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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逍遥生活第31部分阅读

    料呢!看来,这一回,他们的布料能卖的很好。

    方老板娘说过什么?方老板娘说,要有人穿才能被人接受。宋可人绞尽脑汁的想了一夜,如何才能让人穿着他们的布料呢?

    难道,要找模特吗?

    这,可能有点困难。

    这年头的人能接受吗?能接受几个一米七衣裳的姑娘,站在临时搭建好的t形台上翘首弄姿吗?

    不要到时候再落得一个败坏风气的名声,那可就不好办了。

    想到这里,宋可人忽然灵机一动。

    请模特那么费钱的事儿,干脆,弄个选美活动吧。寻找一个,长相漂亮,身材完美外加上气质好的姑娘,她全年的衣服都由她们店里来提供。而这个姑娘要做的事儿,只需要每天沿着京兆城最繁华的街道走上几圈,这,不是活广告吗?

    想到这里,宋可人一阵的兴奋。兴奋过后,宋可人才发现,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天,要亮了。原来,她,竟然想了一夜。

    宋可人不禁的吃吃的笑了出来,原来,做生意需要考虑这么多的事儿。早晚有一天,她的操心会变成一道道的皱纹,写在了脸上。

    暮色日渐低垂,京兆城里又热闹了上来。大街上,小商贩们做这一天之中的最后一搏,忙碌了一天的他们,还在奋力的向路人们兜售最后的物品。

    街上乱哄哄的,有回家的人们,有出门买菜的人们,还有钻进各大酒楼的人们。夜间的扬州城繁华热闹,比白天的更有意思。

    临安城茶馆里,此刻还挤满了不少的人。

    跑堂的店小二来来回回的端茶递水,哪个客人需要添水、结账,只需要打个手势,他就会大声的喊道:“来喽……”

    方老板娘依在在二楼的雅间的椅子上,她的对面,坐着一个老男人,那男人微微一笑,脸上的皱纹可以轻而易举的夹死一只蚊子。

    “老板娘,这件事儿,似乎……呵呵呵……”他一面笑,一面看了方老板一眼。

    方老板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她将手上的瓜子皮扔到桌子上,对着那人挑了挑下巴。

    “价格方面,你放心,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方老板说道。

    “但是,你知道,这回不比往日。如果价格方面不能双倍的话,我的兄弟不答应呀。老板娘跟我是至交,谈钱伤感情。如果没有兄弟,我一个人不要钱都能帮你做了,但是,现在可不行,现在,二三十个兄弟等着我开饭呢。老板娘这点银子,哪里能够用?老板娘,算你疼我的兄弟,这一回,就不要在讲价拉。你要我们做的这个事儿,实在是……呵呵……”那人一面说,一面瞥了方老板一眼。

    方老板冷冷的看着他,那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过去,我找你办事儿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要钱呀?现如今,是看我失势了,所以才墙倒众人推?我劝你早早死了这份心,你当我这么没本事?若是让你瞧不起,我还想需要活吗?”方老板冷冷说道。

    “哎呦呦,姑奶奶,你可折杀我了。我一个下三烂,哪儿敢瞧不起您呐,您呐,甭跟我一般见识。得,还是原来那个价儿,事成之后在付款。这样,您看成不?”那人说道。

    方老板冷笑两声,不过看样子是同意了。那人笑了笑,尴尬的点了点头。

    “还有个事儿,我们店里需要几个丫头。价钱么,绝对公道。但是,要干净的!”方老板娘说。

    那人连忙点头说道:“刚好手上有几个乡下丫头,本来想卖到怡红楼去,既然老板娘开口了,那……”

    “我不在你这买下这几个丫头,每个人每个月二钱银子送到你手上。就算,是租借来。如果这丫头不合格,我还得给你退回去!”方老板说道。

    那人立刻说道:“哎呦,这哪儿成呀,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买卖!”

