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偏都偏不出理想的角度,视线角落总有他们的身影。
莱茵并没有喝下莎西亚倒的酒,反手一夺把银杯拿过,他永远喜欢掌握主动权,现在也是,酷酷地给莎西亚喂酒,眼睛却痞痞地看着我,嘴角牵起,眼睛都在笑,莎西亚也够劲道,一杯酒哗啦啦下去跟冲水马桶似的,面不改色,喝完还舔舔嘴唇,媚眼如丝,活脱脱一贝戋受,看向我的目光里塞满讥讽。
我低头鼓腮帮子,手不知放哪儿,只好拉衣角,就想到自己经常穿的三金币休闲衣裤,那行头搁帝都就跟民工差不多,还很不要脸的人字拖,再看看人金光夺目璀璨动人的校花莎西亚,公主裙银腰带,项链20颗碎红玉,中间大蓝宝石,头箍闪亮亮如同粼粼波光,爱心碎钻高跟鞋,人一截指甲油比我整个还贵呢……
他要喜欢我,才有鬼呢……
莎西亚明显地显摆给我看,狐狸眼挑我一下,拿块糕点,凑莱茵嘴边,莱茵拿过来,咬一口……
我……
茉丝缇娜轻轻拉住我衣袖:“怎么了?”
我低着头说:“没什么。”
我其实非常清楚,莱茵怎么可能喜欢莎西亚呢,他即使看中一个女人,那女人也必须有鲜明的个性,跃动的魂灵,绝对不包括妓`女一样的人格。但我实在太高看自己,他的每一个举动所带给我的影响,远超出我的忍耐,我可以带着撕裂的伤痕逃亡三天而不吭一声,却连一眼也受不了他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
我的身体习惯了伤痕,我的心却脆弱得像玻璃一样,如果是他,我不堪一击。
莫斯提马轻轻地在我耳边说:“真的吗?你是不是在迷宫里受伤了?”
我摇摇头,发现连说话都觉得气闷。
她说:“可是你哭了呀。”
chapter 26哭泣
我一愣,擦擦脸颊,果然是湿的,稍稍抬起头,发现莱茵和莎西亚已经不秀恩爱,看我的表情很不统一。
丫的……我抹掉眼泪,但居然没有用,抹掉多少流多少,仿佛破掉的水龙头,怎样都要落下水来。
厅室安静,噼啪的盆火突兀碎响。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觉得也没那么难过了,他赢了,他只欺负我短短几天就把我击倒。
我吸吸鼻子,说话的声音却没有带着哭腔:“看什么看,没看过别人哭啊。”
莎西亚颤抖一下,莱茵则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想了想,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原来如此,击倒我的不是他,是我自己,为自己哭泣,真是天地间最天经地义的事。
四周静得出奇。我擦擦眼泪,这次终于擦干净了,而且再没眼泪掉下来。我以前不是没有哭过,如果实在停不下来,就会选择一种很自欺欺人的方式,特管用,叫做无我境界。
我好像一个第三人称一样看待全世界,瞬间就发现梅洛迪已经回来了,速度好快,安妮跟面条似的挂在他肩上怎么也站不起来,这会儿这两只都怔怔地看向我。
我甩甩手:“就是普通的男同学欺负女同学,然后女同学被欺负哭了的案件。”当然不能说男老师欺负女同学,会带有很色`情的歧义。
梅洛迪丢下安妮向我跑来,但这时“铛”的一声,是银杯被用力放到桌上的声音,莱茵说:“你厉害,但我不是那种看到女人哭就扛不住的男人。”
我说:“那是啊,你这点我也欣赏的。”
他额角一抽,我紧接着说话,跟机关枪似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个女人就算要倒贴也应该倒贴得有自尊,为了别人把自己弄得完全没有自我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女人,别人对自己好是恩赐,自己对自己好是基础,一个女人连自己都糟践自己,那也没有资格叫别人来欣赏她的。”
他看我一会儿,说:“哦,这么说你是放下自尊才搞成这样的?你这不是自找的嘛。”
我一顿,说:“反正也是约等号。你觉得我卑鄙不择手段就卑鄙不择手段吧,反正那天是你自己没防御好导致中招,可怪不了我……”才说了一半就发现自己脑抽,竟然说这样的话,但顿了顿又觉得他实在可气,跟他客气真是一点回报也没,我忍耐片刻终于还是没忍住,大声说:“去你大爷的你还打不过我呢!你连我爷爷都打不过!我一脚把你踹外太空去!”
