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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贼同人]海贼在校园之女王伴身边GL_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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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05

    山治仰面翻在草地上。娜美拳上沾着男生的血,以每两秒落下一滴的速度连续落下三滴。山治没有运用身体上任何一个部位的力量,就那么松松垮垮以“大”字仰在地上。他没有说话,表情也回归于“无”。视线与身体呈90度直直望着天空。几朵火烧云在上面慢吞吞向后漂移着。红红胖胖的。若以它为参照物,盯时间久了,会觉得自己好像坐船一样晃悠悠向前移动着。

    嘴巴里有撕裂的痛感,心里的血口渐渐扩张放大了。

    “对不起……娜美小姐,我不是有意的……”

    山治长长吁口气,用拇指背面抹了把嘴角的血渍,弹弹头上的沙土和草屑坐起来。然而身子刚刚直立,却发现娜美的匕首已经等在那里。她正手握着匕首,将刃部贴在他喉咙上。眼里犀利的光辉迥然穿进他瞳眸里。

    【你为什么要毁掉它……】

    接着,那光辉泛出的芒刺软掉了。笼上一层接近于水质感的纱雾。

    “你哭了娜美小姐。你哭了。我竟让你哭了……”山治用一种好像处于悲伤的崩溃临界点时的腔调说道。

    ——很久之前的时候我身边的朋友就开始和心怡的女孩恋爱了。可他们那时很幼稚,为了鸡毛蒜皮不值一提的小事让女孩哭得那么伤心。那些事无非是短信晚回他两分钟;另外的男生让女孩给他讲题,时间拖得稍微长了些;女孩手机里有一个陌生的男孩的名字;或者很困的时候忘了短信和他说晚安。那时我在想,他们心胸实在有些狭隘,不像男人。他们的心智不够健全,还没有完全的资格享受爱情滋润。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喜欢的女孩,绝不会像他们那样。

    男人嘛,我一直这么认为,让女人哭的男人是混帐。真正的男人,就该让自己所爱的dy成天快快乐乐的。

    之后的一年,我遇到她了。我找到了可以供自己永远欣赏、如女神般只可远观、甚至觉得凭现在的自己都不配去爱的这么一个女性。哪怕指尖轻轻触一下她的脸颊都好像高温炉烤化的陶泥般心里库噜噜地软下来,心室角落会有个声音喊着:碰到她了!天呐,我竟然碰到她了。那么美,我竟然碰到她了!那可是娜美小姐啊。确确实实碰到她了。天呐……

    还记得那一阵,我总设法得到娜美的照片:那些日子很辛苦,辞掉了原来的工时长薪水一般但工作不累的兼职,重新找了三个时间短、工作繁重但薪酬丰厚的兼职。目的就是为了换个拍摄功能强大的好手机。那款手机在那时要7千贝利,我花了近一个学期的时间才把钱攒够买了那款手机。不过事后偷拍娜美的事被知道了,惹她动了大怒,据其他女生透露,娜美倒不是讨厌我偷拍,而是因为不知道我会什么时候按快门而拍到她表情奇怪、角度难看的照片。通俗说就是怕把她拍丑了。她觉得让我拿着一张难看的照片保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故此那天,她刻意为我拍了一张正正经经的公主裙的艺术照,我抱着那张照片在夜晚的草坡上活活滚了一宿。就是那么高兴啊。我完全可以回想起来那时的那种心情。好像品着一杯沁入青白月光的红酒一样,心里软酥酥的。那浑厚的火艳艳的橘色。从那一刻我就明白了,这是我要一生珍爱的女性。

    上课时我坐在第一组最后一排,娜美小姐坐在第四组倒数第二排,但我仍会时不常斜穿过两三个人悄悄朝那边望去。为了这个,还曾闹出误会。我误打误撞和旁边的巴里成了朋友,也曾闹得坐在斜前方的春野樱一阵阵心里慌乱,误以为我在暗恋她。实际上我只是想透过小樱和巴里间的空隙看上我心爱的娜美一眼啊。我想知道她此时此刻在做什么:在上我认为百无聊赖的课程时娜美小姐在做什么;在我们做着一道老师布置的五星级奥数课堂练习题的时候,娜美小姐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坐在她后面的索龙有没有贱馊馊又去问她“这道题怎么做”;在老师宣布下午化学课老师病了,改上自习,她会露出怎样的开心表情。