    “怎么不成?我说你就是缺心眼儿,你把那些丫头卖到勾栏去,最多一个人也就卖五两银子。你这可是损阴德的事儿,折寿!你送到我这来,一个月二钱,五个月就是一两,一年就是二两多的银子。两年你就回了本,回头,那些丫头,你要是在想卖还能卖到五两银子一个。若是我留着用,第三年你就是纯赚了。再说了,我也知道,你们一向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主儿。如今,这每个月有银子进项,日子不就能过的安稳了?你想,一个丫头二钱,五个丫头就是一两。你每个月一两银子的收入,上哪儿去弄?我给你脸,你就斗着,全临安又不是一个人伢子。回头我跟别人做这笔买卖,也是一样痛快!”方老板傲慢的说道。

    “好好好,我的老板娘,我真拗不过你。这样,明儿早上,我亲自把那四个丫头送过去,可好?”人伢子说道。

    方老板傲慢的扬了扬头,人伢子在心里骂了一句:还不是个表子?

    果然,第二日一早,四个小姑娘被送到了集锦堂。方老板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的成果,宋可人也仔细的打量着这几个小姑娘。

    一个个怯生生的,一脸的害怕。这几个小姑娘长相不太出色,方老板娘迅速的打量一番后,在心理盘算,这样的货色卖到勾栏去最多也就三两银子一个。自己一个月给二钱银子是不是亏本了?

    方老板眼珠子一转,走到后面去跟人伢子谈判了。原本预计每个人的二钱银子,改成每个人一钱银子。

    那人伢子哪儿能同意呀?最终,两人商定一番,以每个月四个人五钱银子算。但是,如果这几个闺女太笨学不会,方老板有权利退货。

    这几个姑娘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命运被扭转,拼命的给方老板磕头。方老板自认为做了一件行善积德的事儿,心中也甚是痛快。

    却说,那一日清晨,宋可人开始了正式的培训官工作。

    放在还没装修完,正好,是给员工做培训的时候。首先需要灌输的当然是培训企业文化以及服务内容。她的要求十分严格,每天所教授的课程要求她们必须背诵重点内容。顺带,还不忘培训礼仪姿态等。

    这些姑娘哪里见到过这般阵势?最开始当然不适应,却因这份工作总比当妓女强,所以,到也十分勤快。

    宋可人教授她们一些基本的知识,这几个丫头都不识字,宋可人总担心她们算错数。这一点最令宋可人头疼,因为她自己的算数也实在不咋地。还是方老板娘考虑的周到,她安排了一个特别会算数的小伙计,先是教这些姑娘算数。而后,这个伙计从今以后就要留在这里,干嘛?升级了,当了账房先生。

    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技多不压身!机会,是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

    折腾了一番,房子还没有彻底的装修完。工匠们干活不慢,但是无奈,活太多了。方老板十分的急躁,甚至考虑要不要在雇佣另外一只施工队,双方同时进行。

    就在众人的忙乱之中,不知不觉,一件大事儿悄然而至。

    天气越来越冷,秋天的风甚至有一种刺骨的冰冷。周唐氏像是每天一样,按时起床。当她推开柴房门时,忍不住的惊呼了一声……

    第一百一七章 周克之死

    周唐氏像每天早上一样,鸡一叫就张开了眼。那天太阳还没有升起,天刚蒙蒙的亮,周唐氏摸索着穿好了衣裳。身边,周小妹与楚楚睡得正香。

    周唐氏不禁叹了一口气,又想起了宋可人。过去,宋可人睡在自己身旁时,不也像是这般的可爱么?

    她用脚够到鞋子,就下了地。轻轻推开门,一股子冰冷的空气冲了进来。周唐氏忍不住的打了个冷战,似乎,她也预感到周围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等着她一样。

    平日里,都是周张氏带着儿媳妇下厨。但是,今天的周唐氏似乎有些饿了,她等不及周张氏下地做饭,便一个人来到了厨房。

    周唐氏刚要烧火,却发现柴禾早就没了。她不免有些生气,这个周张氏,柴禾没了都不知道去拿。

    周唐氏唠叨了儿媳妇两句,便主动的走向柴房。

    那一天,天空蒙了一层阴霾,灰鼠鼠的像是浓墨扔进了水中,被稀释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都说,京兆过去死了太多的人,天空之上的,是死人的孤魂与阴气。他们,正附身看着世间的一切。

    空气冰凉,深秋了么。树叶都快掉光了,应该准备冬天的棉袄了。一只乌鸦从灰蓝色的天空上飞归,冲着低下的周唐氏叫了几声。

    周唐氏差一点拿起石头去砸乌鸦,大早上的,乌鸦叫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那乌鸦,大约害怕周唐氏的火爆脾气发作,便也没有停留,又叫了两声便飞走了。

