥甜,在众目睽睽之下破喉而出。
这一刻,他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陌生人,反锁在各自的角落里,紧紧地捂住自己的伤口不让人看见,害怕一个眼神就会让它更加血肉模糊……
司成越的眼神掠过司云音,在望向墨蓝的时候变得有些高深莫测:“废除生殉……”
转瞬间,他的眸光忽然沉淀,带着寒意犀利地射向眼前的女子,一声冷喝破空响起——
“书墨蓝,你好大的胆子!”
正文 第七十章 给个理由
皇帝一动怒,大地都得震三震。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顿时,满园子响起一阵掠袍跪地的声响,大片人头又是乌压压地矮下一大截,众口一致地惊惶高呼:“皇上息怒……”
而那抹桃红却仍是身形未动地站立着,固执而无畏地直视着司成越。
什么叫“伴君如伴虎”,这一刻墨蓝总算是深切体会了。前一刻还笑眯眯地问她有什么要求,这会儿一下子怒气横生,仿佛要立马把她拖出去砍了似的。
还好她心脏够结实……唉……╮(╯▽╰)╭
司成越大袖一摆,示意众人起身,目光却是深沉冷寒地睨着墨蓝:“珉王妃,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向朕提出这样的要求,你就不怕朕治你的罪!”
墨蓝轻然一笑,很是淡定从容:“墨蓝愚笨,却不知罪在何处。”
旁侧的司云轻眉头轻锁,润玉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担忧。
“你……”司成越袖摆一扬,却是恼怒地重重甩下,“祖宗律法,岂是那么轻易说废就废?你如此藐视朝纲大律,居然还问朕罪在何处?”
墨蓝垂首,缓缓施了一礼:“父皇明鉴,墨蓝绝无藐视律法的意思。”
司成越看她如此真诚的模样,无奈地摆了摆手:“罢了,此事休要再提了,你换一个要求吧。”
“可是墨蓝的要求只此一个,别无其他。”
一句话,让司云轻再次为她捏了把冷汗,她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吗?挑战天子威严,死十次也不足为过。
“你说什么?”司成越一声压抑着怒气的问话,让园子里的众人如坐针毡。
“父皇金口玉言,一诺千金。既承诺会满足茗香聚贤胜出者的任何一个要求,那么墨蓝的要求便是废除生殉,还望父皇成全。”墨蓝迎着黄袍男子隐怒的目光,淡然开口,“即便事后父皇要以‘藐视国律’之罪惩罚墨蓝,墨蓝也认了,无怨无尤。”
司成越没想到墨蓝竟是如此固执,在自己犀利阴沉的目光下,还能这么泰然自若地搬出他的金口承诺来反压他,心底不由地有几分欣赏起她的胆色。
怒火过后,却是开始认真地思忖。假若书墨蓝是不想自己落得陪葬的下场,大可用其他的方式向他委婉地提出,又何必以这么极端的方法,来挑战于他呢?她似乎意在将生殉制度连根拔起,一举废除,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有什么好处……吗……
幽深的瞳孔倏地一紧缩,司成越眯了眯眼,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阴晴不定地盯着面色沉稳、一脸无畏的女子:“给朕一个废除生殉的理由。”
墨蓝陡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还好司成越不是一个昏君。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法与民心
墨蓝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不过是在赌司成越究竟是不是一个贤明的君主——倘若他是明君,在几番思量过后,自然就会明白“废除生殉”对于他的执政是百利而无一害。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而结果就是,她赌赢了。
司成越的态度,其实已是同意了她的要求。之所以要她给出一个理由,不过是看她能用什么样的道理来说服他,或者说,是说服那帮极力维护律法的朝廷重臣。
“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是十全十美,律法也是如此。任一条律法,都是整个皇朝的人服从遵循的行为准则,若不加以健全完善,又何以来约束子民?”墨蓝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整个园子的人都听到,“生殉制度,就其本身以活人陪葬,已是残忍至极,有违人道。虽是对皇室子孙特立,但因皇室的一切均是民间争相效仿的对象,殉葬制度早已在整个烈云王朝风靡多时。”
司成越面色沉着,眸光未动:“接着说下去。”
“但凡富商贵胄驾鹤西去,均以殉葬规模的大小作为自己身份地位的标志,如此视人命如草芥,百姓早已怨声载道,此前民间几次暴动,均因不满生殉之制才发起。”
“有这种事?”司成越一唤兵部尚书赵简,“赵大人,为何不上报?”
赵简惶恐地起身,却不知珉王妃是从何知道这些事,有些嗫嚅地拱着手:“回皇上,微臣……微臣……”
“父皇不必怪李大人。”墨蓝忽然开口,“只因暴动缘由是对殉葬制度不满,对抗律法无异于是造反,所以暴动的领头人物都以谋反之罪问诛。”
“这些你如何得知?”司成越眼含深意地望着她。
“此前墨蓝曾走访民间无意听说,所以才知道百姓心有怨言。”墨蓝叹道,若非她早已存了要废除这条律法的心思,又岂会游走民间知道生殉制度竟害了这么多人。“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墨蓝不敢对朝政颇多微词,只是为政以德,宽厚待民,才能更大地为父皇赢得民心。而殉葬这一条律法,显然与仁政大相背驰。”
司成越略一沉吟,转头看向一旁的李学士:“李爱卿认为该如何?”
李学士起身有些迟疑道:“王妃说的固然在理,只是殉葬一制是自先祖皇帝就开始的,祖宗的留传下的东西,又怎可……”
“有过失缺点就要及时弥补改正,这样时代才能进步发展!”墨蓝不耐地打断他的话,“难道祖宗留传的律法,有不对不到之处,就要放之任之吗?难道百姓的怨言,子民的不满就可以忽视不管吗?难道一条律法竟比民心还重要吗?”
