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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怜君中宵舞第32部分阅读

    家信。我又画上了绿豆蛙和巴布豆,第二次暗示了,但愿他们中间谁能敏感一点吧。至少该想想我的信,怎么会都是胤禛带过去的!万寿节过去后,我的病才有些起色,而盼望的人一个都没来。

    四月到了,康熙该出巡塞外了。书上写胤祯和胤禩都要去。我有些绝望了。自救或人救都没有任何进展,难道我要困守圆明园,当这金丝雀吗?这是个封闭而孤立的世界!我见不到外面,而外界也无从得知我。我狠摔了一回东西,发了一大通脾气。胤禛走进来,见一地狼藉,说道:“好好的,又怎么了?”我恶狠狠地说道:“用不着你管!”他坐下,说道:“爷难得来这儿一次,每回都不给爷好脸色。”我重重地坐在床上,喘着粗气说道:“我高兴!我乐意!”摔东西也很累人。他没训诫我,只说道:“爷要随驾前往热河。”我小心地掩饰着兴奋。他说道:“上次的教训没忘记吧?”我说道:“没忘。真的没忘!”速度快得就像向国王宣誓效忠!他玩味地说道:“爷看你一定会忘,所以,”他故意顿了顿,说道:“你得向爷证明你不会逾矩。”证明个头!怎么证明?

    我举起右手竖起三指,左手放在书上,说道:“我谨庄严宣誓,我必忠实执履行四阿哥的教诲,竭尽全力,恪守、维护和捍卫。”我还在心里接着说了“我的主权”四个字。哼!上帝,我祈祷我能胜利大逃亡!胤禛被我的举动雷到了,近乎于苦笑道:“你竟然能想出这种花样?等你进府后,爷有的头痛了!”我笑道:“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我才不提鱼和熊掌呢!我既不是鱼也不是熊掌!我就是一位立誓要摆脱雍正大人魔爪的小女子兼小人一名!我j笑!

    胤禛走后,我又开始筹划,可境况太严重了!不分屋内屋外,到处都是不睡觉的人们!苍蝇飞不进来,蚊子飞不走!我根本无从下手!已经两个月了,我还做我的小猪——吃、睡、长!

    这天中午,我已经叹了一百八十次气了。我趴在桌子上,一筹莫展,无聊地拿着笔敲桌子。一个温柔的声音笑道:“萱儿很无聊吗?”不可能是胤禩!他在塞外呢!我一定是幻听。我没抬眼,继续拿着笔敲桌子。那个声音又道:“萱儿不打算走吗?”我用两只手掩住耳朵,嗐地抬起头来,说道:“谁……”然而我的目光定住了!

    第八十五章 芙蓉泣(上)

    胤禩含笑望着我!我一定在做白日梦!我呆呆地望着他半日,才注意到屋里的丫头、太监都被明晃晃的兵刃逼到角落里。我“哇”地一声哭出来,把满腹的委屈全都变成号啕大哭。他想把我揽在怀中,我背转过身子去避开了。他微笑着转到我面前,手里多着一方帕子,轻轻替我拭泪。我气堵声咽地说道:“你怎么才来?”他笑道:“来了总比不来好!先走吧。详情一会儿再说。”

    我出门,见守卫均被制服。胤禩保持着温柔和煦,说道:“你们回禀四哥,格格被爷带走了。”这是我第一次他听自称爷。然后,侍卫拨起剑柄,将守卫都打晕。胤禩拉着我的手,扶我上车。

    待车启动了,我又委屈地呜呜哭起来。胤禩叹道:“不哭了!我们真没想到四哥……”继而一叹,说道:“不哭了。我来了。”我哽咽着说道:“你说不哭就不哭了?”他笑道:“好。哭吧。把这些日子攒的眼泪都哭出来。”我一边哭一边说道:“不!我还要留一半给胤祯!”他没说话,只望向窗外。

    一会儿,我哭累了,也感觉好受多了,方说道:“怎么找到我的?”他说道:“我的人在四哥的书房里见到了你的信。我查了四哥所有别苑,包括旗下的庄子,最后才确定你在圆明园。”我不满地说道:“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找到我!太笨了!”他叹了口气,说道:“笨吗?你该说四哥太聪明了!我们收到的信上都没有绿豆蛙或者巴布豆,你让我没事儿怀疑四哥吗?”我掩住惊叫,说道:“他没把我的信给你们?”他轻拢衣袖,说道:“四哥最擅长模仿别人的笔迹,而他模仿皇阿玛的御笔能惟妙惟肖。”我明白他们不来救我的根源了,不由得从心底涌起寒意。

