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您的认可……所以……”
“他又犯什麽事了?”仿佛端坐在王座上的男人没有一点惊慌,造型优雅的高脚杯被端在白皙修长的之间轻轻摇晃,“lda,请给我加点冰。”
“昨晚,您还在佛罗伦萨为银行洗钱案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带了一大帮人到芝加哥的一家酒店里……死了好几个客人,连警方都惊动了。”
“他去抓人?”
“boss您料事如神。”
“我知道了,凯瑟琳已经到芝加哥,一起来的还有……”
“夜神月。”
“你们是说,死亡笔记在他手里。”
“他的可能性最大,boss……但是hank这家夥…如果不是看在他父亲为塞伦斯立下的这麽多…”
“我总是说,明枪易挡暗箭难防。charles,不要总是趁我不在的时候诋毁我的名声。”hank风尘仆仆而来,打开的书房门後面,出现了一张冷淡的脸。
“我是在为你担心,hank!”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不必了。今天,我亲自过来,向boss请罪。”hank说完,紧抿住嘴唇,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神情依旧倨傲。
“请罪?”坐在皮椅中的男人微微抬起头,一双玛瑙红色的狭长眼睛摄人心魄。
“可以这麽说吧,在没有得到上级命令的情况下就私自行动,并且…还没有成功。”
“嗯,能公开承认自己的错误,对你来说算是一个进步。”男人抬起左手晃了晃酒杯,一缕缕混沌的乳白色在杯底升起。
“夜神月,现在和凯瑟琳在一起。”
“我知道。”
“他说他没有死亡笔记。”
“他说了你就相信?”男人没有看他,玛瑙红色的双眼继续盯著手中酒杯里扩散的乳白色──苦艾酒著名的、漂亮的悬乳状状态。
“当然不……不过我看出来了,这家夥,不像我们想象中那麽容易对付。”
“把他想成容易对付的人是你,hank。”男人抿了一口酒。
hank一时语塞。
“我们当然要得到死亡笔记,我也从来没有排除夜神月持有死亡笔记的可能性。但是亲爱的hank,不要总是这麽容易冲动,笔记的事,暂时不需要你ca心。”他顿了一下。
“我还有另外的任务委派给你。”
hank疑惑地抬了一下头。
1月,正是北半球风雪呼啸的冬天,芝加哥也不例外。
芝加哥南部贫穷的黑人区,天色呈现著阴沈的铅灰,大雪正将这座城市包裹。
一条不知名的人流稀少的马路上,一个身著黑衣的身影独自在街头匆匆而行。他低著头,脸被遮蔽在黑色风衣的兜帽里,没有人看得清,在这样一个恶劣的天气里,埋头赶路的行人,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古怪的黑衣人。
冷风将破旧的小屋那扇并没有多少分量的木门吹得咯吱作响,龙崎蹲坐在屋里仅有的木椅上,抱著膝盖,眼睛紧紧盯著搁置在桌子上,闪烁著莹白冷光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白色的光线洒在他的脸上,将那张没有情绪的面孔,映衬地更加苍白。
一直在作响的木门一下子被打开,闪进一个浑身黑衣的身影。
白色的雪粒粘满了他的风衣,来人快速关上门,抖落身上的雪片。
“我被人跟踪了。”他用力扯下头上的兜帽,猩红眼睛旁边的那道伤疤在微弱的灯光照射下显得有点狰狞。
龙崎不作声,视线也没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
“也许你该去易容,beyond。或者,别再化妆成我的样子。”
“我不会死在那些无能警察的小把戏下的,一张脸,可以随意换,但我才不想卸下和你相似的面妆。”
“整个芝加哥的警察都在通缉你,就算是这里,落後的南部贫民区,也还是有他们的眼线。”龙崎依旧咬著指甲,声音平静。
“但这次我觉得……不是警方。”
“?”龙崎的脸上的表情终於有了一点点的变化。
“但我不知道是谁。”beyond有些气恼地将外套甩在床上,“我想,我们应该马上走。”
“是。”龙崎继续啃咬自己的大麽指,眨了眨眼睛,月牙形的黑眼圈更显浓重。
“beyond,听我说,我也许猜到了刚才跟踪你的人是谁。华米的侦探系统上显示,有一支来自意大利的犯罪集团日前在芝加哥开始活跃,贩毒,走私,洗钱,色情交易……他们的毒品走私活动在芝加哥搅起了轩然大波。”
“然後呢?”