    时间长久后我便熟悉了她的每一个小习惯和小动作:她百~万\小!说或听音乐的时候,喜欢把右腿架在左腿上,右脚脚尖邋遢地悬挂着凉拖,她轻轻点摆着右脚,使凉鞋在脚掌下面轻轻甩着,砸出啪啪的声音来;她思考题目的时候扭着嘴唇咬嘴巴里的皮,左手托着脸颊,“派出”两根手指一卷一绕地玩弄着左侧滑长的橘色鬓角;她喜欢用一只手翻开手机的机盖:手机抓在右手里,拇指从一侧插ji机盖和按键底板的缝隙里,然后向上一挑,把机盖顶开;上无聊课的时候,在记笔记之余她喜欢转笔,心情烦躁的时候,仅用两根手指转,好像夹烟那样拿食指和中指掐住笔中,速度转得很快,心情稍好的时候五根手指都用上,由食指转到小指,再由小指转回拇指,始终保持高速做着周期性的往复运动。伸懒腰时不像通常人两手完全大伸起来,而是右臂伸直,左手抱住右大臂,头部紧紧往下埋着,哈欠通常不是很大,但却有泪水。

    她就是我无时不刻都想关注的女性。我想把她爱进我的身体里,想把她那样抱着,两个人搂抱的双臂越来越用力,然后在荫翳下两人渐渐融化掉,好像两颗浮在真空里的胖嘟嘟的水珠一样融进彼此的身体。旋即在清淡的风里慢慢消失掉。这就是我期望的一生。

    那银白的刃贴在喉咙上,有着凉丝丝的铁触感。水汪汪的视线落在他瞳眸的彼端。那里有着清蓝色的燃烧般存在的魂魄。下眼睑积蓄越发厚润的液体融合成细小的球体簌簌漫下来。被夕辉烤成饱满玫瑰色的透明的球体。落在草地上。摔碎了。

    她哭了。每个细节都格外清晰。

    几年前你站在痛苦的中心。当时你就是用这把刀子扎穿了自己的手臂。那时我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捧住你流血的手,吻着你血肉模糊的纹身哭着对你发誓:我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娜美,”山治第一次没有带敬语直呼女孩的名字,“娜美……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你。”

    没用了。娜美痛得好像被什么压缩着一样,眼睛眯起一些弧度,大颗的泪水落下来。已经没用了。你知道这已经没用了。我已经很难再相信你。即便我今天原谅你,你和罗宾那些事也势必会成为我们今后渗着血脓的伤口,就像白瓷上那种半透光的斜长的裂纹,已经无药可救了——让我们今后甜蜜的时候,当我躺在你的大腿上和你欢声笑语的时候,当我穿着挑逗的衣服和你同床共衾的时候,我势必会因为想起我昔日的闺蜜——想起罗宾也和你做过同样的事而感到由心的恶心和愤慨。那已经是我们不可修复的裂痕了。都结束了。

    “你滚出这里吧。已经结束了。”架在他喉咙的刀开始瑟瑟抖动。山治低着目光,两手撑着草地望着自己大腿上的裤子褶皱。

    “娜美……我喜欢你……”他再次说道。

    “滚吧,已经不行了。”

    “我喜欢你……”

    娜美顿了5秒钟,这时间里她落了三珠泪水:“滚……”

    “我……喜欢你……”

    “滚……”

    “我喜欢……你。”

    “滚啊——”娜美将紧攥匕首的右手翻转过来,用刀柄顶端的部分重重打了山治一拳。山治翻仰在草地上。娜美迎上去趴跪在地上,左小臂压住山治胸口,右手的刀刃再次顶住他的喉结:“你还留在这里干嘛,滚呐!”

