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颅咬合!
“伊莫顿!”安娜右手一挥,一泓水流从最近的井里腾云般跃起,扑向巴新的后背。然而它不闪不避,硬挨了这一下,是要和伊莫顿同归于尽的架势。
伊莫顿发出一身低喝,同时双臂运劲向上,生生地把巴新举了起来,那口也咬了个空。水流像利刃一样切入它的右背,把一幅鱼鳍一样的东西削下半个。伊莫顿抬腿,对着它的腹部重重一脚,把它整个踢飞了起来。alka失声叫道:“巴新!”
巴新此时遍身鳞甲,如同鳄鱼一般,帮它挡去不少攻击。但是它毕竟还有弱点:在空中翻转时,鱼鳞稀薄的下腹露了出来。安娜知道只要对准那里,水流就能击穿表皮,直接绞碎内脏。
但是,那是巴新啊——
她微微闭上眼睛。开罗大学的校园浮现在面前,实验课时的合作,下课后的笑语。安娜对巴新从未有过特别的感情,但是这一刻,她却迟疑了。
就在瞬息之间,一个人影突然切入,以非人的敏捷高高跳起,一把抓住巴新。它远远落地,飞快地拖着巴新向外遁逃。安娜抢上一步,心里猛然惊觉:这个‘它’怎么有几分眼熟?
“伊莫顿,要追吗?”她扭头望向身后的人,低声问道。
伊莫顿盯着前方,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纵虎归山,终成后患!”
tobentued……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卷大概明天会结束的,不知道大家有什么希望看的番外?
伊莫顿&安娜的日常相处古埃及两人相识相知的经历无责任番外(这个准备放在最后),巴新的番外,alka的番外(这两个也放在最后)估计还有一卷,加上大结局,番外集就完结了。
感谢书赵飞一只米虫的地雷
☆、46、最新更新
安娜以为他还要追击。但是伊莫顿却不再关注巴新,而是回头向那个老妇人伸出手。
安娜不了解这个动作的意义,但是那个老妇人却全身紧绷,把右手死命藏在身后。
伊莫顿淡淡一笑,低声道:“你当然不希望失去另一个儿子。”
言毕,他仰头向天空伸出手。一股黄沙诡异地拔地而起,向后面的院子冲去。随后,他们都听到了那个男人的惨叫。
安娜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却看到那个老头衣襟里掏出一物,踉踉跄跄地向他们跑过来。他扔掉刀鞘,手里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安娜皱起眉头,蚍蜉撼树不过如此。伊莫顿眯起眼睛,几乎是有些期待地看着他挥出匕首。
这个老人显然是个练家子。虽然他已经老朽,但是他的手很稳,甩出匕首的时间和角度也很精准。阿拉伯人多的是血性男儿,宁可拼死一搏,也不愿受人挟制。
安娜一个鱼跃,在伊莫顿出手前,抓住了匕首的手柄。随即,她脸上现出怒意。一行楔形文字清晰地刻在匕首的刀刃侧:欺骗死神的,将失去他的心脏。
如果这把匕首擦到伊莫顿,上面的诅咒会产生什么效力,安娜不敢断定。但是她确实被这一手激怒了。
伊莫顿胸膛轻轻贴上她的后背,双手环在她胸前,下颚抵在她的头顶。安娜刚想说什么,感觉他的手掌覆上自己拿刀的手。随后一声轻响,那把刀从中断为两截,‘叮’地一声落地。
随后,他弯下腰,把脸贴在安娜的脸颊上:“别介意。”
“魔鬼!魔鬼!”那个老人第一次大声叫喊,他身后的老太悄悄后退两步,突然发足向小巷的拐道跑去。这里的小道错综复杂,外乡人不可能——
然后,她发现自己飞了起来。
这是一次真正的飞行,脚下的几人只有巴掌大小。整个人完全不能着力,在气流中像是撞球一样翻滚。
一个闪光的小东西笔直掉了下来,伊莫顿伸手一招,它就飞到他们手中。
之所以说是‘他们’,因为安娜和他的手还是叠在一起的。安娜低头一看,是一个六角形的小铁盒。她惊讶地看了一样伊莫顿,小心地握住盒盖一旋,六个尖尖的三角形弹了出来。
“钥匙?!”