    我讪讪地问道:“现在去哪儿?”胤禩说道:“先到我的别苑住几日,我再送你入宫。”入宫?我不禁一怔。他说道:“皇阿玛和太子爷奉皇祖母至热河避暑,宫中无主,也相对安全。”我说道:“我相信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但是你不论把我安置在哪儿,紫禁城里都多了一个人,不会有人起疑吗?”他凝眉望着窗外,说道:“不会起疑,那里已经十来年没有别人想起过了,恐怕皇阿玛二十年都没去过了。”他的话激起我的好奇心。他没有回头,就猜到我想问什么,接着说道:“我送你到额娘那里暂住。”良妃那里!我想问胤禩,又把话咽回去了。胤禩的容颜非常憔悴,眼窝深陷,两腮也削瘦了许多,发生什么事了?能使他如此劳心力瘁,又如此愁眉不展呢?

    我们刚到一处田庄,却见一个侍卫向胤禩行礼,附耳禀报了几句话。他蹙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道:“萱儿,出现了一些值得怀疑的迹象,我们现在就进宫。”我点点头,又上车。胤禩隔着帘子,递进一套太监的服色,待我换好,他才上车,又沉默不语。我开始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忽然想起康熙五十年良妃薨。我“唉哟”了一声,又忙挡住嘴。他转问道:“怎么了?哪不舒服了?”我慌乱地避开他的眼睛,赶着摇手说道:“没,什么也没有。”他轻轻抬起我的下颔,说道:“又说谎。你说谎我们都看得出来。萱儿,在我面前也要说谎吗?”他们都看得出来?那我这些年与老妈对战的经验全都是小儿科吗?

    我垂下眼帘,说道:“你有心事?”胤禩放下手,偏头继续看外面。我受不了这种窒息的沉默,只得说道:“良主子病了?”他蓦然转过头来,说道:“你听谁说的?”我只得编道:“你四哥。”他叫了声“萱儿!”那声音里有伤感,有失落,有责备也有莫名的情绪混和着,汇成重重地一叹,说道:“萱儿,你知道皇阿玛怎么处置你逃婚吗?”我急道:“我不知道!快告诉我!我阿玛没有受连累吧?”他说道:“皇上命云英以鄂伦岱之女的名义进了毓庆宫,并把小秋、小夏、绿珠、翠翘以及你身边服侍的人都做为陪嫁送了去。”我的心轰地一下,说道:“可,可云英喜欢的人是五阿哥。”他长出一口气,说道:“奴才有选择的余地吗?如果不安排他们进毓庆宫,又想保住本朝太子的颜面,这些奴才只能灭口。皇阿玛已经施恩了。那是他们的福气。”

    我的心被戳得很痛。初入清朝,身边最亲近的就是云英她们五个人,尽管我使唤她们、怀疑她们,也利用她们,但我不想她们有这样一个结果。在明年,她们一生所有的梦,都将会与胤礽一起埋藏。我抹去眼角的泪花,说道:“碧云也跟着去了?”胤禩说道:“她没有。皇祖母说她是外面入旗为包衣,又进的宫,与其他人不同,命她留在宁寿宫。我想应该是五哥帮的忙。不然谁扭得过正在火头上的皇阿玛!” 他接着说道:“四哥连这件事都没有告诉你,怎么会告诉你无关的事儿呢?萱儿,如果你不打算说实话,尽可以告诉我,不必劳心费神地编出谎话骗我。”我低垂下头,说道:“我不是有意骗你!我没法解释清楚。”他说道:“我不勉强你。我会等到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

    一路迤逦进了紫禁城,我又回来了。胤禩带着我和一个太监走了很久,才到了良妃的寝宫。眼前破败不堪的景象,使我震惊不已。越往里走,胤禩的眉头锁得越深,步履也愈发地沉重。当我走进良妃居住的厢房时,这哪里是一位有妃封号的后宫应该居住的地方!朴实无华得可以称之为寒酸!玩器、陈设一个都不见,惟有衾褥床帐是半新的。再看服侍的不过是一个中年的姑姑和一个老太监。床上半躺半卧着一位骨瘦如柴的病人,虽然满面病容,却掩不住她一段天然的美丽。胤禩向她行礼,说道:“额娘好些了?”她边咳着边向胤禩说道:“好多了。”又嗔着说道:“说了不用你总来,怎么还来呢?若皇上知道你总往这儿来,又该训诫你了。”

