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子本就没指望有什么消息,倒也没什么失望,但看老者这般气人,当下也是刺道:“我看老丈你就是老眼昏花,看见也不知道罢了,可别说什么不告诉之类的话。”
这一个百岁朝外,一派世外高人的仙翁,不知为何,却喜欢跟广真子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吵嘴。一旁不做声的苏木六人,都是满脑子的不解。
接着又听这老者气道:“这片林子全长三千四百里,纵深也有百十里,全属老夫的道场,你说这里发生的事,我会不知道?”
这话,广真子却是不太相信的,有些狐疑道:“这里不是属于李真人管辖的吗?怎么就成你的道场了?老人家,我师傅说过,人不可以说大话的哦。“
老者这次没有生气,只是冷笑道:“李真人只不过是,天庭下派管理一方洞天的天仙大能,又不是说都是他成道的道场。而且,林子外那条道路,就是太原与彭城的分界点,往北是彭城治下之地,也就是李真人掌管之处,往南却是太原之地,却是没有天仙统领的。我这个林子横跨两个山头,直到罗同山的五峤岭才结束,都是属于太原城的,却是不受天庭管辖。”
老人这番话,虽说的云里雾里,但大概意思几人都明白了,这才知道这番大难,却是可能无处伸冤了。但广真子却不是想的这些,只听他道:“那么这样说来,牛妖他们做的坏事,你都看在眼里?”
这话很诛心,老翁愣住了,苏木愣住了,两个在为小孩,收拾衣服的大嫂也愣住了。但广真子却没愣住,看见老翁无语相对,心下便已经明白了,只听他咬牙切齿道:“你都看见了,却什么都不做,你都看见了,却连手都不伸出。现在你来装好人?”
刚才广真子虽然跟老者说话随意,却还是透着几分敬畏与好感的,但这时候,却只有彻骨的寒意。一阵死寂的沉默,就连一直吵闹的三个小孩也受了影响。
半响后,老人长叹一口气,无力的说道:“帮?怎么帮?不说五峤岭上五位大王,个个都有我这般修为,就说这次派下山来的小妖。连被你打杀的那一路,共有九路人马,每一路都有三到五个小妖。修为低的不说。与你一样是炼jg化气这一修为的,就有十几个,一些小头目级别的都有炼气化神的修为,其中更有一个绒山蝠二大王手下心腹百里蝠,只论道法,与我也是不相上下。这么多妖怪,我拿什么去帮?”
老翁言之切切,不等广真子发难接着道:“那百丽蝠一出山,便带着手下小妖来我洞府,威迫着我让我不要插手。几天下来,差不多抓足了人之后,才对我不理不睬了。你以为我不想帮?我的根在这里,我要是帮了,我也活不成了,千年修为毁于一夕。”
老翁这话说的是理,广真子也是能明白,可这胸膛内总感觉有团火,让他无法平复下来。又想到还有差不多七十多个人被抓,更多无辜之人死与这些妖怪之手,广真子再也无法呆下去了。
当下,广真子深深的看了一眼,白发苍苍的老翁,又侧眼看向几个不知所以的小孩,吐气用力躬身道:“老丈恕我无礼,小道广真子,见过老丈。小道有一个请求,还忘老丈允许。”也不等老翁有所表示,也不直起腰,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自顾说道:“小道肯请老丈,代替小道将这几个受难人送去李府,小道在这里谢谢了。”
说罢广真子又唱诺道:福生无上太乙天尊!功德无上太乙天尊!