    “一早上,真是晦气。”周唐氏说道。

    她一面唠叨,一面伸手推开柴房的门。

    “吱……嘎……”

    柴房那扇并不厚重的门,被推了开。

    “啊……”周唐氏惨叫了出来。

    被惊醒的人们,来不及披上衣服,纷纷冲出门去。掩着声音,大家寻找到了柴房的门口。只见,周唐氏蹲在柴房里,失声痛哭着。

    周茂立即钻了进去,只见,周唐氏的脚边竟躺着周克。周茂立即上前,将手指放在周克的鼻子底下。

    这一放,周茂差一点没哭出来。

    周克,早就没了呼吸。

    在一摸身子,冰凉冰凉的。

    周茂立即慌了,大喊道:“快,快去叫大夫!”

    周勇此刻也赶了过来,周茂一面喊一面往外冲。周勇立即要将周克背到屋子里,可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周克的身体早已经僵硬了。

    闻讯赶来的苗兰儿冲到周克的尸体旁失声痛哭,周张氏晕了过去。周光意将周张氏抱回了屋子,周恒愣愣的看着周克的尸体,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这样去了?周小妹一面哭,一面检查着柴房里的东西。没有上吊的痕迹,周克的手边也没有毒药。

    这时候,周多多与楚楚也赶了过来。周多多一看爹的身体,立即冲了上去。

    “爹……”周多多喊道。

    苗兰儿一把搂住了周多多,哭着说道:“多多,你爹他……他怎么就这么去了?”

    说完,她又扑到在周克的身上,哭着喊道:“他爹,你这么一去,我跟多多怎么办呀?晓晓还没回来呢!你不是说,要等着两个孩子大婚以后,咱俩就到西山里去住吗?他爹呀,你睁开眼睛看看呀。你闺女还没回来呢,你怎么就走了呀。你抛下我们母女三人,叫我们怎么活呀?他爹呀,你好狠心那。我知道自己错了,你醒过来,醒过来我给你道歉!他爹……”

    “爹,你醒醒,爹。爹,你昨儿晚上还不是说,等过年给我杀兔子吃吗?爹,你不是说兔子肉最好吃了?爹,你快醒醒呀。你快醒醒,我的兔子呢?爹!”周多多哭着摇着周克的身子喊道。

    楚楚看到周克的死亡,也不仅的黯然流泪。她下意识的想靠在周恒的身上,但是,周恒下意识的一躲,差点让楚楚摔个狗啃屎。

    方芳擦掉眼泪,走到苗兰儿的身旁,她一把抱住了苗兰儿,低声说道:“大搜,你……”后面那句“冷静点”却因为哽咽怎么也说不出来,她知道,自己如今劝苗兰儿冷静,实在是不太现实。

    如果,换作自己,躺在地上的这个是自己的丈夫,她,能冷静吗?

    她不能,她冷静不下来。她的丈夫离开了她,她最后的心里靠山都没了,试问,谁还能冷静?

    方芳的泪珠又滚了下来,方芳、苗兰儿、周多多以及周唐氏四个人,对着哭。昨天还好好在家的人,猛然之间就离去了,这实在是让人无法承受。

    忽然,苗兰儿猛然站了起来,指着楚楚喊道:“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倒霉鬼来了我们家。你来我们家以后,哪里有发生过顺利的事儿?先是可人被你逼走,而后,我男人又被你方死。你这个扫把星,你就是个扫把星!奶,你要是再不将她送走,往后,我们一家子都要死在她的手上!”

    “老楚楚!”周唐氏喊道。

    “奶!你说,她来我们家以后,我们家哪儿发生过好事儿?都是她命硬,刑克我们家!”方芳骂道。

    “行了!都别说了,老三,你去,去找仵作吧!”周唐氏喊道。

    “奶,我这就去。”周恒说道。

    楚楚无助的看着周恒,周恒却像是没看到她一样。周恒默默的离开了后院,方芳搂着苗兰儿站了起来。

    “多多,快,把你老太太扶起来!”方芳吩咐到。

    周多多连忙过去将周唐氏扶起来,这时,她感觉的到,一阵颤抖从周唐氏的身上传递了过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最悲惨的,不就是这一幕吗?

    周唐氏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孙子竟会死在她的前面。而最令她奇怪的是,周克没事儿来柴房做什么?难道,也是因为肚子饿吗?