    胤禩苦笑道:“儿子一直遵循额娘的教导,只今天有事求额娘。”良妃说道:“我能做些什么呢?只有额娘连累你,没有额娘能帮到你的地方。”胤禩叫我上前,说道:“给额娘请安。”我虽然对额娘两字不舒服,但是依言向良妃行礼,口称:“给良主子请安。”良妃含笑望着我,说道:“这是紫萱格格?”良妃好像很平静!我好生纳罕,只得应是。良妃望着胤禩笑道:“把她寄放在我这儿,不怕婉凤闹吗?”胤禩说道:“她几年没来请过安了,不会知道的。即使知道了,哭闹随她去吧。”良妃咳着说道:“既然你已经安排好,人就放我这儿吧。我会照顾好她的。你该走了。”

    胤禩忍着眼里的泪光,给良妃行礼,然后带着我来到外间,又嘱咐了我一些话。我一一答应了。他见无大碍,起身欲走,可精神十分颓唐,我忍不住说道:“就算你事母至孝,有些话也是可听可不听的。你多来看望良主子几趟,怕她好得快些。”他勉强微笑道:“谢谢!萱儿会安慰人了。”好像我是多小的孩子似的!我刚想反驳,他说道:“起初我也这样想的,可额娘在病中,不复静心,好些从前的事儿都在她心里翻滚着。她见到我,这些就如油烹火烧,痛彻心扉。我能做的,只有使额娘少些痛苦,多些安慰罢了。萱儿,你性情开朗,住在这儿的日子,多陪额娘说说话,帮我开解开解她。”他苍凉地望着远方,良久方说道:“如果我没有来到这个世上,额娘也许不会像现在这样凄凉。”他的泪已经无法忍住了,快步走了出去。我没有从他凄苦的心境中摆脱出来,他早已消失了。我想问他带进宫里两个人,出宫的时候,变成一个人怎么办?转念一想,他是什么人物,这种细节不必我操心。

    我进来,良妃咳嗽不止,姑姑扶着良妃,对着痰盂一口一口地吐血。我慌忙奔过去,帮着搀扶。姑姑轻轻地拍着良妃的背,说道:“主子何苦呢!这样主子心里好受?八爷心里好受?”良妃喘嗽着说道:“日子久了,他就不那么在意我了。我走的时候也好安心些。他终于可以摆脱我这个奴婢的额娘了。”我出神地想着那段历史,真想大声地说,根本不像你想的那样。因为你的离世,胤禩不论在康熙一朝,还是雍正一朝都饱受打击。可我不能说,我的鼻子也酸酸的。

    良妃在姑姑扶持着躺下,握着我的手,对我笑道:“这儿又脏又旧,格格是公府千金,委屈了。”我忙笑道:“良主子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钦犯,有人肯收容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良妃又笑道:“早就听八阿哥说起你。一直没机会见到,就穿这身衣裳,也掩不住萱儿身上的那份美丽与高贵。”我红着脸低下头。

    第八十五章 芙蓉泣(中)

    老太监端进药来,姑姑又扶着良妃起来进药。但见她端着药碗,略吹吹一饮而尽。姑姑服侍着良妃躺下,说道:“主子劳了这半日神,静静地躺躺就好了。格格要在这儿住些日子呢,说话的时候长着呢!”良妃点点头,闭目养神。姑姑向我使了个眼色。我跟着出到外间。

    姑姑指着厅上矮榻,说道:“主子这儿有些年头没添置东西了。格格如今只能将就睡这儿了。铺盖的东西奴婢一会儿弄齐,只是别说宫里,就是格格家里都及不上万一。还请格格恕罪。”我陪笑道:“姑姑言重了。我能有一个安身之所,心里已经很高兴了。只有一件,不知道姑姑怎么称呼?”姑姑笑道:“奴婢名叫兰香,宫里通常叫奴婢兰姑姑。”我叫了声兰姑姑,她行礼不迭。

