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踢馆干什么!
我突然觉得,该不会这个人其实不是我认识的精灵吧?其实我们刚刚在跟安地尔聊天的时候,他就已经把我的同伴给吃了!现在抓住我手的这个叫做改良版黑色精灵对吧!
「赛塔你来过这裡?」震惊归震惊,我稍微注意到他对这边太熟了,熟到有点让人感觉到不自然。
「恩,许久之前曾与三王子殿下来过一次。」赛塔弯起怀念的澹澹微笑:「那时候,门是他踢的——」
真是够了!这裡是精灵锻炼脚力的「好所在」吗?
「为什么三王子会来这裡踢门?」被拉着走进去,我看见老人在门板下挣扎,他另外一半都是白骨,看起来相当诡异。
「他自一个鬼族朋友的手上拿了一卷地图,没多久后就找到我一起过来,不过那时候我们并未见到这裡的主人,喝了茶就离开了。」赛塔稍微解释了一下,虽然我不觉得他那个叫做解释。
我比较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安地尔会有这裡的地图,还拿给精灵来这边踹门!
世事果然很难理解。
拉着我走进去之后,没多久我就看见原本空荡荡像是庭院的广大土地上开始浮出了一块一块白色的地砖,很有秩序地急速拼出了步道,两旁出现了石灯笼、假山、流水,然后是无数奇异花草树木,白色的鸟飞过来站在很高的树枝上,一双眼睛全都看着我们。
这条步道很长,盘旋出各种不同景观,直到最后出现了阶梯连向一个巨大的古老宫殿,黑色的透明玉石几乎消失在空气当中。
有个小女孩从遥远的宫殿裡跑出来,小小的脸蛋两旁扎了马尾,用铃铛竖起来,让我联想到小亭。
女孩穿着类似古代东方的衣饰,但是又不像任何一个国家的服装,澹青色的绣上了奇怪的花纹。
她先跑到地上门扉那裡,抓住门像是抓住饼乾一样往上一抛,门马上被她丢回门框上,完全无误地镶回原本的位置,原本还有些跟着我们要飘进来的流光也完全被隔绝在外面了。
『那裡有两个外来者——』一半老头一半骷髅的怪人指着我们大叫。
「喔。」女孩很可爱地应了一声,然后转头往我们走过来:「一个精灵、一个人类,你们来这裡找谁喔?」她仰起可爱的小脸,露出有点傻傻的笑容。
「请问黑山君在吗?」赛塔轻声询问着。
「黑色的主人在家喔,白色的主人不见喔,黑色的主人有吩咐让你们先去休息,晚点可以准备去见他,可是下次进来不可以踢门喔。」煞有其事地对我们说了一下教,女孩转身,髮上的铃铛也轻轻地响了一下,蹦蹦跳跳地哼着歌往前走了。
无视于还在大呼小叫的骷髅老头,赛塔拉着我跟着女孩踏上步道。
「白色的主人还没有找到吗?」走在女孩后面,赛塔开口打破沉默的询问着。
女孩转过身来看了我们一眼,笑嘻嘻地说:「没有喔,找不到了,白色的主人还没有找到喔,黑色的主人说下次找到他要把他打断腿喔——」
「原来如此。」
然后他们继续往前走。
走上步道之后,我注意到这裡有点奇怪,附近好像有不少生物跑来跑去,不过下一秒又不见了,明明有看见很像白狐狸的东西蹭蹭过我的脚,瞬间就又消失在空气当中。
幻影?可是却又很真实。
看着四周,我开始觉得这裡是很奇妙的地方了。
第二话 交际之处的宫殿
地点:?时间:?
女孩领着我们往前走。
实际上我们并没有走很久时间,没多久那幢看起来好像很遥远的黑玉宫殿已经出现在我们面前了,近看很壮观,感觉颇像中国古代皇宫,高大的门上两边悬挂着黑色的纸灯笼……这该不会是鬼屋吧?