大家都流了一滴汗。莱茵冷冰冰地看我一会儿,说:“倒贴的女人我看得多了,像你这样没倒贴成功就气急败坏的女人倒是很少见。”
我觉得,再跟他说下去我就要跳海了。
仔细想想他也没怎么体罚我,一切的伤痛源于自我,是我自己把伤痛扩到无限大。我跺了跺脚,把消极的脾气跺掉,转身往门口走去。身后有莎西亚娇滴滴的笑声。
出了火龙之门就觉得世界还算美好的,起码天很蓝水很清,天高任鸟飞的景象特别适合陶冶情操。
我一步一震地走过半条长道,才发现身后跟着个人,一转头,不是梅洛迪,是他未婚妻。
茉丝缇娜走得可比我慢多了,我等了一会儿她才小跑着跟上。这个女孩真是乖巧到家,比薇薇安还腼腆,肯定是个妈妈说什么就做什么的乖乖女,薇薇安起码还敢跟着我跑去荒郊野外。
她走到我跟前,说:“你是雪莉丝,对不对?”
我一想,哎呀不好,还是把梅洛迪拖下了水,他未婚妻听说咱俩的轶事跑来兴师问罪了。我说:“是,我是雪莉丝。你别听谁谁胡说,你未婚夫心底很纯洁的。”实际纯属瞎话……
她小小脸红,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说:“雪莉丝,不要伤心,吃甜的方小说西心情会变好。”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接过盒子打开来看,发现是盒形状不一的巧克力……
我盖上盖子:“这个一定是你自己做的,一定是做给梅洛迪的,一定刚才已经给他吃了,一定心形的都给他吃光了。”
“你真是太聪明了。”梅洛迪站在我们旁边说。
我很坦荡地说:“那我吃了。”灭掉两颗才反应过来,“哎你怎么出来了?”
当晚我们仨儿在梅洛迪的宿舍里通宵。
原因很简单,未成年学员的宿舍里不能带进酒水,茉丝缇娜要下个月才成年,我要明年的明年,理论上。
梅洛迪去买酒了,我和茉丝缇娜坐在阳台上看星星。
我说:“靠真没天理,贵族的宿舍都比普通学员豪华,还双人床。”
茉丝缇娜说:“但是住宿费也很贵的。”
我:“心里平衡了。”
“你会做菜吗?我会做一点。”
“你只是在纯粹找话题罢了,别跟我提厨房。”
“对不起,我不太跟别人聊天,唔……也没和平民聊过天。”
“我想想……我有一只小妖精,你有吗?”
“有的有的,有五只呢,我喜欢给她们做漂亮的衣服。”
“……我喜欢让他变成流星。”
“?”
“我会刻木雕,刻一个给你看看。”雕雕雕雕……
“雪莉丝,你是不是……和梅尔……互相喜欢的?”
pia!我把骏马雕成了骡马。我说:“谁跟你说的?我和梅洛迪……”蓦然想想貌似我和他的关系是有点不纯洁,我改口道:“你好替别人着想啊,你是他的未婚妻,别顾虑那么多。”说完继续雕。
她搓搓手指:“但是……但是,梅尔这样的地位,难免要娶几个小妻的……”
pia!我把骡马雕成了草泥马。我说:“什么!有规定说有钱人一定要娶小老婆的??”不会吧,虽然在洪荒纪,各大龙王争先恐后纳小老婆,纳少了还容易被说成x无能,导致稀少的雌龙更加稀少,我老爸在相遇我妈之前也是有五房姨太太的,这还算很清廉了……
茉丝缇娜说:“倒也不是,但人人都纳,所以……”
我晕啊,才想起贵族家的小老婆一般是不见光的,娶小老婆不叫娶,叫收,收进去了也好像没这个人,仿佛一件藏书。这么一想,先不说别人,阿梅他爸不知收了几房小妇人,顿时对倒贴的皇妹阿姨好感度激增……
“雪莉丝,梅尔如果真的喜欢你,也不必因为要娶我而放开你,母亲说过,一个女人再要强,嫁出去后也必须听命丈夫,特别是贵族家的女人。”茉丝缇娜望着月空说。
我看着她:“good,这就是我讨厌贵族的理由。”