    兰姑姑铺陈后,我便坐在榻上发闷。外面传来太监传唱“晚膳到了”。老太监出去接了。听着那边颐指气使的呼喝,我阵阵地不舒服!势利眼也不在这上头!胤禩又不会少给赏钱!就是未来的十年,他还是呼声最高的储君人选。他们就敢这样小瞧?兰姑姑在旁笑道:“格格住些日子就会习惯的。良主子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我瞪大眼睛,说道:“按皇宫的编制,良主子在四妃之列,虽然妃级超编了,好歹也是妃位。”兰姑姑笑道:“超编?格格的想法真新鲜!”又叹息着说道:“妃位,不是一宫的主位,与贵人、常在、答应有什么区别呢?远的不比,就比佟贵妃吧,一样受宜主子和德主子的气。当年孝懿皇后在世时,对着和妃不也退避三舍吗?就是主子住的地方,宫不宫、房不房的,与谁都不挨着……”老太监进来,对着兰姑姑说道:“格格千金之躯,尊贵之身,那些没用的话省着些。”兰姑姑对他笑道:“格格不是外人。八爷能送格格来,就说信得着咱们。难道真话都不让说一句了?”我听兰姑姑叫他刘谙达,也赶着笑道:“刘谙达,我且得在这儿住些日子呢!难不成我们成日间避着吗?”刘谙达行礼,口称“奴才不敢”。

    饭摆上来了,根本没有为病人准备的清粥小菜。兰姑姑为我布菜,说道:“这是主子的例菜,请格格慢用。奴婢去替主子煮了些粥。”我问道:“你们吃什么呢?”兰姑姑笑道:“奴婢和刘谙达领主子的赏。”我点点头。这些日子在胤禛住得,除了吃无所事事。我也没什么胃口,象征性地动了两个筷子,然后吩咐刘谙达收了。

    我到后面,就见兰姑姑在一个简单的灶台上忙活。我挽了袖子上前帮忙,慌得兰姑姑不得了。我笑道:“姑姑听说过吧,我做的点心很好吃,皇上都称赞呢!”兰姑姑局促地说道:“话虽如此,怎么敢劳动格格呢!”我早已接过家什,兰姑姑便打下手。我随口说道:“良主子这里也有小厨房?”兰姑姑叹道:“逼出来的。八爷晋封贝勒那年,良主子也晋升了妃位,八爷就给良主子建了这间小厨房。那会儿皇上很喜欢八爷,还当着阿哥们说八爷孝顺。现在……”她摇摇头。我有些理解胤禩争夺太子之位的必要性,除了自我实现外,现实因素也是不可忽视的。他如果没有卓著的能力,只怕早已沉没在康熙众多儿子中间,而在黑暗中苦苦挣扎,尽管历史记载的是他最终也没有摆脱那片黑暗。

    可能许久没来人了,兰姑姑絮絮地告诉我许多宫庭琐事,听得我汗流浃背,更加坚定地与雍正大人划清界限。我弄好了粥,又拌了空心菜,再弄了麻酱油麦菜,配上两样小咸菜,和兰姑姑一起端过来。良妃本不想吃,听兰姑姑说是我亲手做的,便有些欣慰地坐起来,尝了尝空心菜,又吃了大半碗皮蛋瘦肉粥。

    饭毕,兰姑姑服侍良妃安置,又出至外间服侍我。我谢绝了。天气尚早,我歪在榻上发闷,兰姑姑则在一旁做针线。我闲极无事,套问兰姑姑的年龄、入宫多少年、从何时起服侍良妃等话。兰姑姑起先一一作答,落后笑道:“格格想问什么,就问吧。这在宫里头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格格年纪小,身份尊贵,没人告诉格格罢了。就说八爷娶八福晋吧。当初八爷对这门亲事不太上心,架不住宜主子总蹿掇皇上,既然指了八爷就得奉旨。”我不好意思了,托着腮说道:“其实,我也不知该怎么问。不是八阿哥临走说的那些话,我心里头一直有个疙瘩。姑姑是与良主子一块儿进宫的,这么些年又忠心耿耿,肯定明白八阿哥的意思。我就想问问……”我绕了半天弯子,就想问康熙和良妃怎么遇见的。这可是大清王朝排行三甲的八卦呢!

    兰姑姑幽幽一叹,说道:“好些年都没人提起来了。当初皇上……,唉!其实也没什么,命呗!”我赶忙说道:“命中注定,也该有个机缘巧合。”兰姑姑说道:“格格今天铁了心了?”我讪笑道:“我总不能缠着八阿哥问吧。他告不告诉我,还两说的呢!”兰姑姑笑道:“既这样,奴婢更不敢说了。”我坐起来,笑道:“姑姑当真不告诉我吗?”兰姑姑叹道:“都是些伤心事!”便不肯再言。反正有时间,我就不相信,软磨硬泡,弄不出这条八卦!