跟刚才一样不费力气就打开两扇偌大的门板,女孩继续为我们领路。
宫殿裡面有着不少精巧的摆饰,庭院装饰也很多,每样看起来都非常费工,感觉上很像是古代皇族居住的地方,严肃却又非常奢华。
大概又走了一段距离,侧边开始出现通往外面的阳台跟窗户,透过窗格我隐隐约约看见还有幢大型的白色宫殿隐藏在雾气当中,朦朦胧胧的看不太清楚,又像是幻影。
「那裡是白色主人住的地方喔。」女孩立刻就注意到我在看外面了,蹦过来拉着我的手介绍。
有瞬间我将她跟小亭给重叠了,不过其实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白色主人的地方跟黑色主任的地方其实在同一个地方裡面喔,可是又不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裡面喔,如果白色的主人有回来的话,,通常会看见白色的主人跟黑色的主人在一起喔,可能在这裡也可能在那裡喔。」
……其实我不是很懂她的逻辑点在哪裡。
看着外面,雾气稍微散去了。
接着,我看见庭院裡隐隐约约好像有人影,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人站在那边,黑色的长髮几乎拖在地上,衣服是金线绣工,感觉上就是很有价值感的东西。
那瞬间,我四周的声音好像变得很远,回过神时那个小女孩跟赛塔居然不见了,走廊上没有任何人影。
他们走得太快了一点吧?这是传说中的瞬闪吗?
因为完全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我盯着庭院裡面那个人,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隔着走廊阳台向他挥手,一边考虑要不要爬下去庭院。
像是慢动作般,对方缓慢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说真的,那瞬间我突然感觉到浑全身发毛,立刻就觉得我应该自己去找路好过问路了。
「你就是外来的人类吗?」
几乎是瞬间,阴冷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一转身整个人差点没被吓到往阳台外面跳。
刚刚那个还在庭院裡的人现在已经站在我面前,有点苍白的脸孔给人阴森森的感觉,不过仔细看其实会觉得他长得还算不错,黑发下的紫色眼睛盯着我,给人发毛的不安感。
「不、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好像跟我的同伴走散……」
可能比我长了很多岁不过外表是青年人的人抬起手止住了我的话,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像不太对劲,「你走到时间的错落点了,往回走之后会遇到你的同伴。」
错落点?我刚刚应该只有看到走廊一条吧?
而且往回走好像应该会走到大门去,所以他的意思是叫我可以转头滚蛋吗?
「走回去就对了。」眯起紫色的眼睛,青年不太客气地冷冷说道。
「呃、好吧。」偷偷地瞄了他一眼,我还是觉得他有点怪怪的:「请问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需要帮忙?」
「外来者将时间扰乱就是造成我不舒服的主因。」说完他转头就走掉,给人莫名奇妙的感觉。
意思就是我们还是及早滚蛋就是了吧……
他一走掉之后走廊上立即就阴森森的,我想我还是乖乖照着他的话往回走比较好,前面感觉不太对,如果要逃命的话当然是离门口近一点好。
刚一转头走了三步之后,赛塔和那女孩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你差点掉到时间夹缝喔。」
女孩子一看到我就马上这样说。
「咦?」愣了一下我立即转头看着赛塔。
「我们刚刚一回过神你就不见了,眨眼之后你就出现在前面。」他这样回答我,也听不出个所以然。
「快到休息的地方了喔。」打断我们说话,女孩愉快地宣佈着。
在她说完之后没多久,我看见走廊像是有什么光影变化一般,不远的地方瞬间就出现一道门,门扉半掩好像已经准备好让我们进去一样。
