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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同人]破灭_第5章

    道:“看到没有,这才叫法子,多动动脑筋。”带上桦地正想往地牢去,刚出门口,迎面一个丫环匆匆跑来,道:“教主,门外有人求见。”

    “我现在没空,不见。”迹部正欲推托,一想不对,没有几个人能进得了幽暗密林的,回头问:“那人是谁?”

    “是手冢公子。”

    迹部一惊,这就来了吗?定是和海堂有关,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海堂刚刚肯招了,他这样光明正大地来,难道想光明正大地要走人吗?

    “桦地,你去地牢,告诉忍足,尽快问出我们想知道的消息,我去拖一下国光。”迹部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咛,“记住一定要快,还有……”犹豫了一下,仍旧道:“不要杀海堂,等他说出之后,就放了他弟弟吧,得到消息后,不用来见我了,马上按我们原定的计划去做。”

    “是。”

    迹部首次带着忐忑而不是高兴的心情去见手冢,自己身为冰帝教主,有必须要达到的目标,不能让任何人影响、阻碍。手冢他会怎样做呢?当有一天他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后。

    “国光。”迹部叫,把刚才的思绪统统抛一边,直到再见到他,才知思念早已把自己淹没至顶,奔上前去把刚放下茶杯,从座上站起的手冢拥进怀中,深深吸一口他身上独有的清冷味道,“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景吾。”手冢难得老老实实说。

    迹部讶异地拉开距离,“难得从国光的口中听到这么甜蜜的话,我不是在做梦吧。”

    手冢觉得自己无法去面对他赤裸裸的欣喜若狂的眼睛,为何会如此真实地说出心底的话,或许,或许正因为知道,以后对这个人可能再也不会有这样让自己说心里话的机会了吧。

    迹部心头泛起不自在的感觉,手冢这样的姿态看起来是如此的陌生,他心里在想什么,原来可以从他一举手、一投足中感受到的情意,为什么现在竟似全部消失了。

    “景吾,我有话想问你。”

    “你说,”迹部放开他,坐进对面的椅中。

    “海堂是不是被冰帝所擒?”手冢开门见山,直接问他。

    “你有证据吗”迹部的热情冷了下来,他果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来,果然是这件事。

    “没有,根本没有证据。”手冢抬头,眼睛盯住迹部那漂亮的眼睛,“你若说他不在你手上,我就相信你。”

    迹部笑了,“我怎么会欺骗国光呢?他的确在冰宫中。”

    “为什么抓他,他是我中原对抗白越国的主要战力。”手冢心平气和地问他。

    “那些伟大的事正适合你们正派人士去做,而我们冰帝本来就是魔教啊!难道不该做些破坏的事,以符合我们的身份吗?”

    看来他不可能会轻易说出冰帝的目的了,他们自然不会是专为了与正派为敌才做这些事,“能把他还给我吗?”

    场面顿时冷了下来,良久良久,迹部突然跳起来,拉了手冢的手就往后院走,手冢不知他目的何在,但也不问,就随这他去,迹部奔向当初手冢住过的冬之馆内,一推开门,手冢就惊得呆了。

    只见眼前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图画,一个面目沉静,形神毕肖的手冢正与自己面面相觑,手冢走近,发现画中人与自己连个子都一样高,刹那间,手冢恍然觉得究竟自己是真人,还是面前这个才是真人。

    呆然了好半晌,才清醒过来,问迹部:“是你画的吗?”

    “当然,除了本大爷,还有谁画出这么好的画。”迹部自大,但是不得不说的的确是有自大的本钱,这一幅图除了技巧完美之外,更重要的是笔端凝结了浓浓的真情,任谁看了这幅画,都知道作画人对画中人的感情非同一般。

    手冢心里不觉疼痛起来。

    “国光,我真希望你有一次做的事是为了我,不管是什么事都好,一次就好。”

