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无事,直待天将入晚时分,蛇娘子才推门而入,手中捧着食用之物,放在木几之上笑道:“小兄弟,吃点东西吧!”
当先动手,每样菜有自己先吃一口。
她心中知晓慕容云笙对她还未完全相信,自己先行食用,以消他的疑心。
慕容云笙已瞧出蛇娘子的用意,立时大吃起来。
几样小菜,都做的精美可口,慕容云笙一面吃一面暗自赞道:瞧不出这女人竟然烧的一手好菜。
一餐饭匆匆用案,蛇娘子一面收拾碗盘,一面低声说道:”大姐姐的手艺如何?”
慕容云笙:”好极了,样样可口,纵是名厨手艺,也不过如此而已。”
蛇娘子笑道:“希望你这是由衷的赞美。”
收拾了残肴碗筷,接道:“刚才你一定不敢放开胸怀休息,怕姐姐我来纠缠你,但此刻你可以放心休息了,希望你已相信我的为人,好好的坐息一阵,女儿帮在江州的首脑人物,武功如何,姐姐我无法预料,也许我一个人,对付不了,真要你助一臂之力也未定呢。”
也不待慕容云笙回答,转身出门而去。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这女人半生玩情,谁又想得到她内心之中的空虚和寂寞呢?
蛇娘子几句话,果然使慕容云笙放开了胸怀,闭目睡去。
天约三更,蛇娘子手执火烛,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套青衫剑手穿着的衣服,投向慕容云笙说道:“换上这件衣服,免得动上手后,引人注目。”
慕容云笙凝目望去,只见蛇娘子也换着一身黑色劲装,青帕包头,背插长剑。
蛇娘子放下火烛,接道:“小兄弟年轻脸嫩,不似大姐姐放汤形骇,我如在这里只怕你不敢换穿衣服,姐姐在厅中等你。”
转身行到门口,突然又停了下来,接道,”兄弟,你用什么兵刃?”
慕容云笙道:“用剑。”
蛇娘子道:“好,换好衣服之后,立刻到厅中找我,时光不早了,如若我推断不错,女儿帮中人应该在三更之前来此勘查,兵刃姐姐自会为你准备,记着,离开房间时熄去火烛。”
慕容云笙依言换过衣服,熄去火烛,悄然赶往大厅。
此时,乌云掩月,大厅中更是黑暗。
只听蛇娘子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小兄弟,来这边坐。”
慕容云笙运足目力看去,只见蛇娘子端坐在大厅一角处,夜色已够深暗,她又穿着了一身黑衣,不留心很难看的出来。
轻步行了过去,缓缓在蛇娘子身侧坐下,低声说道:“姐姐,有动静吗?”
蛇娘子摇摇头,低声说道:“我刚才还在想,可能我的估算有错。”
慕容云笙道:“姐姐算无遗策,这次怎会有错呢?”
凝目看去,夜暗中,蛇娘子神色端庄地说道:“也许我低估了女儿带的首领人物。”
慕容云笙道:“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蛇娘子道:“现在还难说,姐姐不过突有此感罢了。”
蛇娘子不再言语,凝神倾听。
大约过了一刻工夫之久,突然一阵短暂呼叫,传了过来。
蛇娘子一皱眉头道:“来了,比姐姐想的可能更坏。”
语声甫落,瞥见火光一闪,一团火球,投入了大厅之中。
火球落地,并未熄去,反而火焰更见旺盛,熊熊高烧,照得大厅中一片通明。
慕容云笙心中大为震骇,暗暗付道:这大厅中被火球照亮,岂不是宾主易位,我明敌暗了。
心中付思之间,发觉了自己并未暴露.正好隐在木柱和两张凳子的暗影之后。
敢情蛇娘子早已算计好了,预作布置,只要那火球是投在大厅正中方圆一丈之内,不论它偏近那个角度,都无法照着。
起初之时,慕容云笙只道是一次巧合,那知仔细一看,只见那桌椅摆设,早已不是原来之位,才知晓是故意约布置。心中大为吃惊,暗道:看来这蛇娘子,不但才智过人,她的谨慎精密,也非一般人所能及了,如能设法使她背弃三圣门,实是一位很好的助手。
但闻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传入了大厅之中,道:“蛇娘子,你识为你设计的很周到吗?但我自己知道,那短剑藏针,决然不会杀死似你那等精明人物。”
她的声音优美、清脆,有如出谷黄莺,但词锋却犀利如刃,蛇娘子沉着无比,一直隐忍不言。
那厅外人不闻有人回声,冷笑一声,接道:“你购棺连夜运离此,用心不过是希望我识为你真的死去,忍不住心中好奇,来此查看;不过,你一举遣走了那金峰客和飞钹和尚,却是大为不智的事,用心不过让我相信你真的死了就是,”慕容云笙只听得汗毛直竖,暗道:
又是个厉害脚色,料事推论,有如耳闻目睹了蛇娘子的安排一般。
但那蛇娘子实亦有着惊人的沉着、镇静。任那人如何叫说,始终不接一言。
那女子仍不见蛇娘子出面答话,怒声喝道:“蛇娘子,你这般用心安排,无非是希望我来此会晤,怎的不肯出现相见?”