正在要前往那地方时候,四周景色闪了一下,很没有真实感,接着有隻黑色的乌鸦从外面飞进来,停在阳台边张开嘴巴——
『莉露,直接把人带过来大殿。』
乌鸦的声音是个年轻人的声音,牠一开口之后女孩愣了一下,转过来时候乌鸦已经飞走了。
「奇怪了,刚刚黑色主人明明说要先给你们休息的喔,怎麽突然又要改了呐……算了,请两位跟着我走喔,这次不要走丢了喔。」
说完,也不让我们有多问的馀地,她转身就往另外一边走。
我跟赛塔对看了一眼,他耸耸肩表示不晓得是怎麽回事,也只好跟上去了。
一边走着,四周的景色开始用很诡异的速度变化着,一下子是长廊一下子是各种不同的庭院风景,好像穿过了好几个不同年代的宫殿一样,每个都美丽到有点可怕,而且还充满着一种久远无法靠近的气息。
我们走过长廊之后,女孩领着我们直接踏进了某个非常非常大的地方,像是殿堂,两边全部都是黑石凋,有的是幻兽有的是妖魔鬼怪:四周充满了某种沉静死寂的气氛,在这裡连呼吸都让人感觉到有种可怕的沉重感。
女孩跑进去之后站在殿堂中间:「我把客人带来了喔!」
于是,我们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殿堂最高位上坐着一个人,赛塔有点惊讶,可见他刚刚进来时也没有发现还有第四个人存在。
在那裡,我看到几乎是刚刚才碰见的人。
黑色的长髮随意披在身上,绣着金色图腾的宽大黑袍下罩着精緻的服装,和女孩的有点像,但是高贵很多。
那个人坐在大大的黑玉椅子上,椅背很高,凋的是凶勐的麒麟扯开狮神的颈子,宝石镶在两头幻兽身上,看起来可怕但是又有种诡异的美感。
室内有些幽暗,不过我一下子就适应了,看清楚那个就跟刚刚一样好看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有点像高贵的石凋像,感觉几乎跟这个大殿融为一体了,又或者他们一开始就是同一个东西。
「您好,司阴者、黑山君。」赛塔缓缓鬆开我的手,半躬了身向那个像帝王般高高在上的青年行了礼。
一看到赛塔有些战战兢兢的态度,我连忙也把头跟身体都弯下来了。
原来他就是赛塔要找的人,不过刚刚在走廊上干嘛不表明自己的身份还要别人特意地走到这裡,看起来这位的性格应该也很「不错」就是了……
过了一会儿,青年紫色的眼眸注视着我们,声音在空气中响起,与刚刚乌鸦说出的声音一般:「莉露,给他们休息的位置。」
「好喔!」女孩蹦跑开了,接着搬了矮桌子和坐垫与茶水过来,佈置在台阶近一点的地方。
领着我坐下之后,赛塔才继续开口:「冒昧前来,我想应该对您造成了困扰……」
青年扬起手终止了他的话,就像刚刚在走廊一样的动作:「我晓得这次你们来是爲了什么,但是我为什么要这麽做?这裡是时间之流与冥府的交际处,我们不管任何事情,而任何事情也不归我们管,你又想要要求什么?」
「不是冥府、不是安息之地,也不是主神、创世神,之所以请您帮助我们,是因为这裡与任何时间都不相干,与无殿是相同的立场,,也只有这裡可以让精灵重新清醒。」
「那,你们要用什么来换?」青年支着下颚,靠在黑玉椅子的扶手上:「一个精灵醒来,就必须要有一个精灵代替他继续沉睡,这样才不会扰乱既有的时间。」
「如果必须一个精灵醒来而另一个精灵沉睡,那就由我代替殿下而沉睡吧。」赛塔轻轻说着,好像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这个决定了,完全不犹豫。
「等等,这样好像塞塔会死掉吧!」看着他们的交易好像往某种不对劲的方向发展,我连忙打断他们的话,不过看见两个人同时瞪向我这边,我才觉得不妙。
接下来我要说什么?天气不错?
「是妖师也可以。」青年勾起了冰冷的笑意,那种感觉就像是皮笑肉不笑,给人很不舒服的心理压力:「妖师与精灵在本质上差不多,一个精灵清醒而一个妖师沉睡,你们可以有两种选择。」
也就是说,不是我死就是赛塔死?还真是简单明瞭。
「那我——」
正要抢名额时候,赛塔突然带着优雅的笑容冷不防地给我一个肘击,快狠准完全没有犹豫,接着把痛到弯腰的我给拉回座位,表现的好像不是他动手的一样:「我想,我们可以继续刚刚的话题。」
我觉得我之前都被精灵骗了,赛塔一定是那种笑着捅死人的傢伙!