这就是我对茉丝缇娜的印象,一个腼腆又懂得人情世故,非常适合相夫教子的□型姑娘。梅洛迪娶了她,即使不合心中所想,也能确保晚年安定。有的爱情在婚姻后夭折,有的爱情在婚姻后诞生,他们或许会是第二种情况,而那俨然是幸福的形态……话说回来,想到梅洛迪的晚年我就渗得慌。
稍后梅洛迪把酒买回来了,茉丝缇娜是个标准好姑娘,今晚这些出格的事情她做起来很不顺手,进男生宿舍啊通宵啊对酒当歌啊……两杯酒下去,她光荣阵亡。
阳台上的阵容刷新了。
我看看床铺上睡得正香的茉丝缇娜,说:“你这个未婚妻挑得太好了,结婚就要选这样的。”
梅洛迪笑笑:“嗯,我也觉得。”
接着就无语了。
阳台上没有开灯,淡淡的月光勾勒出酒瓶的形状。后来是梅洛迪挑了话头:“你这样不行,二殿下不珍惜你,因为你没有把值得珍惜的一面展现给他。”
我说:“嗯,女人不矜持的话会发展成地摊货,但是,”我呷一口酒,“就算是地摊货,也总是被他买去了。”
他说:“不行的,就算他肯买你,也依然不会珍惜你。”
真是一针见血。我说:“真想去荒郊野外独居一百年,回来后什么莎西亚什么安妮都老进棺材里了。”但随后想想就觉得不行,一个莎西亚倒下千千万万个莎西亚站起来,指不定一百年后情敌涨得比通货膨胀还猛。
梅洛迪静了一会儿,说:“本来我的名字是瑟尔。”
我竖起一只耳朵:“啊?”
他说:“我母亲只是一个小侯爵的女儿,容貌美丽,善良温和,人人都称她为‘莺鸟眷顾的玛丽娜’,当时我父亲还没有成为圣殿将军,但也已经有了赤焰的头衔。”顿了顿,他说:“他们很相爱。”
阳台下的街道逐渐安静下来,有路灯照明。
“我出生前,母亲做了个梦,梦中她生下的是个女孩,这多少有点不可信的,只是梦而已,但父亲相信了,提前取下一个女孩的名字,叫梅洛蒂雅,但……”
他碰了碰我的杯子:“后来父亲整理母亲的遗物,原来母亲自己并不相信那个梦,在日记里写下了另一个男孩的名字,叫瑟尔,但那时我的诞辰礼已经过了。”
我想了想,再想了想,也没想出妥恰的听后感,只好说:“你爸爸真爱你妈妈。”
他笑了笑,说:“再跟你讲一个。我小的时候,在父亲的督促下学习剑术和魔法,我的资质并不比别人好多少,但父亲说,只要你有信念,就能做到比同龄人努力百倍,他尝试着将圣殿的教义变成我的信念,但九岁时的一次觐见……”
草丛间萤火曳曳。
“那之后,公主成了我的信念,可以说我从小的锻炼都是因为把公主放在心里。你是不是觉得好笑?我就像那些童话中的骑士一样,看到完美的公主便心生恋慕,此后一生一世都被她效命,即便那个公主大我整整六岁。其实我哪里知道她就是我想象中的公主呢,我们才说了不到十句话,但我那时就是那样幼稚,凭着想象而恋慕了她,又凭着想象更加恋慕她。”
他一直喝酒,一杯接一杯的,但又没有愁态。我绞了绞手指,觉得实在不适合说话,于是只能一起喝。
“雪莉丝,知道吗?我爱上的是我想象中的公主。”昏暗灯光下,他的眼角有一些看不清的方小说西。
我摇摇酒瓶:“唔……我觉得,人与人的交往全凭印象,因为没有哪两个人是真正全面了解的,连自己都不能做到全面了解自己的,你觉得一个人好,别人却不一定这么认为,其实人的性格本来就是个多面性的方小说西,日常交际中起作用的都是人对人的想象……呃。”脑袋晕晕,竟然忘了接下来该怎么说。
“呵,”他笑了笑,“不,我对公主不是那样的情况,我的公主至始至终都只存在于我的脑海中,她不存在。”
一只萤火兜兜转转飞上阳台,停憩片刻,竟然悠悠地飞到一只酒瓶口上。我好坏,顺手一推把萤火推瓶子里。
他看着我的幼稚举动,眼中有盈盈光亮:“雪莉丝,我娶你好不好?”