“这只犯罪集团的名字,叫‘塞伦斯’。你也许不知道,几年前在基拉还没有出现的时候,罗马的警方和美国中情局在我的指挥下,逮捕过他们的头目。”
“他死了?”
龙崎点了一下头。
“但却没能在短短几年之内,彻底消灭这股庞大的势力。在失去头领的情况下,塞伦斯内部出现了内讧,所以从那年开始,塞伦斯在世界上蛰伏了下来……”
“但是几年的实力积累和恢复,他们又开始作怪了?”
“没错。他们一定还记得让他们几近崩溃的神秘的‘l’……”
“基拉没有杀死他们?”beyond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
“塞伦斯是世界上最神秘的犯罪集团之一。中情局跟他们玩了好几年的捉迷藏,都没能获取他们内部哪怕是三分之一成员的真实资料。”
beyond沈默了一会,“所以现在……你准备放弃基拉的案件?”
“基拉一定要绳之以法,”龙崎的脸色黯淡了下来。“但不是现在。”
“为什麽暂时放下?因为出现了‘塞伦斯’?”
“……”
“wliet,这并不像你的作风。”
“llo和near已经向基拉宣战了。”
“你没告诉我的事情还有很多…所以?你希望他们两个接替你逮捕基拉,你真的甘心如此,wliet?”
“基拉已经让我精疲力竭,我告诉过你,我输了,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
beyond扭过头,“我不相信l会认输,”龙崎的话对他并没有多少说服力,“你执意不告诉我真相。”
“我必须有我自己的秘密。llo和near是仅次於我的天才,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之间的积怨。如果两人愿意合作,我可以担保,他们会胜过我。”
“基拉被谁逮捕对你来说都是一样?”
“是。”龙崎回答地暂钉截铁,“‘l’不可能永远纠缠於‘基拉’,我很累,你懂吗,还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做,我不想再浪费时间。”
beyond沈默了一会儿,决定将自己的怀疑抛到一边,l现在身处危险,他也不想在基拉的问题上大费周章,尽管对方刚才的说辞完全不能说服他。
“wliet,对於你的谎言,我已经习惯了。”beyond耸耸肩,“现在需要做的事,就是离开这里。”
“现在?”
“马上。”
从芝加哥北部出发的豪华黑色房车,一辆接著一辆驶出庄园华丽的铁艺大门,穿过朦胧的雪色,平稳地行驶在寒风呼啸的盘山公路上,一直往南方进发。
“他长得…真特别,四国混血?”棕色长发的年轻男人靠在劳斯莱斯奢华的座椅上,灰色的眼睛神经质地盯著电脑荧屏,左脚大大咧咧地翘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
屏幕上一个英俊的褐发青年牵著黑发男孩的手,游荡在熙熙攘攘的街头,两个人身上是日本传统节日才会拿出来穿的宽松的和式浴衣。hank按动键盘,随著“滴──”的一声,黑发男孩的脸在屏幕上放大。
“我真的很好奇,你们是怎麽知道l的样子的?”
“凯瑟琳和lee在日本京都,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凯瑟琳是个神秘的女人,她好像什麽都知道。当然,更让我们惊讶的是,l当时竟然和夜神月在一起。”
“他们在干吗?”
“看上去像是……游玩。”
“咳,有趣。”
已经过了午夜零点,大雪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街道上空无一人。
在浓重而广袤的夜色中,有两个黑色的身影迎著呼啸的风雪,在街上前行。
离这里最近的坎斯火车站,还有好几公里,但是贫民区深夜的街道上,几乎没有车辆经过,即使有,也不可能在这样一个暴风雪的夜晚,为两个陌生的行人敞开车门。
他们没有撑伞,也没有带行李,身体隐藏在黑色的风衣下,乱飞的雪片沾满头上连衣的兜帽。
转过街角,走在前面的那个人慢下了步伐跟身边人说话。
“现在根本劫不到车。”
“这个地方是这样的,很糟糕。”但是只有在深夜,才是他们出行的最佳时机。
尽管已经走了很久,体力也被冰冷的风雪透支了不少,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放慢脚步的迹象。
他们一步步向前走去,30米开外的视线完全被雪色淹没。
“等等。”前面那个人伸出一只手,轻轻放在另一人的腰腹处,示意他停下。
呼啸的大风和漫天的雪花,现在正慢慢地平静下来,视线,清晰了许多。
他们的目光顺著黑色兜帽边缘望过去,街道的转弯处,贫民区难得开阔的一片空地上,远远地停著三辆黑色的房车。白色的雪花还没有在车顶集聚成片,看来,他们在这里等了并没有多久。