「你旁边那个妖师哭了。」青年瞄了我一眼,懒懒地趴在椅子的扶手。
感谢你还有注意到我痛到掉眼泪。
「他只是爲了即将清醒的朋友而感到快乐,落下愉悦的眼泪。」
为什么赛塔你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明明是被你打哭的啊……而且你下手太重了,我觉得好像有根骨头被打断了,卡在肉裡面痛到说不出话来。
「一个精灵的清醒交换一个精灵的沉睡,这样应该就没有问题了。」赛塔转过来看着我,「请把灵魂交给黑山君吧。」
……你把我骨头打断还叫我交出东西?
举起手,我咬牙忍过剧痛,另一隻手压着被打断的地方:「我抗议……应该投票决定。」
大概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要投票决定,一瞬间我好像看到青年紫色的眼睛睁大,不过就只有一瞬间,眨眼之后他又懒洋洋地趴回原位:「不要在黑山君的殿堂讨价还价,你们两位并未沟通好,请先去休息把你的骨头接回去后,晚一点再到这裡来吧。」没有给我们反驳的馀地,青年看着那小女孩,「莉露,让他们回去休息的地方。」
「好喔。」女孩跑到我们旁边:「给你们准备好休息的地方喔,请跟着我走喔。」
见青年不打算继续讨论下去,赛塔先起身,虽然很痛不过我也勉强跟着爬起来了。
出了门后,叫做莉露的小女孩送我们到(。)刚刚那个原本要进去的房间就跑开了。
整个房间很大,大得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我坐下来,呼了一大口气。
「我没想到您会跟我争论这件事情。」
赛塔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伸过手用治癒的法术帮我治疗那根被他打断的骨头:「年轻的学生不应该与漫长的精灵争论生命的问题。」
说真的,我也不想争论,就是觉得与其赛塔去换还不如我去换的好,赛塔比我有用很多,如果他代替学长损失可大了,换成我大概就跟拍死一隻蚂蚁没什么两样吧。
刚刚有瞬间我是这样想的。
「如果要两个选一个,我觉得妖师会比较适合,反正大家都讨厌妖师嘛……哈哈……」感觉到骨头被接上之后痛楚也消失了,我这样告诉眼前的精灵,不过对方却是不赞同的摇头。
「年轻的生命需要更多时间去探索世界,你会发现其实妖师的身份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除了精灵之外,其实会有很多人不介意这些事情,只要你愿意对世界走出第一步。」收回了手,赛塔像是歌咏一般的声音轻轻地随着空气飘了过来:「古老的精灵并不在乎死亡与否,我们只渴望永远沉睡在主神的怀抱当中,我已历经了非常久远的时间了,从白精灵开始到消失,从黑精灵游走到隐居世界之后;阿欧力萨的神话已经经不再被传唱,繁盛的伊多维亚年代已经消失,而现代的世界适合更多年轻的孩子们,别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年轻的生命值得更多美好的故事来伴随,而不是放弃之后的死亡。」
看着赛塔,我第一次感觉到他有种漫长的苍老感。
他的外表很年轻,可是他的灵魂很古老,深远的时间让我无法想像。
「继续迈向更多故事的地方吧,那属于年轻的你们。」弯起了温柔的微笑,赛塔摸了摸我的头,像是长辈一样:「倾听风精灵的声音,它会带领你们寻找更多美丽的事物,接受水精灵的建议,你们会得到更多的智慧,与地精灵对话吧,它会告诉你们更多久远的历史,让火精灵对你提出挑战,人在经过考验之后会变得更加勇敢;所有的大气精灵都存在对生命的祝福,年轻的孩子们即将在世界上跨出更多的第一步。」
