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内宅由夫人当家,这些事你处理就行。”赵书仁看了看五姨娘,略一叹息,“记得请个好点的大夫。”
夫人笑了笑,“老爷放心,我会办妥的。”
“五姨娘人就在这,她的病也明显不轻,为何不现在就请大夫?”赵晓潼冷冷盯着赵书仁,眼神迷蒙但态度不见一丝妥协,“谁知道回头夫人忙起来,会不会将这事忘了呢。”
赵书仁眯眼,目光在几个女人身上扫来扫去,沉默半晌之后,挥了挥手,“来人,请大夫。”
“大夫没来之前,既然空等也是等,不如再顺便说说其他事情。”
赵书仁闻言,立时黑着一张脸警告地瞥了赵晓潼一眼。
这样的眼神再凶狠冰冷,对赵晓潼而言也不具有什么杀伤力,她瞟了瞟赵紫兰,道:“老爷,既然五小姐受罚,我也认罚,那么令五姨娘病情加重、外伤明显的大小姐,是不是也该受罚呢?”
她说着,自顾喃了句:“嗯,老爷刚才说了一视同仁,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偏袒大小姐。”
她这话听似自言自语,但屋中众人有谁听不清她口中所言。
赵书仁的脸色今天变换之多之快,实在可堪历史记载。
“紫凝她也有错,那就罚她同样打二十板子,跪石子路一天。”他决断一出,屋内顿起一阵抽气声,只有赵晓潼讥讽莫名地笑了笑。
“不过,她如今有伤在身,为免影响康复,这些惩罚就等到她伤好之后再执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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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书仁这心,偏到了离谱的程度哈。
☆、第10章 雅贼
赵晓潼瞥过门外匆匆逼近的人影,十分爽快地点头附和,“老爷说得对,那就等大小姐养好了再罚。”
赵书仁眯眼打量了少女一会,他发觉自己为相多年,竟然看不透眼前这十几岁小丫头的心思。一时心绪浮沉,不过见她没有再纠缠不放,他脸色总算晴了些。
就在这时,大夫走了进来。他为五姨娘把脉半晌才收回手,对上赵书仁询问的目光有些犹豫不决。
他这表情,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五姨娘的病大条了。
赵晓潼皱了皱眉,道:“大夫,五姨娘到底得了什么病?”
“这……”大夫看了看她,又瞟了眼主位上的男人,见赵书仁眼神隐隐带着阻止之意,“五姨娘久咳成疾,伤了肺腑,需好好调养。”
少女挑眉,怀疑道,“就这样?”
大夫避开她迷蒙眼神后射来的寒芒,点头道:“对,五姨娘就是伤了肺腑,并不算太严重。”
赵晓潼望了望缄默的赵书仁,又看了看回避她眼神的大夫,只觉有凉意蔓延四肢。她凝视着五姨娘,露出放心的神色,“那劳烦大夫再看看她脸上的外伤。”
“这个好办。”大夫立时为五姨娘诊看起来,“只需每天按时擦药膏,过几天就能消肿。”
送走大夫,赵书仁立即道:“现在病也看了,天也快黑了,你们快些带四小姐五小姐下去执罚吧;其他人都散了。”
赵紫兰一听还要打板子,当即惊得脸色发白。
“慢着。”想让她乖乖挨板子,没这么便宜的事。
赵晓潼在心里嗤笑一声,盯着赵书仁的脸,道:“老爷刚才体恤大小姐有伤,特许她养好身体再受罚;如今五姨娘不但有伤还有病,虽说府里有下人侍侯,但我作为她的亲生女儿总归不放心,我决定亲自到她跟前侍奉,直到她病愈。”
赵书仁原本变好的脸色立时再转阴沉。
他盯着少女半晌,发现自己的低冷气压对这个女儿似乎完全不管用,他才不甘地冷冷开口,“她只是姨娘,你是府里的小姐;你给她侍疾?岂不存心惹别人笑话!”
