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安慰着,再过一些时日,想必我就能做到将他完全忘记了吧?如此,也好!他有他必须要做的事情,而我,就算是被他辜负了吧!
“我要大婚的事情恐怕已经传了出去,如此一来,父皇与林宗势必会趁机刁难我……”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响了起来。
“属下也正忧虑这件事情!”雷诺凝了神情,担忧的说道:“而一旦传出王妃已经被你休掉的消息,想必王妃的生活与安全也势必会受到影响!”
“我知道,不过,有洛星藏于暗处护着她,我还算放心!”他轻声说道,完美的唇瓣缓缓勾了起来,却是苦笑的弧度。
他想要保护的那个人,却被他亲手推入了危险当中。只希望这边的事情快点落幕,不会再殃及她一分一毫……
“洛星?那个闻名于江湖的第一杀手?”雷诺疑惑的蹙起了眉,不过很快又释然道:“上次掳走王妃的那个人,也一定是他吧!”
有这样一个武艺高强的人守着王妃,确实可以让人省心不少,可是“他是个性格很奇怪的人,从来都只杀人,何曾听说过他会保护人?”
“他欠圣通子的救命之恩,而我与圣通子达成了让他保护她的协议……”楚云舒也并不隐瞒,将雷诺想要知道的,和盘托出:“雷诺,准备一下,明天去大恩寺!”
这么久了,也该去看看他了,希望他的身子能挺到他拿到千年冰禅那一天……
雷诺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梢,随即静静的说道:“是,属下立刻去准备……”
风似乎更大了些,楚云舒抬头看了看暗沉的天色。要变天了吗?要变天了吧!
对于自己居然哭晕在楚云舒怀里这件事情,我觉得丢人简直已经丢到了姥姥家了,以至于一大早看见楚云舒的带着温暖笑容的脸庞,我立刻变得不好意思手足无措起来。
“那个,啊,你吃早饭了吗?”我没话找话!
楚云舒奇怪的看了眼明显很是怪异的我,淡淡问道:“我不是一向都与你一起吃早饭的吗?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问这么弱智的问题?”
弱智?那家伙竟然说我弱智?我不服的抬起头,恶狠狠的就要瞪视过去,瞥见他带笑的眼眸,才发觉他是故意的。故意这样说,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宽我的心吗?他怎么会对我这么好?而我又能拿什么来报答他对我的好?
“小浅,想什么呢?”璞儿撞撞她的胳膊,将我发呆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什么?”我睁着有些迷惑的眸子,慢一拍的问道。
璞儿叹口气,伸手拿过一条油条,撕了半条递到我手里:“云王爷问你,今天有什么安排没有?”
“哦!”我淡淡的答了一声,低头啃起油条来。
“哦?!”楚云舒与璞儿飞快对视一眼,这是什么答案?我这明明就是答非所问嘛!不过,两人都很默契的住了口,知道我老人家心不在焉,也就不再打扰,让我一个人静静的思考。
“璞儿,你等会儿去看看小舞姬们的状态,对了,跟厨房里的丫头们说说,要加紧练习我教她们的菜式和点心,还有那几个歌伶,我教她们的曲儿都练会了么?你等下也去看看……”吃饱喝足,我开始安排起一天的工作:“我再出去转悠转悠,看还有什么是需要添置的……”
璞儿撒娇的噘了噘嘴:“我明明就是你请来,只负责训练舞姬的,怎么这会儿什么杂七杂八的管家活也落到我身上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得意洋洋的说道:“我是打算将你训练成十八般武艺皆会的奇女子啊!所以,为了不辜负我的厚望,你得更加努力更加认真才行啊!”
璞儿微笑瞥了她一眼:“就知道消遣我,既然我身兼数职,那么相应的,在薪俸上你可不能委屈了我!”
我开玩笑的说道,我立刻踢了踢楚云舒的屁股:“别担心,这人超有钱,跟着我,保证不会让你觉得委屈觉得像被被亏待了一样。”
“那我呢?”见我安排完毕,起身就要往外走,楚云舒连忙叫住了我:“我今天很闲,不如我陪你一起去转悠,顺便还能给你当保镖,保护你的安全啊!”