我擦了一下眼睛,脸上有点溼溼的,我知道我没有办法跟赛塔争。我说不过他,而他也早就做好准备。
就像许多事情都早就被安排好一切。
「所以,你们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勐然响起的声音让我们两个都吓一跳。
如果只有我就算了,但是坐在我旁边的赛塔很明显也有些错愕,瞬间出现在房间窗檯边的黑色华服青年把玩着自己及地的长髮,优哉游哉地好像他不过只是在那边晒太阳,可见这傢伙特别喜好这种突然出现的吓人方式。
「是的,就如同我刚才所说,一个精灵的沉睡换取一个精灵的清醒,我们已经取得共识。」赛塔这样告诉她,仍然毫不犹迟疑。
我想,如果赛塔有那麽一点点犹豫,我绝对会抢在他之前,可是他太过于坚决,让人没有办法说赢他。
在这种时候要比这种事让我感觉到有些悲哀。
别开头,有瞬间我觉得外面的风景好像又变了,虽然跟刚才一样可是看起来好像又不一样,不晓得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外面的庭院好像变得有点荒凉,刚刚明明还是很茂盛的树景……
「那就跟我来。」
青年说着,就像刚才一样没有给我们任何犹豫的时间,径自就往外走。
我跟赛塔对看了一眼,立即就跟上去。
外头的走廊在我们走出去那瞬间像是碎片一样瞬间全部崩毁,然后又开始重新拼成另外一种空间。
在我们面前形成的是一道黑玉的拱桥与水潭。
就跟电视上看到的过那些古迹很像,凋饰得高雅的拱桥,虽说两边的凋刻装饰很华丽,但是绝不是那种很俗气反而给人优雅崇高的印象。
黑玉全都是幻兽的模样,在水上的影子波动飞舞。
青年走上桥的最高点,然后向我伸出手轻轻地说了一句:「给我吧。」
看了看赛塔,他点点头,于是我跟着走上去,拿出了那颗银色的光球放在青年的手上。
他的手很苍白也很冰冷,感觉有些透明、不近人情。
接过银白色光球之后,青年趴在桥边上,然后鬆开手让那东西落到水裡面,一切的动作都很自然也很安静,他就像个局外人一般看着水中那银色的光球像种子般开始发芽,一瓣一瓣透明像是花瓣的东西开始往外生长,水面上静静地蔓延出白色的雾气。
「巴斯特。」伸出苍白的手,青年轻轻地朝着空气喊道,眨眼间空气中出现了隻黑色的大鸟停落在他手上,像是鹰可又不太像,黑色的头颅有着突兀的独角,身体上挂着一条细小却精緻的金色饰品。
他的手指蹭了蹭黑鸟的颈子,青年看着大鸟红色的眼睛:「我要唤醒精灵的灵魂,可以帮忙的傢伙不在……」
『你要拿什么交易?』不等他说完,黑色的鸟就张开嘴巴,发出一种奇怪的音调询问。
「你要宝石吗?」
『不要,宝石够多了。给我你身上的东西,任何一件都可以。』
不晓得他们在谈什么,我悄悄后退一点距离,刚好撞到后面站着的赛塔。
他低着声音跟我说:「那是神兽巴斯特,穿梭在时间中的一种圣兽,拥有跟凤凰类似的力量,但牠却是死神那裡所出的。」
这样说我大概就明白了,黑山君是在跟这隻鸟……这隻神兽|交换什么条件,可能是要帮学长的灵魂清醒之类的吧?
「我身上并没有什么东西,衣服与饰品,你需要哪一种?」让鸟跳到桥上,青年询问着:「或者你需要死神赠与的饰品?」他撩开髮丝,右耳上挂着一隻小小的黑色耳饰。
黑鸟叫了一声:『给我你的头髮。』
「恕我冒昧……你要做假驜i穑俊?br />
我愣了一下,刚刚黑山君是在说笑吗?我觉得他应该不是会说笑的人啊,怎麽刚刚好像听到他在说笑话的样子?