赵晓潼瞟了他一眼,淡淡道:“她是姨娘没错,可她只是你的姨娘;对我,她是值得我敬我爱的母亲,没有她就没有我;谁若笑话女儿侍奉生母,那他就是从石头磞出来的。”
夫人听闻她口口声声称五姨娘为母亲,原本平静端庄的脸隐隐浮了狰狞颜色。
“陛下以仁孝治天下,相信赵丞相你一定竭力支持陛下。”
“你……!”赵书仁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他瞪少女,怒道:“你非要自贱身份,那就随你。”
“多谢老爷体恤。”少女温和一笑,竟十分谦恭地对他行了半礼,“既然为生母侍疾,作为女儿的我自然得先保证自己健健康康。”
赵书仁气得心内吐血,却又偏偏拿她无可奈何,最后,只得恨恨拂袖,咬牙低吼了句:“对你的惩罚也押后,等到五姨娘病好之后再说。”
少女盈盈福身,温和含笑,“多谢老爷成全。”
四姨娘见状,立即上前几步,追着赵书仁道:“老爷,那五小姐的罚是不是也可以免了?”
赵书仁闻言,霍地转身瞪了四姨娘一眼,冷哼道:“哼,你又没痛没病,她有什么理由不用受罚!”
四姨娘被他瞪得心里发凉,为了女儿仍张嘴,“可是她也……”
“没什么情面可讲,做错事就得受罚。”赵书仁望了望一脸畏惧的俏丽少女,眼角夹着怒意扫过赵晓潼,“罚,现在就拉去打三十板子。”
赵紫兰听见免罚无望,顿时一脸不甘慌乱后退,双目泛着恨意盯着远去的赵晓潼。“赵晓潼,我跟你没完!”
福满苑。
夫人皱着眉头,满目疑惑,“君儿,你刚才为何要助赵晓潼?难道你忘了是谁害你落水?”
“母亲刚才也看到了,就算我不助她,父亲也不能拿她如何。”赵紫君微微一笑,流盼生辉的美目里隐隐藏着不明光芒。
夫人道:“你想让她与紫凝相斗?”
赵紫君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美貌脸庞上流漾着一贯的婉好温柔。
“君儿,紫凝不足为患。”夫人定睛看她,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可赵晓潼……”
“她更不足为患。”赵紫君淡淡一笑,“她胸无点墨又狂妄放肆不得父亲欢心,母亲你担心什么?”
少女垂下美目,长睫掩映着隐隐寒芒,“再说,她还是未嫁先寡之身,你又是嫡母,就算她再怎么能耐,也翻不出你的手掌心。”
夫人仍旧皱着眉头,“可我总觉得她不好拿捏,你看她不傻之后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她连你父亲都不卖帐,又岂会受我管束!”
再者,那丫头的命可真硬,她明明在前往感业观路上安排了流匪;这丫头却还能安然无恙活着。
“哎呀,母亲。”少女上前摇着夫人手臂,撒娇道,“顶多日后你看她不顺眼,随便寻个名目将她再轰出府得了。”
“现在就让她暂时蹦跶些时日嘛,有了明显对比,父亲才会知道我是最好的。”
夫人看着自信满满的少女,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用对比,你也是最好的。”
半个月后,筑梦居。
“小姐,听说过几天就是一年一度的赏荷会了,你今年要不要也去参加?”
赵晓潼瞟了眼兴致勃勃的丫环,揶揄道:“杜若,看你兴奋的小样,难道这个赏荷会还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杜若对上她调笑的眼神,顿时红着脸低下头,小声道:“有没有好玩的事情奴婢不知道,不过奴婢听说京城里有身份的年轻人,大多会去参加赏荷会。”
赵晓潼顿时没了兴致,“哦,原是变相的相亲会。”
丫环绞着衣角,小心翼翼道:“可是小姐,奴婢听说荷园的荷花品种繁多,且特别美,若不是赏荷会,平常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赵晓潼心中一动,比起国色天香的牡丹,她更欣赏品性高洁的荷花,她前世一有机会,也会做些赏赏荷品品茶的雅事放松自己。
她看着丫环,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现在就去。”
“小姐,赏荷会还没开始,荷园不开放。”
“不开放正好。”少女神秘一笑,“免得有人打扰。”
杜若看着眼前大片姿态高洁的粉荷,半天仍不敢置信自家小姐竟然带着她翻墙进了荷园。
赵晓潼望着眼前姹紫嫣红的红花绿叶,忽然想起了《爱莲说》。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
“好一句出淤泥而不染。”男子赞赏之声朗朗传来,“没想到今日能在荷园见到姑娘这般特别的雅……”
他信步行至近前,与赵晓潼打照面之时,他眼色一寒,忽然便顿住不说了。
------题外话------
猜猜,这家伙是谁?
