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起挤到摊位前。
“啊!找到了,在那里!大哥哥,那边那个正在买气球的就是我的国光哥哥!”眼尖地找到不远处正从一个女孩手里接过气球的手塚,里香显得很兴奋,“国光哥哥!国光哥哥!这里这里!快到这里来!”她向手塚挥手,似要引起他注意一般,大声叫他。
因为里香的关系,原本凑在这边围观的很多人都纷纷去看手塚,林奈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当她看清那个将气球交到手塚手里的女孩是谁后,她唇边的笑容,瞬间就淡了几分。
小仓千代……呵!她怎么会在这里?要是没记错,他们班投票表决的结果是办sply咖啡厅,女生统一扮女仆,男生当执事,现在这个时间段……应该是小仓千代的工作时间,她不好好地在他们班开的咖啡店里呆着,来这边做什么?
林奈不觉蹙了蹙眉,下一秒,在她看见小仓千代手里的气球后,又面露了然。
听到里香的声音,手塚和千代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接着,千代的表情不由得一僵。
许是下午要主持节目的关系,今天的林奈没有穿校服来学校,而是一身简单的黑色连衣裙搭高跟鞋,长发披肩,打扮得很成熟、很知性,刚刚她牵着里香,跟着手塚一起走过来的时候,千代只远远地见过她的背影,并没有看到她的正面,这才有了之前的误会。
想起自己刚才一口一句:“先生,要不要买个气球送给您的女儿和太太?”千代就好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手塚没有察觉到身边女孩的异样,在看到里香向他招手,要他到她们那边时,他便毫不犹豫地举步走了过去,再没有理会千代一眼。
手塚的模样沉稳英挺,抿着嘴角,不苟言笑时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给人的压迫感十足,遂当他走近林奈她们所在的摊位前,原本围在那边的人,不知为何,竟自动自发地让开一条道,让他毫无阻力地来到了里香她们身边。
“什么事?”他把手里的气球递给里香,询问地去看林奈。
“没什么大事,只是里香想要一个q版的国光哥哥而已。”从小仓千代身上收回目光,林奈转向手塚,无意识地弯了弯嘴角,笑着这样解释。
闻言,手塚的额上顿时滑落黑线,可惜,手里握着气球的里香浑然未觉,只是一个劲地催促负责泥塑摊位的少年,要他快点帮她捏个q版国光哥哥出来。
少年很爽快地点头应是,一边看着手塚,一边抓过粘土,认真捏了起来。
周围,有很多人围观,对于q版国光哥哥,大家显得都很感兴趣,原本觉得无趣想要离开的几个人也纷纷打消了念头,守在一旁等“成品”。
对于那些落在自己身上或好奇、或戏谑的目光,手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周身的冰山气势全开,冻得人退避三舍,无意识地拉开和他的距离,不敢再明目张胆地“看戏”,偏偏——
“工部君,你把他捏得可爱点,脸上最好能多些笑容,嘴角弯起来,越弯越好!就像那边那个不倒翁一样!”林奈出声对那个捏泥人的少年建议,得到里香惊奇的一声“咦”和手塚面无表情的一眼。
“委员长,你确定吗?”捏泥人的工部好笑地抬头看了林奈一眼。林奈在他们冰帝很出名,大家对她都不陌生,当然,最重要的是,林奈很会知人善用,每次学园祭开始前,她都会收集大家的意愿,按照大家的特长分配摊位和工作,而且当天巡视摊位时,她还能准确无误地叫出每个人的名字,甚至,最后每个摊位赚到的钱,学生会只会适当地从中抽取一小部分算做场地租用费以此最大限度地调动学生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不像之前的山口幼子,打着要建设学校的名号,像强盗似地规定大家要把在学园祭中摆摊赚到的钱全部上交。
就这点而言,学校里的大部分学生都很庆幸柳生铃奈把山口幼子踹下了台。
“当然,既然是q版,自是要越夸张、越可爱越好,不是么?”她笑,低头看向里香,诱拐:“里香难道不希望能看到你的国光哥哥多笑笑吗?笑一笑,十年少,里香也是希望你的国光哥哥能越来越年轻的?”