蛇娘子仍然端坐原地,一语不发。
慕容云笙心中付道:“这蛇娘子也当真是沉得住气,如若是我,那是按耐不住,早已挺身而出了。”
只见人影一闪,一个全身黑衣女子,突然跃入大厅。
她穿着一身劲装,披了一件黑色斗篷,腰中微微突起,显是带着兵刃。
青纱包头,脸上垂着黑色的面纱,掩去了面目。
那火球燃烧之力很强,仍然是熊熊的烧着,照的满厅通明。
只听那蒙面女子喝道:“蛇娘子,我已知你隐藏在此,怎的不敢现身相见!哼,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蛇娘子,竟然是这般畏首畏尾的人物。”
蛇娘子虽然沉着,但也无法再忍耐下去。缓缓站起身子,绕出木柱,冷冷说道:“不错,我留在厅中等你,你既然存心来此见我,怎的不揭去面纱,以真正面目和我相见。”
那蒙面女子两道眼神,由黑纱中直透而出,冷笑一声,道:”彼此既非攀交而来,那又何苦真正面目相见。”
蛇娘子冷冷说道:“你虽然不肯以真正面目见我,但我俩可从声音听出你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
语声一顿,厉声喝道:“你在女儿帮中是何身份,似乎不用再行隐瞒吧。”
蒙面女子格格一笑,道:“你自负聪明,猜猜我是何身份吧?
蛇娘子略一沉吟,道:“料你也不是女儿中的帮主。”
那蒙面女子冷冷说道:“如若敝帮主也在江州,此刻你蛇娘子早已没有命在了。”
蛇娘子道:“好大的口气,日后如有机会,倒得要向贵帮主领教一二了。”
蒙面女子道:“那必得先胜了我才成。”
蛇娘子凝聚目力,向室外瞧了一眼,道:“你既是专程见我而来,此刻见了不知有何见教?”
那蒙面女子冷笑声,道:“你用尽心机,布下陷井诱我来此,不知用心何在?”
蛇娘子缓缓说道:“我想领教你们女儿帮中高手武功如何。”
说话之间,已翻腕抽出了背上的长剑。
那蒙面女子娇躯了一振,身上的斗篷,突然直向厅外飞去,右手握住腰中软剑扣把一抖,一柄三尺八寸的软剑已握在手中。
火球光芒照耀之下,只见那软剑上寒光闪烁,显然,那软剑极为锋利。
蛇娘子淡淡一笑,道:“好一把缅铁精制的软剑,希望你能留下,给我一位兄弟用吧!”
那蒙面女子冷冷说道:“只要你有能取走,我决不吝惜。”
说着话,右腕一抬,一柄软剑抖的笔直,疾向蛇娘子前胸刺来。
蛇娘子手中长剑斜斜划出,人随剑走,剑让娇躯,忽的一个转身,直欺入那蒙面少女的身前,长剑一探,”起凤腾蛟”剑芒起闪,幻起三朵剑花,分刺那蒙面少女右腕、前胸、咽喉三处要害。
出手一击,变化多端,使人虚实难测。
慕容云笙只瞧的暗暗赞道:“好恶毒奇幻的剑法。”
只见那蒙面少女右腕一挫,娇躯陡然向后退出三尺,避开一击,软剑如灵蛇翻身,横向那蛇娘子腰中斩去。
蛇娘子和蒙面女子,又交手数招,但兵刃终未触接一次,因两人剑招同走诡奇的路子,看上去凶险无比。
只听两声呛呛金铁交鸣,只见蛇娘子和蒙面少女已然由缠斗之中霍然分开。
那蒙面少女已跃退到大厅门口之处。
蛇娘子冷笑一声道:“未分胜败,怎可住手?”