☆、第11章 游说
极具压迫感的阴影蓦然当头覆下,少女不悦地退后两步,正好看见来人自后侧假山走出。日光自背后打在他高颀身形上,高长的影子正好将少女完全笼罩。
赵晓潼乍然瞪目,透过他仿佛看到了小学操场上标帜独立的旗杆,那样的高挺孤直,理所当然享万众荣光。
这家伙的身高确实太令人瞩目了,比普通成年男子平均身高差不多高出一个头。好吧,说他像旗杆实在抵毁了他,他长得虽高,但并不瘦。确切来说,他这样的人更像遥遥雪山上孤清挺拔的玉树。尤其这人身穿一袭云纹墨青锦缎衣衫,低调的奢华更彰显他独特孤清魅力。
细细打量,更惊于这人俊美绝伦的五官,长眉下一双含情目似承了千种琉璃光芒,又似载了万般风流韵思;上翘嘴角含三分轻佻浅笑,让他外表看起来放荡不拘,但眼眸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精光,却让人觉得他绝不似表面看来这般简单。
这人生就的绝色容貌,衍生的万千潇洒风仪,已经超越人类一切美丽的存在,根本无法用言语去形容,满园丰姿摇曳的红花绿叶在他面前,霎时全部黯然失色。
如果这副容颜长在一个女人身上也就罢了,可偏偏她眼前所见是个男人。而偏偏这样空前绝色的容貌长在他身上,竟然不让人觉得有半点女气的妖艳妩媚,只觉容光潋滟魅力无边。
眼前男子妖孽如画,她却无心欣赏;反而郁闷哀叹衰到家,在异世第一次爬墙居然被人抓个正着。
心思一动,他刚才想说她雅贼来着?
贼者,偷窃之人也。可姐虽不说相貌堂堂,好歹也五官端正,她不过看荷花几眼,花儿又不会少瓣缺叶,她算哪门子的贼!
倒是他,生得好眉好貎,干嘛穿一身墨青衣裳?她记得有人说过,从他穿衣的色彩可看出这个人内心世界。
这么说,这个男人内心肯定深沉狡诈充满阴暗。
像她这种阳光明媚心理健康的美少女,肯定绝对讨厌心理阴暗的生物,难怪刚才还未照面她心里就对这标杆一样的妖孽男产生抵触情绪。
果然不是一路人。
可他刚才为什么顿住了?是因为看到她的脸?难道他以前就认识她?才会如此惊讶?但他的反应除了惊讶明显还有别的情绪。
赵晓潼心思百转,虽然拿不准自己原身以前跟这个人有什么关系,但她直觉这个人危险。
“姑娘看起来面熟?”男子迟疑,看着少女眸底光芒变幻,“不知以前我们是否见过?”
赵晓潼看他一眼,随即疏离道,“我长着一张大众脸,你认错也是正常。”
视线扫过三尺外的墨青衣裳,她意有所指笑了笑,“俗话说得好,近墨者黑。”说罢,她漠然转身绕过假山快步离去。
哼,骂她是贼?你也高贵不到哪去!
赵晓潼走得干脆决然,男子看着她远去身影,眸光在一片花红绿叶中变幻不休。
“不愧称为荷园,这地方的荷花品种还真齐全。”赵晓潼望着眼前似锦繁花,高兴赞叹,“我们今天还真来对了。”
杜若见状,也高兴附和,“小姐说得对,我们今天可以自由自在好好观赏荷花,不用担心跟别人挤来挤去。”
她说着,闭上眼睛站在池边,俯身往一朵奇艳的花瓣靠过去,用力吸了口气,“小姐,这荷花真香。”
“这是霞光影波,丰姿摇曳清香怡人,也算稀有品种。”少女淡淡一笑,看着丫环陶醉的表情,忽促狭轻笑,“杜若,既然你这么喜欢,我折了它送你可好?”
