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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怜君中宵舞第24部分阅读

    玩笑。”又附耳说道:“其实爷盼着呢!”我立刻闭上眼睛装没听见,许久睁开眼睛,胤祯还举着勺子呢。我过意不去,张口像咽药似的咽下一勺。他又喂过一勺,我只能咽下去。两勺过后,我竟然觉得有些饿了,很没面子地接着吃。一碗粥见底了,我还没有一点饱的感觉。胤祯随意地把碗放在碧云的托盘上,说道:“病势刚减缓,不宜多饮食。”我要过很长一段食草动物的日子了。我悲哀地想着。

    然而,现实应验我的乌鸦嘴。我这次病得时间很长,而且不断反复。胤祯认为是这个小地方缺医少药,郎中是江湖骗子,以此要回太原。我问他在宫里御医怎么治病的?他不答话了。我又说我大半年没病过了,也该病一回了。他被我的歪理问住了,很无奈地决定在这个小镇住下了。他说住在客栈不方便,命常明去买所宅子,被我赶着拦下来,嘲笑他奢侈!如果我们走了,宅子卖不掉,没人打理不是暴殄天物?到底在一家大户租了两进的小院住了进去。

    胤祯没在意这里的狭小,却很关心我住得舒不舒服。他把我的小小房间布置得井井有条。他雇人缝制了软软的枕头,花重金买了一领与宫里那顶帐帘相似的床帐。每天早起练剑后,第一件事就是为我换上时新的花卉。我以前在家就有插折枝玫瑰的爱好,但我的零用钱有限,一直想尽办法让花开得久些,不能像他这样奢侈。上大学后,我开始很挑剔地收玫瑰,而收了也不敢带回家,生怕老妈盘问。胤祯除了读书就是习武,然后就是来给我读“小说”。古代的书籍没有标点符号,我在病中没有心情自己揣摩。不知怎么着胤祯知晓了,每天固定的时候过来当“陪读”。我忽然发现,他的声音也是柔和的中音,只要不摆出那副慵懒或者霸道的样子,他是位很魅力的男士。虽然与我现代的生理年龄比较,他是弟弟,但在他面前,我更像一个傻兮兮的都“老女孩”。望着绚丽的花朵,我忽然觉得这样住着也不错——安静的小院,一位守护自己的男士,没有纷乱的朝堂争斗,没有血腥的悲哀,一切都是温馨而宁谧。

    拖沓到五月底,我总算大愈了。

    这天胤祯出去打猎,我披衣起来到外面晒太阳,碧云忙道:“格格!被风捎着怎么办?十四爷回来不得了的!”碧云已经习惯了我们的身份,称呼上也与宫中相同了。她没有因此而疏远我,比从前服侍得更尽心尽力了。我心中宽慰一些。我笑道:“他不在家。瞒着他不就成了?”碧云回道:“哪次格格能逃过十四爷的眼睛?格格进去歇息吧。奴婢给格格预备了枣粥,略吃一点省得十四爷焦心。”

    正说着,传来扣门声,碧云笑道:“看!十四爷回来了吧?”待我进去,她应门。却是隔壁的李大娘。李大娘一直伸着头往里张望。我们本以住几日,病好了就走,没想到拖了这么久。渐渐的就有邻居上门了。胤祯不胜其烦,就命对外宣称我们是夫妻,投亲的路上我得了重病,还编一套标准话术,吩咐这些属下照本宣科。为他这美其名曰“避免麻烦”,我跟他闹了好一阵子别扭,可心里却有那么一点儿甜丝丝的味道。我也有小女儿的情结了?

    别人是“事儿妈”,这个李大娘是标准的“事儿奶奶”,听说最喜欢保媒拉纤。碧云瞧不上她,沉着脸说道:“我们家爷不在,我家夫人病着不见客。”李大娘笑道:“你们夫人病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加重?”碧云没好气儿地说道:“李大娘,人家都问有没有好转,您老人家问得倒好?想咒我们夫人怎么着?”李大娘还是一副笑睬睬的样子,说道:“哎哟哟,算我老婆子说错了!我找你们艾爷有事儿。他多会儿回来?”碧云问道:“什么事儿?”李大娘故作神秘地说道:“横竖是好事儿。”碧云不耐烦地说道:“爷不在家,你老人家有事再来吧。”拉过门要关。李大娘扶着门,一指碧云说道:“小妮子,以后你对我老人家客气些,往后才能有好日子过。别以为你当了通房丫头,就准定当姨娘。夫人在,你是心腹,夫人不在了,看你怎么个结果!”碧云涨红了脸,冷声说道:“早就知道,你想给我们家爷保媒。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家爷是什么人物。就你牵线卖的丫头,倒找给我们家爷几万银子,我们爷都不待正眼瞧一眼的!也不找盆儿水照照自己什么模样,你也配和我们爷说话!”说毕,“咣当”把门关上,外面传来李大娘不绝于耳的恨骂声。