    “那么就这一次吧,景吾,我为你而笑,只为你。”手冢嘴角轻轻扯起,从心底感受到的幸福和快乐自然而然地在脸上浮现,犹如严冬时节骤逢春回大地,刹那间春暖花开。

    迹部感叹:现在才算知道为什么会有倾城一笑这样的话了,倘若是自己,为了这样的笑容,就倾一城又有何憾。

    “国光,就当今天,你是为我来的,好吗?明日,明ri你再当回你的圣青掌门,好吗?”迹部得寸进尺,这样的国光教人如何能拒绝,反正海堂招了之后,也没有了价值,就还给他又有何妨。

    手冢看着眼中涨满了爱意的迹部,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第二日,迹部果然信守承诺,命人带着海堂到冬之馆侧厅,手冢虽早料定冰帝不是善男信女,乍见海堂遍体鳞伤,体无完肤地被抬来的时候还是不免吃了一惊,吩咐他们抬到厅后的房中,解开上衣,身上伤痕累累,不由气恨地回头狠狠瞪了迹部一眼。

    迹部无奈,道:“没事,他表面伤重,其实都是皮外伤,没伤筋没动骨,好好治疗,就能全好的,我叫大夫来看看。”出门吩咐下人去叫大夫过来。

    海堂想是受伤痛苦过甚,这一番搬动过程中一直昏迷不醒,手冢坐在他床边,叫:“海堂,海堂,醒一醒,觉得怎样了?”

    海堂微微睁开眼睛,神智逐渐回复,有点惊奇自己竟从地牢来到这豪华的室中,看到手冢惊讶地问:“师兄,我这是在哪儿?是你救了我。”

    手冢有些不好启齿,海堂受伤这样重,自己倒还听从迹部的甜言蜜语,明明昨天就可以救出他,还让他多受这一天的苦楚。答道:“我们还在冰宫中。”

    正说着,迹部带着大夫一起进来了,海堂一见迹部,全身不由戒备起来,他还记得失手被擒那天,下手的正是眼前这个迹部景吾,他虽说是趁着自己不备时偷袭成功,然而能让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实属罕见。

    “大夫,给他看看伤。”迹部吩咐,大夫心中疑惑,这人既是冰帝的阶下囚,又凭什么成了座上客了,当然这些疑问只停留在心中,再给十个胆也不敢拿去问迹部,正待上前诊病,却听海堂道:“等一下,师兄,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为什么冰帝的人会给我治疗?”

    “这个……”手冢哑口,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和迹部的关系,这件事本来江湖上都已传遍,但海堂他们一直在边塞抗击白越,中原武林中事一点也不知道。

    “哼,你要不是国光的师弟,难道以为会有这样的待遇吗?”迹部知手冢开不了口,代他说了。

    国光,师弟,他们是什么关系,海堂怀疑,然而看看手冢,这话又问不出口,只道:“师兄,我不想接受敌人的帮助,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们可以回圣青吗?”

    “当然。”手冢上前,扶了海堂起来,正欲离开,迹部上前一步挡住道:“不行。”

    手冢眼神射过来,迹部道:“你答应过我留到海堂伤好了才走的,昨天刚说的,难道这就忘了。”

    手冢叹气,这种时候他还有心计较这个,耐心道:“我没忘,但是海堂他不愿呆在‘敌人’的地方,你也听到了。”

    “到底你是掌门,还是他是掌门,怎么反而是你听他的,不应该是他听你的吗?”

    “就算我是掌门,可是海堂他有正确的理由,我不能……”

    “你不能,那你就能利用我的感情,然后用完就丢吗?”

    “景吾。”手冢尴尬叫。

    景吾,手冢竟也直呼他的名字,而且如此自然,似是早已叫过千遍万遍,海堂一向单纯的头脑中的某根弦骤然被拨动,顿时明白这两人的关系了,真没想到,手冢师兄竟然会有、会有爱人的可能性,呆望着手冢,见他力持镇定,自己却莫名地红了脸颊。

    “师兄,你和他,和他……你们……”努力了半天,觉得脸上都快烧起来了,可是想问的那句话还是憋不出口。

    手冢自然不好意思说的,可迹部就顾不得什么了,直白地说:“没错,你师兄早就是我的情人了,怎么样?”