    周克自从回来,就跟老三老四住在一起。这两个毛小子睡得实,周克出去了他们不知道也算正常。

    可是,周克没事儿来柴房做什么?厨房的碗架子里明明有干粮,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又不会做饭,便是饿了也只会寻一些干粮果腹。大半夜的,现开火,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

    周唐氏越想,越是觉得这件事儿有点奇怪。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周恒总算将仵作请来了。仵作仔细的看过后,却在周克的脑袋顶上发现一个不小的针眼儿,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

    周克,难道是被人蓄意谋杀?

    衙门里的人排查了一番,却将目光放在了苗兰儿的身上。

    “你一定是为了跟j夫通j,所以,才杀死了相公,对不对?”衙役怒问。

    “你们怎么能血口喷人?你们哪只眼睛看着我杀了我相公?你们就是为了交差,随便拉一个当垫背的,所以才来诬陷我!”苗兰儿喊道。

    “我可以证明,昨天晚上,我大嫂子一直睡在我的身边。”此刻,周小妹大义凛然的站了出来。

    苗兰儿感激的看了周小妹一眼,如果没有周小妹这句话,她可能马上就要被官差带走。

    官差询问了周小妹两句,周唐氏也出来作证,证明儿媳妇一直坐在自己的身边。楚楚犹豫了一下,却说道:“昨天晚上,我也睡在他们的屋子里的。”

    官差立即对这个漂亮的姑娘有了兴趣,连忙上前盘问。楚楚咬了咬嘴唇,瞥了苗兰儿一眼,说道:“我昨天晚上有点失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半夜的时候,我看到大嫂起了床离开了房间。足足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回来!”

    “你放屁!”苗兰儿立即骂道。

    楚楚连忙害怕的躲到了官差的身后,周唐氏也是一愣,没想到楚楚竟然在背后捅刀子,官差像是抓到了把柄,立即就要带苗兰儿走。

    多亏方芳机灵,方芳立即从容的说道:“我知道我大嫂去哪儿了!”

    “哦?这么说,你看见了案发现场?”官差立即问道。

    此刻,大家手心里都捏了一把汗。方芳的话,只要稍有偏颇,那么苗兰儿将会第二次入狱。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些官差,只是想抓一个人回去当垫背的。省的他们再努力的寻找真凶,周克是个大老爷们儿,能在大老爷们儿头上刺进一根针,那需要多大的力气?

    “昨儿晚上我半夜起床上茅房,正好茅房里有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大嫂,我大嫂素来有便秘的毛病,所以呀,时间特别长。我站在外面,还跟她聊了两句晓晓的事儿。足足等了有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我大嫂才出来。对了,说道晓晓的事儿。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被人伢子拐骗走了,还请几位官老爷多多帮忙,帮忙找到那孩子,也能让那孩子早日回家!”方芳说道。

    官差一听,一事儿未平一事儿又起,连忙又问了几句,便脚底下抹油飞快的询问完,离开了周家。

    众人松了一口气,周唐氏和苗兰儿将官差送走后,一回来,苗兰儿就喊道:“楚楚,你给我站住。”