他们停下脚步,凝视著这群挡住了去路的家夥。
“没想到,来得那麽及时。”兜帽下的猩红眼睛冷笑著,他身後的那人,却没做出任何反应。他的脸,依旧深深掩藏在兜帽中。
黑色的车门,没过多久就被推开了。三辆轿车上陆陆续续下来一群人,撑著伞,戴著漆黑的墨镜,皮鞋迈著沈稳的步伐,向他们靠近。
为首的那个男人有著一头过肩的棕色长发,和神经质的灰色眼睛,一支烟被叼在嘴里,表情轻狂倨傲。
“在基拉猖獗的这段时间里,l身上发生了什麽,我很好奇。”他抬起右手将嘴里的烟头拿下来,站在两人面前,大大咧咧地开腔。
“以至於,会沦落到连一辆车都叫不到的地步。”棕发男人的语气中充满著讽刺。
“你们谁是l?”他身後一个光头大汉喊了一声。
对面的两人没有回应。
半晌,後面的那个人迈了半个步子,身体遮住了身边的同伴。
“是你?”hank又吸了一口烟,作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把你的兜帽拿下来,让我看看……世界第一大侦探,没有人知道真名的神秘的l,全球警界最後的王牌……全世界恐怕也没有多少人见过你,所以,我很荣幸能有这样的殊荣一睹阁下的尊荣。”
“我是l。”龙崎没有按照他的指示拿下头上的掩饰物,只是又向前迈了一步。“我想知道你们的身份。”
“我们?”hank嗤笑了一声,“五年前死在你手里的塞伦斯家族教父,他名下被你剿灭的几大毒枭,你是否还记得?”
龙崎的身影在雪中巍然不动。
hank继续说,“因为你的破坏,塞伦斯家族群龙无首,内部几大势力内讧作乱,企图瓜分整个集团的利益……塞伦斯家族遭受到的打击,史无前例。”
“你们现在来,是复仇?”
hank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
“才没那麽简单。”
beyond侧过头,一边动作缓慢地伸手往腰间探去,一边凑近龙崎的耳边低声耳语:“我最讨厌用枪,这玩意儿真是人类历史上最没有美感的发明……但有的时候不得不邀请它上场,谁叫子弹永远比刀锋快──”
清脆的手枪上膛的声音传入耳膜,龙崎睁大眼,正想伸手抢夺他手里瞬间暴露在空气里的武器,一颗子弹却已经飞出了枪膛。
爆破声响彻在凌晨空无一人的街道,护在灰眼男人身前的保镖瞬间倒地,随著又一声枪响,另一名黑衣人闷哼著跌倒。
一秒锺不到的时间,hank身後所有的黑衣人都从口袋里掏出黑色的手枪。
“住手,你这样没用!”龙崎抓住beyond的手腕,用力拉向一边,躲过了从对面飞过来的子弹。
“他们的人数是我们的几倍,”龙崎压低嗓音在他耳边低吼,“放下枪,否则我们都会没命。”
beyond咬紧了牙,咒骂一声,试图再次扣动扳机的手停在半空。
“先生,请你的手下把枪放下。”龙崎转过身向hank喊著,“你们想要怎样,尽管说。”
“请保证你同伴弹匣里的子弹不会打到我身边兄弟们的脑袋上,我才会让他们放下枪。”hank身边的黑衣人的枪口,依旧对准了他们的方向。
“我保证。”
“那麽,请l先生随我们走一趟,放心,绝对不是塞伦斯家族冰冷的地牢。”
龙崎看了beyond一眼,手指按住了他手上的枪。
“另外,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风声渐渐小了下来,空中几乎已没有雪片在飞舞。
雪白修长的手指来到了额头旁边,手指一拨,黑色的兜帽无声地滑落。
hank灰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著前方,那张苍白瘦削的脸庞,和刚才在电脑屏幕中的脸重合。
那人的脸色一片平静,没有血色,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周围,是浓厚而怪异的黑眼圈。
得意的笑容爬上hank的脸:“果然是你,l。现在,到这里来,让你的同伴放下武器。”
beyond的手却固执地握紧了枪柄。
hank见对方没有动作,便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手下。
两个保镖将他护在身旁,其他的黑衣人依然维持著防备的瞄准姿势。汽车後突然闪出几个人影,飞速向对面冲去。
“!!”的枪声再次响了起来。不断有身著黑色西装的人倒下,而对方手中的子弹也毫不留情地出膛。
“避开l,不许让他受伤!”hank厉声下令。
鲜红的血飞溅在在街道上集聚成片的惨白雪地上,左腿被一颗子弹击中,beyond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上。下一瞬间他手里的枪已经被龙崎踢翻在远处。
“再不放下,你会没命的!”