    海堂看看手冢,他并没有反驳的意思,这才信了,心中大是讶异:怎么师兄动情的对象会是眼前这个孔雀一样华丽自大的人呢?到底是看上他什么了?

    “师兄,那就先留在这儿吧,其实也无所谓的。”海堂看着眼前对峙的、看起来谁也不会让步的二人,只得这么说。

    迹部得意地微笑,回头示意已经有点傻掉的大夫上前去给海堂治疗。

    暴风雨正在酝酿,十几天后,得到冰帝送来的自海堂口中得到的我军战略分布情报的白越国竟全线溃败,十万兵力,逃回白越的不足一万,致使白越国五年之内不敢再入中原一步。果然如迹部所言,海堂的伤看起来严重,其实不曾伤筋动骨,全是皮外伤,治了十来日,虽没全好,下床走动走动,做些轻松的事都不成问题。

    这十几天来,他倒是大开了眼界,毕竟能见到手冢温情的一面是不可想象的,虽然即使是天天和迹部腻在一起,海堂着实也只看到与往夕一样冷静的手冢师兄,实在其实是没有“温情”可言的,可是不知为何海堂就是觉得那样的手冢是温情的,他虽对冰帝迹部持怀疑态度,然而不明所以的,看到他二人在一起,就像看着一幅完美的图画,只觉他二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充满着心有灵犀、心意想通之意。

    非但如此,海堂住的也是冬之馆,手冢房间的一侧,有好几次夜半时分,都能看到迹部进了手冢房内,通常都是日上三竿,方看到迹部施施然离去,有一回迹部出来的时候,若有所觉,投过视线,正好与海堂对个正着,迹部倒是泰然自若,海堂想到他二人晚上……不由燥得满脸通红,赶紧逃回房间。

    然而就在这平静而安逸的日子背后,海堂莫名地生出了几分不安,他只希望自己的这种感觉是多余的。

    这一日,大夫给海堂拆下绷带,再上一层药,伤口都已结痂,已无大碍,只等时间慢慢治愈了。

    大夫上完药,刚刚离去,海堂穿好衣服,门外就听到手冢的声音:“海堂,你在里面吗?”

    海堂听出他声音中有些莫名的情绪,一时辨不清是什么,拉开门,手冢一见了他,就说:“没什么要准备的吧,我们马上要走。”

    海堂是被抓来此地,自然身无长物,道:“没有,马上就可以走。”踏出房间,关上门,随手冢匆匆往冰宫马厩去。

    到了那儿,手冢牵了自己的照夜玉狮子,再随手牵过一匹黑马递给海堂,两人快速奔到幽暗密林,手冢知道海堂不懂阵法,不能行差踏错,示意他下了马,道:“你跟着我的脚步走,一步也不能错,知道吗?”

    海堂点头,跟着手冢进了幽暗密林,他上次来是被抓昏迷中过来的,这时才算正式见识到这阴森诡异、处处透出不详气息的幽暗密林,好在手冢放慢速度,勉强还能一步一步紧紧跟着他,心里多少镇定许多。

    海堂一忍再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师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手冢点头,道:“我刚收到乾的消息,他也去了前线,这一战我军大获全胜,白越国折损人马接近九万,已经退回老家,不敢再攻打我边境了。”

    海堂喜形于色,他是前方作战的人,知道双方兵力悬殊,本来战局对我军极为不利,就是能守住已是万幸,这一战的胜利得来可不易,道:“这可都是师兄你的功劳啊!”