“这……”李学士有些为难地皱着眉。
“李大人可知道,如今民间十两银子便可买一条人命来陪葬,如此低贱廉价竟连一顿饭菜也比不过!李大人又可知,曾有个富商大去之日,其子孙竟安排上百人生殉,殉葬当天哀嚎遍野,哭声恸天,如此做法,与草菅人命又有何异!?李大人还知不知道,这些活活生殉的也是人,有血有肉有心有思想,可有人问过他们的意愿,问他们是否心甘情愿给人沦为陪葬品!?”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罚她闭门
一顿言辞激烈的抢白让众人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甚至有不少人低垂的面上流过不忍。+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他们并非铁石心肠,他们中也有人把为民谋福祉作为自己仕途的远大抱负。墨蓝的一番痛诉在他们心中留下深深的震撼,一条生殉制度,竟弄得民间如此怨声载道吗?
司成越的面上闪过沉思和探究,他没有想到书墨蓝竟查的这么详细透彻。如今看来,废除生殉表面上看起来是对她有益,实则是惠及民,利于政。若早知民间反响如此巨大,他也定会着手废了这条例律。现在假她之手,堵了悠悠众口,倒也省了他不少事。
他沉着起身,悠然地将手背至身后:“众位爱卿,对于珉王妃的要求,你们觉得朕该不该答应?”
群众互相对望几眼,心知皇上的态度已然是默许了,不过是做做样子来询问他们,何况墨蓝方才的一番言论确实让他们深受触动,当下都拱手道:“但凭皇上做主。”
“好!”司成越大手一挥,霸气凛然,“传朕旨意,将生殉之制从烈云律法中废除,诏告天下,以后若再有生人陪葬的事件发生,严惩不贷!”
“皇上英明!”
“谢父皇恩典。”墨蓝恭敬地一拜。
“先别高兴得太早了。”司成越忽然话锋一转,“你先前说只要朕答应你的要求,不管朕如何惩罚你,你都心甘情愿是吗?”
“啊?”墨蓝无语地张了张嘴,不是吧?这算不算是秋后算账?“话是这么说,可是……”可是她也就说说而已嘛- -
司成越带着几分笑意望着墨蓝顿时苦下去的脸:“你方才顶撞朕,挑战朕的威严,若不罚你,朕的威信何存?”他略一思索,“就罚你闭门思过三日,不得出府。”
墨蓝既不情愿地拖着嗓子谢恩:“谢父皇恩典。”这就是皇帝,罚了人还要别人说一声“谢谢啊”!
“时候不早了,朕也该回宫了。”司成越说完,忽然压低了嗓子对着墨蓝叹道,“父皇送你几句话,你要牢牢记住。切莫争强好胜,切莫冲动妄为,切记祸从口出这句话。”
当踏雪而去的脚步越来越轻,墨蓝睁着迷蒙的眼望向那抹远去的明黄,直至此刻,心底才有了一丝后怕。倘若司成越不是一个明君,她今日真的要命丧当场了。
正在心底叹息着,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抹月白起身向着园外走去,脚步竟有几分急促。她心下一急,连忙唤了一声:“王爷!”
听到她追过来的声音,司云音的脚步越发快了,只凌乱愤然地往前走着,雪白的背影单薄而苍凉。在走出别苑大门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喉头的热潮涌动……
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正文 第七十三章 他的怒火
殷红的血液洒落在雪地上,顿时盛开朵朵如火的红莲,妖冶而夺目。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而那片月白的襟袍之上也沾染了零星的血迹,刺眼得叫人心疼。
“王爷!”追赶而至的墨蓝看到那片直冲眼帘的血红,心头大骇,下意识地就想伸出手去扶他。
“走开!”司云音用力地推开她的手,踉跄几步,发丝凌乱地附在脸侧,嘴角蔓延的血迹衬得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透明,却美得惊心动魄!
而那对没有丝毫温度的眸子此刻正带着森然的冷意盯着她,仿若一桶冰水,将墨蓝从头皮淋至脚底,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王爷,你的身体……”墨蓝担忧地望着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收起你的虚情假意,本王不需要!”司云音冷冷地开口,细长的手指抚过唇边,掩去些许血迹,却将嘴角带起一个嘲讽的幅度,“废除生殉,原来这就是你要向本王证明的事,好!好得很!书墨蓝,你果然让本王刮目相看。”
难怪当初她那么信誓旦旦地要和他打赌,说自己绝不会落得给他陪葬的下场,原来她早已在处心积虑地谋划。
可怜他被她牵入局中,竟心甘情愿地把她带到茗香聚贤。可笑他居然还以为在她心中,有那么一丝在乎于他。到头来,原来自己不过是被她利用了而已!
“司云音,你听我解释。”墨蓝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望着他,“我……”
“不必了!”他无情地打断她,修长的手指伸向狐裘的系带,“你有何必要向本王解释?如今生殉已废,本王就算马上死去也应与你无关才是。”
墨蓝被他冷漠自嘲的话语击中,紧握着颤抖着双拳,唇瓣却是嗫嚅得一个字也吐不出。
暖人的狐裘解下,被他紧拽在手中。单薄的衣衫在厚重的雪幕下不堪侵袭,瘦弱的身躯似北风中摇曳的一缕花枝,几近凋零。
“恭喜你,你,终于不用给本王陪葬了。”司云音一扬手中的雪白披风,嘴角的笑意越发涣散凄清,“这件狐裘本王受用不起,还给你。”
手指一松,狐裘似一根无心稻草,瘫软在地。轻垂了手臂,他转身向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纷扬的黑发交叠着倾泻的雪花缭乱了墨蓝的视线,风雪中,那一抹月白却是越走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