    楚楚一愣,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果然,苗兰儿走到她的面前。

    “啪……”的一声,一巴掌摔在了她的脸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开张

    楚楚捂着脸,苗兰儿刚要傲慢的走回屋子里去,忽然,楚楚一把拉住了苗兰儿的衣袖,猛然伸手狠狠的摔在苗兰儿的脸上。

    苗兰儿和方芳大惊失色,楚楚竟然敢跟嫂子动手?苗兰儿何许人也?一股子泼辣气场顿时笼罩在苗兰儿的身上。

    苗兰儿立即上前给了楚楚两个耳光,楚楚回手给了苗兰儿一巴掌,苗兰儿抄起鞋底子挥向楚楚的脸,楚楚抓起旁边的扫把砸向苗兰儿的身上。

    方芳一看楚楚来真的,她本来就对楚楚不满意,立即挽起袖子上了战场,大有跟楚楚拼命的架势。

    三人打的不亦乐乎。

    只见,那方芳乌黑鬓云扯掉了一半,那大嫂子的手中得意的挥舞着楚楚的发。楚楚也没绕了大嫂子,苗兰儿的衣服撕碎了一半,脑门子上出了血。

    大嫂子越战越勇,左手抄起簸箕,右手拿着扫把。左边使出玉女剑法,右边挥舞屠龙刀法。三下五除二,就将那楚楚逼得节节败退。

    周张氏一见楚楚受了气,浑身气的抖如筛。忽见那脚边的竹箩筐,伸手抓过来扣在了苗兰儿的脑袋上。

    苗兰儿一时没了方向,伸手就要把框扯。楚楚眼疾手快,一脚踢在了苗兰儿的肚子上。只听那苗兰儿“哎呦”的一声蹲下了,楚楚上前又是几脚。这时候,周多多上前哭着抱住了娘。

    “你们别打我娘!”周多多喊道。

    这时候,众人不自觉的停下了手,才发现周唐氏已经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周唐氏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着众人,大家不觉得垂下了头。

    苗兰儿摔在地上站不起来,一脸的痛苦。苗兰儿的身子本来就没好利索,楚楚这几脚又将苗兰儿的病踢得复发了。

    真真是屋漏又逢连阴雨,周克刚刚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家里就闹成了这样。周光意在一旁吃着瓜子看着笑话,流着眼泪念着儿子。随便她们老娘们儿闹去吧,这几个都是自己的儿媳妇,帮谁?

    谁都不能帮!

    周光意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也只好一面吃瓜子,一面流眼泪。周唐氏哆嗦着流下了眼泪,周恒失魂落魄的坐在台阶上,冷冷的看着这出闹剧,周恒心里万念俱灰,甚至连百~万\小!说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的大哥,跟他二十多年的兄弟,就这样没了。他就算是快石头,也没心情在念书了。更何况,更何况家中又上演了这样的一出闹剧呢?

    人才刚走,竟然打了起来。他看不起这些打架的人,试问,还有什么比安葬逝者离去更重要的事儿?

    而她们呢?却打了起来。

    让死去的人,怎么想?怎么看?

    周唐氏看着这些孙子孙女孙媳妇,心里跟周恒的感觉一样。顿觉这个家实在无望,倒不如,散了吧。

    各奔东西,各奔前程,该走的走吧,该去的去吧。她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支撑了三四十年,可到了今天,她实在有一种无法支撑下去的感觉。

    太累了,真的,真的太累了。

    这种累无法形容,这种累无法理解,这种累无法承受。

    周唐氏冷眼看着这些子孙们的闹剧,自己一个人回了屋子。周恒亦是如此,扭身回到了屋子里去。

    周多多高一声、低一声的哭着,方芳抚摸着周多多的头。她将苗兰儿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只手搂着苗兰儿的腰,将苗兰儿扶了起来。

    周多多跟方芳一起将苗兰儿送到屋子里去,院子中,只剩下了周张氏与楚楚。

    “娘……”楚楚喊了一声,周张氏潸然泪下。

    周光意听了这一嗓子娘,立即扭屁股就走。

    深秋,阴冷阴冷的风吹了过来。周张氏搂着楚楚,泪流满面。

    “大嫂,你感觉怎么样?舒服点没有?”方芳一面将一只枕头顶在苗兰儿的腰下,一面问道。

    苗兰儿摆了摆手,痛苦的说不出话来。

    周唐氏呆呆的看着窗外,不管这两个人如何的折腾。周多多越哭越是厉害,她刚刚没了爹,现在有病了娘,这样的日子,要什么时候才能过完?

    这一天,是周多多人生之中最郁闷的一天之一。在这一天里,她经历了生离死别,看到了人间的丑恶。

    周多多靠在床上抽泣,方芳不停的调整枕头的位置。苗兰儿疼得咬牙切齿的,方芳一摸,她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方芳咬着牙,可泪珠,也不仅的滚了下来。

    “这真是要了人的命呀!”方芳说了一声,扭过脸去,泪如雨下。

    周唐氏听了方芳这句话,也是一阵的悲伤。家,不成家样,是件多无奈的事儿?

    周唐氏明白,周克的尸体刚刚停床,现在要做的事情很多。比如,买纸叠元宝,生前周克没能大富大贵,死后,也要图个安稳不是?