“太阳金经的钥匙。”伊莫顿的胸腔微微震动,安娜判断他在笑:“本以为它对我毫无用处,但是刚才找到了它,我恢复的速度加快了。”
安娜大为吃惊,完全把注意力转移过来:“那么,它现在在哪?”
伊莫顿轻轻吐出一句祭司的行话,一个木乃伊迅速从街角跑了出来。它黑褐色的手臂(骨?)中,一抹金灿灿的亮色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这个所有人不包括alka。亲眼看到巴新变异,袭击,再被回击,被救的过程,她的世界观已经碎了。安娜拥有史诗般的能力,她的‘男朋友’可以说不是人。如今,连一路保护她的巴新都……alka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与此同时,一个画面突然掠过脑海:那个在地中海海边的怪物,有一双巴新的眼睛!
她慢慢蹲了下来,双手交叉环抱着自己。那是巴新,那么她亲眼看到它吃掉了一个人,而且差一点,就被它拖到海里溺死。
三天来苦苦忍耐的疲倦翻涌而上,alka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隔绝了头顶灼热的阳光。
安娜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过太阳金经,那个木乃伊对她和伊莫顿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倒走着退下。随着伊莫顿法力强盛,它们已经不只是随时候命的‘猎犬’。随着记忆和智慧逐渐恢复,它们的举动更加像活生生的人了。
太阳金经非常沉重。安娜上半身微微后仰,想借去一些,因此偎在伊莫顿怀中。他在书的下方抬手托住,让她能更省力地翻页——于是,他就整个把她包围了。
“伊莫顿,太阳金经到底有什么用?”
两个人都清楚地记得八年前的往事:欧康纳用太阳金经‘尘归尘,土归土,该走的,不要留。’把伊莫顿送回地府。但是在安娜的印象中,它的主要功用并非送回亡灵。如果亡灵黑经是‘死’,太阳金经就应当是‘生’。亡灵黑经只会在法老驾崩时被祭司取出;而太阳金经,则是更多用于喜庆之事。
安娜打开太阳金经,因为绮芙莲的前车之鉴,只敢默读。伊莫顿的另一只手却穿过她的腋下,轻柔地遮在她面前。
“闭上眼睛。”
安娜有些奇怪,但还是依言闭上了双眼。他的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在经书上缓缓移动。
还是安娜刚才看过的那一页,然而——她纤长的手指在凸出的经文上划过,感觉到的内容,和看到的并不相同!
“这是一个小小的诡计。”伊莫顿低声说道。安娜可以清楚地摸出藏在阳文下面的阴文刻字:‘你,拉,高举这白昼,赶走黑夜送来你的光明。上下埃及每天都在歌唱:当你呼唤的时候,人们苏醒站立;黑暗的诅咒在你的光耀下散去。”
“黑暗的……诅咒?”安娜低声重复了一遍,扭头看向伊莫顿。“太阳金经,可以解除诅咒?”
如果是在去阿姆谢之前,她一定会激动不已。但是伊莫顿已经恢复了,这对他们来说就无甚助力。伊莫顿特意指点她发现这一段,一定有他的原因。
“安娜,想想院子里的袭击你们的那个家伙。”
伊莫顿把她转过来,抬起她的下颚。安娜望向他深不见底的双眼,灵光一闪:“他是因为有人读了太阳金经的断章,才能保持一点人性。难道,太阳金经能够治愈感染体?”
她从未朝这个方向想过。感染体和前世电影中的丧尸不一样,虽然巴新提起过要回伦敦找到事情的源头,安娜却几乎已经绝望了。它们不生不死,形貌大变,有些还能恢复理智,药物之类肯定不会有效果。而且因为大部分人都变异了,杀光它们不仅不可能,也几乎没有什么价值。
伊莫顿凝视着她,见她沉思过后,压抑的喜悦,宠溺地笑了起来。
“安娜,也许你之前的计划,依然可以实现。”
这场灾变对他影响不大,既然古埃及已经不可逆转,伊莫顿对生存环境并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有安娜在身边,他的法力又足以保护两人,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无关紧要。
但是他知道,安娜在乎。
从他们相逢的一开始,安娜就一心要带他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她杀死蝎子王时的许愿明确无疑地表明了她的立场。伊莫顿又怎么会注意不到进入亚历山大港,看到那些街道和房屋时,她眼中的眷恋?