    手冢沉默不语,海堂想到一切因缘,在点自悔失言,两人默默走了一会,听手冢道:“好了,前面就出了林子了。”

    刚出林子,便听后面一人飞速掠来,回头一看,正是迹部,手冢叹气,该面对的始终是逃不过的。海堂急道:“师兄,我们快走。”手冢不动,道:“算了,让我跟他说清楚。”海堂知手冢不愿逃避。

    迹部轻功不凡,只这两句话的功夫已追到了面前,方始站定,海堂就发现今日迹部与以往大是不同,神色之间大是悲苦,似是遇上生命中最不可承受之痛,他的眼光冷冷地落在手冢脸上,一旁的海堂不由打了个寒战,心头掠过一丝战慄,这样的眼神竟比平日总是冰冷的手冢的眼神还要可怕。

    “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国光。” 迹部的话一字一字犹如从冰库中刚拿出的冰块,散发着直透心肺的寒意。

    “我做了什么?”手冢问,在这样的压力下,连一旁的海堂都变了色,他竟还能保持平日的冷静。

    “你做了什么,哼,你骗我,你竟然骗我,还利用我的感情来带走他。”迹部一指海堂,继续道:“你早就可能偷偷救走他了,幽暗密林挡不住你的,当时我出了冰宫,根本没人可以挡住你,可是你?你是怎样做的?你说。”

    手冢正面迎上他从未有过的冰寒的眼睛,道:“对,我是早去过地牢,是让他故意给你们假情报,可是我还抱一线希望,我希望你得到那些之后不会用来与白越国勾结的,景吾,你告诉我,就算你们是魔教,毕竟也是我中原一脉,你有什么理由出卖同胞,与那白越国……”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海堂在亲人被挟持之际吐露的战场上我军的兵力分布等情报全是手冢一手策划的计中计,欲要探知冰帝的立场和目的,这是当时手冢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他又担心一旦海堂吐露情报之后,没有利用价值会遭到杀害,一方面算计好时间,又光明正大利用与迹部的私情来冰宫要人,而迹部情报已得,又被手冢得知海堂在此,不妨做人顺水人情,就干脆地把海堂还了给手冢,冰帝以为得的是准确无误的情报,马上送到了白越国手中,白越国依此为作战计划,我方早有准备,谁胜谁败自然是在意料之中,败战消息一到,迹部就怀疑起手冢,他们正好离去,他前后一连,也大致想通了其中的环节,本来这战场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迹部虽然自大,倒不是输不起的人,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手冢竟会利他的感情来布下这一局,他无法忍受的是这一点。

    “我们与白越国的联盟,自有我的道理,你只说,你是不是,是不是在利用我、欺骗我。”

    “你有理由,你告诉我理由是什么,它值得你成为人人唾弃的卖国贼。”手冢心中其实早已有底,冰帝不断扩充实力,在同州挑起叛乱,与白越勾结,目的只有一个,只有一个。

    迹部的气势弱了下来,“我……我……”手冢与自己的立场完全相反,他知道这事只能使自己与他之间再无可能,他虽然气恨手冢的行为,可是私心里还是希望手冢能够有个好的理由,让自己能够原谅他,两人还能在一起,并不真想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在同州不出面,但却是幕后主使的正是冰帝的凤和穴户,这一股起义军的声势愈发浩大,甚至还有愚夫愚妇在同州挖出据说是神物的大鼎,上面记录着‘冰帝帝天下’这样的字,这不都是你们玩的把戏吗?你们冰帝的野心早不是一个武林就能满足的了,你们要的是整个天下,为帝为皇,所以嫌这世道还不够乱,要把天下这混水搅得更混,然后才有机可乘,我说得对吗?迹部教主。”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还想着等到时机成熟一点之后,或可劝他与自己一道推翻腐败无能的朝廷,与他共享天下,原来一切只是自己太天真,他根本什么都知道,甚至利用自己来达成他的目的,原来自己竟忘了手冢国光,手冢国光何尝会向别人妥协,突然间大笑起来,笑得不可自抑,连眼泪都笑出了,是的,是笑出来的眼泪。

    “对,那就是我们冰帝的目的,当今天下大乱,内忧外患,民不聊生,这天下有能者居之,以我冰帝的实力,为什么不能争这一争,问当今天下,还有谁能是我们冰帝的敌手。”

    “可是,这天下原本并没有乱到不可收拾的程度,倘若没有你冰帝,天下并非无药可治,而且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是一个王朝的成立,你的野心要用多少无辜的百姓的性命来换取,这些你想过没有。”