那蒙面少女道:“我很想放开手和你一决胜负…¨蛇娘子道:“那你为何不战?”
蒙面少女道:“因为此时此地,不是决胜负的所在。”
蛇娘子道:“听你口气似是有意约期再战。”
蒙面少女道:“不错,你如想和我分出胜负,咱们约一个地方再打。”
蛇娘子道:“为什么不在此厅中一决胜负呢?”
蒙面女子道:“如若我推断不错,那金蜂客和飞钹和尚很快就可赶回。”
她一口叫出了金蜂客和飞钹和尚的名字,而且说出蛇娘子的计划,不但使那慕容云笙为之心生震骇,就是那蛇娘子也听得大为吃惊,沉吟了一阵,道:“姑娘多智,倒引起我一睹庐山真面目的兴趣了,如若姑娘答允下次会面之时,以真正面目和我相见,本座当可依言赴约。”
那蒙面女子缓绫说道:“可以,明午时分,请在江畔等候,除了你蛇娘子外,只许随带一个从人,届时自有快舟迎接,但如你所带人手过多,恕不接驾,此约也就作罢。”
蛇娘子道:“你要带我到贵帮预布的埋伏之地,使我们束手就缚,这未免太不公平了罢。”
蒙面女子冷冷说道:“我只能告诉你,我们不会设下埋伏对付你,只要你不先动手,绝不会打起来。”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愿去就去,不去亦是无妨,恕我不陪了。”突然纵身而起,消失于黑夜之中。
蛇娘子也不阻拦,却挥动长剑,挑起火球,投诸厅外。
大厅中,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蛇娘子晃燃了火折子,燃起蜡烛,坐在一张木椅上,呆呆出神。
慕容云笙缓缓站起身子,行了过去。道:“大姐姐…..,蛇娘子轻轻叹息一声,道:
“这丫头是何用心,实叫人揣测不透,唉!姐姐十几年来,未被人摆布的这般糊涂过。”
慕容云笙心想劝说几句,却不知从何劝起,只好默然不语。
蛇娘子望了慕容云笙一眼,道:“那丫头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慕容云笙道:“听到了,姐姐是否准备赴约呢?”
蛇娘子霍然站起身子,来回在室中走动一阵,道:“自然要去。”
慕容云笙道:“其实适才姐姐早些发出暗号,李宗琪率领青衫剑手,由后园之中绕来,堵住她的去路,咱们合力出手,不难生擒于她,那就用不着冒险赴她之约了。”
蛇娘子苦笑一下,道:“来不及了,她和我交手十招,突然跃退到厅门之处,那是早有准备,并无和我决战之心。”
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奇怪的是,我所有的算计,布置,她竟能了若指掌,如若没有内j,这丫头算计之能,那是尤在我之上了。”
慕容云笙道:“使小弟不解的是,她来这一趟的目的何在?”
既然未打算和你决战,为何来此?匆匆而来,匆匆而退,实叫人难测内情。”
蛇娘子沉吟了一阵,道:“如若她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引起我的好奇之心,赴她之约。”
慕容云笙道:“她限制姐姐多带人手,在江畔等候,遣派小舟接你,驶向她预布埋伏之地,这约会如何能赴呢?”
蛇娘子嫣然一笑,道:“你对我的安危,似是十分关心。”
缓缓行向大厅门口,探手从杯中摸出一支竹哨,放在口中,吹出了一长一短。
哨杳甫落,李宗琪已带了四个青衫剑手,疾奔而至,欠身说道:“敌人何在?”
蛇娘子冷冷说道:“走了。”
李宗琪怔了一怔,道:“属下来晚了。”
蛇娘子答非所问地说道:“你率领青衫剑手,严密搜寻在庄院四周,如有可疑之人,生擒最好,否则搏杀之后,背回他们体见我。”
李宗琪应了一声,回手一挥,带着四个青衫剑手转身而去。
这时,天色已经将近四更,蛇娘子若有所思,来回在厅中走动。
忽然间,蛇娘子停下脚步,一掌拍在木桌之上,震得烛火摇颤,匆匆奔向大厅门外。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这女人极是好胜,稍遇挫折,就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她声誉虽坏,但对我倒是不错,在她惶惶不安之际,应该劝她几句才是。
念转志决,急步行出大厅。
只见蛇娘子站在厅外黑暗之中,仰脸望天,若有所思。
慕容云笙还未开口,蛇娘子己抢先说道:“兄弟,如咱们又中了那丫头的诡计,姐姐就不能保护你了。”
慕容云笙道:“什么事啊?”