    在良妃这里的日子是平静的。虽然很憋闷,但圆明园的压抑好上不知多少倍。我每天靠写字、画画、习武、八卦加做饭打发时间。只是久不出门,我的皮肤又白了许多。我有时候也想像胤禛得知我被带走时的表情与反应。胤禛会不会想办法把我再从这里弄出去?每当想到这儿,我就有些焦虑。胤禩应该不会把我的情况通知胤祯,胤禛就更不会了。这里面唯有胤祯是个可怜孩子!活该!叫你不来救我!我忿忿地想着!

    胤禩时常打发人送东西进来。这些他以前经常做,应该不会有人起疑。而且他防范得更严,每次派人来,除了一个最心腹的太监外,其他人均不带话,更别说片纸之字了。就是东西也不过是银钱和家常之物。

    而那桩清史“三甲”的八卦,我终于有些捕捉到了一些“风”“影”。可听起来却那么的心酸。生母的地位就决定一切?我承认,皇子成为皇帝需要有外戚支撑,可是外戚乱国、后宫干政不胜枚举。有清一朝前面是赫舍里氏与纳兰氏两雄并立,后面是叶赫那拉氏?兰儿一手遮天,总想着防患未然,却未曾想过犹不及?我想良妃和康熙一定不会有“人生初相见”的美好感觉,至于“衔恨愿为天上月”,想都不要想!

    九月康熙回宫了。整个宫庭又繁华起来。我更加小心了。然而“变生不测”这句话能流传千古,自然有它的道理。

    这日,胤禩过来看良妃,隔着帘子问过安后,略站一站,见良妃无话,就叫我出来,问过几句家常话,便说道:“额娘面色红润了许多,都是萱儿的功劳。”我笑道:“主要是兰姑姑和刘谙达的功劳。”胤禩笑笑,然后要告辞,我犹豫了一下,终究叫住他,说道:“胤祯呢?我能不能见见他?”胤禩笑道:“你说的是四哥还是十四弟?”他是故意的!看在我在矮檐下的份上,我说道:“当然是十四阿哥!”胤禩有些无奈,只得说道:“等我安排妥当之后,你们再见也不迟。”我撅起嘴来,说道:“我要在这里住多久?你总不会几个月都筹划不好这件事吧?哪里占得‘贤能’二字?”胤禩苦笑道:“太子爷结党,百般地找我的麻烦。在朝上我已经疲于奔命了!”我笑道:“骗人!是太子被你整得好惨呢!连步军统领你都有本事扳倒,兵部尚书都会惨死,你怎么会疲于奔命呢?”

    胤禩的眉头凝起来,说道:“萱儿,此话怎讲?”我又失言了。我期期艾艾地说道:“能不说吗?”胤禩很温柔地说道:“不能。”我低着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太子召集一些臣僚宴饮。”胤禩说道:“萱儿,你我都清楚,如果太子登基,会发生什么!鄂大人前日还顶撞了太子爷,因他是领侍卫内大臣,一等公,又是孝懿皇后之兄,地位非一般王公贝勒可比。饶得如此,太子爷还当场发狠,将来会立诛鄂大人,把佟家连根拔起!”胤禩提到阿玛,一下戳到我的痛处,历史需要有人推动!我豁地抬起头,说道:“我绝不会让他得逞的。”

    兰姑姑和刘谙达都在不此间,于是我说道:“你选一个适当的人,向皇上奏报,太子与朝臣会饮,形迹可疑,似欲图谋大事。点出参加宴饮的人名字——托合齐、耿额、齐世武、鄂鄯。”胤禩蹙眉想了想,笑道:“好。我去办。”我笑道:“办成了,是不是要感谢我这个大功臣?”胤禩轻抚我的面颊,说道:“我想奖励什么你知道。你想奖励的,我不愿意给。”

    胤禩走后,我自己躲到角落里,伤了一回神。胤祯还记得我吗?他怎么还不来找我呢?他不是跟八八有生死之交吗?他就没有查出一点端倪?他很久都没有收到我的信了,该不会真把我忘记了吧?“怎能不思量,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我体味着古人的伤春悲秋!