丫环连忙睁开眼睛摆手拒绝,“小姐,你千万别摘。”她说着还警剔四顾,“我们是偷偷翻墙进来的,若让人发现我们还偷摘了花,一定会惹麻烦,小姐的心意奴婢心领了。”
赵晓潼见她紧张兮兮的认真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欢笑起来。
“杜若,你知不知道赠人荷花表示什么意思?”少女笑不拢嘴,看丫环的眼神迷蒙又透亮,“你敢收我还不敢送呢。”
杜若见她神秘兮兮的模样,好奇傻傻问道:“为什么?”
“哈,这赠人荷花——那是向心上人表白之意。”少女笑得欢快,“你说我能将你娶回家去吗?”
杜若小脸立时飘满红云,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笑意盎然的少女,半晌讪讪道:“小姐你净打趣奴婢。”
少女脸色一正,“我可不是打趣你;以后若是有人赠你荷花,你可不能乱收。”
“好了,小姐。”杜若连忙求饶,“奴婢这辈子就守着小姐,谁的荷花也不收,你快饶了奴婢吧。”
赵晓潼笑眯眯朝她眨了眨眼,随即转目继续赏荷。
“小姐,这一株荷花叫什么?”杜若看着不远处一株花瓣繁复的粉色荷花,一脸惊叹。
“这是……”
“是千瓣莲,名彩绣球。”忽有男子声音朗朗插来,赵晓潼不悦地蹙了蹙眉。
她没有扭头回望,少顷,身旁便多了一道高大阴影。
杜若礼貌地朝他福了福,道:“多谢公子为奴婢解惑。”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男子侧身望着少女,“看来我们真是有缘。”
他略顿,忽然递了枝荷花到她跟前:“这花送……”
赵晓潼瞟过他递来的荷花,心里紧了紧,这厮刚才不会在一旁偷听吧?
她没有接荷花,反而脸色一沉,退开几步,漠然道:“荷园不大。”
杜若瞄了瞄他收回背后的荷花,嘴角一直扯个不停。
男子对少女的冷淡不以为忤,负手立于旁边,抬手指点眼前红花绿叶,缓缓道:“这是傲霜、这是朝云、这是大洒锦……”
“这里每一个品种都千金难求,它们有的是不远千里运来,小心呵护才养成如今的模样,有的……”
赵晓潼脸色微冷,终于露出了不耐的表情,“我们赏荷,赏的是它的美态丰姿,无意考究它的价值,公子请自便。”
她说完,连眼角也不瞄他一下,“杜若,我们走。”
男子站在原地,看着她漠然远去的脚步,忽然高声道:“我叫司马晨。”
赵晓潼脚步一凝,但没有回头。
“小姐,我们不如回去?”杜若看着她怏怏脸色,试探道,“天色也不早了。”
少女想了想,点头:“嗯,我们回府。”
走了几步,她忽地问道:“杜若,司马晨是何家妖物?”
“司马晨是什么人?”四姨娘盯着俏丽少女发亮的小脸,皱眉道:“撇去他百越质子的身份不谈,他怎么着也是一个皇子,还有他的名声那般不堪,什么风流浪荡的事都跟他沾边;你给我清醒点,别整天胡思乱想。”
赵紫兰不满地嘟着嘴,“赏荷会上除了他,还有很多其他名门公子;你就去求求夫人,让我跟二姐一块去嘛。”
“你是想说今年主持赏荷会的二太子对吧?”四姨娘脸色发寒,“这个你更不用肖想,他是三太子其中之一,将来极可能……。你好好掂量自己身份,少做白日梦,将来嫁个殷实人家安生过日子就行。”
赵紫兰被她接连泼冷水,心里渐渐生出几分恼恨来,“谁让你只是个姨娘,害我的婚事也攀不上有头面的人家。”
“死丫头,这种话你也敢说出口!”四姨娘脸色一黑,慌忙堵住赵紫兰嘴巴,“这话若传到夫人耳里,我们母女能落个好吗?”
“那你到底去不去求夫人?”
四姨娘冷脸默不作声,赵紫兰见状,放软了姿态乞求道:“我保证不作非份之想,只去长长见识,你就去求求夫人嘛!”
四姨娘见她满脸期待,最终无奈点头;一个时辰后,四姨娘满面春风回来。
“怎么样?夫人是不是答应让我去了?”