有些调笑地用手指点着她的唇,他说道:“安娜,现在的我,已经足以完成你的心愿。”——
绮芙莲睁开眼睛,发现周围一片漆黑。她动了动头部,上面有人‘嗯’了一声。欧康纳伸了伸已经发麻的腿:“绮芙莲,你醒了?”
“我们这是?”她一骨碌坐起来,发现他们正躺在飞艇的甲板上。在星空下,隐约能望到帝王谷的轮廓,显示飞艇没有起飞。
“绮芙莲,塞提一世墓中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吗?”欧康纳怕她摔倒,也站了起来。
绮芙莲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之前的情景早脑中一一浮现。虽然不愿承认,记忆却非常清晰:“是,我记得。”
她临时起意,把一行人引入塞提的墓室,随后不顾丈夫和儿子的安危,用祭司金杖召唤亡灵。
“亚历克斯呢?”
“庄纳顿带着他睡了。你一直醒不过来,我怕他担心。”欧康纳扶住她的肩膀,惊魂未定:“你还好吧?”
“瑞克,我很好。”绮芙莲咳嗽了两声,“伊莫顿和安卡——安娜,他们后来怎样?”
欧康纳低声说:“他们被一股水流卷走了,塞提一世也消失了。绮芙莲,阿德贝告诉我,你是古埃及公主的转世。”
她在黑暗中苦笑了一下:“对不起,瑞克。”
那种感觉很奇怪,明明之前她就有了奈菲尔提提的记忆而毫无影响。但是在墓中,她却几乎变成了奈菲尔提提本人。她对安卡苏纳姆和伊莫顿的仇恨,对自己行为的愧疚懊悔,之后漫漫人生的绝望,不再仅仅是抽象的一些东西,而是亲生经历过,并且无法摆脱的苦难。
欧康纳把一件大衣披在她身上,“不用对不起,但是你真把我吓坏了。对了,现在有一件事要征求你的意见。”
“什么?”
阿德贝让我们立即离开。伊莫顿和安娜受了重伤,算是彻底被我们得罪了。如果他们回来复仇,这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但是,你答应过安娜,如果他们因为意外离开,飞艇会在原地等待——”
“36个小时。”绮芙莲接了下去:“你的意思呢?”
欧康纳没有回答,但是飞艇至今还在原地,他的倾向就已经很清楚了。
如果没有安娜和伊莫顿,他们不可能从亚历山大港脱险,找到大量食物。飞艇上的物资,有一大半属于他们。欧康纳自认不是正义使者,但是越是混江湖的越要讲行规。他们突然袭击同伴致其重伤,再侵吞物资就超过了他的底限。
绮芙莲揉了揉眉心。她明白丈夫的想法,但是那两人如果回来,手下还会留活口吗?“欧康纳,要不我们把物资留在这儿?”
然而,食物暴露在高温下一两天就会变质。欧康纳摇摇头:“绮芙莲,我想从现在开始等36个小时。如果他们不来,我也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tobentued……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这一卷的完结章。
如果大纲走得顺,希望晚上能多更一次,不过不保证啊。
最近收藏变少了。我在作者群里说,有人告诉我文都有饱和数。难道这篇已经饱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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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最新更新
“快了,我刚刚看到上面有女官在走动。”
“那太好了,法老马上就要出来了。”
“今年的尼罗河泛滥的势头,比前两年要大不少。”
“是啊,又是个好年景。”
凌晨的凉意中,宫殿前的广场人头涌动。男人和女人都穿着他们最好的衣服,一脸期待地仰头望着。
一轮旭日跃出了地平线,照亮了这些人黝黑的脸,因为兴奋而发亮的眼睛,也让那装饰华美的高台更加灿烂夺目。突然有一个男声高喊道:“看,是法老,法老出来了!”所有的人不管看到了还是看不到的,都一齐激动起来。
“法老万岁!”“埃及万岁!”