我低头想了想:“虽然我不知道我扮成一个男人家走在街上会有什么危险,不过,看在你似乎很无聊的份上,就让你跟好了。”
昨夜的一场细雨飘洒到今晨,微微清冷的空气很是怡人,路上的行人却并不多。
我看了眼身边俊朗的少年的侧脸:“楚云舒,昨天,谢谢你了。”
虽然很狼狈,可是,谢谢总还是要说上一声的。
楚云舒扭头看她郑重的模样,微微一笑,冲我飞快的眨眨眼睛:“真是朋友,就别说这么见外的话,这话让我听起来觉得不舒服呢!”
他说着,还用力的皱了皱鼻子,表明他的确是因为我的话而感到不舒服。
我被他孩子气的动作逗笑,耸了耸肩膀,很是轻松的说道:“我害怕会被你嘲笑呢!楚云舒”
还想再说点什么,视线却被街旁边的一个笼子吸引住了:“诶,你看你看,那个,那个好可爱的毛茸茸的东西。”
楚云舒看着我兴奋的小脸,微笑了下,然后才顺着我的手指头望过去,围满人的笼子里面,是一只全身雪白的狐狸,他的眉心轻轻皱了下,她该不会喜欢这种东西吧?
“好可爱对不对?”我大眼晶灿灿的看着他,仿佛在说,好想要好想要。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买!”楚云舒叹口气,认命的说道。不让她一道去,是怕我被人挤到了。
我站在一边,看着楚云舒很辛苦的挤了进去,他俊朗的面上微微有些发红,正急切的跟卖家说着什么。看到楚云舒提了笼子准备付钱,我连忙欣喜的走了上去。
一辆马车却在这时悄无声息的行了过来,然后急驰而去……
-被虏了
马车过处,已然没了我的身影……
我被人凌空一捞,一阵晕眩过后,我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与自己相距不到一尺远的那张脸,我实在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淡淡道:“表哥,好久不见了!”
目前的情形是,我又被掳走了?虽然是熟人,可是,用这种手段带我走,似乎,也只能被称为‘掳劫’吧?
闵新毅那菱角分明的脸庞蕴着一层薄怒,深邃的眼睛直直望进我的眼里:“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你竟连对我说一声都不愿意么?”
我微微皱了眉,身子往后退了退,才淡淡开口:“不是艳儿不愿,只是,这种事情,表哥知道了,只是徒增你的担忧,又何必呢?”
知道他指的是哪一桩,我面色平静的说道。只是这回,闵新毅担心的,真的是林艳儿吗?
闵新毅鹰般锐利的眼睛一直盯着她,许久才开口,低声道:“你的心里,真的半分难过都没有吗?”
难过?自然是难过的,但是,难过了,伤心了,事情也不会有任何转变,我是下堂妻,他即将迎娶另一个新娘……我难过,有用吗?经过昨天后,我恐怕再不会难过了吧?
“表哥,我很好!”我回看他的眸子,缓慢而坚定的说道:“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吗?”
闵新毅叹口气,伸手将我散落在颊边的碎发拨至耳后:“你爹爹已经知道了,他很生气!”
我嘲弄的勾了勾唇瓣,生气?他不是应该很高兴才对吗?生气,他会生哪门子的气?不过倒也是,一个被休掉的女儿,也算是给他老脸抹了黑了吧?
“你这些日子……”闵新毅瞧着我,深邃的眼里似多了抹疼惜:“憔悴了很多,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我实在不能习惯他这么亲昵的举动,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我别开视线,淡淡道:“可能最近比较忙,所以,不过表哥不用担心,等忙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忙?”闵新毅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在忙什么?”
忽的,他眸光一沉,似是想到了什么:“艳儿,你忙的,可是跟宝藏有关?”
我猛地抬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他的眼睛,那锐利而清亮的眼神,竟盯得闵新毅有些不自在起来:“艳儿为何这样看我?”