“答应是答应了。”四姨娘神色奇怪,“不过一同去的还有紫意与赵晓潼。”
赵紫兰怔了怔,“怎么会这样?往年都是大姐跟二姐一块去的;今年大姐因手伤去不了……紫意去也就罢了,为什么连赵晓潼那个扫帚星也一块去?”
“是二小姐提议让她一块去的。”四姨娘也觉得奇怪,“也不知夫人是怎么想的,竟然答应了。”
四姨娘又补充一句,“不过目前还不知赵晓潼到底去不去。”
“四姨娘,你说那个傻子会去吗?”赵紫兰皱起眉头,一脸嫌恶,“如果她还有羞耻心就别跟着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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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人物陆续出场。
赵紫君提议晓潼参加赏荷会肯定不抱好心滴。
☆、第12章 添堵
“四妹妹。”赵紫君走入筑梦居,目光所见院子光秃得荒凉,她不着痕迹勾了勾嘴唇,随后美貌如花的面容端起温柔大方笑意,视线往门边转了转,“后天是一年一度的赏荷会,我特意央求母亲让你同去。”
赵晓潼懒懒凭着门框,看着笑得一脸虚伪的少女,冷冷道:“不去。”
赵紫君似乎没有看到她不善的脸色,又近前几步,温柔笑道:“四妹妹为何不愿意去呢?你常年待在这个小院,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她微微一凝,继续不遗余力地游说,“去吧,赏荷会上有很多好玩的事情,你去了保准会喜欢。”
赵晓潼凉凉瞟她一眼,毫不犹豫丢出一句:“没兴趣。”好玩的事情?赵紫君不过是想拉多一片绿叶来衬她这朵大红花吧!
赵紫君见她不为所动,垂下美目想了想,忽再度柔声道:“四妹妹有所不知,往年都是大姐和我一块去的,今年她去不了,心里定然遗憾极了。”
少女眼角一挑,意味幽深地睨了赵紫君一眼。这是间接告诉她,她若去了赏荷会,赵紫凝会被气得跳脚吗?
她垂下长睫,嘴角微微弯了弯。虽然她没兴趣满足赵紫君的期望做一片绿叶;不过能打击到赵紫凝嚣张气焰的事,她还是乐意一二的。
“既然二小姐盛情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紫君见她答应,终于心满意足离开。
两天后,赵紫君、赵晓潼、赵紫兰与赵紫意出发前往荷园。
“德叔,怎么只有两辆马车,这让我们怎么坐!”赵紫兰望了望门口的马车,立时不满地瞟了赵晓潼一眼,“你赶紧再找一辆车来,我可不想和某些人坐一块,没得沾了晦气。”
德步连忙解释,“五小姐,府里就只剩两辆马车了,委屈五小姐跟四小姐六小姐挤一下吧。”
赵晓潼转目瞟了眼前面那辆华丽的马车,心想果然是个三六九等分得清清楚楚的万恶社会,她懒洋洋看了看赵紫兰又淡然瞥过赵紫君,顿住脚步并不往马车走去。
“四妹妹,你跟我一块坐前面这辆吧。”赵紫君略一迟疑,便温柔笑开,“我一个人坐着怪无聊的,有四妹妹陪着也好说说话解解闷。”
赵晓潼挑了挑眉,敢情这个女人拿她树立自己的高大形象还不够,还要狠狠踩她一脚才罢休。说话解闷?拿她当话痨子?
赵紫兰一听,当场不满地狠狠瞪了那清雅少女一眼,讨好道:“二姐,不如让我跟你坐一块吧?让她跟六妹坐一起好了,我见识比她多,讲的东西肯定比她有趣。”
赵晓潼暗下冷嗤一声,提着裙摆,三两步钻上了后面的车。她没兴趣跟赵紫兰这种不长脑的人争,免得降低她的智商。
赵紫君见她已然钻入车厢坐定,只得点头:“那好吧,五妹你到前面跟我坐一块。”
赵紫意是个腼腆木讷的姑娘,上车后也只是红着脸冲赵晓潼点头笑了笑,赵晓潼见状干脆一路闭目养神。
再踏足荷园,与前几日的安静娴好相比,此际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在一处视线开阔的凉亭里布着案桌,正坐着几个年轻男子。
赵紫兰直勾勾地盯着那几人中尊贵无匹的身影,声音带着一丝兴奋的颤抖:“二姐,中间那人可是二太子?”