塞提一世卓拔的身形出现在高台上。他身穿祭典礼服,法老冠上,胸前和手臂上的金饰在太阳下闪闪发光,望之更如天神一般。法老的左边站的是法老的祀魂师,伊莫顿。右边站着他最为看重的二王子拉美西斯。他的身后则是两个装束华贵的妙龄少女。纳菲尔提提公主立在左侧,而他的新宠,安卡苏纳姆立在右侧。信臣,爱子,娇女,美妾,国富兵强,万民拥护,不由得塞提不志得意满。因此,他也就忽略了身边这些至亲至信之人间的暗流。
祭典给纳菲尔提提带来的好心情被安卡苏纳姆的出席搅去了不少。她往前走了一步,避免和那个下等贵族的女儿靠得太近。安卡苏纳姆垂下眼睑,对于公主的厌恶不作任何弥补。
“父王,今年的尼罗河格外丰饶,你看百姓们多高兴呀!”纳菲尔提提干脆挽住法老的手臂笑道。
“不错,所以今天的祭典要用心些,知道吗?”塞提拍了拍女儿的手,视线却不由向右后方飘去。安卡苏纳姆微昂着头,细长的眼睛向他轻轻一转,塞提就觉得心头一热。他放开了纳菲尔提提,温和地向她问道:“第一次参加祭典,感觉怎样?”
“之前作为神妾,也曾有幸远观过祭典。无论距离远近,法老的威严依然如故。”安卡苏纳姆的声线很特别,不似寻常女孩和软,倒是带着一股清冷。再加上她有些凛冽的五官,无论说出怎样的奉承都不显得谄媚。
“哈哈哈,说得好!”塞提显然极为受用,看着她的目光又炽热了三分。立在贵人们身后的女官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看来今晚又是她了。年轻的大祭司躬□子,应和道:“法老是神之子,自然威仪天成,当世无双。”
祭典一天的内容极为繁复。塞提只是在高台上略站了站,就得奔赴下一个行程。众人自然跟着他离开。安卡苏纳姆落后一些,纳菲尔提提便特意放满了脚步,走到她身边低声说:“你看这些女官,都是宰相和大臣们的女儿。你站在这里,不觉得羞愧吗?”
塞提中年之后,后宫日渐寥落。爱如珍宝的只有奈菲尔提提一个女儿。如今独宠安卡苏纳姆,自然给了公主一种‘父亲被抢走了’的危机感。
安卡苏纳姆抬起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走了过去。纳菲尔提提正要发作,法老就在前面叫道:“奈菲尔提提!”
“父王叫我呢。”年轻的公主一笑,终于不再纠缠,满面春风地迎了上去。
安卡苏纳姆终于抬起眼睛,目光却直接略过了她,安静地落在法老左侧。一直抿着的嘴角,也微微牵起一个弧度。
白天的祭典和赛舟之后,晚上必然要在宫中举行盛大的宴会。
塞提一世虽然妻妾众多,却子嗣不丰,有资格坐在他身边的,更是寥寥无几。因此宴会厅虽然高朋满座,但皇族仅有法老本人,法老的一对子女,以及,坐在法老王座下的金质小折椅上的安卡苏纳姆。
在座的赫梯,利比亚和希腊使者正襟危坐,却都不免把目光偷偷转向她。安卡苏纳姆换了一身装束,一身纯白的女式丘尼卡,手戴镶嵌着青金石的蛇形镯。薄如蝉翼的亚麻面料紧紧贴着她的身躯,完全体现出她美好的身体曲线。今天的祭典让法老的心情格外亢奋,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与使者;大臣高声谈笑。他慷慨地向他们展示自己的珍藏:最醇的好酒,和最美的女人。
安卡苏纳姆恭顺地垂着眼睛,对那些目光视而不见。纳菲尔提提公主突然站了起来。
“父王,在这个盛大的日子里,怎么能没有节目?那些老一套的群舞已经看厌了,何不让您身边的美人为我们舞上一曲?”
此时,该有的公事应酬都在开席时完成,宴会进行了一半,正是气氛最热烈的时候。何况在场的人大多心中有数:法老的新宠,只是一个毫无势力的小贵族的女儿。她能在这豪华的宫室里走多远?