这般做完,不去看苏木六人,也不去看老翁,一摆衣袖便要腾身飞出树屋。却被老者一把抓住,怒道:“你要去做什么?你想一个人去救那些人?你,你……”
广真子掰开老者的手掌,缓缓道:“拜师的时候、我出山的时候,我师傅就跟我讲过‘大道难求,修行路上当:莫畏生死,莫贪盈虚,莫好利恶;修心秉xg,修行育身,修道养神’。我另一个师傅跟我讲过‘想那么多做什么?唯心耳’,我有两个师叔,对我弟弟传法时曾经讲过‘作在心,秧在身,不须怨诉更尤人;恶乱xg,yu乱行,散乱jg神坏灵光。为恶必灭,为善必昌’我有太多的理由,去做这些事,我也一定要去。”
广真子每说一句,老者便弱了一分力,待说完全部,不用广真子用力,自己便把手放开了。
没了阻拦,少年又对老者行了一礼,先是收回系在树干上的法宝,接着便腾身飞上了树冠。回过神来的老翁,高声道:“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号。”本以为少年没有听见,过了一会儿后,广真子的声音传来了,只听到:“若我还没死,下次再来请教老丈。”
声音夹杂着雨打树叶的‘哗哗’声,断断续续的传进来,直到好久,都没能再听见广真子言语。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迎风寻妖踪 大意遭围剿
上回说到:风雨愁煞人,绿翁寻广真。无仇无怨不相识,不屈不挠交忘年。
接着上文道:
广真子热血满满的跳出了树屋,迎着倾盆暴雨穿梭在林子里,往古道上走去。没走出一半,却是突然想起,还没有问那群妖人在什么位置。可这再回去?却是抹不开面子,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咬牙道:“若连找都找不到,还谈什么救人。”
当下不管不顾,直直往外走去,等到来到林子边缘后,才停止脚步。这一段距离,广真子却是有了大致计划,先是找人再说其它。最笨的方法,就是沿着道路一直往东走,因为这是牛头与长鼻子三个妖怪,开始时要回去的方向。
只要那群人离道路不远,以七八十人加上二三十只妖怪,在一起的动静肯定不会小,对此广真子却是有一定的把握的,有占卜过的预言为证。
对此广真子信心十足,也不去考虑其它了,直接踩着泥泞就奔行。事实上,就是这么简单!
广真子沿着道路一直往东走,因为法力所剩无几,一路上都是以步行为主,只有需要上坡的地方,才腾身跳过。又因为大雨的缘故,地面多是积水土坑,很不好走。大概在雨中奔跑了有四个时辰,却是听到林子深处有异声传来。
这时候大雨还在下着,发出声音的多半不会是野兽,是以广真子立刻便谨慎的潜伏下来。以大树做掩护,鬼鬼祟祟的循声入林。
好在广真子行事够小心,这边刚探进去十来丈,就发现了两只,头顶着树叶编织的草帽的妖怪。一个肥头大耳的猪妖,一个长耳阔鼻的獐头妖。这时候却是贴在大树上,面对面的闲聊。
两只妖怪站的位置很讲究,不管从什么地方过来的,都能第一时间被发现。好在广真子没急着往前走,不然一定会被早早发现的。
看到没有机会溜进,无奈下广真子准备离开这里,另寻他处查看。却在这时,偶然听到两只妖怪口中提起了牛妖,好奇下便留了下来探探情况。
只听此刻那猪头妖在说着:“若不是牛头目那路没有回来,这时候我们都已经在回山的路上了,哪还用在这傻傻的淋着雨,真是可恨。”
另一边的獐头怪也是同样的心思,是以也在附和道:“就是啊,其它八路人马都回来了,就差他一个。也不知道百里大头目,为什么就把差事交给了那只傻牛的,比机灵,我可远远超过那头牛。他也就高一点儿,力气大一点儿,修为可是和我差不多的。”
听到獐头怪的抱怨,猪妖这次却是没有赞同,只听他摇了摇大脑袋说道:“不不不,大牛可不傻,所有的小妖当中,可没几个比他聪明的,就连黄半仙都承认这点。”
“真的假的?”獐头怪狐疑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猪妖抖了抖头上的草帽,将积水给甩开后,接着说道:“你这才来多长时间啊,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我们五峤岭上上下下七百口妖怪呢,你又认识几个?”
一听这话,獐头较起了真,板着指头数了数,然后说道:“我来了大概有三年了吧,认识多少人这个记不清了,肯定不少就是。”猪妖嗤笑道:“才三年,嘿嘿,我都来了五年了,也不过才认识半数。不过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从彭城来的吧?怎么想到来投奔五位蝠大王的?”