一个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忽然发生变化呢?这些日子,他百思不得其解,以往那个艳儿虽然心性沉静淡漠,可是,却是极愿意亲近他的,他也看得出来,她甚至是喜欢他的。可是现在面前这个,若非他亲自走了趟颜楼,恐怕他也不会相信,这个女子是真的林艳儿……
他尤其无法面对的,是她那双了然又清亮的眼睛,那么清澈的,仿若初生婴儿的,仿佛能直接看进一个人的阴暗心里一般……他甚至,有些惧怕这双眼睛!
“我若告诉表哥,我根本不知道宝藏这回事,表哥会信吗?”我依然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晰的说道。我已经烦透了,被那些人像凶猛的秃鹫盯着腐肉一般,她受够了,我不想也不愿意再做一块腐肉!
“怎么可能?”闵新毅身躯一震,不敢置信的望着我烦闷的小脸,双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双肩被他的铁掌几乎要抓的碎了去,我紧皱了眉头,痛呼出声:“表哥,你,放手。”
该死的,当我是块木头吗?痛死我了……
“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闵新毅低吼,深邃的黑眸里依然出现了狂怒的神色,抓着我肩膀的力道又打了几分:“告诉我,宝藏到底在哪儿?”
他已经没有耐心了,他的耐心已经被他心中的仇恨给磨光了,所以今天,他无论如何也要将宝藏的秘密告诉他……
我痛得眼泪直流,妈妈呀,这男人真想将我捏碎吗?我甚至都能听见自己骨头发出的绝望的‘咔咔’声……
马车却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闵新毅从狂怒中抬起头,对前面的车夫吼道:“做什么停下来?”
“爷,爷。”车夫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却忽的顿住,紧跟着,一声沉闷的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响了起来。
闵新毅神色一沉,放开几乎在他的大掌下断气的我,伸手撩开了车帘——
马车在陌生的林子里疾驰,但,赶马车的车夫却分明换了一个人。闵新毅微微眯了眯深沉的黑眸,他的周身迸发出强烈的寒意和杀气,能悄无声息的开进马车,能这么快速的解决身手尚算得上高手的下属,这个人……
冷眼看着那背上背着长剑的挺拔的男子坐在方才马车夫的位置:“你是谁?”
那男子并不回头,似乎只专注的赶着马车,就像并没有感觉到身后重重杀气般。
我咬了牙顺过气,恨恨的将目光扫向闵新毅,丫丫的,他还可以再用力一点,咦,现在是什么情况?闵新毅身上那张扬的杀气,啊?他他他他不会想要将我就地解决了吧?
“什么时候闵将军居然也干起了这掳掠的勾当了?”前面那个背影冷冷说道,不难听出他冷言冷语里的嘲讽。
咦咦咦?我循着那有些熟悉的清冷声线往外望去,然后整个人呆掉了:现在是什么状况?新的绑匪遇见了旧的绑匪?这俩绑匪,貌似落在哪个手里也不好受啊?这样下去可不行,趁这两人对峙的时候,跑吧!
我打定主意,准备逃跑。可是一撩开马车后面的窗帘,我傻眼了。这么快的车速,我若跳下去,不缺胳膊少腿估计也会摔得脑残吧?
看得出来,这是极好的马车。这么快的速度在并不算平坦的逼仄的小路上飞驰,竟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颠簸……哦哦哦,我使劲拍自己脑门,这时候该想的不是马车性能好坏的问题好吧?
“阁下对在下倒是知之甚祥,只是,阁下又是哪一位?”闵新毅一瞬间压下了自己的怒气,身上张扬的杀气也忽然消失殆尽,但空气里的沉闷和压抑却也是不容人小觑的。
那漠然的身影转了过来:“在下只是无名小卒,不说也罢!”