    第八十五章 芙蓉泣(下)

    没过几天,宫里的气氛紧张起来。连良妃这等冷衙门都能感觉到秋风萧索。送饭的太监,都噤若寒蝉,不再气焰滔天了!书上写着托合齐闻风请辞,但是终没有敌过康熙的反攻倒算,最后病死于狱中。而齐世武更惨,被铁钉钉于壁,呼号而死。我不由得想起齐琨。这个登徒子、狗腿子马上就要沦落为丧家之犬了!

    十一月的一天,我正陪着良妃聊天,刘谙达蓦然走进来,说道:“良主子,奴才瞧着外头的情势不对。”良妃扶着靠背坐起来,问道:“怎么了?”刘谙达说道:“奴才刚经过翊坤宫,见那边门上没有一个人。往日那里人来人往回事儿的不断。奴才看宫里又有事儿了。”良妃低头想了想,说道:“八阿哥没打发人捎信来?”兰姑姑也跟着进来了,说道:“良主子,奴婢听说宫门封了。”我隐隐地感觉到不对,便立起身来,说道:“不会因我而起吧?我出去避避。”良妃急道:“你这孩子,胡闹!去哪里躲?就在我这儿。出了事儿还有我呢!”

    说话间,外面已响起大队人马的脚步声。这在一片静谧的紫禁城里分外刺耳!良妃见状,吩咐兰姑姑带我从厨房的后窗出去,又问道:“找地方藏好。等着八阿哥!”我应了一声,匆匆出来。兰姑姑早已打开后窗,说道:“格格千万小心!”我笑道:“放心!千军万马都过来了,还过不了这独木桥。”兰姑姑笑不出来。

    我爬出窗户,就见紧挨着一堵宫墙,兰姑姑递过一套太监的衣帽,又嘱了一句,方把窗户关上。往前走几步,就是一颗古树,头上乌鸦呱呱地叫着。我三下两下爬了上去,但见贾应选带着大队人马,把良妃的院落挤得个水泄不通。他还真嚣张!康熙在哪儿呢?不是处置了托合齐吗?领侍卫内大臣没有太子的人手啊!怎么会搞出这个场面呢?

    我借着树枝遮掩,换好衣服下了树,辨了辨方向,如今只有两个地方可以藏人了——一个是宁寿宫,一个是承乾宫。宁寿宫当然是首选,太后至少会偏着我些。可太远了。我在紫禁城的北端,她在紫禁城的南端,变数过大!我只好到承乾宫避避风头再说。我画了个十字,打了个稽首,拜托两大主神保佑四四别在里面。

    我低头缩肩,直奔承乾宫。迎面又来了一队人马,我把头埋得更低了,快步往前走。领头的侍卫疑惑地驻足了,指着我说道:“站住!”那么一大票人马,硬拼力有不逮!我站下来。那侍卫抬手打掉我的帽子!漏馅了!我一时紧张,早被两个侍卫死死扭住胳膊。侍卫单膝跪下向我道:“奴才得罪了!见了太子爷,主子再责罚奴才!”不等我呼救,早有人堵上我的嘴,把我打包扛了起来。这会儿我才想起来,破绽出在哪儿了!我没有换鞋!踩着绣花鞋,穿着太监的衣服,不认识我也猜得到我是谁!早想起来,不拼个鱼死网破,也得飞速逃命啊!笨死了!

    颠簸了很远,我被放下来。侍卫回明了经过,还真得不认得我!我更郁闷了!口袋被解开,胤礽停在距我咫尺的位置,我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他笑着抚过我的眉头,说道:“别凶了。省点体力一会儿再闹也不迟!”转头对侍卫说道:“你办得很好!本宫记着你了。你去宣贾应选回来,再叫几个人守着良妃那里。别忘记,”他顿了顿,笑道:“把太子侧妃回来的事儿,知会良妃。”侍卫应“嗻”,带着人退下。

    殿内只剩下我和胤礽。他坐在我身边,微笑着说道:“见到萱儿真不容易啊!”我偏过头去,他拿出堵在我口中的帕子,说道:“生气吗?”我不答,只说道:“还有绳子没解开!”他两岁即就位太子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逃婚的羞辱本就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何况于他!仗有的打了!先松绑,至少我不会输得太惨!