里香果然立刻就上钩,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大哥哥,你把国光哥哥捏得高兴点,笑得越灿烂越好!”国光哥哥不爱笑,整天板着一张脸,很严肃的模样,她好想看国光哥哥笑起来的样子哦!
“好的!”工部立马就乐了,之前他不知道小女孩嘴里的国光哥哥是谁,可真正看到本尊时,工部恍然发现那人竟是青学的手塚国光!
手塚国光是谁?出了名的冰块脸诶!现实里,咱要看冰山融化不容易,那捏个泥人想象一下冰块变沸水还不简单?
这样想着,少年手里的动作愈发利落,很痛快地就把q版手塚的嘴角拉得高高的,镜片后的眼睛也变成弯弯的两个小月牙,一脸乐呵呵的,林奈在旁瞧着,越看越觉得q版手塚很像她家里以前摆放过的弥勒佛。
“呵呵,好玩好玩真好玩,原来国光哥哥笑起来是这样的,好可爱!”望着工部手里快要成型的q版手塚,里香双眼亮晶晶的,恨不得立刻就把它抢过来近距离接触。
笑着的国光哥哥……嘻嘻!
“不要忘记再弄两个酒窝,不,一个就好了,淡淡的一个,这样才符合q版啊!”林奈不忘补充要求,小里香也一个劲地点头,“对对对,要酒窝,要酒窝!阿姨说,国光哥哥小时候笑起来的时候有酒窝的!”
两个女孩肆无忌惮地在那边提出自己的要求,而站在一边的手塚,脸已经黑了一半。
“太大意了!”他无力地捏了捏额角,默默地在心底说。
下次……他绝对不会再带里香来学园祭了,绝对不会!
“ok!大功告成!”不知过了多久,工部大声宣布。
手塚深深吐了口气,在心底做好建设后,才淡淡地转过脸。
一个q版、笑得很开心、很愉悦……也很花痴的他。
于是,手塚原本黑了一半的脸,这下全黑了。
“哇哇哇,国光哥哥,真的是国光哥哥!呵呵,好可爱,真的好可爱哦!”里香赶紧接过那个娃娃,爱不释手地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我就说国光哥哥笑起来很帅很可爱的,铃奈姐姐,你说是不是?”
林奈但笑不语,偷眼看了下手塚的表情,她唇边的弧度更深。
不似平时的尖锐张扬,此刻她的笑容,真心、愉悦,让一旁的工部忍不住看呆了眼。
“委员长,其实你也应该多笑笑的!”工部忍不住脱口而出。
林奈稍稍愣了愣,笑容一下子淡了几分。
“我记得我平时笑的次数挺多的。”她挑眉看向工部,开玩笑的口吻。
“但是板着脸训人的样子更多!”工部不客气地吐糟她,很显然,这个叫工部的男孩一点都不怕她。工部也是学生会的人,平时和林奈虽然接触不多,可几次共事下来,他知道,柳生铃奈这个女王并不像传言中的那么恐怖、不近人情——她的恐怖、不近人情,通常都只针对那些做不好分内事的人,他自认自己做好了分内事,所以他用不着怕“女王”。
“那你要被我训一次吗?”她危险地眯了眯眸,装腔作势。
“不要了不要了!那太恐怖了!”工部做作地拍了拍胸口,一副好怕怕的样子。
“噗嗤”一声,林奈被他耍活宝的模样逗笑了。
见她又笑了,像是想起什么,工部的眼睛顿时一亮,凑近林奈,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委员长,怎么样?要不要我也帮你捏一个q版?我会把它捏得很可爱很可爱,保管忍足学长看到后回心转意!”