我酒一下醒了,砰砰两下想把那只萤火倒出来,说:“你,你醉了。”
他看着我说:“我一个人去报名团队赛,如果赢了,就没有人来分享那一个愿望,我可以向陛下……”
我手抖,萤火在瓶颈处开起了碰碰车。
他没有说下去,自嘲一笑,一探身向我欺过来,我吓得丢掉酒瓶,酒瓶子在地上滴溜溜滚动几圈,萤火终于飞了出来。
他倒在我身上,声音越来越轻:“可惜你不喜欢我……”
天边的一颗红星星闪了两闪。我推推他,再没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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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之夜。
我把那小两口小心摆放到床上,费劲心思想摆得纯洁点,但后来想想觉得只要盖一床毯子,无论怎么着都不能纯洁,于是翻柜子翻出床新毯子。此间事毕。
已经是后半夜,楼管大妈都倒下了,顺带把大门也锁了……我只好跳楼。
顶着凉快的夜风跑回宿舍,却在楼下看到了好久不见的琳达。
算起来最后看到这妮子是在歌剧院废墟,那一爪可抓得不轻,不过看她举头眺望的活泼动作应该已经没有大碍。
我招手:“琳达啊……”
她反应剧烈,列车一样奔向我,奔到了就拉住我的手嚎嚎:“雪莉丝!奥黛丽亚姐姐被抓到圣将军宅邸了!我们快去救她啊!”
我爽快地甩手准备攀墙作业。
她死命拉住我:“求你了~~我找不到别人帮忙了~~”
我回头说:“奥黛丽亚欺骗你啊,金之脉只是个道具啊。”
她抽抽鼻子:“但她救了我。”
我头痛。这种特例是别想三言两语说得清的,要能说清说明她立场不坚定,要她立场不坚定她也不会对奥黛丽亚死心塌地。我只好说:“你在开玩笑吧?圣将军宅邸是你我能够偷溜进去又偷溜出来的?”
她很有道理:“你是梅洛迪的情人啊。”
“……”我肺气炸了:“去你的,绝交。”
但后半夜我就失眠了,脑海中反复想的是琳达在翻墙时被雷电警戒线烤成小猪和她在跑路时被守卫的刺刀戳成刺猬的画面,我翻了几个身,那两画面就变成了血淋淋的烤猪和刺猬匍匐着向我爬来的惊悚场面……
我顶着小表哥的造型夜奔去了圣将军府。
chapter 27夜盗
琳达又一次被我敲晕,这次用的是警戒线旁的小土铲。
爬墙的时候我想,最近活得真是不潇洒,钱也越花越少,干脆当一次怪盗算了,干脆把全世界的腰包掏空算了,干脆把莱茵打死算了……由此可见我这个人有时候真的缺乏逻辑,前一刻还在因为莱茵活过来而感恩戴德恨不得给至高神擦鞋,下一刻就因为征服不了他的心而想跟他同归于尽……
不过话说回来,我会去营救奥黛丽亚,说明我近来有点人格分裂。但随后我坦然地想,救出来才能亲手打死她,挺好。她死了琳达就可以安分做人了,好得不能再好。
因为前世经常以小搏大,精练暗杀术,导致其余小偷技也水涨船高,上辈子领兵作战真是屈才了我,要带领的是个盗窃团伙,小莱同志连内`裤都保不住……呃,猥琐这个特征是会传染的。
将军宅邸是很大的,大饼脸曾提到他掉进后花园的水沟,两千来号仆人不算狼狗花了两天两夜才把他找着,为此害得他喝了两天地沟油……
我并不知道奥黛丽亚在哪里,猜想可能在贵族家很喜欢建造的私家牢房,糟糕的是牢房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但我想,宅邸的主人总会知道,比如大饼脸。
夜空宽广,这风华的楼宇上竟然还有乌鸦停驻。楼群并非全部得到使用的,宅邸有些年头,长久的岁月也遗落下几处残败,一些较远的塔楼上灰暗无光,满城烟花与它们绝缘,像极了孤立的黑兽。
我从一处废置的高塔上绕行,脚下砖石松散,泥浆早已干燥风化,一踩之下碎砾扑朔,只能攀得很小心,但幸好有浮游之术,可以有效防止失手后和大地亲密接触。我一边当壁虎一边表扬自己,把头发漂黑了真是个明智选择,要不然底下守卫遥遥看来还以为一白化病壁虎。
从黝黑残缺的砖石上经过,眼角可以瞥见一个房间的隐隐亮光,是哪个勤劳的下仆在干夜活呢?