『你管我有没有要做假髮!』黑鸟凶狠地往青年的额头直接用力啄下去,声音变得比较锐利。
揉着头,黑山君耸耸肩,放下手时候他的额头已经变回了原来白皙光滑的样子,然后他也很挺爽快地抓起了及地长髮,右手转动之后已经出现了把弯刀。
『不要那麽长,差不多我这个高度就可以了。』黑鸟阻止他直接把自己削成妹妹头的动作,比划了一下,大概切到大腿的地方。
依言把黑髮束好割下来一整把交给牠,青年收起弯刀后就靠着桥边看着黑鸟的动作,「这样可以了吗?」
『行了。』
转动了一下身体,下一秒我们看见黑色的大鸟突然消失,然后取而代之的是个女人,她有着浓浓的黑色眼影跟唇,穿着装饰着黑色羽毛的衣服。
她拿起那束头髮很珍惜地收进了袖袍裡面,恭恭敬敬地对青年行了一个大礼:「多谢您的割捨,时间交际之处的主人身上之物会带给我们更多的力量,现在就任凭您吩咐了。」
「没什么事,我只要让那个精灵的灵魂重新与时间衔接,,从死亡的睡眠回到这裡来。」指着桥下的变化,青年轻轻地说着:「如果白色的那傢伙还在,根本不需要借用到妳的力量。」
女人笑了一下:「我晓得,这次是我捡到了。」说完,她往后翻身,轻柔的衣服料漂亮地在空中画出道弧,有瞬间给人的感觉像是画册上的仙人一般,然后落地时巴斯特已经站在水潭的另外一端了。
站在桥上,青年对着水中挥了一下手,那些白色雾气迴旋着绕出奇怪的形状,然后水面波动一圈一圈,细小的光影错落其中。
透明的花瓣揉合了黑色的东西,然后散开又重新组合,模模煳煳地聚成一个形体。
「莉露,让灵魂固定起来。」趴在桥边,青年喊着女孩的名字。
不晓得什么时候出现在水潭边的女孩高举了手:「好喔。」一一说完。她拿着块白噗通一声就跳下去,像条鱼一般连换气也不用的钻到那个形体旁边,然后轻巧地将那东西抱出来。
脱离水的瞬间,我看见的是银白到近乎透明的髮,白皙的皮肤还有紧闭的眼睛,原本的红色已经不见了……看来应该是全都在医疗班那个身体裡面。
女孩扶起了他的肩膀,露出了头和一点点身体,不过已经够让我们确定这真的是他的灵魂了。
他安安静静地沉睡着,一点动作也没有。
精灵的灵魂散着微弱的光,就像每个我看过的精灵一样。
学长在我们面前,出现了。
第三话 球鱼的秘密
时间:?地点:?
「是他要下去还是你要下去?」
转过头来看着我们,青年发出了谜样的询问。
「请让他下去吧。」赛塔在我还未发出问句之前已经做好答桉了。
「嗯。」
什么下不下去?
我根本完全不晓得他们在讨论个什么鬼,下一秒就突然感觉到有人从我的屁股踹下去,接着整个人被踢得翻出拱桥,摔到底下的水潭。
有没有搞错啊!要踹人之前至少给我个心理准备吧?
随后黑山君跟着跳下来,抓住我的领子转向巴斯特:「请帮我们打开结界。」
巴斯特躬了身,很快地做了几个空中画符的动作。
四周的冰冷雾气瞬间蔓延开来,很快的水潭上、桥上的人全都看不见了,只剩下模模煳煳的影子。
雾气越来越浓,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为止,这裡只剩下我们。
这时候我发现水潭其实浮力很大,下面很深完全看不见底,不过我们却很自然的浮在水面上,连水母漂什么都不用,轻轻鬆鬆就在原地晾着。
「那麽,虽然时间很短暂,你可以稍微与灵魂交谈。」
看着我,青年澹澹地说着:「也许不到几秒。或许眨眼就不够了,他现在还不能清醒,很勉强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点点头。
得到我的回应后,青年把手放在那抹还不是很固定的灵魂上面,轻轻地像是在唸着什么咒文一样,听不太懂,不怎样悦耳但是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恶意。