林奈脸上的笑容顿时又淡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斜刺里,一道懒洋洋的男声冷不防地插了进来。
“呵,这里还真热闹啊!奈奈班长,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再加上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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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林奈不自觉地敛去笑容,习惯性地板起脸,回头望去。
迎接她的,是一张好灿烂好灿烂的笑脸。
她蹙眉,刚欲张嘴说什么,却被早一步洞悉她想法的少年抢先打断。
“奈奈班长放心,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我绝对没有偷懒翘班。”他一本正经地竖起五指向她保证——其实,早在半个小时前他就可以下班走人了,不过,后来为了多招揽些生意,让奈奈班长高兴高兴,他才不得不“加班加点”,耐着性子陪着那些女孩天南地北地胡扯一通。
“嗯。”林奈冷冷淡淡地应了句,算是知道。
见她这样,龙雅不觉无趣地摸摸鼻子,转向林奈身旁的手塚,熟络地开口打招呼:“哟,小不点前任的部长大人,许久不见,怎么样?最近过得还好?”自从那次游轮事件后,他便再也没见过他家小不点的这位部长,不过,这位部长前阵子在德国职网上发生的一些事,他还是略有耳闻的。
“许久不见!”手塚淡淡地向他颔首,顿了顿,才接着道:“听说你现在在冰帝上学?”
“偶尔体验下学生生活而已!”龙雅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膀,弯唇笑了笑:“不过话又说回来,上次没能和你交手,想想还真是遗憾,要是以后有机会,陪我痛快地打一场?当然这一次,我会记得跑到阳光下,不再从黑暗的角度去看这个世界……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他随性地冲手塚闭上一只眼睛,一语双关。
“我会记得拭目以待。”手塚推推鼻梁上的镜架,这样回应。
“国光哥哥!”看龙雅和手塚两人一来一往,旁若无人地聊得起劲,一旁被忽视的里香不满地撅了撅嘴,伸手扯扯手塚的衣服,引起他的注意后,才委屈地出声说:“我肚子饿了!好饿好饿!我们去找点东西吃好不好?”
“啊!”手塚点头,没有异议。毕竟,现在已经临近中午,是时候该去吃饭了。
见手塚没有反对,里香立刻笑开了花,忙扭头再去拉林奈的手,满怀期盼地抬眼望着林奈:“铃奈姐姐,你也会和我们一起的?”说这话的时候,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里香有把林奈往外面拉了拉,不想让林奈离龙雅太近。
里香的想法很简单,她喜欢国光哥哥,也喜欢铃奈姐姐,有他们两个陪着她逛学园祭,她玩得很尽兴,所以她不希望有外人打扰,分去国光哥哥和铃奈姐姐对她的注意力。
眼前这个刚冒出来的大哥哥,不止招惹铃奈姐姐,还要和她抢国光哥哥,看了就讨厌!适才他一出现,原本笑着的铃奈姐姐马上就不笑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个新冒出来的大哥哥不讨铃奈姐姐的喜欢——既然铃奈姐姐不喜欢,那她也不会喜欢!
小女孩的敌意很明显,龙雅不可能看不出来,偏偏——
“说到吃饭,我好像也有点饿了!”他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挑眉看向手塚,很自来熟地说:“相逢即是有缘,不介意的话,算上我一个?人多也热闹些!”话落,他低头去看里香,对里香闭上一只眼,开玩笑地道:“可爱的公主殿下,接下来的时间,请多多指教!”
“不要!我才不要指教你!我们才不要和你一起!”里香到底还是个孩子,不懂人情世故,喜欢和讨厌,很直接地就会表现到脸上,一听龙雅说要和他们一起吃饭,马上就不乐意地投了张反对票。
“可以啊!不和我们一起,你就自己一个人!”对于里香毫不掩饰的嫌弃,龙雅不生气也不尴尬,反而还很幼稚地故意去逗里香,笑得相当可恶。
“你……你……你才一个人!你才一个人!”里香鼓起了包子脸,像只小老虎似地对着龙雅张牙舞爪。
“no、no、no!”龙雅一本正经地朝里香摇了摇食指,继续气她:“你的年纪太小,同我们有代沟!所以,怎么看都是我和你的国光哥哥、铃奈姐姐三个人是一国,你一个人是一家才对!”