被问到这个,獐头怪却是激动起来,唾沫横飞道:“猪仔你是不知道,在对面的ri子可不好过呀。像我们这些无门无派,又无靠山的小妖怪,只要在对面偷了什么鸡鸭牛羊,就会有xg命之忧。”
瞧见猪妖一脸的不信,獐头怪信誓旦旦的说:“真的,你老哥我可不会骗你,在那边混过的妖怪都知道,彭城最有名的是三个恶道。一个就是李府的‘四平李’,还有两个是五夷山二仙岭的‘萧升曹宝’,这两个凶道士,这三人不是一般的爱管闲事。就连偷些庄稼粮食,只要被那些凡夫俗子去告发了,犯事的妖怪都没得好果子吃。哎!这不老哥实在混不下去了,只能跑太原城来了。”
说起在林子对面水深火热的ri子,这个刚刚还有些情绪激动的小妖,却是有些神情恍惚了,猪妖接连跟他闲谈,都似没听清。
另一边,躲在大树后面偷听着的广真子,也是被勾起了在山中修炼的回忆。尤其是听到萧升曹宝,两人的名字时,却是有些黯然失神。便连从林子深处,走出了另一个妖怪来,都不曾发现。直到这个顶着风雨,小头目气派的不知名妖怪,开口说话,广真子才有所查觉。
只听这个刚来的妖怪,指着树下躲雨的猪妖和獐头怪,趾高气昂的叫道:“你们两个,快去看看牛头那厮回来了没有。”见两只小妖不屑一顾,不由大怒,当西就扯开嗓子吼道:“我说你们听见没有,这可是百里大头目吩咐下来的。要是你们今天不把牛头,还有豺狼两兄弟找回来,这次所差的六个祭品,就拿你们和你们家人去顶上。到时候,可别怪大爷我没招呼你们。”
说罢,也不管两妖有没有动身,冒着雨自顾转身又回了林子里。等到这只,明显不受待见的妖怪走远后,被点着去寻牛头的两只倒霉妖怪,不约而同的对着他的身后吐了口吐沫。
猪妖不曾说些什么,另个獐头怪却是不屑道:“神气什么,不过就是蜈蚣岭跑过来的叛徒,没见着有什么本事,也就会溜须拍马,尽然爬到我们头上来了。我呸!早晚有一天,獐爷爷我会拔了他的所有腿,拿来油炸着吃。”
一旁也是不岔的猪妖,听到獐头怪的发言,慌忙嘘道:“可别,这厮最是受百里大头目的宠,你有什么话,走远了再说,你别忘了大头目的耳朵可是……”
被猪妖提醒了什么,獐头怪也是想到甚,忙停止了牢sāo。不安的说道:“走走走,这雨越下越大了,我们得赶紧去找牛头他们,得在大王派人送来‘人种袋’前赶回来。不然,可真的会跟这些两脚兽一起,被二大王血祭了。”
二妖这便拖拖拉拉的往林子外走去,大树后藏着的广真子暗道好机会,也是蹑手蹑脚的尾随着两妖。猪妖跟獐头怪这两只难兄难弟,一路上都没发现身后有异,只顾在前头踩着泥坑玩,走的要多慢有多慢。
身后跟着的广真子,却是被摩起了火气,大概跟着走了两柱香的时间,估摸着应该不可能被听见什么动静了。也是实在忍无可忍,取出jg金棍迅捷的从身后窜出,一棍打断了走在后面的猪妖粗腿,接着便不管他。又挥着棒子,打向呆愣住的獐头怪。一点反抗都没有,就将两只小妖拿下。
广真子也是有些意外,不过现在却不是陶醉的时候,广真子持起铁棍,点着在地上打滚惨嚎的,猪妖的后脑勺,厉喝道:“小爷有话问你们,随便你们说不说,听好了都。”
广真子虽是用了力喊话,却是比不上地上两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广真子心下也是不忍,面上却是没有异sè,又见没有哪一个理他,咬着牙狠了狠心,一棒子打下去,将肥硕的猪妖给打杀了了。
接着走到獐头怪的身前,又大声喝道:“小爷有话问你,随便你说不说。”广真子的狠戾,却是吓住了獐头怪,躺在泥水里抱着膝盖,忙止住干嚎,颤抖道:“大、大、大爷,您、您问。”
见起了效果,广真子心下一松,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獐头怪,苦着脸来答话:“回、回大爷的话,小、小小妖没名字。”广真子却是不信的,心想还是要来狠的,想罢却是突然发难,抄起铁棍对着另一条腿打下去,不过这次却是留了力,不曾打断它。
对着又惨叫起来的獐头妖,喝道:“现在呢?”