我伸展手臂,让自己从缺了玻璃的破窗上荡到有仆人执灯夜行的华楼上,其间经过那扇亮光的窗下,听见袅袅语声。
“主神怎可如此不眷顾我呢?”一个略显气急的女人声音,“与雷闪将军结成联姻的该是瑟尔才对,奥斯里恩真是太过分了。”
“别这样,亲爱的卡特丽娜,梅洛迪毕竟是长子,又在以虚伪著称的贵族社交圈中有那样好的口碑。”这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停下来,想着不会这么巧吧,居然偷听到圣将军的妻子向一个不知是谁谁的男人抱怨将军的不是。
“你说得对,那个小混蛋是纯粹的虚伪化身,连达文殿下都被他迷惑,这不公平,这对我的瑟尔太不公平了!”卡特丽娜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我说了别这样,卡特丽娜,梅洛迪是真正的有才能,连我都不想否认,你的瑟尔确实也令人惊叹,可那惊叹的地方却十分令人不齿啊。”男人笑着说。
“但瑟尔是我的孩子,是留着皇室血脉的尊贵……!”女人大声喊道,但并没有达到喊声的顶峰,堵住她的是一种胶着的濡湿声响,在这声响中,女人发出低低细细的叹音。他们在接吻。
我好惊。我想我必须靠近一些,看看那男人是谁。梅洛迪的继母在和一个男人偷情,刚巧被我撞见,世界真奇妙。我的想法是,如果那是他亲妈,举报起来就有重大伤害,但那是他后妈,举报起来就有重大收益。
窗下的墙面很难长时间攀住,如果放手在窗台上,很可能被他们发现,更别说露半个脑袋,窗帘是半开的。我想了想,将头发仔细缠起,攀到窗子的上方倒挂下来,窗帘有细密的半透明花边,透过那个朝外看,应该看不清夜晚的事物。但那已足够让我看到男人的脸。
屋内陈设富丽,床边的金漆矮柜上摆着琉璃花瓶,两条身影在琉璃的影像中交缠扭动。
那个男人看来并不年轻,一定超过三十,眉目是俊朗的,体格精壮孔武有力,相比大饼脸的老妈也不年轻了,两个配配其实还好。
我并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我已经不能忍受,让那个小混蛋和奥斯里恩见鬼去吧!这样的日子还要忍受多久呢?我受够了偷偷摸摸的……”男人一通啃咬,将卡特丽娜的抱怨声转成嘤咛。
我觉得,再看下去要长针眼。
男人说:“呵,亲爱的,说不定往后你要想念这一段刺激的时光呢。静心等候吧,达文是不可能成功继位的,新的政权建立后,你也是功臣一个。”
卡特丽娜低低咛笑:“哦,别说了,我们两个可是在黎明之星的眼皮底下偷情呢。”
我一惊,还以为给他们发现了,但接着并没有什么变故。男人说:“你看到魔剑了吗?我看到了,那只是个剑柄,却蕴含无穷力量,可惜,只能为黎明之星所用。”几声低笑后,男人接着说:“让我想想,如果没有魔剑提取的初源结晶之力,那些所谓的上世纪神祇能活几天?”
卡特丽娜不满道:“好了,这些政面上的话可不是我想听的,男人总是这样无聊,反正过不了多久,那些老方小说西都会死,达文也就没有后台了。我反而想知道你的安妮小姐最近干的那些蠢事,她在试图引诱黎明之星,哈哈~~看看这小姑娘的样貌,有些眼见的男人都不会选她吧,不过谁知道呢,二王子是只野兽,眼光与别人不同呢,你的安妮小姐能够雀屏中选也说不定~~”
“别这样说,卡特丽娜,龙可是生物链顶端的物种……”
“但也是野兽。”
“好吧好吧,亲爱的,但是请不要那样说我的安妮,她长相是一般,也没有多少脑子,但好歹是我的长女啊,用来联姻总有价值,哈哈~~”
我脚一滑,手掌在窗框上擦出一丝声响。
里头那两个都是惊弓之鸟,卡特丽娜眼光一闪看到了我,顿时尖声惊叫,安爸爸连忙捂住她的嘴,但为时已晚,门外传来仆人的声音:“夫人,发生什么事?”
大概她叫得太过凄厉,仆人未经允许想打开门锁,咔咔几下后发现是锁着的,于是传来撞门声。
由此看出卡特丽娜这个人真是没经历过什么险情,这种时候应该假装镇定对门口喊“没事没事”,但她只知道在男人手底下唔啊唔,搞得很像闯进去一个夜半贼寇。我开始反思,难道隔着半透明窗帘我看着很像猛鬼?