他那双冷然的眼睛望了过来,却越过闵新毅的肩头,望向他身后正急得抓头挠耳的我,好像我着急的样子取悦了他,他单薄的唇瓣忽然就轻轻扬了起来。
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我,一抬眼便望见那双了然的眸子,仿佛在嘲笑说,他就知道我会是这个样子一样。我的小宇宙忽然就熊熊燃烧了起来,恶狠狠的瞪道:“你笑什么笑?”
牙白了不起啊?你以为谁稀罕啊?我忿忿的瞪着他的眼睛,扁了扁嘴巴!
谁知那人根本就不鸟我,嘲笑我之后就将目光移开,看着对面的目光森冷阴戾的闵新毅:“眼下,我要带她走,闵将军能行个方便么?”
他说的很轻巧也很礼貌的样子。我忽然就愣住了,这个冷酷的她多说两句话就点我岤道让我安静下来的男人,几时变得这么礼貌了?居然还学会了询问?
我的目光带着迷惑落在他身上,只见他神情从容冷漠,纵然衣衫头发被狂风吹得凌乱,但那凌厉而张扬的霸气也在瞬间被释放了出来,似在彰显他的强大般。
“阁下凭什么带走她?”闵新毅抿紧单薄的唇瓣,目光冷厉的望了过去。
咦?我乌溜溜的眸子在两人中转了一圈,狡黠的笑了笑:貌似这两人准备单挑了啊!那我要不要推波助澜一番呢?
“小猩猩——”她故作娇弱的扶着马车壁,娇滴滴的喊道:“猩猩儿,快,带我走,他刚刚差点就捏死我了,我好痛哦。”
闵新毅霍的回头,目光阴冷凌厉的瞪着她:“艳儿,我是你表哥,我怎会捏死你?”
洛星咋一听见我那娇弱的声音,剑眉忍不住掀了起来。看我瞥嘴而露出的不屑模样,他心知肚明我此刻耍的花样:“对啊,他是你的表哥,说起来,我带你走似乎根本就没立场呢!”
-洛星来救
我眨眨眼,再用力的眨了眨,这这这男人,是故意跟我唱反调。
“猩猩儿,这么说多见外啊!”我扭捏的抛了个媚眼过来。由于技术问题,导致我的眼睛看起来像是在抽筋。
呃!洛星的眉角抽了抽:“你的眼睛抽筋了?”
抽筋?我怒了,这个木头一样的男人竟然说我抛出去的媚眼像在抽筋?有没有搞错?瞄见他眼里一闪而逝的笑意,我明白了,敢情这臭小子在整我?
“猩猩儿。”我的声音更柔了几分,当然,胃酸也往上多冒了几分。“你怎么没有立场带我走呢?他虽然是我表哥,可是不顾我的意愿将我带走,还差点弄伤我,我的心里好怕怕哦。”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小手秀气的拍拍胸口,以示我真的被吓得不轻:“但是猩猩儿你就不同啦,看在我们共同度过的那么‘美好’的一晚,你是不是也该出手,将我带离这苦海?”
一丝晕红不自然的爬上了洛星冷酷的面上,他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转移开了视线。这个女子,还真会演!共同度过的‘美好’的一晚?他记得那晚她明明被吓得不轻,这样的鬼话她也能扯得出来?
“林艳儿?!”闵新毅寒声冷哼,深邃的双目阴沉而愤怒的瞪着我:“你竟然跟这个男人,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如今我总算知道,楚天舒他为什么要休了你?你这种女人。”
他话音未落,洛星的长剑又快又狠的攻了过来。因为看见我因闵新毅的话而瞬间黯淡下来的眸光:“闵将军,你这可是在嫉妒?”
闵新毅险险化解开洛星凌厉的攻势,反手抽出马车壁上挂着的宝剑,‘锵’的一声,是宝剑与宝剑相撞时发出的刺耳声音。
闵新毅咬牙冷哼:“我嫉妒?阁下这话未免也太好笑,我须得嫉妒谁?”