    可是,周唐氏此刻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她只觉得浑身发软,心里提不起任何的力气。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就是一件十分残忍的事儿。

    这屋子里,苗兰儿、方芳跟周多多哭的不成样子。那屋子里,周张氏默默垂泪,周光意躺在竹椅上,闭着眼睛,两行热泪缓缓的流了下来。

    “他爹,你说,这可咋办?老大才多大年纪?连个儿子都没有呢,咋就这么去了?我还没死了呢,他怎么就……”

    “我就说你,不要留下那个楚楚,不要留下那个楚楚,你偏偏不信邪。这下子好了,我们全家都要毁在你的手里了。你这个老娘们儿听不进话去,这回,我看你怎么收场!我们老大,就是被那扫把星克死的!我,我真恨不得休了你!”周光意骂道。

    “你休你休你休,我跟着你这些年,吃尽了苦头。周家给了我什么好处?我天天起得比鸡早,干的比驴还多,我伺候你们家老老小小的多少年了,拿过你们一点好处没有?整日被婆婆骂,丈夫又是个不开眼的东西,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你们谁体谅过我?你休你休你休,休了我,我好去死!”周张氏骂着骂着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哎呀,你有完没完!”周光意说着,从竹以上站了起来,拂袖而去。

    “劈里啪啦……”一阵的鞭炮声中,集锦堂开张啦。火红的鞭炮炸开了花,老板娘方老板跟方少文站在门口。人群乱哄哄的围成了一个圈儿,有看着方家面子前来贺喜的,更多的,还是看热闹的百姓。

    方少文轻轻一拉,大红色的布被撤了下来。“集锦堂”这三个优雅的字就露在了外面。方少文与方老板娘让开大门口的位置,不少想看热闹的顾客跟着人流走了进来。

    宋可人没时间迎接这些顾客,她培养的四个小丫头对大家笑脸迎向。宋可人正躲在后院跟账房先生一起算账。

    要说,这第一笔生意还是个批发的活儿。

    某大户人家要给下人们做秋装拉,正好谈下了这一笔生意。一批活儿算下来,除去成本与给采买的回扣,至少能赚三两银子。

    想想看,才三两银子。

    宋可人知道这要想做大,零售只能算是利润中最小的一部分,只有批发,生意才能好。

    可是,听说过糖批发、茶叶批发,哪儿听过布料批发的?

    俗话说,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宋可人清晰的看到,有许多家小的布料行因为没有太多的本钱,所以不能去临安采购布料,这些商家刚好就是他们最大的客户。

    只要集锦堂的名声传出去,她就不怕没有这样的客户。到时候,他们从临安带回大批的布料,随后批发给下家。

    只要将下家的成本与利润控制的差不多,就不怕有人砸市场。这样一来,这些下家无疑跟宋可人他们占到了统一战线上,谁肯做赔本的买卖?只要站在他们这里的人多,他们停住,就算有人砸市场,他们也有办法对付。

    人多力量大,宋可人心思缜密,并且已经在暗中实施这件事儿。她曾经联系了几户小布料行的老板,他们对集锦堂的布料与价格很感兴趣。只是担心压货,宋可人当时并没有同意他们换货的条件。

    不过,宋可人相信,集锦堂一开张,他们一定会主动上门。

    这笔账算好了,宋可人命账房先生用红包包好了两块银子,一会子她的亲自送去。送到买办的手里,大户人家的买办真真不一样,回扣要的稳准狠,噎得宋可人没话说。

    这会子,宋可人还的出去逛逛。新店开张,她不能总在后院呆着。

    果然,才一走出去,就看方少文正跟一位老板寒暄。见宋可人来了,方少文连忙为宋可人引荐。

    引荐来引荐去,引荐了大半个时辰,宋可人被引荐的头晕脑胀,把那张老板喊成了王老板,把那王老板喊成了李老板,把那李老板喊成了刘老板。所有的老板在她的眼里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圆圆的大脑袋,配上一对色迷迷的小眼睛。

    她偷偷的将这看法说与方少文听,方少文捂着肚子笑岔了气。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丧事