几个黑衣人一拥而上,将受伤的beyond反手捆绑。
“放手!”beyond低叱著,猩红色的眼睛里燃烧著熊熊怒火。
龙崎回头望著他,向来没有情绪的黑眸里熠熠闪光,仿佛在无声地安抚他,告诉他,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寡不敌众,冷静下来,先听从对方的安排。
“把他带走!”hank一挥手,那几名大汉便押著beyond上了其中的一辆黑色轿车。
hank慢慢地走到龙崎面前,脸上笑意盎然:
“尊敬的l,塞伦斯家族新一代的教父大人正在等候著您。”
戴著华贵戒指的右手向自己身後那辆劳斯莱斯的方向轻轻一摊,车门已经打开,一个黑衣人扶著车门,正远远地等候著他们。
part 30(月l)
发文时间: 8/29 2012 更新时间: 08/30 2012
坐在车子里,窗外掠过市中心的一幢幢高楼大厦,色彩缤纷琳琅满目的高档橱窗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巨幅的广告牌上的金发妙龄女郎摆出清纯或是诱惑的姿态,川流不息的各种型号各种款式的车辆……
只是越往南面行驶,人流就愈发稀少。
车子在一个废弃的拖车公园前面慢下来,已经不能往前开了,前面的道路坑坑洼洼、地上堆满不知道几天没有清扫而发出恶臭的垃圾。
在贫民区走了好一会儿,月才发现,这里的住民,甚至比市中心还要多,只是没有几个人会天天在街上鬼魂。因为他们的街上,除了几家占地比自家浴室还小、招牌被风吹得劈啪作响的便利店之外,根本就一无所有。
抬起头所触及的,只有黝黑、破旧而死寂的低矮建筑,在惨白的阳光下连成一片。
贫富的落差,在芝加哥这样的国际大都市里,或许更让人震惊和心寒。
几个黑人站在路口,看著三个显然不是本区住民的陌生访客从那辆他们生下来到现在都没有见过的红色跑车上跨下来。
月一边迈著步子,一边不由自主地回过头,盯著他们看,琥珀色的眼睛里,反射著日光,有一种透明的幽黯。
“我收到的邮件没有说明具体是在哪里,但,应该就在附近,贫民区并不大,我们可以分头找。”janie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维。
月回过头来看著她,“你还没告诉我发件人是谁。”月追问。
“组织里的一个情报分子,他们的眼线发现了一个酷似l的人…你我都知道,l的相貌有多特别…至於消息的可靠性,你知道,有总比没有好。”janie语气里那一点点的心虚,没有逃过月的耳朵。
他低头打量了她一会儿,“暂且相信你。”
这间平房很隐蔽,三人在贫民区转了不算短的一段时间才找到。在贫民区,这样的小屋太多了,从外面看上去每间都没有多少分别。好几次他们敲门之後迎上的,是一双双困惑的陌生的眼睛,小孩脏兮兮的脸蛋,大人充满敌意的眼神。
最後一间平房,良久的敲门没有得到回应。
“也许没人在家?”魅上说道。
“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两人都看得出来,月的情绪有点不稳定。
最终那扇门是被月一脚踹开的,本来就看上去快要从门梁上脱落下来的木板,三两下就被轻易解决了。
阳光从大开的门外投射进去,屋里连一扇窗户都没有,潮sh的空气里暗暗有些发霉的味道。目光所及之处,仅仅是桌上还没喝完的一杯水,和翻倒在地的木椅。
主人应该离开了还不久。
如果室内没人,也就无法确定这是否就是他们的藏身之处。
月叹了一口气,回头的瞬间,目光却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
琥珀色的瞳孔霎然间放大,脸色煞白,墙上的东西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一般吸附著他的视线。
“天呐,这是……”janie循著他的视线望过去,在下一秒却吃惊地掩住了嘴唇。
尽管室内的光线并不怎麽明亮,他们的眼睛却还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满满地张贴在破败的墙壁上,那一幅幅生动的画卷。
有照片,也有画像,有不同的形状,不同的大小,不同的色泽,有新的,也有旧的。唯一相同的就是所有这些图像的内容,只有一个人。