安爸爸还挺可爱,骂了一声靠,放弃捂卡特丽娜的嘴,抓起床边的外衣,一纵身攀出窗户。
我松开手,从窗户上直掉下去,层层廊柱飞速掠闪,视野中是疯狂靠近的黑暗草地。我扭转身体,一个旋身落在草地上。
遥遥听见卡特丽娜歇斯底里的惊叫,和仆人急匆匆的脚步,那个男人也不是等闲之辈,三两下攀进了旁边一处昏暗的房间,真是天生偷情的料。
宅邸中警铃大作,很快响成一片,天空映射成暗红,守备的圣殿骑士都动作起来。
魔法的施放会伴随光亮,在这深黑的夜中真是要命,整个宅邸都覆盖有防盗结界,隐形术和空间转移都失效了,但好在有别的法子代替,我穿进了墙壁里……
耳边都是警戒声。穿墙和进墙是两码事,墙壁里没有空气,必须兼备闭气,否则潜着潜着就窒息了,那真是本世纪死得最凄美的小偷。
大致测量一下宅邸的房间走向,我往南面走了段路,这可真是煎熬,固体物质中穿行是要消耗很大魔力的,幸好这段时间伤势养得还不错,要不然百米以内我就成一浮雕。
走了好一会儿,警戒的响动小去一些,耳边又传来怪异语录。
“手放到背后,敢乱动我切了你!”这个是奥黛丽亚的声音。
“不要不要!是我把你从地下室带出来的,你怎么能……”这个是大饼脸的声音。
“你带我出来是为了什么?嗯?”
“我……救,救命!!”
biang!大饼脸立仆了。
我扔掉砖头,从墙里穿出来,这么说很奇怪,那砖头本来就是墙里的。这是一楼的一个普通房间,疑似客房,奥黛丽亚站在床边,手里一把犀利餐刀,衣衫半开,风情外露。
她看到我穿墙而入,显得很惊愕,一时没有反应。
我也看她一会儿,忍着头痛说:“好色的贵族果然好使,看来没有救你的必要。”
她把衣襟拉好,说:“你是谁?雷蒙叔叔终于派人来救我了吗?”
我说:“跟着我走。”
这一带巡逻较少,警卫搜索也不是很仔细,我们攀上天花板,小心翼翼地前行。走了一会儿,奥黛丽亚拉住我:“你在做什么?这里是朝向主厅的路!”
我震开她的手继续走。
主厅方向炸开了锅,仆人进进出出,骑士进进出出,所有人都很惊慌。
行至一处廊柱上方,我手一推,奥黛丽亚下去了,伴随一声惊叫。
守卫的注意全被吸引,纷纷持枪包围,奥黛丽亚好愤怒,朝着这边投来要你死的眼光,别名御姐之怒。
骑士将奥黛丽亚双手铐紧,带向主厅,此刻所有人的注意都在奥黛丽亚身上,我悄悄翻下地面,潜行着跟上。
片刻后到达主厅,大饼脸他妈简称大饼妈在图案繁复的沙发之间踱步,面色焦虑,安爸爸此刻衣冠楚楚站在她身边,两个人仿佛清清白白没有交集。
骑士们把奥黛丽亚推进主厅,安爸爸一下转头走来,看清后眼神一怔,说:“不对,刺客是个黑色长发的人,这女人是谁?”
大饼妈略带神经质地喃喃:“瑟尔呢?我的瑟尔哪里去了?这个时候他该在我身边的……瑟尔……”她踱了几步,朝向仆人们说:“还愣着干什么!这个女人不是刺客,你们该去把少爷找来!”
仆人们慌慌张张跑出主厅。安爸爸对大饼妈说:“夫人,请不要惊慌,这里是圣殿将军的宅邸,拥有最精良的武士,虽然帕梅拉大人入宫议事,守卫们也能将宅邸保护得很好。我想瑟尔公子还在梦神的怀抱中呢。”
大饼妈气急道:“他不在房间,仆人说哪里都找不到他。”
安爸爸说:“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哪里都找过。安心,夫人。”随后他转向奥黛丽亚,低声问道:“女人,你的同伴是谁?你们来圣将军宅邸做什么?”