    夕阳黏长的光好像烘烤面包一样把那些成块的云烧得软酥酥香喷喷的。身旁的风被烤得又红又软。吸足了海水潮sh的青草朝空气里用力喷吐着青绿的草腥气。

    以仰视的角度看着流泪的心爱女孩的时候真是种特别的感受。她的背部应该被烤得很红,好像成熟的胖番茄一样的色泽。光在背部的时候,她的面部和表情就显得灰暗得多。她的眼眶和睫毛都是水润的暗红。玫瑰色的泪珠掉在他下巴的胡茬上,他可以听到那个泪珠碎掉的声音。

    娜美在尽量忍着自己的哭声。她的嘴巴悲伤地咧开来,里面的白齿紧紧咬合,眉梢紧蹙着,夹带着浓厚忧愁。眼睛比正常值要稍稍眯下一点,但显得更长更富感情。里面不断制造着新的泪液。蓄满了便落下来,然后再产生新的潮sh。

    “是啊,看来是我的错。我毁了你珍贵的东西。不过你这副样子,真的显得有些任性了,好像永远谈不通似的。”山治眯着眼睛望着她,右手缓缓抓握住她的刀身。娜美吓一跳,她深知手对山治的珍贵程度,她怕他会受伤,就赶忙把刀子松开了。山治抓着刀站起身来,把刀子往上轻轻一抛,刀子在半空翻转个方向,山治握住刀柄。

    “既然,你这么在乎墓里的人,你又不听我说话,那我只好直接同她谈了。”

    男生径直朝贝鲁梅尔的墓走过去。女孩拉住他手肘:“你干什么?!我不是让你滚回去么!你走啊!”

    “你闭嘴——”

    这声音直接穿到崖底的海浪中去了。他第一次对娜美如此恶劣地叫了这么大声。娜美愣住了,下意识放开他手肘的衣角。她感觉,前面这男人忽然改变模样了,变成了她从未接触过的粗暴陌生的样子。

    作者工作很忙,往后一周更新由两次变更为一次,每周更新时间为周五,若当日作者无暇顾及,则推到周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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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06

    “张口闭口就是‘滚’,烦死了!你知道被自己心爱的人喊‘滚开’有多痛苦么!”

    女孩往后退了一步,慢慢地,沉下头来,不说话了。山治瞥了她一眼,见她不再纠缠自己,便把凶恶的目光转了回去。

    “娜美小姐,你给我点时间,”山治语气轻了许多,“让我和贝鲁梅尔小姐聊上一会吧。”

    女孩低着头,没有回他。

    海风迎面拂过来。席卷着山治西服上一小层淡弱的烟草味。席卷着娜美肌肤上细小的果香。山治蹲下身,拍了下十字架“左肩”的位置。

    “哎,你在么,贝鲁梅尔小姐。”

    “……”

    “我想,我终于能听到你说话了!你的女儿,娜美她在哭啊。你真的没白养……”到这里,山治的腔调变了,他的眼睛已经非常潮sh了,“你有这么好的女儿,她时刻都在挂念你!”

    “……”

    “哎,贝鲁梅尔小姐,那只叫作金毛的大胖猫……死掉了。”山治侧过头,把视线移向旁边的小十字架,“娜美在寂寞的时候,总会把它当做你的替身,无微不至地照顾它。每晚拿毛线球陪它玩耍,给它做炸鱼,在窗台上铺上竹席供它晒太阳。但它死后,娜美变得失落了。好像再也站不起来一样。一个人来到这里。”

    “……”

    “‘不要憎恨这个时代,无论什么时候,也不要忘记那些让我们展露笑容的坚强。’你曾这样对她说过吧。她也确实这样做了。一个女孩在陌生的社会里一路走到现在……没有父母,一边上学一边打工维持生活,太难……太艰苦了。但是,你知道么,她的生活本来就很艰难了,而我却三番五次让她……我本应该是辅助她,应当在日常生活中起到积极作用的,可我却做不到——看着她在母亲的墓前擦眼泪,却什么也做不了,并且还口口声声说喜欢她……”