“你……”里香还小,平时的性格娇纵又任性,事事都要大人顺着她才甘心,哪经得起龙雅三番两次地这样逗?遂立刻就红了眼眶,委屈地扑到林奈的怀里,告状:“铃奈姐姐,铃奈姐姐,你看他!你看他!他欺负我!呜呜呜……”不要问她为什么不去找国光哥哥,她的国光哥哥是冰块,她怕冷!呜呜……
“喂喂,小妹妹,不带你这样的,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哪有欺负你?”龙雅好笑地看着那个小女孩,为自己喊冤。
“好了,你别说了!”林奈没好气地瞪了龙雅一眼,警告他闭嘴后,再低头去看里香,一边努力挂上微笑,一边轻摸着里香的头,软语轻哄着什么。
这天差地别的待遇,让龙雅简直是哭笑不得。
“奈奈班长,你重女轻男啊!”偏心,太偏心了!他要抗议!
林奈漠然地瞟了他一眼,懒得回应他的幼稚,见状,原本埋首在林奈怀里的里香则得意地转过脸来,很挑衅地冲龙雅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
“喂喂,不是?”龙雅故作头疼地捏了捏额角,转向手塚,也开始告状:“小不点的部长大人,你看看你妹妹!她欺负我!”可惜,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手塚面无表情的一瞥。
这两个人的气场……要不要这么像啊?
龙雅看看面无表情的手塚,再瞄瞄一脸漠然的林奈,无奈地摇摇头,感慨在心底。
“国光哥哥,铃奈姐姐,我们不要理这个讨厌的人!我们去找地方吃饭,去找地方吃饭!”不想再继续和龙雅纠缠下去,小里香左手拉手塚,右手牵林奈,很着急地要把他们两个人拖离泥塑摊位。
“里香,当心,别摔倒了!”林奈提醒里香,而手塚则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三人离开前,出于礼貌,手塚有转过脸,对龙雅说了一句:“抱歉,失礼了。”
“呵,没事!”龙雅无所谓地笑笑,童言无忌嘛!他不会当真!
但是,不得不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小孩缘原来这么差!
……
龙雅留在原地,目送着宛如一家三口般温馨和谐的三个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摇头失笑。
不经意地移眸,龙雅正巧撞上自刚才起就没怎么说过话的工部少年投注在他身上的探究目光。
四目相对,工部不好意思地冲龙雅笑笑,皱皱鼻子,低头继续去捏新的泥人。
反正时间还早,龙雅也不急着走,干脆就守在一边,一脸兴味地看着工部捏泥人。
看着眼前少年熟练地将那堆泥再度捏成型,后知后觉地,龙雅想起适才在那个小女孩手上匆匆瞟过一眼的q版手塚,幽邃的眸光,顿时一亮。
“喂,同学!”他出声引起工部的注意,见工部不解地看过来后,冲他勾了勾手指:“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
离开那个泥塑摊位时,龙雅的手里多了一个泥娃娃。
弯弯的眼睛,弯弯的嘴角,笑得很可爱、很讨喜的一个q版“奈奈班长”。
“女孩子……就要这样才会惹人爱嘛!那么骄傲、那么别扭,哪个男人敢追你啊!”他伸出食指点点“奈奈班长”的鼻子,不客气地挖苦。
“奈奈班长”傻兮兮地笑着,一副根本没有听懂他话的天真模样。
他摸摸“她”的头发,夸奖:“真乖!”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奈奈班长”放进他的衬衫口袋里,没有去注意,那个位置其实离心很近。
举步,龙雅往自己班办的咖啡厅走,只是走着走着,他的脑海不自觉地又想起刚刚在旁边看工部捏“奈奈班长”时,工部对他说的一些话。
“你不要看委员长这样,其实她人很好的!”