因此,公主的提议立即得到了一片混乱的叫好声。
在埃及,等级制度极为严苛。技艺超群的舞女或者女奴,可以得到在法老面前表演的殊荣,却不会因此有任何社会地位。当然,业界的地位是另一回事。反之,虽然不少贵族女子也学过舞蹈,她们却绝不会在宾客云集的宴会上当中表演。
安娜挑起眉毛,漠然看向奈菲尔提提。她立即注意到了这个目光,脸上的笑容更加璀璨。
乱了一阵子,场面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法老的决定,他这一次的表态,也会清楚地预示安卡苏纳姆的前程。
法老王座的扶手就在她的耳边,安卡苏纳姆的余光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手指在扶手上一下下扣着。塞提也有几分醉意,他终于开口道:“那么……”
“法老。”坐在上首的首席大祭司站了起来,立刻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说到音律,来自下埃及的商人今天进贡了一把优质的竖琴,何不一试?”
安娜微微一怔,抬眼望向他。就听赛提大声笑起来:“甚好。不过,安卡苏纳姆并不擅琴。”竖琴手的要求极为严格,天分,好的老师,勤奋的练习,全心全意的投入都必不可少。而安娜进入神庙是尚且年幼,每日有大量的工作,根本无法学习。等到被法老带回宫中,为了不使其他妃子耻笑而练习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伊莫顿向前一步,微笑道:“那把竖琴由最好的匠人花了三年时间打造,音质非比寻常。请法老恕我一时技痒,愿为今日之盛事弹奏一曲。”
所有的人都惊愕地看着他,一旦成为大祭司,入住卡纳克神庙,就代表已经是半神的身份。大祭司博学多才,却只为埃及的神和神子——法老所用,根本不可能娱乐他人。
安娜本能地扭头,往上望去。赛提嘴角带笑,神色却有些莫测。她立即不再矜持,像一只柔顺的猫一样依着他的小腿:“法老,安卡苏纳姆亦不擅舞。然,善芦笛。”
赛提不再迟疑,简单地对侍从吩咐道:“把竖琴抬上来,再去找一管芦笛。安妃亦是卡纳克神庙的神妾,可演奏‘奉神曲’!”
他刚说完,奈菲尔提提立即露出不满的神色。舞蹈是等而下之的娱乐,竖琴却有超然的身份———它被认为能够与神沟通,穿越生死。如果演奏‘奉神曲’,反而是一种难得的殊荣。但是赛提既然决定了,她当然不可能否决。
伊莫顿优雅地躬身,早有极为遍身涂金的神官把那把琴抬了上来。只见它通体洁白,虽然是木制,却有玉石般的光泽。轻轻拨动鱼肠做的琴弦,琴声便像月光般流淌一地。
安娜将芦笛凑到口边。伊莫顿盘膝而坐,从容地调了调音,殿中已经寂然无声。
舒缓的前奏渐渐加快,安娜收敛心神,排除杂念,全心地做好红花旁的一片绿叶,在起承转合之处,若有若无的笛音傍着庄严的旋律,如同一阵清风把明月托起。
他们一人靠在法老脚下,一人端坐殿堂中央。咫尺天涯莫过于此。然而悠扬的乐曲,却让两人心意相通。随着高、潮部分的到来,琴声猛然摈弃了婉转,直冲而上,笛声也随之变得清脆,高昂。已经被酒色浸昏了脑子的宾客们只觉得一股清爽之气扑面而来,不由全神贯注,凝神聆听。
曲子到雄壮处,琴声已经为辅,芦笛由高处摔入海底,发出暗哑低沉之声。所有人的心神,竟然随之一沉。然后,琴声再次成为主角,变肃穆为欢快,归欢悦至宁静。仿佛涨潮后的尼罗河,河水在喧嚣,在喷溅,却也在退却。岸边最终只见水平如镜,海天相接。一缕细细的笛音始终缭绕,如同海鸟张开双翅贴着海面滑翔。
直到伊莫顿站起来,向法老躬身为礼,众人才从那浩瀚的场面中惊醒过来。安卡苏纳姆也下了椅子,跪在法老面前:“臣妾献丑了。”
“好,好,好!”赛提也未曾听过伊莫顿的演奏,立刻抚掌大赞:“大祭司的琴声,怕是连诸神也会驻足倾听的。安卡苏纳姆技艺超群,甚得我心!”