    “……”

    “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这么没用了。”

    再也不会。这么没用了。

    世界骤然静止下来。好像有个人拿着个木楔子往正在运转的时间上“乓当——”一刺,一切都静止下来。山治把身子缓缓立直,直得甚至微微反绷过去,脊柱发出咯嘞咯嘞的声响。接着分开双腿嗵地跪到地上。仿佛千斤重担由云层陨落砸出的震慑大地的辽阔声响。这声音在娜美心壁内侧波动着,血液在脉管内迅速湍流起来。所有的毛孔都奋力奓开了。

    “山治君!快起来!男人不能随便下跪的!”娜美受惊似的拼命拉男生的手臂。山治推住娜美,摆个手势表示“不要管我”。

    “哎——贝鲁梅尔小姐!你听得到么——”山治喊道。他的声音很长很浑厚,音量也很足,像是站在一个小山的山头,隔着雾气和高空朝另一个山头的人喊话。

    “山治君!快起来……”娜美又哭出来。她心里充斥着惶急,这种感觉像极了在战场上看着一个遍体鳞伤的人满心焦急地寻找着被炸飞的手指。泪珠沾在睫毛上,随即一颗一颗掉下来。娜美怎么也拉不动他。之后又绕到他后面,抱住他的背往起拉,但力气差太远了。她一连试了三次也未能把山治抬起一公分。她喘着粗气歇息几秒,然后正准备尝试第四次的时候,她愣住了——她看到山治抬起了手,将那把匕首刺进了自己的手掌。从动作上看,他这举动相当惨烈:他用右手握刀,将左手手掌最大程度张开,然后右手往过刺,左手往过推,感觉像举行某种仪式的时候用力一合掌,两者一拍即合,手掌整个地洞穿了。山治的左手手背露着血答答的银尖。

    【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这么没用了……】

    胸腔里轰隆响了一声。好像几个严丝合缝运转正常的巨大齿轮忽然乓一声崩断了。娜美不动了。眼神空洞地看着他。大脑快没意识了。白茫茫的瞳眸下面一道一道涌着细小的水流。

    “你……你在干什么……”

    平凡的夏日午间,蝉鸣把小花园的鹅卵石小路振得微微发白。下课后几个男生总抢着跑到ca场去。抱着足球,拎着饱含沧桑的旧球鞋,派一个人在食堂买来7、8个煎饼,这样大家中午就能好好踢上一场了。

    人工草坪上蒸腾着扭曲的热浪,好像要出现海市蜃楼一般。

    “山治君,这么热的天踢球会中暑的。”楼道里,娜美说道。

    “没事没事,娜美小姐今天来看我踢球么?”山治边说边将一副黑色的皮棉手套戴到手上。

    “你不是从不守门么,怎么还戴手套?”

    “不戴不行呐,踢起球来难免磕磕碰碰的,虽说很少伤到手,但即便百分之一的概率也要彻底铲除干净。如果不管,这就是隐患,手是厨师的命,弄坏了,我可接受不了。”

    “那就不怕手上长痱子么?”娜美咧咧嘴说。

    “哈哈……那就再涂上痱子粉吧。”

    体育课,布鲁克刚刚学会了扣篮,在场上频频表演。体育器材室的足球出了些问题,怎么也打不进气去。结果那节课没有球踢。山治和几个男生在场上溜达,希望能找到别的能玩的体育项目。

    “山治同学,你看,流川枫式!”在篮球场,爆炸头朝山治招下手,然后做了一个单手暴扣。在篮上挂了几秒,跳下来把球丢给山治,他哟呵呵笑着说,“一起打来啊,篮球很受女生欢迎喔。”