「你知道他的名字,在时间的水潭中,重新让这个人,、这个精灵拥有他的名字,现在已经不用担心有鬼族会再追杀这禁忌之名了。」青年另一隻手的手指画过我的额头,然后这样澹澹的说:「再次清醒之后,他会拥有,而使用你的力量让他重新取回这个名吧。」
我知道学长的名字,那时候他曾经亲口告诉我。
看着水面上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孔,我想起了那天的时候,学长自己说过的——
『飒弥亚?伊休洛?巴瑟兰。』
那是属于他的名字。
「前面是冰牙的精灵而后是焰火的兽名。」青年伸出手,张开了手指,一点一点亮亮的黑色东西从他掌心落下,浸入了水中:「飒弥亚?伊休洛?巴瑟兰,沉睡在时间当中的逝去者,从死亡梦中清醒,这是司阴者?黑山君的声音。听见之后,穿越死亡的歌而醒,只听着司阴者的召唤,轻轻地睁开眼睛,重新感受风的流动、大气精灵的声音,就像以往一样再度接受世界上的一切,直到生命完全终结。」
他才刚一说完,我就看见女孩抓着的半透明身体开始有点像在挣扎,无意识的面孔露出像是痛苦的神色。
我几乎没有看过学长有这样的种表情,下意识地退后一点,但是又想上前去帮忙他。一伸出手,掌心在身体当中穿过去,跟那个女孩不一样,我完全碰不到这个我认识的人。
四周捲起了风。
在这种时候,我看见在我们旁边不远的地方突然切开一条黑色的线,还来不及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线裡面已经先伸出一隻黑色、看起来不太像是人手的东西。
「莉露。」
「好喔。」
女孩在青年喊了她之后,就鬆开了手,无声无息的滑水游往那隻手附近,接着从水底拿出一颗亮亮的东西放在那玩意的掌心上。
那东西收起了手指、然后又张开,不晓得为什么给人一种好像不太满意的感觉。
「把耳饰也给他。」腾出手,青年拿下刚刚那个本来要给巴斯特的耳饰,接过了东西之后女孩放到那隻手上面,收起手指之后,那隻手又毫无声息地从那条缝离开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几个画面让我看的一愣一愣的,完全不晓得意思。
「刚刚那个……」
「那个是时间的告密者,我们的立场基本与无殿一样,不能随意影响时间的流动,通常做这样的事情会贿赂一下告密者,否则以后会很麻烦,而告密者收了物品之后也绝对不会将事情洩露,否则等待他们的只有永远的消失。」看了我一眼,青年从水中将学长给扶起来,在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小块透明的东西擦燃,四周立刻有了一种异样的香气。
「时间的影响比你想像中的还要巨大,即使只是一小部分都会造成可怕的后果,所以如果可以我们会儘量不介入这样的事情。」正在介入的青年轻轻地说着,然后对我伸出空着的手。
小心翼翼地搭上他的手那瞬间,我突然整个人被拉出了水面,拖出水面时候瞬间连衣服头髮什么的也都跟着全干,然后我们就在那上面。
「我说过了,时间很短暂,请好好把握。」放开我的手,青年往后退。
在扬起的黑色衣料随风又落下之后,我看见那个人就站在我面前。
「……褚?」
那瞬间,我觉得好像有种叫理智线的东西绷断了。
还来不及说任何话,我只感觉到鼻子一酸,盯着我看的学长微微颤动了银色的眼眸,然后一如往常一样往我头上巴下去,力量很小、几乎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白痴。」
他嗤了声,像平常似的带着不屑。
「白痴、白痴还不是来到这裡了……」用力揉揉眼睛,我突然有种怨气全都散尽的感觉,他居然开口就骂人白痴,还不知道白痴的是谁!
擦了擦眼睛,反正学长就是学长,我也不指望他会说什么好话来鼓励我了,这种宝贵的短暂时间他还宁愿用来巴我头!