安娜深深伏下,然后双手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掌,重新坐回椅子上。伊莫顿已经示意侍者把琴搬走,坐回原来的位置。
“这——”奈菲尔提提心中不忿,刚要说话,大王子铿锵有力的语声已经响起:“大祭司不愧是大祭司,一曲‘奉神曲’足见虔诚之心。是不是,王妹?”
她侧过头,便看到他一脸不耐烦地盯住自己。
“是……”
安卡苏纳姆在整个宴会后期一言不发,她依然身姿妙曼,但是投到她身上的那种火辣辣的目光已经消失了。她仰起头,对赛提露出一个妩媚的浅笑,掩盖住眼里的泪意。
伊莫顿。
tobentued……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很想写古埃及的番外,事实上,我本来的计划是让这篇文从古埃及开始写。但是考虑到这样缺少张力,还是放在番外中较好。
不知道大家对这篇反响如何,要不要开一个番外卷。当然,包括现代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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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谄媚的孩子书赵飞的地雷。
☆、48
安娜一时怔住了。过了一会儿,她才恢复了思考能力。如果太阳金经能够让怪物变回人类,那么她手中岂不是握着拯救世界的钥匙?
她和这里的羁绊不深。前世不信佛教,今生不信基督,她从不觉得自己对那些感染体有任何的责任。但是这三天的经历,让安娜深深为之后的生活担忧。
人不能像孤岛一样生活,满足了基本的衣食住行后,就必须有一个由同类组成的团体。伊莫顿虽然法力无边,也不能空手造出飞机轮船,更不用说21世纪那个繁华世界。这是安娜一直揪心的另一个问题:她现在所处的,是一个电影中虚构的时空吗?这里发生的事情,会不会对前世的世界有所影响?
如果只有他们两人,倒也罢了。但他们还会有……孩子。她怎么放心‘走’了之后,把孩子孤零零地留在一个荒原般的时代?
“伊莫顿,即使咒文能拯救感染体,现在的变异者也太多了。怎么救得过来?”她抬起头,轻轻在伊莫顿微微起伏的胸膛上蹭了蹭。“而且,院子里那个只能说是不成功的试验品。”
伊莫顿却胸有成竹,合上了太阳金经:“有黑暗,就有拉;有剧毒,就有解药。万物相生相克,如果这场异变和埃及有关,那么解法舍它其谁?我们又不需要变回所有的怪物,你喜欢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把那边清理干净后居住。”
安娜忍不住会心一笑,alka突然问道:“安娜,这本书也能治愈巴新吗?”她一字不落地听了两个人的话,眼中不由冒出希望来。
“我不确定,alka,我从未见过巴新那样的感染体。”安娜一拍脑门,她居然没想到这回事,“但是,我们可以试试。”
伊莫顿脸色不变地看了一眼alka,对安娜说道:“水和食物都不足了,我们先收集一下物资再走。”他可以数十日不饮不食,安娜却不能够。
“对了,物资!”安娜猛地回头:“伊莫顿,我们和欧康纳一家放在一起的物资,还能拿回来吗?还有飞艇,如果要跨越大海,还真不能没有它。”
伊莫顿眯起了眼睛,奈菲尔提提犯下大错,那一家人恐怕早就逃了:“没有飞艇,我一样可以带你远距离——”
“怎么做?”安娜有些期待地看向他。难道伊莫顿会瞬间转移吗?
“变成黄沙,把你卷起来带过去。”伊莫顿第一次有些语结。
那不就是被沙尘暴卷上天享受一把云霄飞车360°无死角服务吗?安娜坚定的说道:“伊莫顿,alka,我们去帝王谷看看吧。”
这种心理很微妙,就像把钱包掉在车上,过了一天才去总站询问。明知道这询问毫无意义,不问就不能死心,总觉得那个钱包还在座位底下等着。
有了亚历山大港的经验,伊莫顿对于‘铁马’也不再惊奇了。他以安娜的安全为前提,飞快地在附近搜索一阵,就找到了一辆干干净净的小型卡车。然而,安娜和alka都不会开车,她们家里终年常备司机。
在安娜不可思议的眼神下,只坐过一次副驾驶位的伊莫顿跃上驾驶座,学着欧康纳的样子踩下油门。车子笔直向前方的墙冲过去。安娜来不及尖叫,一层厚厚的水已经拦在车前做了缓冲。“伊莫顿,刹车!”