    篮球架旁边果然有一群无脑女生晃着胸脯朝这边咿呀乱叫,高喊着“骷髅版流川——”“骷髅最高——”之类的。

    山治盯着那些迟疑不定,娜美就在不远处的沙坑练跳远,还说要过去讽刺他一句“你不是决不打篮球么,怎么看见就破例了”,结果山治摆摆手就往回走,当时那个表情就像掉了块肉似的难过得要死。山治无所事事地围ca场转了好几圈,最后愣是和智代和柯妮丝踢毽子去了。

    事后娜美问山治原因。山治答道:“前几天刚看了一场nba,里面有个大秃子盖帽的时候生让那扣篮的把指骨扣断了,两根手指整个90度掰了过去。篮球很危险,要是弄折了不是闹着玩的。”

    某个周六,娜美和薇薇罗宾一起去游乐场。中午到用餐区吃饭。用餐区像大排档一样一字排开,一般餐店前的人都是三三两两的,只有一家烧烤店前面排了30米的队。后来才知道,是山治在那里打短工。就打了两周,声名已经传播开来,有很多心脏不好的老年人为了吃一顿他的“牛头宴”,特意花门票钱跑到这充满尖叫的场子里。

    夜幕降临,游乐场的人缓缓散去。因为罗宾有车,所以三个女生并不着急赶地铁。伴着缓慢的晚风,和摩天轮花火般依次亮起的缤纷灯光,她们边吃着章鱼丸子边不紧不慢往出走。山治背着旅行包,刚出店门就碰到几个女孩。

    “现在到处都有你的名迹了,”娜美拿着纸巾擦着嘴巴,“刚才有个老伯被救护车拉走了,说是被过山车生锈的刹车声激倒了。但是在担架上他还在对自己儿子说‘下次还来吃’。”

    山治咬着香烟喷了一口,笑笑说:“那你应该告诉他,我在这里的学习已经结束了。”

    “学习?”

    “啊,中华美食遍布四方,我在网上查到这里的大师傅有一手牛肉烧烤的绝活,就过来学艺了。”

    “你的手艺的确很好呐,主要是你很热爱这行。”罗宾笑眯眯说道。

    “我的目标是秋天的世界厨师大赛,我要成为头号,然后每天都让娜美和各位dy吃到世界第一的料理。”

    “哎呀——原来我们是‘各位dy’啊!”薇薇怪腔怪调地瞥着娜美说道,“娜美的地位就是不一样呐——”

    娜美呲起牙一个手刀劈过去,公主即刻蹲在地上不说话了。

    几颗烟火在盛夏的夜幕绚烂烂地爆开了。一个巨大的圆。跟着又一个巨大的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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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07

    “你干什么山治君——那是你的梦想啊!”女孩的嗓音几乎劈裂了。两只手抓着男生的肩膀,指尖深深掐进黑西服的褶皱里。

    金色的发梢盖住眼帘,娜美看不到他的表情。细长的血流顺着他小臂的骨骼滑向袖管尽头,在手肘尖汇合起来。里面潮乎乎的。地上有一小块草坪和土壤被染红了。山治双膝触在地上,身子直挺挺的。宽厚的肩膀把黑西服饱满地撑开轮廓。脖颈微微躬下来,两手颤抖着。他抬起仍插着匕首的左手,颤颤巍巍继续搭在十字架左边的横木上。俄顷,十字架的横木上渐渐渗下血珠来。血滴到下面的土壤里,打到那曾象征着快乐的“恰恰”转动的风车上。

    “哎——贝鲁梅尔小姐!能听到吧。”沉默良久后,山治开口喊道,“看呐,贝鲁梅尔小姐,这就是我的手,流淌着厨师鲜艳生命的手。我现在就对我这双手发誓——”

    【总有一天站在厨师的顶端,用最明亮的荣耀照透我永远的唯一的至爱!】

    旋即,他把匕首拔出来。血点在草地上溅出了一道线。他把血露露的拳头竖在额前,用力握紧,头部微微下埋,完成这誓言最后的仪式。“我对我的血发誓……”