赵紫君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柔声道:“正是。”
忽然一道幽探暗含冷厉的视线投了过来,落在赵晓潼身上,似含了实质的铅一般,又冷又沉。赵晓潼抬眸望去,与二太子梁琛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她心中一凛,从这道若有若无的目光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险压力。
她皱了皱眉,停下脚步,淡淡道:“二小姐,琴棋书画这些玩意我可不懂,我就不过去凑热闹了;你和她们去吧,我自己随意逛逛就好。”
赵紫兰立时讥讽道:“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丢不起这脸找地躲起来。”
“五妹。”赵紫君不悦地看着她,温柔声线微含冷意,“你也是相府小姐,不管做什么都得注意分寸,免得惹人笑话。”
赵紫意在身后悄悄拉了拉赵紫兰衣角,低声道:“二姐说得对,我们是一家人,荣辱与共。”
赵紫兰只得悻悻住口,转身自行往凉亭那边走去。
赵紫君欲再安抚赵晓潼几句,回头却看不见她人影,便只得作罢。
赵晓潼离开热闹人群,带着杜若径直往幽静的地方探去。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
“当然是去我们那天没去过的地方。”少女振振有词,“跟她们挤一块,脂粉气都快把我熏晕了,还赏什么荷。”
“看,那边是不是泊着小舟?”赵晓潼往前方一个湖泊指去,神色兴奋,“我们到那边泛舟采莲去。”
难得有机会,她今天也来风雅一回。
杜若看着那纹纹波动的湖水,脸色白了白,“可是小姐,奴婢、奴婢不会水,掉下湖怎么办?”
少女神色古怪地瞟了她一眼,“有我在你怕什么。”
见她欢快跑去解开小舟绳索,杜若只得白着脸跟在身后。
“伸手,我拉你上来。”赵晓潼跳上小舟坐定,将手递往岸边,“你别盯着水,看着我就行。”
“泛舟采莲?姑娘好兴致。”清越男声带几分调侃意味,少女抬头,眼前覆下颀长阴影。“不如让在下也沾沾光?”
赵晓潼盯着他俊朗容颜,心想还是无污染的古代空气更养人,随便冒出个男人都顶张祸惑众生的脸。
他语气虽调侃,但眼神清亮,举止得体;丝毫没有让人感觉唐突不适。
赵晓潼难得对这个刚露面就调侃的男人没有生出厌恶感。她笑了笑,神色愉悦,但下一秒出口的话却将人拒绝彻底,“抱歉,舟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男子不以为忤,眼神反而亮了亮。毫不气馁继续笑吟吟道:“你的丫环似乎怕水,不如让她在岸边待着,我陪你泛舟采莲,可好?”
赵晓潼瞥了他一眼,直接道;“不好。”
“杜若,你快上来,我们该出发了。”
“赵四小姐,我怀疑你的脸皮是不是用城墙砌的!”突兀而来的男声,嘲讽中有股熟悉的味道,“不然怎会厚得如此彻底。”
------题外话------
有人就是嘴巴臭……。
没办法,古代没有现在的牙膏呀!
☆、第13章 坏人出没
男子似乎笑了笑,声音清越动听:“司马兄,一叶小舟而已,让给人家姑娘先用也无妨。”
赵晓潼挑眉望去,只见身高跟标杆有得拼的司马晨,依旧穿着墨青云纹锦缎衣衫,姿态潇洒如流云,一身容光潋滟行来。怎么到哪都看见他,这人简直阴魂不散。
看来他是明白无论他做什么,都讨不了她喜欢;所以改变方式,一张嘴就冷嘲热讽好让她讨厌得更彻底吗?
不过,有点意外,小舟之主竟然是眼前笑声动听的高华男子。
“三太子此言差矣。”司马晨笑意风流,斜眼瞟了瞟少女,“她可不是一般姑娘。”
他看的明明是她;可他眼底兜动的颜色却分明绕着梁泽转。他所认识的三太子梁泽一向心性清高;梁泽对看得上眼的人才会和颜悦色;看不上眼的人,他从来不屑一顾,别说笑脸,就连正眼他也吝于给人一个。
可现在,心性清高的梁泽居然会对一个初见面的小丫头感兴趣,这太奇怪了!
三太子?