    “那些人为了开创新的王朝而死,他们死得光荣才对,从来哪一个帝国不是这样建立的。”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冰帝都不会放弃争天下的,是吗?”手冢问他,只要答案是肯定的,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再没有一线生机,你今往后,再相见或只能在战场了。

    “是的。”

    手冢闭了闭眼,果然如此,果然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那么,”坚定地,“我们也不可能不与你为敌了,以后,我们就只能是、只能是敌人了。”

    只能是敌人,这话如一道惊雷,狠狠劈进迹部心中,如果国光只能是敌人,只能是敌人……光是想像,就觉得已痛彻心肺,他如何能失去国光,刹那间,所有往事一齐浮上心头,第一次一舟一马相伴游江中沁人心脾温馨,战斗中倔强到永不屈服的高贵灵魂的吸引,冰宫中相知相恋,吐露心声的旖旎……这一切的一切教他如何能舍,如何才能舍?

    手冢望着因他一句话似是陷入绝境的迹部,突然从未有过的心痛袭上心头,无法抑制,并扩散到全身,这个是迹部景吾啊!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带给自己从未想象过的另一片天地的景吾啊!是自己曾经打算无论多少的崎岖坎坷也不会放手的景吾啊!真的要成为敌人了吗?只能是敌人吗?

    海堂看着都陷入思绪中的二人,心头涨满了酸痛,明明是如此相爱的两人,为什么上天偏偏让他们站在了两个完全对立的立场上呢?失去了彼此,他们谁还能拥在最简单的快乐呢?可是,除了彼此失去,他们还能怎样呢?冰帝筹谋这样的大事可能都不止一代了,以迹部景吾的雄才伟略,成功的机率是很大的,他们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的,而手冢,自相识以来就知道,他是下定决心之后,无论撞上怎样的南墙也不会回头的人,他们……竟是命中注定的敌人,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海堂,我们走吧。”手冢悠悠叹一口气,淡淡开口,我们都是同样不可能妥协的人,只是在命运的十字路上擦身而过,碰撞出火花,然而不得不背道而驰,从此越行越远。

    “等一下。”迹部惊醒似地跳起来,挡在手冢面前,手冢望向他,迹部的眼睛贪婪地吞噬着手冢的容颜,却自己也不知道等一下要干嘛?

    见他不说话,手冢开口:“这次的确是我骗了你,对不起,下次,下次你就知道要提防我了,因为从下次开始,我们就是敌人了。”

    “你不用把这句话一说再说。”迹部生气道,手冢走过去,想越过他而去,擦身而过时,迹部捉住他的手,颤抖着问:“国光,你就不能放下你们所谓的正义吗?只这一次就好,我只要这一次,你知道我会成功的,只要你放下,我们就可能在一起了,你想想,我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是那么的快乐,你就忍心,忍心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与我为敌吗?”其实最了解手冢的就是迹部了,他心中何尝不知道手冢绝不可能会放下自己的原则,却仍是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他,他这样骄傲的人,若不是对手冢实在是情根深种,无法自拔,又怎么会这样,倘若不是那样一个不可舍弃的目标,其他什么他都可能为了手冢抛开,却偏偏造化弄人,他这么说完全只是做垂死的挣扎而已。

    “景吾,放手吧,我们不可能了。”手冢轻轻挣脱了他的手,不敢回头看他一眼,只怕这一看,自己的心就会动摇,他知道如果此时真被迹部所动,答应了他,日后自己是绝对会后悔的,绝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和快乐。

    迹部反身抱住他,最后求他,“国光,我不要求你站在我这一边,只要你不去理这一切,等我完成大业,我们未尝不可以……”

    “景吾,你为什么还不明白,我要凭着良心做事,我不能对不起师父,圣青,不能对不起我自己。”挣脱了他的怀抱,只怕再呆得半刻,不忍之意便越发浓厚起来,再往前走了两步,便听到迹部嘶哑着大喊:“那你就对得起我吗?”