    【娜美。我爱你。】

    血,不住地灌进袖管里。那条橘丝带被彻底染透了。

    娜美此时已经失去了语言,跪作一团,在他背后断断续续哭喊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你这大蠢蛋……你凭什么为我这样……你明明不喜欢我的……为什么……”

    “笨蛋……”山治用最后一抹残阳一样的目光垂望着自己血露露的拳骨,“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现在我就告诉你,我是多么喜欢你:

    把刚刚烤好的面包从炉里取出来,从中间切开,掏出里面松软的面包芯捧到鼻旁。深吸一口气。你就是那种香喷喷软酥酥的味道。我把巧克力化成泥状倒进深白的牛奶里,拿面包芯蘸一下巧克力奶,使它浸透,然后把那sh漉漉的小软球取出来放到口中,用舌头紧紧包裹,接着咕噜一声吞进喉咙。你带着最柔软最香甜的身体在我食道中缓缓沉淀……

    我,就是这样爱你!

    我是个服役的陆战队员,一天我们光着身子在一片毛茸茸的细草丛里练习百米匍匐。爬出来的时候,我带着着浑身的被蚊虫毒草折磨的痒感,一边朝你奔跑一边尽量地忍耐,忍耐,忍到自己的极限,在快要受不了的时候,由你细润的指甲把我全身的痒处通通挠上一遍。

    我就是这样爱你。

    我是一只青蛙。跳出池塘散步,却因为走得太远,迷路了。那是一个暴晒的正午,我沿着卷曲着热浪的公路一路寻找着有水的地方。燥烈的阳光夺去我体内的水分,我拖着干燥的身体,一公分一公分地移动着,只希望能爬到距自己100米外的树荫里。但随着太阳见高,那树荫离我越来越远了,我越追,它就越走,好像永远抵达不了一样。一小时后,我皮肤出现了裂口,身体发散着撕扯般的剧痛。我动不了了。

    我挺着断断续续的意识,不再对自己的生命抱有希望。路面上蒸发着死神披风一样的热浪,下巴贴在干白滚热的水泥地面上,望着那片模糊的黑浓浓的树荫,开始回想自己的一生,开始流泪对自己诉说最后的遗言。但就是这样的时刻,你来了。你是凭依在池塘中的水精灵。那一天,你驾驭着细小的风,朝我干涸的脊背淋漓地冲撞过来。清凉甘泉组成的身体即刻四散开来。飞扬而起的水珠,还有那些滋润在我肌肤上的清水都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你赤裸皮肤上的光滑、sh润、清凉在我体内迅速爆发着。剧痛的伤口忽然变得奇痒,我低下头,发现肚皮上的伤口正一点点愈合。身心是那样沉醉。血管中潺流着明澈的甘泉。我乘上你的风之车,前往更清澈的湖泊。我在那些风里又哭又笑,带着所有美好与悲伤的回忆。你用赤裸的身体抱住我。渐渐地,你融化了,变成细小的水渍,沁入我的身体。从此我们融为一体,从此我逃离尘世,在世界尽头的绿洲,远幸福安康地生活。

    我是个大学毕业生,所就读的学校是市里最好的大学。毕业后我同许多同学一样找到了月薪3000元以上的好工作。我从小失去父亲,而母亲又患乳腺癌长期住院。一天,医生告诉我,母亲的病开始恶化需要尽快动手术,不能再拖。为了担负昂贵的手术费用,我管朋友和亲戚借了钱,又预领三个月的工资,但拼来凑去还是不够,迫不得已我冒险偷了公司的笔记本电脑,却不料被监控录像拍到,因此我做了一年的牢。那时,我骗母亲,我下海去做生意了。

    出来后已经没有单位愿意要我,所以只好拖朋友关系做些下层工作。朋友把我介绍到一家书店做店员。书店在另一座城市,每天上班需要乘2小时公车。这工作又脏又累,月薪只有800,没有保险。一天我去出版社进货,由于第一天在医院彻夜陪护母亲,我精神不好,在库房点货时竟少提了两张货单的书。在我发现数量不对后马上驾车返回出版社索要,但那里的库房人员已经不认账了——那两张本已配好、落成书堆的货单的书不知被谁收走了。库管人员说:我们这里有你的签子,就说明是你把货提走了,现在你说你忘拿了这些东西,而东西又不在我们库房,我知道是东西真丢了还是你想占便宜。