没想到,这只妖怪却还是坚持说没名字,只听他边发出痛呼边说道:“小妖真的没名字啊,我们妖怪很少有取名字的习惯啊。”
见獐头怪不像是个硬气的,广真子明白可能是自个儿多心了,不由缓了缓,等到地上的獐头怪回过气来,接着问道:“往西去抓祭品的牛妖,一直没回来?”
这话讲出来让獐头怪一惊,以为这少年是五峤岭的某个对头,一直在跟着大队人马后面潜伏。不然怎么会知道此次目的,还有牛妖的动向。当下更是不敢滑头了,老老实实道:“回爷爷话,牛头自大前ri出去后,倒是回来了一次,接着不知为什么又出去了,小妖级别小,不知道详情。”
广真子不无意外,接着来问这驯服的妖怪道:“你们此次出山,一共来了几人?都是什么修为?林子里还有多少人?可有援兵?什么时候回山?”
这一堆的问题下来,让獐头怪听的有些头昏脑涨,可想到皮肉之苦,忙强自回忆道:“这个,我们山头这次一共来了,十几个小头目,每个小头目差不多都带着两三个小妖,然后就是七个大头目加上百里大头目,一共多少个,这个、这个小妖不知道啊。”
不等广真子威吓,獐头怪连声讨饶,广真子明白这个小妖当真不识数的。便按下这个疑问不提,接着让他回答。
吓破了胆的獐头妖,忙说:谢大爷云云。等到广真子不耐烦了,才接着回答:“这次出山,百里大头目把二大王手下半数都拉了出来,所以没有援兵的。不过小的听一个头目说过,说是今天雨停了之后,二大王会派人把‘人种袋’送来,具体会来几个,头目也是不知道。”
獐头怪还待接着说,却被广真子打断道:“人种袋是何物?”这话问的突兀,獐头妖愣了愣,才结结巴巴的回答道:“就是,就是,装人的袋子啊,不只是人,只要是活物都能装进去。”
见獐头怪这个表情,广真子知道问了个白问题,也不以为意,催促他接着回答‘什么时候归山’。
虽是有了疑虑,但在铁棍的威胁下,獐头怪却是不敢打什么注意,老老实实道:“回山的ri子是百里头目说了算,小的也不知道,不过现在‘两脚兽’已经抓的差不多了,就等牛头回来就齐了。小的认为到时候,百里头目就会让我们回去的,毕竟这次二大王说过,必须要在大后天之前赶回去,我想……”
正听的仔细,这时林中一阵喧闹响起,各种怪叫声从林子深处传来,广真子听到后知道不妙,怕是不知为何被发现了。当下,广真子跳上一棵高树上去查看,果真发现一大队妖模怪样的人马,穿梭在林子里踏着泥泞朝着这里跑来。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雨中枪龙游 妖魔无匹敌
上回说到:幼时拜师纳天衍,出山尤嘱秉道真;今朝偶遇抱不平,愿倾肝胆行慈善。天地不容jiān邪党,ri月照鉴谓分明;果报只求今朝时,万马千军唯一死。八年修道,十八此生,八百传承,千般技巧,万种强徒,唯一死尔。
接着上文道:
待广真子跳上树,看见林子深处跑来的大群妖怪时,却是有了觉悟:绝命下下签,果然!