    胤礽冷笑道:“萱儿,甭打歪主意了。皇阿玛已然安排了一个赝品进入毓庆宫,那一套礼仪就不必重复了。我们先奔主题,一会儿再去给皇阿玛请安。正好老八和十四都在,也可以等他们行礼道贺了。”他捏起我的下颔,继续说道:“只是,一会儿你走路恐怕要吃些苦头。”胤禛最多吓唬我,他却不同!我被吓到了!我扭了扭,动不了分毫,只能积蓄力量抓准时机。

    胤礽抱起我放到床上,明黄与龙涎香刺激着我。他解开我的领扣,目光却定定地落在了胤禛留给我的齿痕。他指着这个怒喝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原来他在意这个!我正愁如何下手,故意转过头去,说道:“你就是占在太子位上粗鲁的禽兽!你不配知道!”他拎起我的领子,喝道:“好!好!好!本宫想给你名份,给你应有的位子,本宫想原谅你,仍然包容你,呵护你,既然如此,虽然本宫宠幸一个残花败柳有失身份,但是丢弃了也不觉可惜!”我勃然大怒:“你这个混蛋!无耻的东西!你敢动我?”

    贾应选躬身进来,胤礽喝道:“出去!”贾应选跪下道:“奴才本来想给太子爷道喜的,可收着皇上宣太子爷的旨意,奴才不敢不回!”胤礽无奈地站起来,吩咐道:“看好她!皇阿玛不知道吧?”贾应选道:“皇上应该不知道太子爷找到紫萱格格了。但是皇上怕是为擅闯西六宫宣太子爷的!”胤礽冷笑道:“就算托合齐下狱,本宫仍然是皇太子。走!”大步出去,贾应选也跟着出去。

    康熙皇帝终于发挥作用了。我遍冷汗地跳起来,奔至案上的小香炉,背转过身去端了起来,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倒在了座垫上。炭火引燃了垫子。我忙转过身忍着灼痛,烧断绳子。还没有人进来,应该守在门口吧。我拎起床上的被子,扑灭了火苗。然后静了静心。——胤礽绝斗不过康熙,胤禛都会想到的事,康熙不会想不到。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搜查毓庆宫,不是胤禛就是胤祯,我以不变应万变为上。我找了个窗户,观察了一下外面,然后把这扇窗推开,自己爬到床底,又从头上拔下了一根簪子,非常时期采用非常手段。我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任人摆布!

    没过多久,外面响起争执的声音,贾应选尖声道:“十四爷擅闯毓庆宫,就不怕太子爷责罚吗?”就听“啪”地一声,然后有人“咕咚”摔倒,胤祯的声音怒吼道:“少给爷来这套!皇阿玛要罚,爷自会去领!你是他的心腹,想不把爷放在眼里,也得收着等他登基之后!小心爷现在就把你这块毒疮剜下来!”接着一脚踢开殿门,闯了进来。贾应选跟着进来,见到殿内零乱的场景,顾不得什么了,尖叫道:“紫萱格格不见了!来人!来人!快找去紫萱格格!找不着紫萱,咱们都得到阎王那儿报到去!快去找!”

    贾应选早带着人一窝蜂似的,乱着出去了。胤祯无暇理论,只冲过去拎起绳索,又查看了一回窗户,蹙眉沉思起来,忽然叫道:“萱儿?萱儿?是爷!你躲在哪儿了?出来吧!” 我的胤祯终于来了!我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了,再也凝不起一丝一毫了!我顶着大花脸,从床上爬出来。他一把拥我入怀,说道:“可见着你了!”本来听到他的声音就委屈,如今看见他更委屈了!我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狠狠地捶打着他的胸口,恨道:“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他捉住我的手,吻着我的额头,说道:“爷来了!走!离了这儿,爷任你罚!”我哭着点了点头。

    胤祯牵着我的手,出了殿门,早有侍卫围了上来。贾应选也匆匆地奔过来,惊喜交加地说道:“格格没丢就好!没丢就好!”又板起脸来,说道:“十四爷拉着太子侧妃的手成何体统?奴才……”胤祯喝道:“住口!”然后拔出佩剑,画了半弧,冷森森的寒光,指着贾应选说道:“爷今儿一定要带她走。识相的往后退,想要报效你们主子的,就往前冲,休怪爷剑下无情了!萱儿,跟爷冲出毓庆宫!”他加大了力道握紧我的手,一步一步向前走。侍卫们围着我们,却不敢真动手!经过这几个月,胤祯的威望有大幅提升,即使未提升,他也是康熙宠爱的皇十四子,他们必然有所顾忌!