赵晓潼不知道司马晨脑袋里的弯弯绕绕,但她确实被这个名词吓了一跳。她闭了闭眼睛,忽地“蹭”一下跳离小舟,对尊贵天成的高华男子拱了拱手,“物归原主好了,三太子请吧,免得有些苍蝇不停地在耳边嗡嗡乱叫。”
她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随便遇见个男人,不是皇子就是太子。
说罢,她朝梁泽笑了笑,旋即离去。
“小姐,我们这样就走,真的好吗?”杜若小跑跟上她,觑着她淡然神色,小心翼翼道:“他们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皇子,我们刚才的态度是不是……?”
赵晓潼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哼哼道:“我又没对他们做什么,不这样还怎样。”
她心中不悦,干脆加快脚步甩开杜若直往幽静的地方钻。
杜若见状,不敢再微辞,唯有提着裙摆小跑跟上。
荷园相当大,赵晓潼七拐八拐走了一阵,忽遇一堵人工种植的灌木丛,她找到隐蔽入口,两手一拨就钻了过去。
灌木丛后别有洞天,看着眼前澄净湖水倒映蔚蓝碧空,赵晓潼一声欢呼,往湖岸边草地飞奔过去。
待杜若追进来的时候,她已经脱了鞋袜,坐在湖边晃动脚丫搅动湖水玩得兴起。
“小姐,你怎能脱了鞋袜!”杜若大惊,说话间便奔过去欲为她穿上,“万一让人看见,小姐的名声可全毁了。”
少女皱起眉头,避过杜若伸来的手,“为了所谓的名声,不能这样不能那样,如此活着岂非无趣;再说,你家小姐我现在还有什么好名声可言,不如让我玩个痛快。”
杜若张嘴,想起自家小姐的遭遇,顿时哑了口。随后十分紧张地站在赵晓潼身后警剔四顾,以方便万一发现有人闯进来,她好第一时间护着自家小姐,不让别人看到小姐玉足。
赵晓潼见状,玩了一会便失了兴趣。任谁身边有个人紧张兮兮防贼一般盯着四周,谁也没心情玩耍。
她撇了撇嘴,弄干水穿上鞋袜。丫环见状,终松了口气。
赵晓潼见她放松,顽皮之心忽起,她腰板一挺,毫无预兆地往草地躺下去。
“小姐……你赶紧起来吧,奴婢求你了。”杜若伸手要扶起来,却又不敢,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万一被人看见,如何是好呀!”
赵晓潼蹙起眉头,觉得她很有必要给这个小丫环洗洗脑。
她脸色一肃,语气渗着严厉,“杜若,一千个人有一千张嘴,我管不了别人,我也不想管别人。我活着,只为自己而活着。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让自己活得痛快些!”
“我乐意躺在草地看蓝天白云,因为这让我感觉很快活,我又没有伤害到别人,我为什么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来活!以后少在我耳边提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她又没露胳膊没露腿,更没做出有伤风化的举止,她就躺个草地怎么了!
杜若见她神情严肃,言语渗着冷意,一时又惊又急,完全呆住了。
“她本来就不是女人,你用大家闺秀那一套标准约束她,她焉能给你好脸色!”
赵晓潼愤然扭头一望,一身墨青衣裳高若标杆一样的司马晨正一脸讥嘲行来,虽然这人狗嘴吐不出象牙,不过他行动之间却犹如行云流水,加上那一副颠倒众生的妖孽容貎。乍一望去,还真说不出的魅惑风情。
“不过躺在草地看蓝天白云确实蛮舒服的。”他说罢,一撩袍子,在距少女三尺之地枕着双手躺了下来。
赵晓潼没有捕捉到他嘴角那一闪而逝的笑意,她只觉满腔怒气无处发泄。
盯他的脸看了一会,她忽然笑了笑,“杜若,赶紧拿出手帕蒙着脸。”
呆滞半晌的杜若闻言,下意识问:“为什么呀,小姐?”