没有不甘,也感觉不到恐惧,十岁那年从另一世界,与弟弟妹妹一起穿越到了此处,至今已过了八年了。拜过师;学过法;看见过仙人;打杀过妖怪;经历过生死,虽然还有很多事没做。但是相比原来的世界,这生jg彩了很多,也懂了更多。不后悔!能杀几个就杀几个吧,广真子如是所想。
当下便跳下大树,看了看躺在地下匍匐的獐头怪,径直上前一棒打杀了去。一声轻叹,广真子收回有些不称手的jg金棒,又取出了已然残破的桃木白玉枪,用力插入脚下烂泥土。
身上的道袍早已湿透,甩了甩手臂却是有些吃重,索xg全扒了,漏出一身jg壮的胸膛,光洁的背部却是印着一,方方正正巴掌大小的漆黑纹身,就这样迎接着大雨的清洗,真是好生爽快。又重新扎紧腰带,扯下一字巾,放开编好的发髻。这般做完准备,正好看见又一只缺耳狼妖,一马当先的跑在最前面,离着第二只妖怪足足分开三丈远。
见状,广真子拔起插在地面的白玉枪,大喝一声:来的好!接着便扣住枪杆,迎面向前奔去。两方的步伐都很开,速度也快,从扣枪到踏前两步,便交起手来。那缺了一只耳朵的狼妖,使的是把青铜短柄刀,这一近身,便抢先攻来。可惜,也是个不会武的。
但见他老远便高高跳起,单手抓着刀带着破空声,全力劈向广真子的头颅。刀刃临头,广真子才鹞步侧开,右脚右开成弓步,左脚上步点耳门,一枪贯穿。
顺势抽出白玉枪,也不回头,接着流星赶月般迎向后面的两只妖怪。这两只妖怪,没看清是什么样子,便已然近前。当下不去分辨,借着冲劲,右脚叉到左脚后方,使了个偷步。上身前手滚枪,后手托枪,头埋枪下舞了个枪圆。
距离把握的刚刚好,白玉枪枪头顺着枪势,划过两只妖怪的咽喉,没得一点失寸。
广真子从两只妖怪中间穿过,迎面却是遇到一只秃头的妖怪。也不细瞧,脚下不停,腰随步转,枪杆随腰横扫,那妖怪卒不及防,被抽的一个踉跄往前扑去。接着也不回头,怀中抱月,黄龙钻杆,反右手在左臂腋下扎枪。毫不费力的,便贯穿妖身。
这般行云流水的打杀了四只妖怪,却是因为没碰到扎手的。后面赶来的妖怪也是怕了,当下只围不上,层层圈住广真子,随他前后左右的乱转。
妖怪越聚越多,仗着人多,有那不信邪的或自持依仗的,时不时上前与广真子厮杀,却都被摧枯拉朽般枪杀了去。
广真子向前,他们也向前;往后退、也跟着一起退;撒开步子往前跑,周围的人却也跟着乱糟糟的追赶。这就样乘乱,又杀了几个妖怪,地上躺着的已然有,十数具化成原形的尸体。
虽然广真子依旧显的很轻松,可是身上血淋淋的伤口,却时不时的提醒着他,刀剑无眼,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惜在修为功法不曾达到,藐视一切的地步时,数量决定着胜负。
眼见着兵器上占不了上风,周围的一群妖怪也是急了,当下便有头目打扮的妖怪,走出来大喝道:“圈住他,我来施法。”
众妖怪轰然领命,拿着长兵器的远远的就舞者兵器,逼迫广真子站于原地。也有手发石子暗器的,躲在后面不停的sāo扰,让场zhong yāng的广真子疲于应付,却是脱不开身。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正在广真子着急思量对策时,那念了半天口诀的头目,终于施法成功了。但听他大喝一声:落!一阵异响过后,凭空现出一方土石,直直往广真子头顶落下。