洛星的剑又快又强,平稳的呼吸里觉察不出一丝喘来:“昔日你所喜爱的那名名叫輓儿的女子,据说她的芳心却一直系在楚天舒身上,甚至为了他不惜一死,而林艳儿,她先前或许是对你有心的,可是后来,她的心也系在了那人身上。”
闵新毅抿紧唇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愈发的深沉,手上的招式也凌厉果决了起来。他的剑法虽不如落星那般快而强,但也狠戾无比,招招直攻人要害。
刀尖织成的银光很快吞没了两人,武功差一些或根本没武功的人,自然也就看不清打斗状况,只觉得眼花缭乱——这是我的困扰。
两人已经天上地下的打斗了不知道多少回合了,我还没找到让马车停下来的方法——没人驾驭的马匹,并没有因此而减缓它的速度。
“不管他们谁胜了,不管我最后落在那个人手里,貌似结果都会很惨的说……”我缩在马车的角落,一边咬着指甲一边看着打得难分难解的两条身影,分析着我目前的处境。
我这回算是彻底的将闵新毅得罪了,如果落在他手里,他肯定不会再对她客气,估计会用满清十大酷刑来逼我说出宝藏的下落来……
洛星这个人嘛,虽然冷了点酷了点,虽然还爱时不时的点我的岤道玩儿(大小姐,你真的以为洛星点你岤是因为好玩?),总是将我丢来丢去,但实质上的伤害,他也却并没有真正的对我做过,他甚至还将我送了回来。
所以,如果真要落在一个人的手里,我还是选择落在洛星的手里吧!比较安全一点,至少生命不会受到威胁——当然,如果他再次将我送到老变态手上,那就不敢保证了,但,貌似还是洛星比较安全点啊!
分析清楚利害关系、又不愿意缺胳膊少腿或者脑残后,我于是扯开喉咙,挥舞着双臂冲那两条不断变幻的模糊的身影大声叫道:“小猩猩加油,小猩猩努力,小猩猩,你是最棒的……”
我还没喊完,正交手的难分难解的两人却倏的分开,一人占据小道两旁的一棵大树,成对峙局面。
我闭了嘴巴,手脚并用的爬到马车前,紧紧抓了马车前面的框条,疑惑的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这就打完了?还没见血还没倒下一个呢,怎么就停下了?
气氛萧杀而沉默。马车疾驰的速度终于也缓了下来,我探出脑袋,不耐烦开了口:“你们打完了?谁胜了?”
都不说话这算怎么回事?虽然两个相貌都很出色的男人在树干上迎风而立的模样的确很有玉树临风的味道,但,我看久了眼睛也是很酸的!
“闵将军,你不是在下的对手。”洛星瞥了眼我不满的神色。这才开口打破了沉默。
“是吗?”闵新毅将拿剑的手背在身后,用力握了握——刚才拼劲全力才挡住了洛星致命的一剑,此时虎口仍发麻得没有一点知觉。
这个男人说得没错,他的确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望去,果然看见我正仰了小脸看着他们。
他忽然笑了,笑声低沉而诡异。洛星挑眉望去,眼前却忽的银光一闪,他暗叫糟糕,飞身想要拦下那疾速下冲的剑,却已经太迟了!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从天而降的白晃晃的东西是什么,马匹突然高高扬起前蹄发出痛苦的嘶叫声,接着,拔蹄狂奔……
我被一股冲力猛地甩到了马车壁上,又被重重的弹落下来。
好不容易稳住被撞的几乎散架的身体,我这才抬头,看见了马屁股上那把明晃晃的长剑:“kao,该死的闵新毅……”
咒骂声蓦的消失。我惊恐万状的看着眼前越来越清晰的悬崖峭壁:“啊啊啊啊,救命啊!”
吃痛而发狂的马儿依然拔腿狂奔,眼见着悬崖越来越近,而马儿没有一点减速的征兆,我的后背很快被冷汗浸湿了,妈妈咪诶,我的小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呆若木鸡的看着死神狰狞的面孔越来越清晰,却忽的眼前一花,紧跟着银光一闪。
‘轰隆’一声,是马儿失足坠崖的声音,我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看着离悬崖只一步之遥的没有马儿的马车箱,死命抱了某人的手臂:“小猩猩,快告诉我,我真的还活着?”