蓬松黑发,熊猫眼圈,苍白肌肤,柔软干净的白t恤和蓝色牛仔裤套在纤细的身体上…蹲坐的他,思考的他,吃甜食的他,安睡的他,发呆的他,微笑的他,阴郁的他,冷淡的他,古灵精怪的他,两指捏著纸片神情认真细细琢磨的他,咬著手指的看似天真的他,在下一张照片上却飞出了一记帅气无比的侧踢……每一种姿势,每一个角度,每一分情绪……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千姿百态的l。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除渡之外和l相处最久的人,他以为自己很了解他,很亲近他,他忆起他们一起相处的那段时间,他亲吻过他每一寸肌肤,从发梢到脚趾,了解他身上每一个敏感的小细节,痛苦或是亲昵,矛盾或是温存,都只属於他们两个。他们是朋友,是恋人,是宿敌,也是世界上离彼此最近的人。当他把他清瘦的身体整个揉进自己怀里的时候,他曾经以为,自己是唯一拥有他的那个人…完整地拥有…那一刻他有种错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而现在这些破破落落的黏在墙上的纸片所带来的情绪,像流星陨石那样突然侵袭,撞在他的心口,火烧火燎,震撼和心悸,无法形容的复杂情绪重重地砸下来,他甚至感到皮肤下面血管的搏动。
屋里的人,谁都没有开口,任凭冰冷的压抑在空气中蔓延。
“凯瑟琳,这个人,跟他是什麽关系?”月低著头,长长的刘海挡住了那双越来越阴鸷的眼。
暗下来的天色中,芝加哥的郊区,远离了城市的纷繁戎杂。随著前方几束车灯的照耀,高大的铁艺大门镶嵌著繁复的鸢尾纹饰,缓缓打开,发出庄严的闷响。
夜色将一切隐没,而晚上的庄园却如同在幽暗深海中熠熠生辉的夜明珠,在灯火逐渐黯淡的北方郊区,依然释放著它的光彩。
当然,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这麽热闹过了,在塞伦斯家族遭受灭顶之灾的那几年里,这座古老的庄园也如同它周围冰冷的山峦岩石一样,在一片死寂中安静地沈睡。
复苏和新生,只是为了庆祝家族新任教父的到来。
车门被推开,黑衣保镖们陆陆续续地下了车。
冷风争先恐後地随著打开的车门往里面钻,龙崎裹紧了身上厚重的风衣,站在铁门内那大得足以装下一架民用客机的庭院里,目光稍微打量了一下周围。
堪比英国皇室宅邸的豪华庄园,即使是在富裕的美国也不多见。整个庄园建在一片绵延的小山丘上,只看得见一幢幢灯火被点燃的大大小小的维罗利亚风格的洋楼别墅,在厚重繁盛的冬季植物丛中,向深处一路蔓延。
“我说得没错吧,等待您的绝不是塞伦斯家族冰冷的地牢。”hank走到他的旁边,那语气充满著炫耀。
龙崎并不看他,从下车开始,他就注意到,三辆轿车,已经变成了两辆。一路上窗外的夜色太浓重,他无法得知那辆车是如何从他们身边消失的。
“我想确保我同伴的人身安全。”
“放心,他绝不会有事。我们只是把他请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休息,因为我们的教父想见的,只有你一个。”
龙崎沈默了一会儿,微张的薄唇呼出的气流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一团白雾。
“走吧。”
走在庄园宽阔的林荫道上,连路灯都是华丽的宫廷造型,照亮了路边深绿色的植物,雪又开始轻柔地飘下来,有身著冬装的侍仆跑过来,为他们撑起了黑色的伞。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是不是下雪的缘故,龙崎隐约觉得天色都快要亮了,再往前看,一幢巍峨的古堡横在他们的跟前。
比他们刚才经过的任何一幢建筑都要高大奢华,它耸立在庄园的最深处,山丘的最顶端,藏身於高大繁密的千年古树之後,潮sh的水汽,让缠绕在古堡周围的藤蔓显现著一种近乎妖异的碧绿。
雕花大门沈似千斤,上头是塞伦斯家族标志性的猎鹰纹章。
“请。”侍者身著贴身的黑色丝绒燕尾礼服拉开大门,领结打得比任何一副古典画像上的绅士都要精致。
龙崎走在hank旁边,在侍者的指引下迈上高高的台阶,室内的金色光线让他一时间有点不适。