蛇娘子道:“希望她们真诚的约我一行,唉!我要失败也不能让我败的这样快啊!”
慕容云笙心中有些明白,但仔细想去,却又有些不太了然,当下说道:“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第十六回江心践约
蛇娘子缓缓把目光凝注到慕容云笙的脸上,低声说道:“如若五更之前,那金峰客和飞钹和尚还不回来,你就立刻离开此地。”
慕容云笙道:“为什么?”
蛇娘子接道:“为我即将无法保护你了,我不愿因我留你在这里,落入了她们的手中。”
慕容云笙道:“姐姐之意…蛇娘子道:“三圣门中人,只能胜。不能败,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但在我三圣门中,失败却列为禁例,张文波前车之鉴.兄弟是亲目所睹了。”
慕容云笙道:“姐姐可是已经败了吗?”
蛇娘子道:“严格的算起来,姐姐是已经败了,不过败象还不太明显。”
慕容云笙道:“如何才算败象毕呈呢?”
蛇娘子逐渐恢复镇静道:“如是五更之前,金蜂客和飞钹和尚还不回来,必为女儿帮埋伏的高手所杀,那时姐姐就算一败涂地了。”
慕容云笙道:“金蜂客和飞钹和尚都是三圣门中高手,纵然遇险,未必就会被杀,也许激战所缠,无法及时赶回此地。”
蛇娘子摇摇头道:“只要他们不死,决计不敢恋战,必将用尽所能,设法突围,在我限时之前,赶回此地见我。”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想不到我蛇娘子,不败在申子轩的手中,却栽倒在女儿帮几个女娃儿的手里。”
言下之意,若有憾焉。
慕容云笙心中一动,暗道:“她此刻心神不宁,倒可惜机会多探一些三圣门中隐秘。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就算那金蜂客和飞钹和尚,中了女儿带的埋伏战死,那三圣也不会立时知晓,姐姐还有机会和女儿帮再决胜负。”
蛇娘子两道清澈的目光,突然转到慕容云笙的脸上,道:“兄弟,五更之前,金蜂客和飞尚钹和尚如果还不回来,姐姐就多告诉你三圣门中一些隐秘,那时,姐姐还将指明你一条去路,现在恕姐姐还不能说。”
慕容云笙想到机不可失,脱口接道:“现在,又为何不能说呢?”
蛇娘子摇头笑道:“兄弟,镇静些,似你这般沉不住气,不但姐姐我能看出你的身份,连那金蜂客和飞钹和尚也能瞧得出来。”
其实,慕容云笙话方出口,已经后悔不及,垂首不敢再言。
蛇娘子伸出手去,牵起慕容云笙的右手,缓步行入大厅,一面低声说道:“看你这样,姐姐又觉不忍,你一定想知道,姐姐只好告诉你了,因为我还想多活一些时光,也让你多陪我几日这就是不告诉你的理由了。”
蛇娘子牵着慕容云笙右手,到了厅中一张木桌前面,急急燃起火烛,道:“乖乖的坐好,帮姐姐一个忙。”
慕容云笙看她说的郑重,正想多问,蛇娘子已匆匆行去。
片刻之后,只见蛇娘子瑞着几样小菜和一壶酒,急急行来,摆好小菜,说道:“兄弟,咱们先对干三杯。”'也不待慕容云笙答话,自行干了面前酒杯。
慕容云笙无可奈何,只好陪她对饮三杯。
蛇娘子长长吁一口气,道:“咱们都要带些酒意才成。”
慕容云笙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问道:“为什么?”
蛇娘子举手理了一下长发,道:“我要装作出从容悠闲,一切都在我意料中的神态,不能让那金蜂客和飞钹和尚瞧出我有半点慌张的样子。”
语声一顿,接道:“你必得替我保守秘密,不能露出一点口风。”
慕容云笙接道:“姐姐放心,他们不会问我。”
蛇娘子道:自然他们不会当我之面问你,但他们如若心有所疑,必然会找一个适当的时机间你,因此,你必须要记着姐姐答复金蜂客和飞钹和尚的话,一旦他们问起你时,你就照着我说过的话答复,因为这是谎言,最易忘记,所以你必须得用心去记,时间匆急,事后我恐怕无暇再对你细说了,”慕容云笙点头应道:“小弟记下了。”心中却暗暗付道:原来他们之间也是勾心斗角,互不信任。
只见蛇娘子举杯说道:“小兄弟,咱们再喝一杯。”
蛇娘子表面上虽然在和慕容云笙说笑,心中却是焦虑异常,眉宇间隐忧重重。
直到五更过后,才听得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传入厅中,金蜂客和飞钹和尚满头大汗,匆匆而来。
蛇娘子愁眉顿展,缓缓放了酒杯,回顾两人一眼,冷漠地说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金蜂客道:“五更已过。”
蛇娘子道:“两位临去之际,我如何交代两位?”