    这厢宋可人与方少文正合计宴请宾客坐席的事儿,那边,周张氏开始为儿子准备葬礼了。

    周克的衣服被翻了出来,苗兰儿手中捧着那些衣服,努力的压了压情绪,时间耽误不得了,若是在拖下去,衣服就不好穿了。

    那是一套七件的衣服,是仿照官服做的,虽然,周克并没有做过官,但在当时,一般的大户人家都要按照“官服”穿的,这样,在地下的祖宗也有颜面。

    周家不是大户人家,按道理不该穿这样的衣服。但是,周张氏执意花了大价钱买了这样的寿衣,他是她的大儿子,活着的时候没享福,死了,也要让他风风光光的。

    周张氏帮着苗兰儿,一件一件的帮他穿着,他死了,没了力气,可活着的人还需要用尽力气帮他穿好,那场面,实在令人无法接受,苗兰儿气喘吁吁的帮他穿着衣服,一刻也没有停下,汗水大滴的流下,苗兰儿伸手抹掉了汗珠。而不远处的周光意,愣愣的看着,偶尔,发出低沉的嚎叫声。

    整个穿衣服的过程,大约持续了一个时辰,后来,仵作也来了。仵作将周克抱起,放在了吉祥板(停尸板)上,只等着阴阳先生来,选好灵棚的位置,移到那里去。

    换上了麻布的孝服,苗兰儿跪在了灵堂的前面,给来往的替周克送行的人们磕头,听着他们不是发自内心的哭泣,然后,任由着他们可怜。

    苗兰儿听见不远处有两个远房的女亲戚在议论,日子久了,谁都想不起她们究竟是哪门子亲戚了,不过,她们应该是姐妹。只听一个对另一个说:“多可怜,就这么成了寡妇。”另一个说:“还不是活该,她要是不出去乱来,他相公……”

    苗兰儿冷冷的看着她们,那两姐妹看了苗兰儿一眼,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生离死别,最恼人的事儿就是生离死别。

    苗兰儿的眼泪像是两条小溪,从跪在灵棚前的那一刻就没断过。周家的老三跟老四去各处奔丧去了,周恒的腰间挂着一条白色麻布,他回来的时候,额头已经流了血。那是磕头磕的。

    他们家在京兆城的亲戚不多,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个。零零星星的像是阴天时的星星,用手指都可以数得出。

    到是邻居来了不少,左邻右舍的听说死人了,都来看看。就连茶社的房东跟租房的房东都来,这回还好,房东没问他们多要钱。要是按照那个老爷们儿平日里的性格,断然要他们加钱才对。

    一上午,苗兰儿的腿麻了,泪干了,她呆呆的跪在灵棚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来往人的鞋子。周唐氏不禁的有些担心,一是担心苗兰儿刚刚好点的腰,二是担心苗兰儿会不会想不开呢?

    哎……周唐氏在屋子里长叹了一口气,轻轻的垂了两下胸口。

    “我这个老不死的,怎么还不死呢!”周唐氏低声说道。眼泪滚下来掉在手上,心疼的几乎不能自已。

    还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可怕的事儿?

    临近中午,周张氏去做饭了。苗兰儿还跪在灵堂边,方芳看不过去了,走过去跟苗兰儿说了几句什么,苗兰儿摇了摇头,摆了摆手。方芳扭过头去,泪如雨下。

    周恒见是如此,心如刀绞。这时,门被推开,楚楚端着一碗白粥走了进来。

    “三哥,今儿一早忙碌,没见你吃过东西,我熬了点白粥,你先垫垫底儿。我瞧着,娘要将午饭做出来,至少也要半个时辰。”楚楚柔声说道。

    周恒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眉清目秀,眼神中透着一股出说不出来的妖媚。真的,周恒相信那是妖媚。不然,他们家自从楚楚来了以后,麻烦事儿不断吗?

    就连周恒都开始相信,楚楚的身上有不详的气息。

    楚楚含笑将白粥放于桌上,她端起托盘时瞥了周恒一眼。周恒冷冷的看着她,楚楚渐渐的收起了笑容,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周恒如此的冷漠。

    “楚楚,你什么时候回家?”周恒忽然问道。

    楚楚一惊,不觉向后退了一步,死死地盯着周恒。

    “楚楚,你什么时候回家?”周恒又问了一遍。

    “三哥……”楚楚喊道。

    “楚楚,回家去吧。你出来这么久了,你爹娘也会担心的,快,回去吧!”周恒说。

    楚楚瞪大了眼睛看着周恒,她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周恒的口中说出来的。

    “三哥,你难道也相信他们说的?”楚楚问。

    周恒,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楚楚。

    “楚楚,事情到了这一步谁都不愿意发生。但是,家中接二连三的出现事情,让人……楚楚,你还是先回去避避风头吧。今儿早上你跟大嫂子的事儿我也看到了,现在家中正忙,我不想是非太多!”周恒说。