见此,场上众人皆两眼发呆,广真子随手拨开这手掌大小的土石,也是摸不着头脑,这酝酿了半天,却是使出了这么个东西来。那头目也是傻眼,见众妖都看过来,不由涨红了脸,弱弱道:“失误!失误!”当下又要重新施法,却被另一个穿着布衣的头目给拉开,并喝道:“我来”。
广真子心下虽被逗的有些岔气,下手却不豪不手软,趁众妖怪都在发呆,又是枪挑了几个,招招夺命攻敌要害。又见一个头目在施法,忙飞身跳去强杀,却被丢了脸面的那个头目,拼命逼了回去。
一阵东闯西突,却是丝毫没有建树。
正在僵持间,那穿着布衣的妖怪头目,却是比第一个用了更快的速度,成功的使出了法术。只听那妖怪,颇为sāo包的大喊出声:“乙木囚龙击。”
应声而起的,是一片膝盖高的枯木桩,林林围着广真子,让他没了腾转空间。又一声惊呼传来,空中落下一根三尺宽十尺长的圆木,也是同样的往广真子的头顶落去。
左右被围,脚下是地,头顶便是呼啸而来的大圆铁木,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不及细想,大难临前,广真子尤其冷静。种种应对法,在脑中一闪而过,皆被否决。瞬息间,却是突然想起‘神通’一词。当下广真子想也不想,躬身弯腰,背部朝天,以手撑地,却是打算硬抗此击。
好似很久,实则一瞬间。场上本该是木与肉身相撞,却是突然响起了‘砰’的,击鼓敲石之音。众妖怪循声望去,但见泥泞的地面上,那被法术变化来的大圆铁木,直直的立着,尤下陷了半截。而本该被压在底端的广真子,却是不见了踪影。
众妖怪簇拥来寻,都没找到丝毫印记,把法术散开后,也是没得发现。当下有那机灵的小妖,拍着马屁道:“头儿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一招出手便将敌人灰灰了去。”
有了带头的,其余大都开始跟风,只把那妖怪头目给乐的找不着北。当然也有那冷静的,觉得事有蹊跷,正要细察,却被同伴拉住道:“这大雨天,可别自找没趣,反正出手的不是你,就算没死,百里头目也不会怪罪到你头上的。”
受到劝解,当下也没人自讨苦吃,都乱糟糟的往回赶去。一时间,林子里重新清静下来,唯有那一具具各种各样的妖怪的尸体,却是证明了刚才的大战存在。
却说另一边,广真子果真被这一击法术,给化成了灰灰?想也不可能!那头目使出的明明是木系道法,又是实体攻击,怎么也不可能将人给,压的化成了灰。
闲话须多说,才能理清。接下来,待我细细为诸位分说一番。
话说广真子危难中,却是记起了黑石道人传承下来的神通,这神通可不是什么,玄妙主动攻击类法术。只不过是黑石道人临死前,集全身道行与修为融为一体的,一道黑sè石头的印记罢了。本身是没有形体的,也无法引动法术灵气的波动,但有两处玄妙之处。
一是让继承人更好的修炼《锻打术》,原理很简单。这神通能时时刻刻的,压迫着继承人调动全身的劲力,来对抗背部所承受的重量,每时每刻都在锤炼身体打熬根基。所以广真子才能以一个少年之躯,一力对抗这一群天赋异禀的妖魔鬼怪,且毫不吃力。
二是被动效果护身术,广真子背部的那块黑石纹身,便是黑石道人的一身修为,所具化出的外在表现。只因过于集中,才有了第一个效果,又因为过于集中,普通法术击打到背部,若不能一击打碎,那便伤不了广真子。当然,物理伤害无法抵挡。
例如,方才那头目使出的木系法术,虽看上去是真实的铁木击打在身上,实际上也是法术搅动五行,又经元神的念想,而具化出的外在表现。伤害虽然是真的,但也脱离不了五行,而这个头目,不过才是炼气化神的境界,又如何能打破,生前是地仙修为的黑石神通?