飞钹和尚道,”要我们四更赶回。”
蛇娘子道:“两位既然还记得我的话,那是明知故违了。”
金蜂客道:“我等归途之中,遇上了伏兵,恶斗了一个时辰之久,才突围而出,因此来晚。”
蛇娘子道:“是女儿帮中的伏兵?'金蜂客道:“他们一律身着劲装,黑纱蒙面,无法看出他们身份。”
飞钹和尚接道:“看他们身材娇小,八成是女儿帮中人了。”
蛇娘子目光转动,上下打量了两人一阵,冷冷说道:“如果那恶斗真的十分激烈,两位苦斗了一个时辰之久,才能脱围,对方武功,定然十分高强了。”
飞钹和尚垂首说道:“梁护法可是因我等未受伤,而心中怀疑吗?”
蛇娘子道:“因为两位的迟来,使那女儿带的首脑兔脱而去,这责任该由哪个负担呢?”
金蜂客道:“如非我等遇伏,四更之前,定可赶回。”
蛇娘子道:“女儿帮怎知我们的布置?”
金蜂客道:“属下也是觉得奇怪。”
蛇娘子冷笑一声,道:“两位在运送棺木之时,定然是没有表现出伤感之情,被人瞧出破绽,才有拦阻你们的伏兵布置,影响所及,连那女儿带的首脑,也兔脱而去,难道此等小节,也要藉着代筹吗?”
金蜂客、飞钹和尚相互望了一眼,齐齐垂首抱拳说道:“我等设想不周,愿受责罚。”
蛇娘子缓缓说道:“好在我己作亡羊补牢之计,两位暂时记罚,日后将功折罪。”
金蜂客、飞钹和尚齐声应道:“多谢护法。”
语声甫落,突闻一阵强劲的鸟羽划空之声,传入耳际。
金蜂客、飞钹和尚脸色大变,失声说道:“神雕使者,”蛇娘子柳腰一挫,疾如脱弦之箭,窜出厅外。
慕容云笙心中大为奇怪,暗道:“什么是神雕使者?”
付思间,只见蛇娘子拿着一张白笺,缓步行了进来。
金蜂客、飞钹和尚部已失去往常的镇静,满脸焦急之容,望着蛇娘子道:“便者如何吩咐?”
蛇娘子缓缓说道:“圣恩浩汤,使者并未责怪两位,°缓缓把白笺放在木案之上,金蜂客、飞钹和尚齐齐探首望去,只见那白笺之上写道:”梁护法料敌正确,本使者自当报呈三圣,金蜂客、飞钹和尚两位护法,虽未能按照梁护法时限赶回,使女儿帮中首脑兔脱,但已尽了心力,格于本身武功,可恕其罪。
字用朱砂写成,鲜红耀目,金蜂客和飞钹和尚看完那留笺之后。长长吁一口气,那惊惶万状的神情,也缓缓恢复平静。
蛇娘子目光一掠金蜂客和飞钹和尚.道:“两位和那女儿帮中人动手之时,是否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相助?”
金蜂客沉吟了一阵,道:“我们被围恶斗时,似乎有两个女儿帮中人,突然倒了下来。”
蛇娘子接道:“那就不会错了。神雕使者一直在追踪着你们,暗中相助你们脱险,所以,他知道你们尽到了心力。”
飞钹和尚沉声说道:“四大使者武功已登峰造极,自非我们能望其项背了。”
他这几句话,说的声音很大,似是有意让那神雕使者听到。
蛇娘子淡淡一笑,道:“大师父,使者乘雕飞行,一日间来去千里,此刻恐已在十里之外了。”
飞钹和尚被那蛇娘子当面揭穿用心,不禁脸上一热,垂首不言。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那神雕使者,不知是何许人物,看来,蛇娘子等都对他有着极深的敬畏。
但闻蛇娘子缓缓说道:“神雕使者留柬嘉勉我们,那是说明,他对我们对付女儿帮的能力,仍有着很深的信心。”
金蜂客道:“我等愿遵梁护法的调度。”
此人本杰骜不驯,对蛇娘子隐隐敌视,尤以对慕容云笙仇视甚深,但自见那神雕使者留柬之后,对待蛇娘子突然间变的恭顺起来。
蛇娘子缓缓收起留柬,道:“两位受伤了没有?”