“很多人都觉得委员长这个人公私分明,有时候还严厉到有些不近人情,可谁又知道她当上实行委员长后,为这个位子付出了多少努力?忍下了多少委屈?”
“虽然现在委员长看起来很风光,在冰帝里呼风唤雨的,好像被很多人尊敬着、畏惧着,如果你有看到她刚进冰帝的样子、参与到她刚接任委员长的那会儿,你就会明白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现在这种凶悍的模样了。”
“说句难听的,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你对那些人好点?人家当你是软柿子,想捏就捏,想踩就踩,完全就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你对他凶点?他立刻就会反过来巴结你,对你马首是瞻,所以人啊,特别是我们冰帝的这些人啊,绝对宠不得,也绝对放任不得,你不要觉得委员长凶,她只会对做不好分内事的人凶,等你和她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委员长的脾气和后援会那些做作的女生比,已经算是挺好的了。”
原以为,像柳生铃奈这样的女孩,人缘应该不会很好,可是刚刚同那个叫工部的小子聊天下来,他发现奈奈班长在男生堆里,还是挺受欢迎的——这倒是让他挺意外的。
“喂!”沉吟间,他听到不远处好像有谁在叫他。
直觉地驻足,抬眸,于是,他总算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露天遮阳大伞下,那个正起身向他走近的少年。
越前龙马,他的弟弟,呵,许久不见,小不点的个子好像长高了不少嘛!
“你刚刚追在女孩子后面的样子……”龙马信步向龙雅走近,挑眉看着他,很不客气地批评道:“未免太难看了?果然,你还差得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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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帝学园祭的第一天,忍足没有任务,但他还是很早就来到学校,漫无目的地在偌大的校园里信步而行。
一路走来,梭巡着沿路摆放的摊位、广告、横幅、挂饰,他不得不承认,今年的校庆和去年的相比,无论是对学校的布置,还是各摊位的主题、内容、创新,都比去年要丰富、精致了很多。
想想也是,去年那个女孩手里能用的人、可以用的物资寥寥可数,而今年……人力方面几乎已经是全校总动员;物资这边除了学校的补助外,还有迹部在背后的大力支持,在如此条件下,如果今年的校庆办得还没有去年的完美,未免太说不过去——那个凡事都要力争最佳的女孩,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思及此,他不觉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举步继续自己的路。
不知不觉,他来到河边,在一棵树下,无意识地停下脚步。
树上,绑着五颜六色的彩带,树和树之间,挂了两三条广告横幅。
这棵树,他记得,去年有个女孩硬着头皮爬上去绑了几根彩带后,无措地僵在那里,下不来。
明明是那么怕高的一个女孩,偏偏为了布置一棵无关紧要的大树而爬到那么高的地方挂彩带。
记忆犹新,当他闻讯赶到这里的时候,她颤着身体卡在梯子上,双脚好像不听使唤,好几次都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危危险险地,把底下扶梯子的几个女生惊出一身冷汗。
“柳生铃奈,你爬那么高做什么?学生会里没人了么?要你这个委员长亲自动手!”他匆忙跑过去,看着站在高处动弹不得的她,好气又好笑。
她没有说话,确切地说,当时慌得六神无主的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回答他的话。
她紧紧地闭着眼,双手死死地抓着梯子,努力地吸气、吐气,不断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她不敢回头看,也不敢朝下看,之前爬上来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她后悔了,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骑虎难下”。
他感觉到她的不安,于是,他试着开口安抚她,要她慢慢来,不要害怕。
她点点头,努力放松自己,可是,效果不大。
她还是不敢下来,脚下虚软,每往下踩一步,她整个人就好像要摇摇欲坠上一分,把在下面的他和那些女生吓得心惊胆战。
紧张无措间,一时冲动,他开口问她:“柳生铃奈,你相信我么?”