但是法术虽然被抵消了,使得广真子不曾被大圆铁木,震散道法贯穿。可这块几百斤的力道,冲击下来的伤害,黑sè纹身却是抵消不了的。
言归正传,再来说这广真子的经历:
广真子在与大圆铁木碰撞到的一瞬间,便失去了意识。等他迷迷糊糊的醒来后,才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一处卧榻上,朦胧中又瞧见一道倩影,端着什么从床前离开。
好似在做梦一般,接连大战的广真子早已疲惫不堪,因这床榻的舒服,却是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待广真子熟睡醒来,却是被阳光给刺痛了眼睛,不得不眯着眼睛慢慢适应。却是猛然想起了不对劲,当下掀开棉被,直直坐起,拿眼扫向四周。
却是发现,虚窗静室,珠帘木椅,屋梁朱漆,竟然身处在一处内厢房。广真子不知所以,不敢放松戒备,忙去寻找自己的行囊。却是发现,不光是腰间的乾坤囊不见了踪影,便连下裤都已然换了模样。
正在广真子苦思猛想的时候,房外一阵脚步声传来。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大难尤未死 又见雨中翁
上回说到:雨中舞枪荡乾坤,以寡敌众有资本;八卦占卜言命休,抵死恨杀天不认。
接着上文道:
听到脚步声后,因为所处之地实在陌生,虽然心里清楚,此地主人应该没什么恶意。但广真子此刻的第一反应,却是卸了一根马札木腿,塞进了棉布中。
脚步声很近了,透过虚掩着的窗户,看见一道人影走过:风姿摇曳罗衫锦裳,竟还是个青丝长发的女子。广真子松了口气,接着又为自己的疑神疑鬼,给羞红了脸。
没等广真子胡思乱想多长时间,脚步声在厢房外停住了,接着便是推门时发出的‘吱呀’声。这时候广真子却是放松下来,又见房内唯一一张凳椅,已经被自个儿给折掉了腿,坐是不可能了,索xg就直接返回卧榻上坐下。
广真子坐在卧榻沿边上,直着腰杆,正对着厢房的木门,静静的等着来人出现。
先是一只鞋尖上翘的‘云尖凤头履’伸了进来,顺着上瞧:夭绿湘裙衬托着盈盈一握的娇柔柳腰;再往上看:翠袖微舒粉腕长,芊芊玉指捧药汤;迫不及待的打量娇容月貌:桃花脸、柳叶眉,杏眼闪银星、玉面蘸霜雪。
好一个九天仙女下瑶池,月里嫦娥离玉阙。
除开在五夷山中,朝夕相对的云焉姐姐,还有彩蝶仙子。这是个姿sè上,不遑多让的美人儿,虽然广真子本身没见过几位女子,虽然对面的少女还遮住了半面娇容。
那少女一进房内,便看见卧榻上挺直腰杆坐着的广真子,杏眼圆睁却是愣住了。见着此,广真子可没呆住,少女手中还捧着热气蒸腾的药罐呐。
广真子站起身来,抢步上前接过少女手中的汤药,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面上。这才转身,yu询问自己来到此处的详情。却是不曾想到,没等广真子开口,少女却是先出声了。一声“无耻之徒”燕语软言,酥麻麻、甜丝丝,拨动了少年绷紧的心弦。
广真子不知所以然,还待追问。那翠衣少女却是扭腰盈转,裹挟着空谷幽兰香,袅袅行步跨出房门。被这冷落外加娇斥,广真子更是摸不着头脑。无意间瞧见,此刻上身还是光着膀子没穿上衣的模样,这才恍然大悟,却是孟浪了!
也是有些羞涩,广真子忙将房门掩上,返身去房内寻找可穿的衣物,可惜翻了半天都没什么收获。
好一阵忙活后,不得不停下毫无无意义的,翻箱倒柜的行为。坐在床榻上沉思时,杂念频生,又想起此刻却是不知身处何方?正好有扇窗户,可以探头去看外面的情景。
于是,广真子将虚掩着的雕纹花窗推开后,探头向外查看。
先是几棵树姿优美、叶形秀丽的红叶黄花元宝枫,落入眼中;接着便是一棵十尺高的紫玉兰,婀娜而立,枝繁花茂艳丽怡人;树下不远处,围着一圈金黄sè的迎chun花,尤是素馨淡雅;间或能瞧见雨后青草中,长着些雏菊、蒲公英、木香藤、紫露草……
眼前的勃勃生机,让刚刚经历过厮杀的广真子,促生了许多念头。
正在凝思间,一张满脸皱纹的面庞,突然出现在广真子的眼前,把个自认无所畏惧,又敢一力对抗一群妖怪的大好男儿,吓的差点儿魂魄出窍。
再拿眼瞧去,还是熟人。正是雨中自个儿跑过来,为广真子一行人‘盖房子’避雨的绿衣老翁。大难过后,什么事都看开了,本来对老者颇有怨言的,这时候再看见了,心中只有高兴。
广真子又惊又喜,翻身跳出窗外,正要说话。却又发现老翁身边还有一人,还是个同样穿着绿sè衣服的窈窕仙子,模样却是跟刚才跑出去的,遮着半张脸的少女有些相像,只是年长了些,当下广真子不由愕然。
瞧见广真子呆头傻眼的模样,绿衣仙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忙又掩口遮住。那老翁也很是开心,乐道:“怎么了少年郎?单身独斗群妖的气魄哪里去了?这样傻头傻脑的模样,可不像你呀。”
广真子被这一番调笑,反倒是静下心来,先又是一个翻身跳进房内,接着才开口道:“老丈怎的在此地?是老丈救了我嘛?苏大叔他们怎么样了?老丈给送到了李府吗?”