金蜂客和飞钹和尚齐声应道:“我等虽出全力而战,但却未曾受伤。”
蛇娘子突然想到了那金蜂客的毒蜂,说道:“你睥睨天下的活暗器呢?”
金蜂客道:“梁护法要我等四更之前赶回,在下未带毒蜂同行,哼,如是带了毒蜂,就够那些丫头受的了。”
蛇娘子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一场搏斗,咱们没有胜,但也未败,急的是必要迎接下一场恶斗,明天我要去赴那女儿帮中首脑之约。”
金蜂客道:“我和飞钹大师随行,合咱们三人之力,”纵然遇上伏兵,也不用怕。”
蛇娘子摇摇头,道:“那女儿帮的首脑只准我带一人随行。”
金蜂客望了飞钹和尚一眼,道:“区区和飞钹大师的武功,半斤八两,那要梁护法自做决定,带我们哪一个去了。”
蛇娘子道:“两位都有独当一面的重任,不能和我同行。”
金蜂客道:“梁护法一个人去吗?”
蛇娘子道:“我准备带张保同行,两位奔波力战,想必甚为疲倦,请回房休息一下,明日我走之前,自会指派两位的工作。”
金蜂客和飞钱和尚也不多言,起身告辞而退。
蛇娘子回顾了慕容云笙一眼,道:“你也回房休息去吧。”
慕容云笙知她为了此次的安排全盘漏,已然提高了惊觉,也不多问,自行回房。
将近中午时分,蛇娘子才来叫他,匆匆用过午餐,又要他换过一身天蓝劲装,带了宝剑,离庄而去。
慕容云笙心中明白,此时不宜多间,只有听命行事,强忍下胸中重重疑问,默然不语。
蛇娘子也一反常态,一路疾行,不发一言。
两人奔行迅速,片刻工夫,已到了江畔,蛇娘子流目四顾了一眼,才微微一笑,道:
“兄弟,你害怕吗?”
慕容云笙摇摇头,道:“不怕。”
蛇娘子道:“你知道三圣的厉害了吧!”
慕容云笙道:“姐姐可是指那神雕使者而言?”
蛇娘子道:“不错,那神雕使者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语声一顿,突然改了话题,说道:“这次咱们和女儿帮首脑会晤,非不得已,不要动手。”
慕容云笙道:“小弟一切听姐姐吩咐就是,”“谈话之间,瞥见白浪翻动,一只快舟疾驰而至,直冲向两人停身之处。
小舟刚刚靠岸,两个劲装少女已然从舟中跃了出来。
慕容云笙目光一转,只见那两个少女,都在十五六岁左右,身着青色劲装,背插宝剑,血红的剑穗在江风中飘动。
两个少女都长的十分娇艳,四道目光一齐投注在蛇娘子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阵,道:
“两位可是赴约而来吗?”
蛇娘子道:“不错。”
两个青衣少女闪开身子,道:“那就请上船吧!”
蛇娘子跃上小舟,慕容云笙和两位青衣少女随后翻身而起,三人紧随蛇娘子身后,一齐落到甲板。
左首那青衣少女说道:“舟中已为二位备下了几样点心,哪一位腹中饥饿,尽管请入舱中食用。”
蛇娘子暗施传杳之木,说道:“兄弟,守在舱门外面,一有举动,立刻叫我。”
慕容云笙微微领首,代表答复。
蛇娘子举步行入舱中,只见窗明儿净,洗扫得纤尘不染。
靠壁处一张木几上,果然放着四盘点心。
左首那青衣少女望了慕容云笙一眼,道:“阁下请入舱中,咱们也好开船了。”
慕容云笙道:“不要紧,我要观赏江上风光,站在这里也是一样。”
两个少女似是已知那慕容云笙用心,也不再多言,摇橹行舟,小船立时破浪而进。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朗朗干坤,青天白日,倒要看她们的秘密居所究竟何在。
只见那小舟,驶人江心之后,突然一转舵,顺流而下。
顺水行舟,其速倍增,行约一顿饭工夫之久,小舟突然打了两个旋身,停了下来。
两个青衣少女年纪虽轻,但扁舟的技术,却是熟练异常,只见小舟打了两个转,在一艘大船前面停了下来。
慕容云笙抬头打量那大船一眼,只见那巨舟之上装满了各种货物,心中大为奇怪,暗道:“难道女儿帮中人,还兼做生意不成。”
但闻那左首少女说道:“两位请上大船去吧。”
蛇娘子缓步出舱,抬头看了那巨舟一眼.一提真气,身子疾飞而起,登上巨舟。
慕容云笙和两个青年少女,也紧跟着跃上巨舟,只见甲板上堆满了货物,却不见一个人影。
一个青衣少女行到舱门所在,低声说道:“蛇娘子赴约来了。”
舱门呀然大开,一个黑夜蒙面女子出现于舱门口处。说道:”两位请入舱中来吧!”