奥黛丽亚挣了一下,也小声说:“如果你放我走,我就告诉你那个人去了哪里。他背叛我,我们不是同伴。”
这时,后厅里传来急急的脚步声,一个花白胡子的长袍老者走出来。我一看,呀,居然是校长……
大饼妈停止了神经质的喃喃,主厅里的人都挺直了腰板。校长走到安爸爸跟前,后者向他弯腰施礼,校长抬了抬手说:“怎么回事?上头这么乱,殿下正在仪式中啊。”
安爸爸说:“实在抱歉,一个刺客惊扰了夫人,若这也可原谅,那骑士的精神就该受到质疑了。”
校长说:“竟有刺客?好在已经结束仪式,那刺客……”
安爸爸说:“夫人受惊需要休息,这或许不算太遭糕的事,但那刺客有可能是冲着殿下来的啊。”
校长面上一凛,说:“龙谷的行动竟会如此大胆?”沉吟片刻,他说:“罗伯里,尽可能捉活的,我必须去照看殿下。”
“不用,又不是半大孩提。”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莱茵,他从阴暗处走了出来。仔细一看,他手中拿着一颗小小的圆球,约半截手指长度,内里盛着七彩的水流状物质。这方小说西像极了那天黑衣人拿的圆球的微缩版,我瞬间明了,原来如此,莱茵在用魔剑的剑柄提取初源结晶的力量。
竟然是他在提取,用来干什么呢?所谓的上世纪神祇……
真是好笑,初源结晶在圣将军府,现在我知道了,却已经没有再知道的价值。
所有人行礼。主厅内有灿烂灯烛,照亮一切阴暗,但人人脸上都有阴霾。
莱茵走到奥黛丽亚跟前,说:“你,你应该被关在地下室才对啊。”
安爸爸一愣,大饼妈也一愣,显然都不知道地下室关了个犯人。
莱茵笑道:“我懂了,那个可能不是刺客,是来救这个女人的反贼。”
灯光下,他的侧脸看去特别俊气。我小心地向宅邸前部摸去,这并不是很远的路程,草叶与鞋底摩擦,发出低低细细的声响。
暖暖的光线从窗中透出,我听见校长爷爷说了一声“殿下,怎么了?”。实际上说“怎么了?”的时候,窗户已经被什么方小说西砸得巨响,碎玻璃反射着灯光熠熠洒落,劈头盖脸下来招呼我,我一蹬墙面后翻避开,朝着大门口快速跑去。
纷乱中听见安爸爸一声惊呼:“在那里!就是那个刺客!”顿了顿又听见他喊:“开枪!”
我觉得他是这么想的,这个刺客看到了他和圣将军夫人偷情,必须在刺客开口以前毙掉人家,否则要吃官司。他还真朴实,如果是我就不会这么干,哪怕刺客说了也抵死不承认,打官司要讲求证据,刺客一言抵得上他和夫人的互相帮衬吗?相反,他这么败坏的命令反而有点狗急跳墙,因为教宗和他明确说了,我要活的。
果然接下来听见最新指令:“不要开枪!捉活的!”正是校长的声音。在这些虔诚的骑士面前,这位老人一改平日的亲切态度,语气中充满了威严,我严重怀疑校长有双重人格。
但已有数声枪响。我跑到大门前的花坛边上,开启极光结界,射来的枪子被尽数挡下。天空有浩渺蓝星,今夜真是群星璀璨。
我抬手施法,将深渊魔君与曙光女神一同召来。死灵之影呼云盖月,尘世之光僻于永夜。随后,天堂之光将暗境劈裂,灵鸟飞歌,幻蝶群舞,永夜的沉寂被割散至一分为二,月华倾下,暗云逐渐消散。
星子重现的一刻,头顶有迅疾的破空声,我举剑接下莱茵的劲击,旋身,双剑错开,花火点夜。
他动作真是迅速,举剑问道:“你是谁?没有人能够同时施放光与暗的终极魔法。”
我提剑碰了碰他的剑尖,与他在花坛间对峙着走动几步。他看着我的脸,渐渐显出狐疑神色:“你……”
我把黑发变回银色,见他剑尖抖动一下,他后退一步,睁大眼睛:“西……路菲……”
我放下剑,走上两步说:“听我说……”
“殿下!”校长急匆匆跑上来,看到我的一刻,手中魔杖毫无征兆地坠地。他浑身颤抖:“白王子……这不可能……”
chapter 28屠龙部队
场面混乱,安爸爸随后也追出来,看到我的银发先是一愣,随后大声喊:“开枪!开枪!”