“如果相信我,就跳下来,我会在这里接住你,不让你受伤!”他对她喊话,是病急乱投医了?他竟然要她直接跳下来。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住了,周围的那几个女生则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
毕竟,女孩下梯子都那么艰难,看得出她是真的很怕高,既然那么怕高,她又怎会有勇气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
正当在场的人都认定女孩一定会开口拒绝的时候,意外,卡在梯子上的女孩竟淡淡地笑了,虽没有回头,但女孩还是有清晰地出声对他道:“如果你接不住,那到时不要忘记赔偿我医药费!”话里,满是故作轻松的开玩笑口吻。
他先是一愣,随即不自觉地弯起嘴角,推推鼻梁上的镜架,很痛快地回答她说:“好!”
然后,他往后退了几步,要她如果准备好了就跳!
他的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女孩一鼓作气地松开紧抓梯子的手,死死闭着眼向后一跃。
他赶紧上前几步,千钧一发,终是险险地接住了女孩下坠的身子。
女孩的脸色惨白,他的手刚触上她的后背便感觉到那里的布料已经全湿了。
他横抱着她,她埋首在他的怀里,他感觉得到她的心跳,那么快、那么剧烈。
他怔怔地看着她,那是他第一次有种错觉:也许她并没有他所以为的坚强。
……
“忍足前辈!”恍惚中,身后好像有谁在叫他。
他下意识地收拢心绪,回头望去,是凤长太郎。
此刻凤手里抱着两个装满玩偶的大纸箱,看上去似乎挺吃力的。
没有多想,忍足快步上前,二话不说地从凤的手里接过其中一个箱子。
“谢谢忍足前辈。”长太郎不好意思地冲忍足笑笑,面露感激。
“举手之劳罢了,对了,这些东西是……?”
“哦,刚我路过几个娃娃机的时候,发现里面的娃娃已经所剩无几,所以……”
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忍足已经了然地颔首表示知道,不过——
“娃娃机之类的一般不都是机动人员负责的么?”他记得长太郎并不是机动人员。
“今年的摊位比去年多出了三倍,所以机动人员的人数就比去年少了很多,很多事都不可能再面面俱到,反正我现在正好有空,顺便帮他们一下也没什么关系。”长太郎莞尔,很自然地道。
忍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
同凤一起将每个娃娃机的娃娃补满后,已临近中午。
把已经空了的纸箱处理好,凤抹了把汗,转向忍足,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忍足摇摇头:“不用了,中午我约了千代一起。”
“千代?”凤先是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忍足说的千代是谁。
“昨天和她通电话的时候,她答应今天会为我做便当……”如果不是昨晚和小仓千代约好了,今天他也不会这么早过来。
闻言,凤沉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忍足没有理会凤的表情,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他和凤打过招呼后,举步就要离开,只是,他还没走几步,他便听到凤在他背后叫他。
“有什么事?”他不解地回过头看着凤。
“忍足前辈这样……算是和柳生同学彻底结束了么?”凤看着忍足,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之前学校里有传言说忍足侑士又交了新女朋友,他并不是很相信,总觉得忍足侑士和柳生铃奈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结束的,现在……看着忍足前辈这几天和另一个女孩的亲近,他才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一次,忍足前辈是否真的想和柳生铃奈分手了?