蛇娘子回顾了慕容云笙一眼,缓步行入舱中,慕容云笙付道:女儿帮中人大约很精通水里功夫,如若在江心中动起手来,我们心理上先已输了三分,心中念转,人却随在蛇娘子的身后,行入舱中。
舱中布置很简单,但却打扫的很干净,一张方桌上,摆了四样佳肴和一瓶花摊,黑衣女欠身作礼,道:“两位请坐吧!”
蛇娘子缓步入坐,冷冷说道:“那夜和我动手之人,可是你姑娘吗?”
黑衣蒙面女子笑道:“不错,蛇娘子三个字,名不虚传,”蛇娘子道:“咱们在订约之时,姑娘答应我一件事,不知忘了没有?”
黑衣蒙面女子道:“没有,你要我取下面纱,以真面目和你相见,是吗?”
蛇娘子道:“不错,姑娘此刻,似是不用再挂上掩面黑纱了。”
黑衣女道:“我如答应了你,决不会令两位失望。”伸手取下面纱,露出了一张吹弹可破的嫩脸。
蛇娘子打量了那黑衣女一眼,道:“姑娘年轻得很啊。”
黑衣女笑道:“少不更事,还望两位多多指点,指点。”
蛇娘子心中暗道:这丫头最大也不过二十岁,但那晚和我动手,出手剑势却有着一种老辣辛狠的味道,看来,这女儿帮实是一个大大的强敌。
心中付想,口里却说道:“贵帮原来还经营船运。”
黑衣女摇头说道:“这是我们向人租藉而来的一艘,这艘货船本该早已起碇而行,但为了藉给我们迎接佳宾,改由明晨离此了。”
蛇娘子暗道:好厉害的丫头,处处不留痕迹,竟租藉了一艘货船,作我们约晤之地。当下轻轻咳了一声,道:“佩服,姑娘当真是设想得周到啊!”
黑衣少女举起筷子吃了一口,道:“两位如怕酒中有毒,那就吃点菜吧!”
蛇娘子道:“不用了,我们吃过不久。”
语声一顿,接道:“姑娘,约我来此,不知是何用心?”
黑衣少女道:“谈不上用心,只是想和你谈谈三圣门和我们女儿帮连番动手冲突的事。”
蛇娘子道:“姑娘在女儿帮中是何身份,如是谈了不算,不是白费口舌了吗?”
黑衣少女道:“在江州的女儿帮中人物,贱妾恭为首脑。”
蛇娘子道:“原来如此,失敬了。”
沉吟了一阵,接道:“从何谈起呢,姑娘是否已经想好了?”
黑衣少女道:“我女儿帮和你们三圣门,本无恩怨可言,但最近却连番动手相搏……”
蛇娘子道:“怎么样呢?”
黑衣少女道:“咱们同时传下一道手谕,要他们此后别打了。”
蛇娘子暗道:“这丫头忽的要和我三圣门中讲和,不知又在耍的什么花招?”
口中应道:“姑娘既不愿和敝门中人物冲突作对,何不撤出江州呢?”
黑衣少女道:“蛇娘子,贵门中人,又如何不肯离开江州呢?”