    我带着很失落的心情回到公司,并且态度非常诚恳地跟老板交待了实情。那两张单子的书加一起总共有一万多实洋,这样的事书店老板当然不会放过我,然而令我恼怒的是,他竟对我起了疑心——他竟主观地认为是我私吞了那批书。他向我恶语道:“你有一日是贼,难免终身是贼”。当时我很冲动,推了他一把就甩手走掉了。

    回去的路上我难过极了,坐在公交上在失落的夜色中缓缓移动。困倦和精神疲惫使我快要昏睡过去。不久后,车子进站,你背着一个动物背包走上车来。你是我高中时的同班同学,坐在我前面。那时你的成绩不太好,常常回过身要我帮你写讲题过程。你在学习上肯花时间又很努力,现正已经是医科大学的硕士研究生。

    我几乎每天坐这趟车时都会碰到你。现在你变得知性又漂亮,是我最向往的女性。但在每次看到你的时候,心中只有绝望。因为条件如此之差的我根本配不上你,所以每次不小心与你对上视线的时候我只好惊慌移开,假装不认识你。心中的苦恼压得我难以呼吸。想着今天的事,母亲的事,和前途的事,我慢慢低下头,几乎要流下泪来。

    第二天我带着沉重的心情来到书店,打算拿事先准备好的话和老板认错,但老板一上班就塞给我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着800块钱和一张辞退表。我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脑子一下懵了,事情来得太快,我难以承受。我仅仅22岁,却一切都失去了。平时我能一边照料母亲一边自力更生地活下来,靠得是这800块、夜晚打的各种零工和亲戚朋友的经济支援,如今少了正统职业,我又怎能扛起那些担子。

    少顷,我的手机响了。我翻开机盖,医生从电话另一端告诉我,我母亲的肿瘤扩散了。那一刻,我失去了力气,好像要碎掉一样两眼呆滞地跪在地上。绝望和悲痛贯穿我的身体,我趴窝在街旁,像发疯了一样把头用力往墙上撞。我一边哭一边辱骂着自己“你这个废物”。渐渐地,血和眼泪融到一起,我的精神垮了。

    悲伤覆盖着悲伤。头破血流的我成为了街上的焦点。几分钟后,我从公文包里缓缓取出了笔和纸,当即写下了我最后的愿望。愿望中包括:“在我死后,卖掉我体内所有的脏器,让我母亲在最后过上最好的生活。在这之前,请你帮我撒一个谎。你就说‘儿子下海做生意去了’”;“转告那个名叫娜美的女孩,在每次我遇到你时,我有多么想对你说上一句‘我很喜欢你’”;而再有就是,“请若干年后,在我母亲过世后,把我们的骨灰葬在一起。并在我们的墓前,代我向她说一声‘对不起’”。我把这封信交给我母亲的主治医生,然后一个人回到家里拿刀子割开了手腕。

    血染红了浴缸。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你和医生踹开我的家门冲进来。医生为我包扎伤口,而你一下就扑在我身上大哭起来。你的灼热的体温、你的发香忽然就朝我围拢过来了。我奄奄一息地抬起头,对你说着“是啊,是啊,这是最后的梦呐。好美喔。”霎时间,你横臂打了我一个嘴巴,你流着泪哽咽地说不清话。我捂着面颊,这切实的痛感让我骤然发觉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后来在我被送往医院途中,你向我讲述道:当时你偶然来到医院给父亲送他忘记带走的手机,你一进到办公室便看到你父亲捧着这封信泪盈满眶,于是你把信接过来翻看,得知到原来母亲和我就是你父亲常提的那对u子。

    你抱着我,抽噎着对我说,“总在公交上的人碰到的那个青年真的就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了……但你看到了我,为什么每次都不理我呢……”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