虽然向日前辈他们都说是真的,可是他还是想听忍足前辈自己说——没有为什么,只是……只是忽然有这样一个念头而已。
“我以为,我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忍足故作轻松地笑,可惜,唇边的弧度还是透着些许的不自然。
“为什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如果是为了柳生同学欺负小仓同学的事……”
“这和误会没有关系!”忍足淡淡地打断凤的话,“不过是性格不合,两个人在一起觉得不合适了便选择分手……”
“性格不合适?”凤一愣,喃喃自语着重复忍足的话。
这样的凤,和平时相比,有点反常。
忍足蹙眉,正想开口询问什么,就见凤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重新抬头看着他。
俊秀的脸微红,此刻的凤就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局促不安着,可是,当他对上忍足探询的目光后,面上的表情虽然尴尬,可出口的语气却是难得的坚定——
坚定地,凤向忍足坦白道:“忍足前辈,其实我……我很喜欢柳生铃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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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他和小仓千代坐在喷水池前的长椅上吃饭,然而,当他打开便当,瞥见盒内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时,不知为何,竟没有半点胃口。
心情,很乱,脑海里,全是凤刚刚对他说的话。
“我、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知道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觉得每次看到她就会很开心……”
“一直都觉得前辈和她很相配,每次看到你们在一起,总觉得如果是前辈的话,一定会比我更适合她,可是现在……”
“既然前辈已经和她彻底结束了,那么我、我是不是就可以喜欢她了?”
凤对他说,他喜欢柳生铃奈?凤居然喜欢柳生铃奈?!
说实话,他很意外,真的非常意外。毕竟,他从未想过,凤会对整天凶巴巴、板着脸训人的她有好感。
凤长太郎,柳生铃奈——一个是他的好朋友,一个是他的前女友,他的好朋友对他的前女友动了心,呵!这奇妙的组合,想想还真是讽刺!
“那个……菜不合你口味,是么?”思绪游离间,耳畔,他听到一道怯怯的女声。
他回过神来,偏眸,注意到女孩略显不安的脸。
“没有,菜很好!只是看着有些眼花,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动筷。”他安抚性地对她笑笑,语气温和。
听他这么说,千代明显就松了口气,下一秒,露出很甜美的笑容,羞涩地垂下头去。
看到她笑,忍足也无意识地弯起嘴角,只是,他唇边的弧度还没有加深多少忽然就定格在半空,一点一点收敛,直至抿成冷冷的一条直线。
忍足久久的沉默让千代不由得面露疑惑,下意识地,千代抬眼去看忍足,却见他的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某个点,一眨不眨。
心,咯噔一跳,就算不回头,千代也明白忍足现在在看的人是谁——自她认识他到现在,他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一个人。
所以,当千代顺着忍足的目光看到不远处的柳生铃奈时,说实话,她真的一点都不意外。
此刻,柳生铃奈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时不时地低头和小女孩说着什么。
那个小女孩走在中间,一手牵着柳生铃奈,一手又拉着另一个气质沉稳的少年,三个人的氛围,和乐融融,很有一家人的味道。
这还是忍足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柳生铃奈,不再尖锐、不再强势,文文静静的,低调含蓄。
原来……她也会有这样平和的一面?!
握筷的手不由得一紧,可是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似是他看她的目光太专注,不远处的她,若有所感地向他这边望了过来。
冷冷淡淡的一眼,好像看到了他,又好像没有看到他,平静得没有丝毫波动。
胸口,有股无名火在烧,她的冷淡、她的平静,一再证实了在她的心里,真的没有他!
她不在意他,一点都不在意!那么……当初他们的交往、昨天她的那通电话又算什么呢?
他不觉自嘲地笑笑,收回目光,告诉自己,不准再想了!
看着他这样,一旁的小仓千代忍不住暗下了眼睛,心里的感觉,很酸。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弥补前两天没有更新,于是,果断滚回去码字,争取12点前再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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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阵子,很多平时和她关系不错的女孩总会对她说这些话:
“铃奈,想哭的话就哭!”
“铃奈,难过的话,不要硬撑着,你还有我们!”
“铃奈,别伤心!小仓千代算哪根葱?只要你愿意,不出一个星期,我们一定想办法让她在冰帝混不下去,主动转学!”