“为什么?”少女瞥了瞥司马晨,惭愧道:“有这个颠倒众生资本的女人在,天下女人都该觉得羞愧,你应该自觉拿手帕遮羞。”
司马晨上扬的嘴角一凝,杜若小脸立时惊得发白。
“哈哈……潼潼说得太对了。”爽朗的笑声传来,令本就景色怡人的小小一角立时更添几分颜色,“司马晨这模样可不比女人更女人嘛!连我见了都几乎动心啊。”
赵晓潼瞟了瞟越步而入还自发在她左侧躺下的俊朗男子,心里漫过哭笑不得的无奈。
“三太子,草芥卑贱,它怕是承不起你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她抬眸,眸光一片森寒,吐字清晰而缓慢,“还有,小女子贱名赵晓潼。”
潼潼?赵晓潼想到这个心里便立即冒出一阵恶寒,敢情这位三太子还有自来熟的潜质。
“什么三太子,叫我梁泽就行。”男子笑得意味深长,忽略她言语暗含的讥讽,又欢快道,“我相信潼潼不是那些讨人厌的俗人。”不被他容貎身份所惑,不会盯着他脸红发花痴,这丫头分明是个异类。
少女极力忍住鸡皮疙瘩不往下掉,冷冷瞥他一眼,暗恨道:“抱歉,我赵晓潼就是个俗人。”你识相的就哪来的滚哪去吧!别再在这恶心她了!
梁泽看着她怏怏泛冷的脸色,似乎十分高兴,又笑道:“潼潼若是俗人,那其他人便不配为俗人。”
赵晓潼眯眼斜睨他,这人是聋了还是瞎了?听不懂人话也不会看人脸色?
“三太子,我叫赵晓潼!”她咬牙,冷脸坚持。
“梁泽。”男子笑得俊朗风流,闪动眸光里漾着浅浅肆意,“晓潼。”
赵晓潼气馁,无奈哼哼摆正了头。
“三太子,有句话她说得对,这片草地只配她这种出身的女人,你是大梁三太子。”
梁泽扭头望了望容光潋滟的司马晨,心中一动,笑道,“司马兄这是想专美于前?”
湖畔草地唇枪舌战在不愠不火继续着,赵晓潼枕着双手望蓝天,感受清风淡香的愜意,对旁边两人针锋相对的话充耳不闻。
而另外一面,有道俏丽人影透过灌木丛间隙鬼鬼祟祟张望,她目瞪口呆望着湖畔一幕,少顷,她咬着嘴唇,提着裙摆蹑手蹑脚转身,往荷园人群聚集的热闹之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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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人无处不在,若有秘密一定要好好守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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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试探
赵紫君看见匆匆而来的俏丽少女,有些狐疑地盯着她奇怪神情,柔声问道:“五妹妹,可找到四妹妹了?”
赵紫兰眼珠转了转,见四周确实人多;也不知怎的,刚要张嘴回答,忽然脚下被石头绊到,整个人差点扑了下去,幸而旁边的赵紫意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但她仍然踢到脚生疼,忍不住痛呼一声:“哎哟!”
她这一叫原不打紧,但因她有意提高了音量;四周各自赏乐的小姐们闻声齐齐朝她张望过来。
赵紫兰对上温柔少女略沉的颜色,急急道:“二姐,我已经找到她了,就在那边一堵灌木丛后面。”
她压下眼底妒忌而快意的神色,冲口又高声道:“正与两个年轻男子在那……”
“咳咳……。”赵紫君一听这话,脸色立时泛冷。赵紫意也皱着眉头连忙扯赵紫兰衣角,但俏丽少女似乎浑然不觉两人阻止之意,径自幸灾乐祸冷哼道:“二姐若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到那边看看去。”
赵紫君连笑容也沉了下去,而赵紫意则不安地小声道:“五姐,别再说了。”
四周侧着耳朵倾听的小姐们听闻这话,顿时被撩起了天生好奇八掛的心思,轰一下朝赵紫兰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道:“五小姐,你说的灌木丛往哪走呢?麻烦你给我们带路好吗?”
得意忘形的赵紫兰被众人簇拥着,也体会了一把众星捧月的滋味,她飘飘然笑着,完全忽略了赵紫君泛冷的脸;也完全听不进赵紫意小声规劝,也压根忘了她自己相府小姐的身份,更想不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一心只想着这会领这么多人前去,待会一定要让赵晓潼那个扫帚星狠狠出丑。
赵紫兰像个将军般,领着众人浩浩荡荡前往灌木丛。众人到那一看,确实有个少女与两个年轻男子在一块,但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