一连四个问题出口,掩盖着方才的窘迫。那老翁,却是不想就这样放过广真子,站在窗外自顾说道:“呀!怎么还害羞呢,束发少年尤为及冠,怎么就会难为情呢。难道你就准备这样跟我谈话?这可不是小辈该有的礼仪呀!”
广真子不作应答,只是说道:“老丈还没回答呢,快快告诉我吧,我现在一头雾云,摸不着头脑了都。”窗外的老翁大笑道:“你这是求我吗?哈哈,你现在出来,面对面的,我再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
这边老者乐此不疲的,逗弄着广真子,一旁侧身站着的绿衣仙子,却是好笑道:“为老不尊!父亲您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嘛?”
被这一番说教,老翁倒是收敛了,佯装正经道:“咳咳!为父听说,刚经历过生死的人,最是心灵脆弱。为了安慰少年,让他心神安定,从而好好养伤。所以为父不得不做出那番姿态,懂了吗?”
听到老者刚才那番话,本来还在诧异,绿衣仙子竟然是老翁女儿的广真子,当下就垮着脸不发一语,无声抗议着,而那绿衣仙子倒是笑得更欢了。
老翁也是脸皮薄,被女儿这一说教,倒是不再逗弄广真子了。直接从袖中,掏出一件长袍青衫,递给广真子,并道:“家中没有合适你穿的衣服,这是我以前的,你先将就着穿,我已经让我孙女为你赶做一件了。穿好了你就出来,我们再详谈。”
广真子又是一阵诧异,还有孙女,不会就是刚才那位少女吧。心下虽然这样想着,可此时却不是问这些事的时候,应声接过衣服,三两下就套在了身上。系好腰带后,广真子便步行走出房门,站到老翁父女两人面前。衣服有些小,虽是长袍式样,但穿在七尺高的广真子身上,却像是上衣一般无二。
广真子站定后,老翁摸着鄂下白胡子,轻笑道:“果然还是穿着衣服好看,不错!不错!没有辱了我的衣服。”那唤老翁为“父亲”的绿衣仙子,也是赞同道:“丰神俊朗,当得一表人才。”
被接连多次,广真子倒是练出面皮了,不以为然道:“仙子谬赞了,小道可算不上俊朗。人才嘛,倒勉强符合。”这话就像是在自夸一般,尤其是少年说出来的时候,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让误认为广真子是个,容易害羞的人儿的绿衣仙子,更是加深了好感。
一旁被忽视的老翁,没好气道:“人才,是个人才,是个不知死活的大大人才。走了,跟着我,我们去偏房聊。这样站着说话,你们不累,我老人家可受不了啊。”
说完后,不等广真子追问,自顾转身沿着回廊往前走去。广真子刚刚醒来,倒是有很多话要问,确实不方便站着聊。当下与绿衣仙子一道,跟着老翁身后走。
没用多长时间,也就是拐了一道角,三人便来到了一扇敞开的房门前。走进门内,发现大堂已经摆下了三张案几,席面上置放着一些瓜果。左右两边,各站着两位扎着双丫髻,穿着绿纱衣的侍女。见三人进门,四位侍女盈盈下拜行礼。
广真子虽然是第一次出山,但在五夷山众修炼时,倒是常常各个山头洞府串门,这种酒席经历过不少。是以,到没有什么不自然。
老翁示意侍女上膳,接着让广真子坐下说话。待三人一一落座后,广真子xg直却是首先开口了,只听他道:“还未请教老丈大名,惭愧!却是小道的不是了,还请老丈不吝告诉我。”
一听这话,老翁却是原形毕露了,当下拍着桌子就吼道:“你还知道啊,昨天见面今天又见着了,你这才想起来问我叫什么,真是孰不可忍也。”
被老人拍案几的声音吓了一跳,接着听到老人这话,一旁陪坐的绿衣仙子?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