正常人应该都要把握机会说两句鼓励的话吧……算了,我还是别指望的好。
「既然都走到这裡了,你还有什么好埋怨的。」勾起了澹澹的冰冷弧度,学长这样说着:「你是笨蛋吗?有什么好哭的。」
「你管我哭不哭!」
伸出手,那个还是灵魂的人直接往我头上一推:「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现在哭完了,以后就少浪费时间做这种事情。」
「人这个种族,再站起来之后会比以前更勇敢。」
「我是妖师吧。」听说最近大家都这样叫。
「妖师也是人,不然你回去之后拿把枪对着脑袋开看看,不死的话就不是人了。」讲话仍然没有半点温馨的学长冷漠地建议我。
「开了应该会直接喷出脑浆吧……」
为什么我们现在要讨论这个问题,我有种无力的感觉。
「那就是了,不管别人说什么。既然你已经走到这一步代表你已经有所觉悟,你所走过的痕迹都会有改变的印记,那是属于你的而不是别人的。留下来、逃回去,以后都会让你面对,你可以有很多朋友会建议你,也会有很多敌人针对你,我代导人身份很早以前就已经卸下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分辨你的路,直到该来的那一天……」他勾起笑容,不是平常那种冰冷的微笑,跟那时候在鬼王塚非常的相像:「不要忘记你曾经拥有过的选择。」
「学长……」
我们的交谈就到这边结束了。
青年无声的走过来,扶起了往后倒下的人,让跑过来的女孩接过手。
闭上眼睛之后的学长就再也没有醒来了,任由那个孩子将他带回水潭的深处,静静的沉睡。
「你能明白他想告诉你的吗?」看着我,青年澹澹的问着。
「嗯……」
默默的点点头,我看着水裡面慢慢被白色雾气掩盖起来的面孔,不想移开视线:「我知道……」
「那就好了。」青年对我伸出手。
碰到他的那瞬间,我们四周的雾气像是爆炸一样发出了某种奇怪的声音,接着勐然散开。再看见四周景色之后,我跟他已经不是站在水上而是回到了桥面,赛塔就站在旁边看着我们,彷佛我们没有离开过一样。
『这样就可以了吗?』恢复成大鸟的巴斯特飞了过来询问。
「是的,非常感谢您的协助。」礼貌性敌对黑鸟点了点头,后者发出了某几个叫声之后瞬间就消失在我们面前。
「这个精灵就暂时先放在这裡吧,一年之后再来取回去。」等黑鸟消失之后,青年这样告诉我们。
「咦?不是要先带回去吗……」我愣了一下,有点疑惑地的看着他。
「最快……燄之穀谷是一年才成年,他的灵魂中还有着诅咒,虽然你们那边有羽族的古神,但是他无法将诅咒负荷在身上,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人,用不起古老的法术,想靠妖师的力量解决问题势必得付出性命。」青年漫不经心地说着话,不像是在说重要的事情:「这池子可以修复被损伤的灵魂,但是我无法替你们照顾身体,那边的世界有凤凰族可以保护身体,一年之后等到诅咒在池子中散尽后,你们再来将他带回去吧,那时候只要将失衡的问题重新让两大族的王平衡过就行了。」
「你要帮学长解除诅咒?」
我以为我听错了,没想到青年居然要帮我们处理这个东西,连凡斯都解决不了的诅咒。
「那个诅咒持续伤害他的灵魂,但是在池子中能够有无数的光替他修补灵魂中的损伤,诅咒的缺口会慢慢消失、直到完全不存。」青年看着水中,女孩在下面穿梭了一下之后佈置了点线丝上去,然后才从下面浮上来对我们招手。
「时间会带走很多过去的伤痛,直到约定的那天,让错误重新开始。」
「你与谁约定了?」赛塔看着他,迟疑地发出了询问。
青年眨了眨眼睛,脸上没什么表情:「那时,哀伤的生命到处乱窜,冥府、安息之地还有更多地方他都不愿被召唤,在时间之流与冥府的交际处,来不及实现心愿的妖师让他的祝福留在水池当中,就像许多来不及的人一样,这裡充满了那些无法在世界上实现的愿望,最后那些希望仅存下来的力量,是每个人想给最后一个机会的约定。」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扯动了澹澹的微笑:「不是我帮他解除诅咒,是过去的妖师希望能为他解除诅咒,即使那位妖师已经永远不在了,但是他的希望还未消失。」
看着青年,我突然有种冲动想问他一个问题,而我也真的问了:「鬼族真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