洛星叹口气,望了眼八爪鱼一样吊在自己身上的我:“你若真想像那匹马一样,我也不介意再顺手推你一把。”
“开,开什么玩笑?”我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又不是活腻了,需要他帮那样的忙?
-坠崖
洛星提着我的衣领,就要跳出车厢,却不料,车厢突然被人猛力一踢,朝着悬崖直直落去。洛星连忙抓了被吓得面无人色的我,提气,旋身飞了出去。
看见闵新毅表情森冷的站在崖边,阴冷的面上尽是疯狂之色。他冷哼一声,原以为他会是个光明磊落的男子,却没想到,原来也会使用这样卑劣的手段。
只是,他以为这样的暗算,他洛星躲不过吗?他抱着紧闭了眼睛死命搂了他脖子的我,提气往崖上冲去,却不料,一枚泛着银光的薄刃疾射过来,目标却是他怀里的我……
我肯定是避不过了。洛星想也没想,旋身将我护在怀里,利刃在一瞬间穿透了他的后背。忍不住痛哼出声,体内凝聚的真气,瞬间溃散殆尽……
身体疾速下落,洛星只来得及听见头顶上方传来的闵新毅发狂般的笑声。没想到,他竟真的会对她这样的女子痛下了杀手。
痛!好痛!像是全身的骨头被重新组合过一般,我觉的全身的血液似都冲到了脑袋一样,痛苦万分的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
眼下那匹被摔得支离破碎、血肉模糊的黑点点,不正是刚才那匹受伤发狂的马儿吗?那把明晃晃的长剑似乎还在它的屁股上,晃花了我的眼。
我能感觉到痛,说明还活着?我竟然还存活了下来?若没记错,我和洛星被闵新毅那臭男人一脚从崖上踢下来了啊,眼神艰难的转动了一圈,我才欣喜的发现,我和洛星竟被倒挂在了横生出来的巨大的树枝上面,难怪会觉得脑袋充血得难受……
我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知觉一点点的回来了,望向尚搂着我腰而似乎陷入了昏迷的洛星,我连忙出声唤他:“小猩猩,小猩猩你怎么样了?”
完全没反应,完蛋了,他不会是挂了吧?我忙伸了手指往他鼻下一探,微弱的呼吸让她放下心来,小手使劲拍打着他的脸:“洛星洛星,你能听的见我说话么?”
洛星紧闭着的眼睫轻轻动了动,半晌,才吃力的张开眼睛,我一脸焦急和担忧的模样,就这样映入了他的眼里:“你在,担心我?”
见他睁开眼来,我这才松了口气,没好气的说道:“谁担心你了?我只是怕你死掉了,我一个人呆在这山崖底下会很害怕,对了,既然你醒过来了,能不能想想办法离开这树干,我不是很喜欢这像是晾香肠一样的姿势。”
晾香肠的姿势?亏她想的出来。洛星望见我扁着嘴一本正经抱怨着的模样,咧齿笑出了声,却不小心扯到背部受伤的肌肉,忍不住低呼出声。
我正手软脚软的强迫自己打量着树干离地面的距离时,听见身旁传来的痛呼声,忙扭头看过来,关切的追问:“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怎可能不关心?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不管他先前曾怎样恶劣的对待过我。可是,这次,他明明可以没事的,只要丢下我不管,他就不会倒霉的跟着我掉下悬崖。可是,绝望之中,却是他对我伸出了手,却是他用一种不离不弃的姿势,跟我一块挂在树干上当风干香肠。
洛星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才淡淡的,若无其事的回道:“我没事,可能掉下来的时候撞到了石壁,背上有些疼。”
听他这样讲,我放下心来:“没事就好,我看这里离地面少说也有五六十层楼那么高!若从这里跳下去,估计结果会跟我们底下那匹马儿一样。”
我心有余悸的看了看下面,感觉一阵晕眩又袭上了脑袋,连忙将视线又调了回来:“小猩猩啊,你看看,你体内的真气够不够?够的话你就再带我做回鸟人,咱总不能一直呆在这上面吧?”