在她们眼里,她的平静,她的淡然,不过都是强撑的伪装,似乎除了她自己外,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她心底的悲伤、难过、委屈!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造成了大家这样的误会,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大家认定她和忍足侑士的分手,原因在于小仓千代。
夜半无人的时候,她常常会想,为什么男人变心,很多女人都会把责任推到另一个女人身上?
为什么失恋一定要流泪?为什么失恋一定就是悲惨?
两个人在一起,合则聚,不合则散,分分合合,很正常的事,不是?
虽然她承认,每次看到忍足和小仓千代在一起,她不舒服也不好受,可那也没有难过到想哭的地步,何况,男人要变心是男人自己的事,和别的女人又有什么关系?就算她真的把小仓千代赶出了冰帝,那谁能向她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小仓千代了?
是她的,她会不择手段去争取;不再属于她的,她也不会死皮赖脸地去强求——她有她的骄傲和自尊,她可以没有爱情,但是她绝对不可以丢了自己!
她的爱情观念很简单,感觉对了,互相喜欢了,那就在一起;感觉不对了,努力争取过后还是不行,那就干脆地分开。
昨天晚上,她有放下骄傲,鼓足勇气主动给忍足打了电话——一方面,是想和忍足把该解释的解释清楚,另一方面,也是对自己,对自己和忍足的这段感情做个明确的交代。
电话里,她和忍足聊了很多,但是,忍足给她的反应,让她意外。
忍足说,和她在一起,他很累;忍足承认,之前和那些女生的暧昧是他故意想要气她的幼稚,可如今对小仓千代……他是决定要认真的!
忍足在手机那头,用很疲倦的语气告诉她:和千代在一起,他不会有压力,也不会觉得喘不过气,他能切实地感觉到小仓千代是在乎他的,这种感觉,之前和她在一起时,他完全感觉不到……
因为她难得的平心静气、不再咄咄逼人地强词夺理,忍足和她坦白了很多很多,虽然忍足没有明言指责过她丝毫,可字字句句都暗示了她对他的不在意……
当时,听着那些话,她很想开口问他:如果她不在意他,那为什么她会为了他去学做便当?如果她不喜欢他,为什么她要申请加入冰帝网球部做吃力不讨好的代理经理?如果她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她有必要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熬夜替他抄笔记么?他以为她是什么人?他把她当成什么女生?她有她的骄傲和原则,她不是花痴,也不是后援会的那些女生,她还没有无聊到会向自己不在意的人献殷勤啊!
可是,这些话,她硬生生地吞回肚子里,不想说,也懒得说。
喜欢一个人,她从来只愿用自己的行动表示,让他自己去感觉、去体会,而不是用一张嘴大声说出来。
她从不对他说喜欢,于是,他便感受不到她的喜欢?既然如此,那么这样的他,又怎么值得她继续喜欢?
如果说,之前她还对自己和忍足的这段感情抱有希望的话,那么经过昨晚的通话,她终于彻底地醒悟:这个男配,是真的要变心和别人在一起了!
既然那颗心已经不再纯粹,那么……不要也罢!
就算他是她向老三要求的男配又怎么样?
之前不放手,是因为她自信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如今……他都已经坦白告诉她,他对她没有感觉、她对他的喜欢他感受不到,那她又怎会继续自作多情地以为只要她努力一点,他们就能重新开始?
恋爱,不是一个人的事,不是一个人努力就可以圆满的事,而她,从来不会自取其辱。
对于这段感情,她努力过了,争取过了,可惜最后得到的,不过是一句:我感觉不到你在意我!
感觉不到你在意我?如此直白,如此简洁,也是如此……讽刺!
完完全全否定了她的努力,否定了她为他做过的一切一切!
问一句,痛么?难过么?委屈么?
她的回答是:不是很痛,有点难过,没有委屈。
为了一个完全感受不到她在付出的人黯然神伤,抱歉,她不愿意!
她只给?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