    “三哥!”楚楚像是猫被踩了尾巴一样的喊道。

    “回去吧,听话。等大哥的头七烧完,我也要搬到学堂里去住了,明年春天就要大考了,我得好好学习才是。楚楚,就算是为了我安心学习,你也回去吧!”周恒平静的说道。

    楚楚受不了他那种语气,转身而去。

    夜来了。

    这个夜里的月光,在风中看上去格外的清冷。

    忙碌了一天,周家的人渐渐的都入睡了,只有苗兰儿,苗兰儿躲在灵棚之中,坐在周克的尸体旁。

    这时,又风吹起来了,不是很大的风,突然的吹灭了灵棚里的蜡烛,苗兰儿突然打了一个寒战。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哎……”有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是一种由心底发出的失望的叹息,像是感慨与午间光阴的美好和被人们挥霍的浪费。

    苗兰儿立即站了起来,“是谁,”她问。

    没有回应,慌忙中,她跌跌撞撞的摸到油灯,但找不到火绒,这时,一阵呜咽的哭声传了过来,有人哭了,是低声的哭泣,像是夜莺的歌声,低沉而失落。

    “是谁。”苗兰儿问。

    没人回答,苗兰儿的脑袋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她走出了灵棚。“是谁,出来!”她说“在不出来,我就喊人了。”没有回应。

    突然的,她像是有了另一种感觉我猛的回了头,她发现,那个声音,是灵棚里传出来的。那灵棚的左侧和后面是墙,只是墙!

    她绕到了灵棚的右侧,那席子包裹的灵棚外,除了空旷的夜,没有了别的事物。

    苗兰儿没有害怕,反而轻轻的走回了灵棚,在靠近周克的位置坐下了。“是你吗?”她问。

    “是你吗?”她又问。

    “哎……”

    这时,那声长长的叹息又出现了,她清楚的听到,是来自吉祥板的方向。

    苗兰儿一惊,慌不择路的跌跌撞撞的跑出了灵棚,试图大声的喊人来帮忙,可是,就在我张嘴的那一秒,苗兰儿有听到一声叹息。

    不知为何,苗兰儿反而放弃了求助。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转身回到了灵棚之中。

    周克,还是那样躺在吉祥板上。苗兰儿又重新坐好,伸手,握住了周克冰冷的手。

    她咽了口吐沫,压了压情绪“是你吧,相公。”她说,“是你回来了,对吧。”说到这,她的眼泪流了下来,轻轻的趴在了他脚下的吉祥板上,失声的痛哭。

    “你一定是看到我的遭遇才回来的吧。”我问他,一面问,一面哭,“这个世上,也只有你还留意我的死活了。真的,也只有你了。我娘家的人是不管我了,我们家晓晓到现在还没回来,你就这样丢下了我们,你觉得合适吗?”苗兰儿一面哭,一面骂。

    “都怪你,”我骂到“都怪你,你为什么要走这么早,你是个骗子。你说的,要照顾我们娘仨一辈子的,你这么早就走了,丢下我一个人,你让我以后怎么过呀。你有没有想过呀,你这样撒手不管了,我们三个怎么活呀?你今天没看到吧,你没看到那个楚楚怎么欺负你女人的?你要是活着,谁敢动你女人一跟手指头?阿克……”苗兰儿骂着骂着,哽咽的将后面的话咽下去了。

    这时,她又听到了那个低沉的抽泣声,她相信了,只有她的男人,她的丈夫周克才会可怜她,才会同情她。而她,无论在别人面前多么的坚强,只有到了他的身边,才能完全的放松心态。

    “你为什么要死,”她说“我还没被你疼够!我这辈子刚有人疼,你就撇下我,以后,别人欺负我怎么办,你都不愿意管我吗?你没看见楚楚怎么欺负我吗?现在好了,现在你走了,谁都能欺负我了。你给我回来,你给我回来呀。”

    苗兰儿越哭越伤心,那个声音,呜呜咽咽的,那个低沉的哭声,哭的更让人心酸了,他也一定是放心不下的,“你带我走算了。”她说。

    那一刻,她突然有了一种感觉,若是和他一起死了,虽算不上殉情,但,起码,他们两个的心都安了,他们两个人又能在一起了,无论是人间、地狱,她又能依偎在他的怀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