客厅里,铺陈著华贵地毯,奇珍异兽的毛皮散落在沙发上,色彩浓重的宫廷壁画、仿古家具,还有那盏庄严奢丽的水晶大吊灯,头顶上的光线仿佛幻境中洒落的金色粉末,朦胧飘逸。雕花壁炉在沙发尽头无声地燃烧,高大的旋转楼梯铺著柔软的红色地毯,一圈一圈,为他们引路。
hank的脸上带著笑意侧过脸来看向龙崎,却意外地发现,周边的一切辉煌奢丽在这个人的眼中仿若虚无,那双乌黑的大眼睛里,依然是初见时的空洞无神。
男人的笑容僵在脸上,想要说什麽,龙崎却首先开口:“教父先生很急著见我麽?我有点饿了,想吃点蛋糕。”说罢竟然不顾旁若无人地将大麽指塞进嘴里啃咬起来。
仆人们的眼睛里闪过惊愕的神色,良好的素养却让他们很快恢复了常态。
“呃,l先生,老爷交代过,请您先更衣沐浴。稍後他会在楼上的餐厅里恭候您。”一个年轻的仆人低低地开口。
龙崎没有拒绝。已经好几天没有彻彻底底地洗过一次澡,这本就让带有洁癖的他不舒服很久了。
他点了点头,跟在女仆的身後,穿过长长的游廊,来到浴室门前。
一间浴室,却比平常人家的客厅还要大上两倍。大理石墙面上是一盏盏色调温暖的壁灯,四面都是巨大的镶著金边的镜子,头顶上的天花板高高地镂空著,灯光从里面漏下来。正中间是一只白色按摩浴缸──不,或许叫它浴池更合适。
“这是您换洗後的衣物。”少女双手捧著一叠干净整齐的白色礼服,向他低低地弯下腰。
龙崎咬著手指,向那堆衣服看了一会儿。
“小姐,”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递上的礼服,“我不习惯穿这个,请给我准备一件白色的t恤和宽松点的牛仔裤。”
女仆愣住了,他们这里哪里去找这样的衣服?
见对方没有回应,龙崎放开嘴里的手指,转过身去,看著脸色发白的少女。
“嗯……算了,今天就穿这个吧。”
……
一个澡洗了接近两个小时,龙崎从浴室里打开门走出来,乌黑的头发sh漉漉地,贴在白皙的颈侧。
“小姐,麻烦您,我想,我这里的衣服有点问题…”
门外的少女满脸红晕──这算是什麽情况?男客人竟然因为不会穿衣服的问题而请她进浴室帮忙……这……
很快,一个男性仆人慌慌张张地从长长的走廊里快步走来。
“怎麽了alice?”
少女红著脸指指浴室里面,声音细如蚊呐:“那位先生……需要帮忙……穿衣服…”
……
龙崎站在房间里那面巨大的落地试衣镜前,扯扯脖子里系得端端正正的领结,窄瘦的燕尾服对他来说却还是有点宽松。
这样的一身装扮,让他觉得自己极度地奇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镜中人,手指塞进嘴里,正想习惯性地弯起背,身後却响起一阵轻咳。
“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完毕了,老爷正在等您。”
……
最终,龙崎还是不顾仆人的阻拦换下了那身礼服,从房间里的衣柜翻出了一间宽大的衬衫,随意套上。
当塞伦斯家族年轻的教父见到那个从楼梯走上来的黑发男孩时,几乎从未起过波澜的眼睛里闪过了淡淡的惊讶,然後很快,又回复了平静。
虽然在凯瑟琳带回的资料中见到过这位传说中的神探,但真正见面的时候,他还是难掩心中的讶异和奇异的新鲜感。
龙崎穿过层层褶叠的暗红色天鹅绒帘布,奶油色的羊毛地毯吸去了所有的声音,天花上富丽的水晶吊灯与金褐色亚光墙面上一盏盏复古的壁灯交相辉映,奶白色镶嵌金边的宫廷风格的餐桌上是造型繁复的白色古典烛台。
面对这位端坐在长形西餐桌边等候他光临的塞伦斯家族新一代的教父,龙崎波澜不惊的外表下,也难免有一丝丝的诧异。
这一势力横跨欧洲大陆、声名显赫的黑手党家族全新的执掌人,竟然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初次见面,不胜荣幸。”
餐桌边上的人缓缓地站起来。他露出的手白皙修长,没有任何首饰的修饰;脸型的轮廓是欧洲人固有的精致,额头光洁,眉骨深深,雕塑般的英挺细长的鼻梁上,是一双玛瑙红色的眼睛,狭长而深邃,在朦胧烛光的闪烁中,仿佛有魔力一般,深不见底;他的身材高挑修长而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