但骑士们微微踌躇,并没听令。
校长震惊片刻,急切地喊:“殿下!这不可能是白王子,您知道西路菲在什么地方!”
我愣了愣,一下子没能反应这话的意思,莱茵退后了几步,冷淡是谁:“你是谁?”
这和我预期的真有点差距,所以说神机妙算也要靠运气的,起码掌握海量数据。我说:“来这里,我是西路菲,你觉得除了我,还有谁能够同时使出光暗魔法?”
他的回答令我惊艳不已:“装备魔石。”
“……”高科技我恨你……我说:“终极魔法的魔石还没发明出来呢!”
他重新举剑:“的确,但其实没有那样难办,你是不是西路菲对我来说都一样。”
我愣神间,他的剑尖指向了我,寒情冷冽,反射着清淡的月光。他说:“西路菲是我的劲敌,不是吗?黑白王子互相抗衡的战役由史书记载就不下百场。”
我心算一下,呀,貌似还真有那么多,原来我和他打了那么多场架……
锵!他朝我击出一剑,我反射性地挡住。他言语中满是挑衅:“白王子,和我比试一场?”
我额角抽了抽,不知怎么搞的特想揍他,沟通沟通沟来沟去都不能通,真是令人悲愤到家。
我跳上一侧花坛,他跟着跳上,我脚步一转又跳到另一侧,他一顿,跟着跳来,我趁机跳回去。他有点抽搐:“你是在跳舞吗?”
我说:“看你,真是的,我对你好你又不要,那只好调戏你了。”
他眼睛一下睁大,我奋力甩出一剑,银剑沐浴浅黄灯光,划出极亮的弧。清脆劲响,他的剑脱手飞出。
场面寂静。
直到校长一声大喊:“保护二殿下!”
我甩出一道强力剑气,刹那间精美的园艺全成了平头,骑士们光荣扑街。这么说好像不适合,毕竟有那么多人,一句话就全体趴下,多少不合语境,但我实在想不到更贴切的描述。
校长还挺着的,捡起法杖就要念咒,我好无耻,丝毫没有尊老之心,调转剑身一剑柄击打在他腹部。他面色惊愕,身姿依然笔挺,盖马桶盖一样向前倒地,练起了蛤蟆功。
前厅中悄然探头的大饼妈尖叫着奔远了。
我挑起莱茵的剑甩回他手上,笑道:“叫我大爷。”
他显然难以接受我的另类语句,半天后才说:“你脑子是用什么做的?”
我开始瞎扯:“世人书性不同,你看到的不过片面。”
他说:“我看人向来很准。”
我瞎扯第二弹:“一个果,总需要多个因来促成,看人也一样,你看清了其中几个因,未必就能够把握一个人。”
他晕:“你说话就不能平实点吗?”
我笑笑:“等你给我拷上手铐,我会耐心解释给你听的。”说完一纵身翻上巨型大门。
他果然追上,我翻出门后他也翻了出来,而且这时候才反应回来我刚调戏了他,脸色越变越差,举起长剑就来剁我。
将军宅邸街前空旷,尤其还是深夜,冷冷的清光附在剑上,杀伐四起。
交剑数次,我击开他说:“你受伤了,很重。你核石的伤痕没有治愈。”
他反手一击:“足够收拾你!”
我剑身一旋把他扭开:“就靠这三成的力量?你有时候真像个小孩。听好,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想要做什么?恢复力量吗?”
他只顿了一下,剑势不停。丫的这小子也有别扭的时候,真可爱……
某次交击后,我一剑劈下,心中那个窃喜,沉湎于外挂般的实力差,一时忘记莱茵重伤在身,下手不知轻重,双剑交击,他没能架住,脚步一踉跄,自己的龙心剑就被我压下,抵到咽喉。
我慌了,还慌得很彻底,剑劲一收,也不知道后退,就傻不愣登地站那里看着他。于是他顺水推舟剑身一横,龙心剑搁我脖子上了……
我眼睛瞪大,嘴没动,心想着不会吧?我为我最爱的龙牺牲奉献,也爱我的他把我一剑劈死……
他笑得并不得意,皱眉说:“你在干什么?给我放水?同情我失去大半力量?”
我说:“没有,你想多了,随便同情一下而已。”
他怒了:“要是我不杀你,而是把你绑回去当男宠,你也愿意?”
我也怒了:“你去死吧!”说完飞起一拳砸他右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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