洛星一直试图让体内的真气聚集起来,但伤痛却让他内力尽失。看着我期待的眼神,他歉意的摇头:“恐怕,咱们真要在这树上呆上一段时间了。”
夜幕降临了,一阵冷风呼呼的吹了过来,寂静的空间只听得见丝丝衣袍被撑开的猎猎声。
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保持这样的姿势至少两个小时了,我用力抱着树干的手臂早失去了知觉,若非洛星时不时的将我下滑的身体往上捞,我恐怕没力气坚持这么久。
又一阵风吹过,我的身体随风舞动了两下。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来到这里后的生活,还真是多姿多彩、惊险刺激啊!
忍不住,我又用力叹了一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的是我吗?那为什么我都难了这么多次了,我的福还没来呢?
老天,你要玩弄我到什么地步才开心啊!我无语问苍天!
休息了两个小时的洛星,体力虽没有完全恢复,但能勉强的将体内的真气凝聚起来了。刚准备带我下去,就听见我郁闷的叹息声,忍不住开口道:“你已经叹息了不下一百次了,你不累吗?”
我在黑暗中幽幽的望着他微有些亮的眼睛,噘了嘴巴道:“我累啊!但是小猩猩,你不懂,我只是在感叹,我的人生,怎么就这么的多灾多难呢?唉——”
洛星蹙了眉,淡淡道:“你若再叹,就一个人呆在这里吧!”
“啊?!”我呆了呆,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味:“那你呢?”
“我?自然是下去找吃的。就不奉陪了!”洛星酷酷的说道:“等你在这上面叹息够了,我再考虑要不要将你带下去,或者,其实你比较喜欢当晾香肠。”
“喂喂喂……”我激动的腾了一只手,死死抓了他的衣袖,生怕他丢下我一个人挂在这树上:“你这人怎么这样?俗话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感觉他正用力扳开我的小手,我连忙降低声量,掐媚的笑道:“再说,咱们什么关系啊?共患难诶,你说,你怎么忍心将我这么娇滴滴的美女孤零零的留在这树上呢?善良又可爱的小猩猩,你说对吗?”
洛星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口气,伸手揉了揉乱跳的眉心,口气不善:“你是自己闭嘴还是要我动手?”
我立刻自觉闭上了嘴巴,晶亮的眸子眨巴眨巴的望着他。洛星别开视线,揪着我的衣领,纵身往下跳。
我紧紧搂了他的脖子,感受着耳边呼啸猖狂的风声,轻轻的,裂开了嘴角。
虽然已经是初夏,崖下的气温却仍是很低。我跟洛星找到了一个可以避风的小洞口,洞口很小,容纳他们两人都显得有点憋屈。
洛星在洞口生了火,抬眸望了眼抱着肩膀缩在角落里的我:“坐过来一点,比较暖和!”
我哆哆嗦嗦的靠了过来,颤颤巍巍的将手伸到火堆边上,这才觉得舒服了点:“小猩猩,你真厉害!”
我边说边往他那边望去,却被火光下他那张异常苍白的脸吓了一大跳:“小猩猩,你没事吧?你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我说着,探出手去摸他的额头,触手一片火热。她惊疑不定的看着他疲惫的靠着石壁的倦容:“你到底怎么了?”
洛星拿下她的手,背上那几乎完全没入他肌肉的刀片还没取出来,他有些脱力,估计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
我哪里肯相信他的说辞,他一定是受伤并且感染了,不然怎可能会这么烫?而该死的我,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我的眼睛急切的在他身上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有受伤的痕迹。前面没有,那背后呢?我猛地跳起来,将他靠在石壁上的后背硬扳了过来,借着微弱的火光,果然看到了一大片血渍。这个傻瓜,受了伤居然吭都不吭一声。
“没事的,只是小伤。”见我眼里飞快涌上的晶莹泪珠儿,洛星想也没想的安慰道。
“闭嘴!”我恶狠狠的低吼,我盘腿坐在地上,将他的身子拉过来,俯趴在我的腿上,流了那么多血,他竟还说只是小伤?!