    手冢停住脚,道“是的,我对得起你,由始至终,对你的感情从来都是真实的,我,对得起你。”再不回头,一步一步,就这样走出迹部的生命。

    “如果,如果我不能得到你,”迹部眼睛中有狂风暴雨在酝酿,神情迷乱,已陷入疯狂,嘟喃着,手冢和海堂都没听到他在说什么,“那我宁愿毁掉你。”不见任何作势,身子平平飞去,轻飘飘一掌却是势若万钧地印在手冢背上。

    是第二段式的破灭掌,中者无药可救的第二段式的破灭掌,手冢身体受掌力所动,飞向前方,翻倒在地,这一切发生得迅雷不及掩耳,到此时,海堂惊呼才出,跑过去扶起手冢,他的上衣衣襟上染透了刚刚吐出的血,显然受创极重,然而神奇的是神智未失,海堂一扶起他,他的目光带着无法置信直勾勾地盯着迹部,怎样也不能相信迹部竟会想置他于死地,海堂手忙脚乱擦他嘴角仍在不断涌出的鲜血,一边简直要哭了似地说:“师兄,你撑得点,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我带你去……”他看手冢伤势极重,似乎下一刻就要死去,实在骤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迹部脸上带着颠狂的神情一步一步迟迟向手冢走去,海堂见他接近,放下手冢,一个箭步挡在手冢面前,骂:“你杀了我师兄了,你还想干什么?”他心中悲痛至极,一时根本顾不得自己与他武功相差甚远,一剑抽出,正欲与他拼命,他当然不知此时迹部神智已迷,就是三岁小孩持剑也能将他杀了,手冢突然大咳一声,又是一口血涌出,海堂再顾不上迹部了,扔下剑,抱起手冢,召来照夜玉狮子马,一齐坐上马背,方才那段时间里,无论是坐是躺,手冢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迹部,迹部对海堂的行为根本没有感受到,他的眼睛也只是盯着手冢,直到这一刻,马儿转过身子,再看不见他了,手冢才缓缓闭上双眼,海堂催马疾行,只想赶快找个大夫给手冢治疗。

    另一边,刚刚回宫的忍足听到手下报告,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急急出了冰宫,找寻迹部,寻了半天,不见踪影,心中越发着急,又寻了一阵,渐渐出了幽暗密林,却见迹部呆呆立在树下,四周除他之外,一个人也没有,不由奇怪了,既然人都没了,迹部一个人在那儿干什么?

    飞快赶到,在背后就问:“迹部,人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没听到迹部回答,绕到前面,却见迹部眼神呆滞,不知在干什么?捉了他肩,摇了摇道:“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却不料这一摇之下,迹部嘴角一缕血丝淌出,忍足大吃一惊,他只是轻轻一碰,这迹部又不是纸人,怎么就这样了,神色凝重起来,捉过迹部的手腕,一探脉,又是一惊,迹部内息不调,体内气流相互冲突,再这样下去,马上就会走火入魔了。

    可是,就算这样,迹部也不该是这样痴痴呆呆的样子啊!忍足先把疑惑收起,当务之急,先扶迹部坐下,忍足坐到他身后,运功助他导正内息,拨乱反正,他们武功同出一脉,不一会儿功夫,就将几股不平稳的内息平定下来,不致再在体内左冲右突。

    忍足运功圆满,收回内劲,一看迹部仍是那样,显然变成这样不是内息混乱所致,心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以迹部的内功,断不可能出现这种内功自相冲突的事,扶他站起,他也乖乖站起,忍足拍拍他的脸,叫:“迹部,迹部,醒一醒,到底出了什么事?”

    迹部的眼睛虽然看着忍足,可是却像透过自己在看向远处虚无飘渺的地方,忍足突地打了个寒颤,到底是怎样的刺激能使迹部景吾这样坚强的人变成这样的,手冢国光到底有怎样的魔力?