蛇娘子道:“我们在江州有事,非得留下不可。”
黑衣少女一皱眉头,道:“我也有此苦衷。”
蛇娘子微微一笑道:“女儿帮倔起江湖时日不久,但声威已经遍传江湖,看贵帮中人,一个个都不足二十年纪,花样年华,个个美绝无匹,论武功身手,个个都当称后起之秀。语云初生之犊不怕虎,贵帮如若没有尝试到三圣门中的厉害,只怕是不肯轻易和我们言和了。”
那黑衣少女脸色一变,道:“如是你认为我们女儿帮是卑颜求和,咱们就不用谈了。”
蛇娘子道:“贵帮中埋伏下高手,拦截我帮中金蜂客和飞钹和尚,大约是没有讨得好去。”
黑衣少女冷冷说道:“诚然,就目前江州实力而论,也许我等不及贵帮,但我可以奉告阁下的是,女儿帮已有后援高手赶到,而且在今晚三更时分可以到达江州,阁下如是不信,不妨留此舟中瞧瞧。”
蛇娘子略一沉吟,举手理一下秀发,笑道:“姑娘才智武功,我是样样佩服,但究是年纪太轻,在修养方面,就有些不够了。”
黑衣少女冷笑一声,道:“不管如何,咱们这次相晤,总要谈出一个结果来。”
蛇娘子道:“什么结果?”
黑衣少女道:“或是罢手息争,或是一决胜负,咱们都要有一个决定才成。”
蛇娘子缓缓说道:“如若我答应你,你就很放心了,是吗?”
黑衣少女道:“江湖中人,一向讥笑咱们妇道人家说话不算,固然是因为大多妇女,生性柔弱,难当威迫,但咱们江湖儿女,自比须眉,说了话,自然是不能不算。”
蛇娘子道:“除此之外,阁下约我来此,还有其他的事吗?”
黑衣少女道:“就是此事,我已备下了约书,你同意,就请在约书之上画押,如是不肯同意,就请留在此舟,等边今夜三更,再放你离此。”
蛇娘子仰天冷笑两声,道:“小妹妹啊!你可有信心,一定能够留得住我吗?”
黑衣少女道:“你的武功,我已领教,我虽无胜你的把握,但自信二百招内,不致落败,这也许不足留下两位,但此舟停泊江心,四面江水茫茫,两位都不会水底功夫,就算小妹不留难,两位也难以离舟登岸。”
蛇娘子冷笑一声,道:“姑娘如是想以此舟困住我等,未免是太小视三圣门了。”
语声一顿,接道:“姑娘算计虽然精密,但仍然少算了一件事情。”
黑衣少女四顾了一眼,道:“什么事?”
蛇娘子道:“这帆舟舱中,足可容我们动手相搏,姑娘想把我们困于此地,那是逼我们出手一拼了。”
黑衣少女突然举掌互击三响,立时有六个劲装少女,奔入舱中。
慕容云笙目光转动,只见六女各着劲装,身佩宝剑,但年龄却都在十六七岁左右,心中大为奇怪。暗道:女儿帮中人物,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年纪,一般人都在十六七岁左右,女儿帮有多少人手,虽然无法知晓,但看情形。决非少数,这情形决非三两年的时光,能够培养出来,不知何人化了如许心血,培植这么多少女,自然是有所用心了。难道她要利用这女孩子的美色、武功,替她在江湖上争逐霸业不成。
一时间,心念轮转,但却始终想不出这批少女逐鹿江湖的用心何在。
只听那黑衣少女说道:“在这艘帆船之上,我埋伏有十八位本帮好手,可以说,随我同来江州的本帮精英,尽集于斯,两位武功再强,只怕也难抗拒,但我并无倚多为胜之心,只要两位愿意留此等到三更,小妹立可恭送两位离此。”
蛇娘子打量了六个劲装少女一眼,只见她们英华内敛,眼神炯炯,分明都是内外兼修的好手,不论天资如何,也得有十年功夫才成。心中暗道:看来,这丫头已有了很完善的准备,今日如想破围而出,恐非易事,但对方既然排出拼战阵势,自己亦不便示弱,缓缓站起身子,笑道:“我先领教一下这六个小妹妹的武功,看看能否留得住我们。”
慕容云笙突然欠身一礼,接道:“属下愿打头阵,”蛇娘子略一沉吟,道:“你要小心了.这八位小妹妹。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慕容云笙道:“属下领命。”
霍然站起身子,行入场中,目光一掠六个劲装少女道:“六位姑娘是一齐上呢,还是一个个的比试。”
左面为首少女,应道:“我们一齐上,你觉得人单势孤,可以请那位大姐姐一齐下场。”
声音柔媚,婉转动人。
幕容云笙点点头道:“好!六位一齐上吧!但咱们比兵刃,还是比拳掌?”
仍由左面为首那位姑娘说道:“这个任凭阁下选择了。”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不论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