他的衣服已经被血水浸透,紧紧贴着他的身体,看不出伤口在哪里,我也不敢贸然动作。用手使劲将衣服一层一层撕开,她才在昏黄暗淡的火光中,看到了那可怕而狰狞的伤口以及整个没入他肌肉的那支刀片,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竟然还能挺那么久,还能若无其事的跟我说他没事?
洛星听见头顶传来的吸气声,连忙就要起身:“吓到了你吧?这点小伤,我自己处理就好。”
我不由分说的将他又按了下去,这还是小伤?流血过多可是会要人命的,他作为一个江湖中人,岂会不懂?他一定是怕会吓到我,才故意这样说的吧?
“你身上有带匕首吗?”我生气的问道,语气有些僵硬。为什么生气,我想,大约是他对自己身体无所谓的态度吧!
被我以半强迫的姿势压制在我腿上,其实只要他愿意,就算虚弱得快要死去,他也能轻易的挣脱我的桎梏,可是不知为何,他却连这样的想法都没有。是突然觉得很累?还是,有些贪恋上了这样的温暖和关心?
-前辈
即便我的关心听起来像是在生气,他单薄的唇瓣,仍然无法抑制的缓缓扬了起来:“匕首没有,剑可以嘛?”
我取过他置于一旁的长剑,瞥了瞥嘴——这大概是我使用过的,最长最另类的“手术刀”了吧?静下心来,将剑尖的部分就着火烤了会儿,然后小心翼翼的划开刀片周围的肌肤。
刀片被很快取了出来,整个过程,洛星连吭都没吭一声,我钦佩他毅力的同时,心里的愧疚也越来越重——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也不会受这种皮肉之苦。
接过洛星递给我的白色小瓷瓶,我打开,将白色粉末均匀洒在伤口之上,微垂了眼睫,半晌,才缓缓而低不可闻的问道:“洛星,我不明白,你明明可以不用管我,不用管我你也不会受伤,更不会跟我一起掉到这崖底来,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回答我的,是一片均匀而细微的呼吸声。
洛星因为高烧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我将他安顿好后,捡了根粗大的柴火,强作镇定的走出山洞,想要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水源。
阴森而恐怖的氛围几乎吓得我立刻就要跑回去,可是想到昏迷中的洛星,我咬咬牙,拖着不停颤抖的双腿,听着如鼓的心跳,摸索着往前走去。
没多久,果然听见前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我心中大喜,强打精神奔了过去。
毫不犹豫的撕下自己的衣襟,我蹲在小溪边上,仔细的浸透后,起身准备往回走。
“你是谁?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阴森飘忽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响在耳边。
“啊啊啊啊,鬼啊。”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了眼睛胡乱挥舞着手臂,放声尖叫。我怎么那么霉?居然真的碰上了那种不干净的东西,我刚才有一直在心里念‘阿弥陀佛’的啊……
因我忽然的尖叫,惊起了林中不少飞鸟。让人毛骨悚然的‘簌簌’声,更是渲染了恐怖诡异的气氛。我手脚发软,除了尖叫已经无法再有任何动。
可是我尖叫了半晌,那把声音却没有再响起过。莫不是自己太紧张,所以产生了幻听?
我惊疑不定的睁开眼睛,却被近在眼前的超大的毛茸茸的脸吓得心脏再次脱力,这个时候,我希望自己可以晕死过去。
“你你你,是人是鬼?”我听见自己抖得像落叶一样哆嗦的声音。既然没有办法晕过去,我只好吞口口水,强作镇定的打量着眼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呃,东西?!
来人看不出来多大年纪,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发以及垂到胸口的白胡子,身上的衣服刚好遮住他的重点部位,露出黑漆漆的胳膊和腿。乱发下的那双眼睛,好奇的望着被他吓坏了的我,听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