    叹口气,看来一时半会是叫不醒他的,牵了他手哄道:“好了,我们先回去吧。”这个迹部倒也听话,在忍足的牵引下,回了冰宫。

    “师兄他中过破灭掌,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完全看不出来,他的武功不是仍是那样的高强吗?”一脸疑惑的越前连声问,早看那迹部景吾就不像好人,师兄喜欢上他,那是他几生修来的福,他竟然那样对待师兄,简直是、简直是不可原谅。

    “否则你以为以手冢那样的年纪又何至于要退隐江湖,他必须呆在隐青峰之巅,因为山巅上常年冰雪覆盖,冰室中冰寒彻骨,他必须用那里的寒气来抑止身上的毒性发作,他根本不能长时间的离开隐青峰。”龙崎解释。

    “糟了,既是这样,那你怎么还能让师兄去冰宫。”越前跳脚,这一去不正是羊入虎口,天知道迹部经过五年之后,又想怎样对手冢。

    龙崎无奈道:“你手冢师兄想做的事,天下有谁能阻拦得了。”

    “不行,我不能让师兄呆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我去救他。”越想越不对,转身就往山下跑。

    “等一下,”龙崎叫,“就算你去了,幽暗密林你也进不去啊。”心中一叹,越前对手冢的执着似是已超过师兄弟之间的情谊,人与人之间也真是难以理解,他与手冢明明相见机会不多,那么多师兄是偏偏就是对手冢不一样,当年手冢和迹部俩也是,明明是水火不相容的却偏偏恩爱痴缠,闹到生离死别的境地。这些年轻人,就没一个是让人省心的。

    越前停住,是啊!怎么忘了除了手冢之外,没有人能通过幽暗密林的,“师兄五年前就破解了其中的阵法,为什么这么多年,就算受过那样的伤,差点就死在迹部手上,也没把这阵法公开,甚至连最亲近的派中的师弟们也不知。”越前这话像是自问,又像是在问龙崎。

    手冢这孩子总是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伤也罢,痛也罢,苦也罢,都是一个人默默承受,他心中对迹部到底是爱是恨,除了他自己之外,也没有别人能知道,龙崎想,这五年来,为了不触及他伤口,圣青人从不在他面前提及迹部或魔教的任何事,可是就算不提,他就能遗忘吗?

    “龙马,手冢的事让他自己解决吧,你插不进手的,”龙崎话就说到这儿了,也不管他听是不听,留下越前一个人在漫天白雪中,自己往屋里而去。

    不能插手,也插不进手,可是、可是那是手冢师兄的事啊!教他如何能放手,他从小最崇拜、最敬爱的就是手冢师兄了,只要能与他相见,谈文论武,就是一份弥足珍贵的礼物了,师兄对自己虽然不冷不热,然而他对谁又不是这样的,所以自己、自己心中总还有着一丝奢望,但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个迹部景吾,是令师兄另眼相看,付出真情的人,这世上竟有这样的一个人,教他如何能够接受这一切?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圣青山上,一切污垢、不洁都被掩盖起来,同样被掩盖住的还有越前,伸出手,一片雪花飘飘转转落入他手中,很冷,可是,他却发现他的心更冷。

    五年了,无数次午夜梦回,无数次心心念念,无数次在心底翻覆的人,此刻就在面前,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衷情要倾诉,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悔意想向他表达,可是现在,全天下最飞扬跋扈的迹部景吾却只敢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眼眶在这一刻不争气地红了。

    手冢回身,见到迹部,一向平静无波的眼睛难以自制地泛起涟漪,一刹那,恍如隔世啊!恍如隔世。

    迹部看着手冢,五年不见,他一点没变,仍保持着当年的纯净如水,清冷如冰,或许是几年来的隐居生活的缘故吧,自己呢?忙于争天下,一向碌碌,四处奔波,怕是早已风霜满面了吧。

    迹部说不出话来,手冢也不言语,两人就这样相互静静凝视,任由往事在各自的心头慢慢流淌,那样的青葱岁月,那时的年少轻狂,还有那一场狂风暴雨般席卷两人身心的一生唯一一次的爱恋。

    良久,良久,迹部上前一步,再一步,伸出还在微微颤抖的手遮住了手冢的眼睛,沙哑地说:“别这样看着我,国光,别这样看着我,你让我无所遁形。”似乎自己心底最深处的各种情绪都赤裸裸地摊开在他的面前,任人宰割,真是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