    贾应选见状,跺着脚嚷道:“丢了紫萱格格,等太子爷剥你们的皮吧!”胤祯冷声说道:“太子爷最多责罚你们!但是伤及皇子,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们该想想,皇上是先治爷擅闯毓庆宫之罪,还是先治你们欺君罔上之罪?”拉着我继续往前走!贾应选还在嚷,胤祯的剑尖指向他的眉心,说道:“想忠心护主,血溅五步吗?狗奴才,不留着这条命,享受日后的荣华富贵了?”贾应选嗖地退出几步,躲到人群之后,方嚎道:“天塌下来,主子顶着呢!你们贪生怕死了吗?枉费了太子爷素日的心思!你们看着办吧!”

    侍卫们又围得近些,胤祯的手心微微出汗了,低声道:“不能善了了!萱儿,怕吗?”我低声答道:“跟着你,我什么都不怕!”胤祯扬眉,低声笑道:“爷这么做是去送死,你也跟着?”望着他清减的轮廓,我坚定地答道:“你为我而死,我当然追随地下。”他大笑道:“我们走!”大步向前。一个侍卫大喊道:“君命不可违!”侍卫们犹豫的、不犹豫的都挥刀上前!

    第八十六章 破楼兰(上)

    胤祯舞剑应接,刀光剑影,战作一团。毕竟胤祯是阿哥,我的身份也有所不同。侍卫们只敢与胤祯白刃相交,却不敢攻敌所必救。比拼臂力或者武艺,侍卫不是胤祯的对手,不时有人败下阵来。可有一点,好虎架不住群狼,缠斗又很耗体力,进入胶着状态了!胤祯的眉头紧紧收着,战况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如果胤礽回来,胤祯很难应对!我想抽回手,胤祯却死死地攥住不放。

    这时,侍卫群中一阵大乱,孙泰和常明带着人冲了进来,围笼在我们周围。胤祯斥道:“住手!这是诛九族的大逆罪!”孙泰没回头,只说道:“爷带着格格先走!奴才们垫后!”常明跟着说道:“爷想把格格留在毓庆宫吗?”胤祯一跺脚,拖着我出了宫门。

    外面不比里面强多少!!就见一队队禁军,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胤祯拖着我直向宁寿宫冲了过去。堂堂大清王朝的十四阿哥,被人追逐得疲于奔命,真是史上最大的笑话!很不幸!我是始作俑者之一,我笑不出来!后面的穷追不舍,前面日精门又涌出一大片人马,压在墙上的都弯弓搭箭!为首的侍卫喊道:“请十四爷放下兵器!”胤祯冷笑道:“爷不放呢?”那个侍卫道:“紫禁城持刃横行,奴才有权斩立决!十四爷别逼奴才动手!”说着抬起手来,墙上的侍卫的弓拉满了!

    “放下武器去面圣!”我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胤祯盯着那个侍卫,说道:“爷无法承受面圣的后果!不管去哪儿,再不能准你离开爷半步了!”我垂下眼帘,说道:“你听说了?”胤祯说道:“爷见到那两封信的摹本!”他抬我的手,吻了我的指尖,说道:“我们闯!”我相信蝴蝶效应,可不知哪只蝴蝶会振翅!我相信历史可以改变,可不知平行的时空会扭向何方!我不能接受胤祯自我牺牲!我说道:“与皇上斗,没有丝毫胜算!事因我而起,正该由我了结!我不准你白白地丢了性命!”胤祯纵声笑道:“我不想与皇阿玛对抗,只想保我的女人平安!走!”拉着我的手,继续向前。侍卫声音略带颤抖,说道:“十四爷!请放下兵器!”胤祯已然迈出第三步。侍卫高声道:“十四爷!奴才再说最后一次!”我们又向前了两步,侍卫喊道:“弓箭准备!”弓如满月,一声令下,胤祯就会被乱箭穿身!我不能赌!下定决心,我正要采取非常措施,就听有人大喝道:“住手!”那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侍卫们不约而同地停下来。

    胤禛驾到!上帝保佑,还有胤祺!胤禛双手举起金鈚大令,所有人都跪下,恭请圣安。我虽然不大认得,见此阵势也猜至几分,早被胤祯拖着跪到地上。两位和硕亲王,手持康熙的金鈚大令出现,本身传递的信息就耐人寻味。而胤禛许久没?br />免费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