简单而粗暴的试车后,伊莫顿迅速掌握了方向盘,油门和刹车的用法,斜斜地把车开到安娜面前:“上车,我们去帝王谷。”安娜立即登上副驾驶位,努力往里挤了挤,向alka伸出手。
alka忧郁地45度望天:巴新,你在哪里?
出了村庄,道路一片开阔。伊莫顿更无所畏惧,甚至少有地起了玩心。在古埃及,他也是驾驭马车的好手,而这辆车的速度,竟然比最好的马车还要快上许多。如果当时埃及军有这种装备,在战场上一定会所向披靡吧?
他把油门一踩到底,快速加上凹凸不平的路面,使车子咯咯咯地晃动,时不时来一个弹跳。安娜好气又好笑地发现:每到这个时候,伊莫顿嘴边的笑容就加大一分。如果是正常人,这么晃非吐出来不可。alka已经双眼紧闭,死死贴着她,想要逃避这糟糕的一切。
此处至帝王谷也有半日车程。红日西斜。安娜有些疲倦,半依在伊莫顿肩上,侧头看着被晚霞染红了一半的天际。伊莫顿已经对‘车性’有了掌握,控制黄沙垫在轮下,车子顿时平稳了许多。
车窗外黄沙漫漫,并没有什么景色,他们两人却都出神地望向前方。彼此眉眼柔和,只是这么靠在一起,心中就喜乐无限。这回,真的没有什么能够把他们分开了。
“伊莫顿。”安娜低声道
。
“嗯?”
“没什么,只是想叫一声你的名字。”安娜微笑起来。
伊莫顿快速地偏头,在她眉心吻了一下。
alka:“……”
三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安娜,如果真有飞艇,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安娜侧头看向她:“什么?”
“我想……我想回美国。我想救我的父母家人。”
安娜微微一顿。埃及到英国,还能绕过地中海。美国却在更远的地方,非得跨越海面不可。飞艇毕竟不是飞机,无法应对海上的风暴。不过有伊莫顿和她在的话,也许真的可以横跨地球?
一个念头从脑际闪过,既然能去美国,那么必然也能去中国了?她前世做了二十多年的中国人,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立即生根发芽。不过,现在首要的事还是回伦敦,看看灾变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alka,我一定会把你送到美国的。”安娜拍拍好友的肩膀,一直困扰她的问题突然豁然开朗。只要出了这一片,大城市都有机场和码头。不管欧康纳一家在不在,既然能复活操作人员,他们总有法子‘借’用一下飞机或者轮船的。上帝保佑,伊莫顿不会想亲自开飞机。
再开了一个小时,气温骤降,能见度也低了许多。安娜猛地睁大眼睛,望向夜色中一个模糊的轮廓:“他们真的没走?!”
这里正是一行人第一次在帝王谷降落的位置。飞艇静静地停在原地,从船舱内透出融融的光。伊莫顿一路都在思忖若是飞艇开走,他该怎么扭转安娜的心情,此时也不由有些吃惊。alka好奇地问道:“这就是飞艇?看起来真酷!”
安娜伸出手,绕过伊莫顿的手臂,重重在喇叭上按了三四下。
飞艇上方马上有人大声喝问:“谁?”
小卡车在飞艇脚边停稳,alka和安娜立即跳下车。安娜笑着对上面喊道:“伊西,是我们回来了!”
一条绳梯放了下来,伊莫顿却完全无视。一手揽过安娜,一手轻松地把小卡车托起,一跃而上。alka仰起头,看到他们的身影落到甲板上,那个大嗓门大声问道:“帅,伙计。不过,你们只找到了这辆车?”
伊莫顿一怔,立即明白过来:“欧康纳和奈菲尔——欧康纳太太呢?”
“他们说你们去找其他物资了,约好等36个小时,现在下去弄点热饭。你知道,在船上生火不怎么安全。”伊西耸了耸肩:“哦,这是谁?”
alka颤颤巍巍地从船舷边爬上来,给了这个黑人一个有气无力的微笑:“嗨,你好,我是alka,安娜的朋友。”
伊西在原地转了个圈:“哦,这么,这么可爱的女士!我说你们去干啥了,原来是去接人了。”
安娜笑了笑。显然,伊西对塞提一世墓中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如果他知道绮芙莲几乎弄死了他们,又让他们逃了,恐怕会第一时间逃之夭夭。
伊莫顿突然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盯向alka爬上来的地方。一个男人的面孔露了出来:“伊西,来客人了?伊莫顿!”
他的身子猛地一沉,安娜听到什么人从绳梯跳到地上。绮芙莲!
她垂下眼睛,双手在不知不觉中紧紧握拳。欧康纳的脑袋又冒了出来:“安娜也在?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紧接着,是庄纳顿的叫声:“欧康纳,你快点爬上去,脚踩我脸上了!”
伊莫顿走到安娜身边,她抬头对他笑了一下。
欧康纳手忙脚乱地登上飞艇,和他们对面而立。紧接着,庄纳顿也爬了上来,见到他们却十分高兴:“伊莫顿,安娜,你们回来啦,我还想着肚子上什么时候可以拆线?”他一转脸,看到alka,整个人顿时斯巴达了:“美女,我能有这个荣幸请您共进晚餐吗?”
安娜直接越过欧康纳,走到栏杆边。绮芙莲和亚历克斯正站在沙地里往上看着,两人目光相对。安娜挑了挑眉毛,心中的愤怒反而平息了不少。她回头问欧康纳:“什么时候变回来的?”
“你们一走,她就晕倒了,直到昨天晚上才醒过来。”欧康纳皱眉道:“抱歉,绮芙莲自己也很自责。那不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伊莫顿向前一步,欧康纳立刻拦在绳梯前,全身绷紧。
伊莫顿淡然说道:“立刻让你的妻儿上船,起航去伦敦。”
to be ntued……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就这么过去了,过去了,过去了……无限循环中
明天,无爱的工作&等待实习期过去 又要开始。
求收藏,求评论,呜呜呜呜
☆、49
49、最新更新
“风小一点……舵不稳了!”伊西站在驾驶室,像一个海盗船长一样蒙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也被狂风吹得睁不开。如果下面有人看到,那真是天方夜谭一样的场面:一艘老旧的飞艇瞬间滑过天空,原地打了两个转之后,摇摇晃晃地迅速上升,逆着气流飞速航行。
“喔呦呼~”伊西大吼了一声,一直以来的英雄情结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哦,你就是那迎风而上的海燕,不管那风多急,浪多高,你张开翅膀……”
伊莫顿揽着安娜,泰然立在船舱外,笑看欧康纳和庄纳顿在甲板上滚来滚去,而绮芙莲和亚历克斯在船舱里撞来撞去。
“伊莫顿,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安娜偷偷乐一会儿,有些心虚地问道。
“有什么不好?”伊莫顿看向把自己绑在驾驶室,放声高歌的伊西:“他们不是很高兴吗?”
安娜为了保持平衡,把手环在他的脖子上:“伊莫顿,你越来越孩子气了。”
伊莫顿轻轻一托,把她抱了起来:“那是因为我们从未如此自由。”
蜜色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眉弓,安娜偏过头,吻了下去。
两人起初只是嘴唇的轻触,犹如嬉戏,你含一下我的,我含一下你的。这不是在古埃及的宫殿中,私会随时可能结束,他们有大把的时间亲近彼此。浅尝逐步变为深吻,伊莫顿把安娜放了下来,双臂绕过她纤细的腰部,把她整个掬起。他的脉搏急促起来,既想闭上眼感受,又不愿让视线离开她的脸。
安娜只觉得一股电流从口唇相接处传遍全身,暖融融中带着突然的战栗。她顺着本能伸出舌头,卷过伊莫顿的上颚。感觉他微微一僵,随即像火山一样向她倾泻下来。
“那个谁……伊莫顿!”伊西猛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