    我在屋内笑得伏在桌上直喘气,碧云见此情形,嗔道:“格格怎么不生气?她隔三差五来家里踢跳,想给十四爷说媒。真不知天高地厚了!说出爷的来头吓死她!等爷回来,一定请爷重重打她的板子。”我笑道:“理她呢!你跟她对嘴都失了你的身份!有句俗话‘宰相家的丫头七品官’,你是皇子家的丫头,自己算算几品官?”碧云怔了一下,忽然笑道:“格格承认是爷的夫人了?”我立刻面色飞红,无话可答了。

    又是扣门声,才是胤祯回来。他猎了一大堆野味,由侍卫背到后厨。进门先上下瞧了我一遍,他方说道:“气色又好了。大愈了。再调养些日子准定好了。多亏时气好!”我靠在垫子上,笑道:“有人给你说媒来了。”他不解。碧云把刚才情形说了一遍。他也好笑起来,说道:“理她做什么?跟这种计较有失身份。下回她来了不开门。”碧云崇拜地望着我,说道:“十四爷与格格说得一模一样!”碧云和常明、孙泰等人下去整理菜肴。一时间,房内只剩我们俩,我趁便说道:“你出来得太久了。不往京里送个信儿?给皇上上个请安的折子吧。”

    胤祯故作轻松地说道:“爷在与不在京里,没什么两样儿的?爷一不办差,二不领兵,三不扈从,有谁记得爷是谁呢?”我说道:“不对吧。从康熙四十八年起,皇上每次出巡都带着你的。而且这次巡视塞外,你也该扈从的!再说,那些日子,我听说你在丰台大营历练。”胤祯轻笑道:“你知道的挺清楚的!皇阿玛是每次都带着爷,可十三哥也在啊!”我脱口答道:“那不同。皇上带着八阿哥和十三阿哥有监视的意图。”胤祯的神情严肃起来,我慌忙低下头躲避他询问的目光,小声说道:“从形势上分析的,皇上不信任八阿哥和十三阿哥了,一定带上他们出巡,恐怕在京中有事啊。就像皇上每次出巡也带着太子一样,从那一场风波之后,再也没有命太子监国了。我都看出来了,你不可能没看来吧?只是我不幸说出来了。”

    “萱儿,”胤祯叫了声我,却又沉默了,一会儿方说道:“爷也思量着派人去呈请安的折子,向皇阿玛陈奏还得些日子才能回京。只不知道这会儿皇阿玛在畅春园,还是在热河。那边八哥自然会支应,府里八哥也会照看。你放心。”他又沉默了。半天说了这么句话?我低头弄着衣角,生怕自己又说错话。终究,他望着我,低声说道:“萱儿,是后年年底还要废太子吗?”怕什么来什么!我小心地说道:“那是随口胡编的。皇上对太子不满是事实,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太子是怎么又回到储君的位置上去的。所以我拿这个做幌子,骗常大哥收收心,好好帮我干活儿。”他舒了口气,笑道:“你说得基本对。皇阿玛再废他的太子位是迟早的事儿,到那时爷自有一番道理。”我苦笑,勉强笑着问道:“我的身体基本好了。总闷在家里不是长法儿,三天两头儿有人给你保媒,而且不知道哪天你就回京了,不如我们出去玩些日子吧。”

    第七十二章 挠羊赛(下)

    胤祯笑了,说道:“担心爷被人抢走?放心!没人能比得上你!”我厚着脸皮,笑道:“那不见得。我听说你有三位福晋,但不知道你的侍妾有几位?方便透露一点吗?”胤祯不自在了,说道:“那会儿你小,爷没法子!”不等我质询,胤祯又补充道:“两个庶福晋,一个是额娘指给爷的,一个是宜妃指给爷的。爷能不收吗?”看他紧张的样子,我有些过意不去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质,“各种思想无不打上阶级的烙印”。他是阿哥,能有一点歉疚,有“一生一代一双人”的感觉,已经超出我的心理预期了。

    我笑道:“我没有权力干涉你的事儿啊!说正经的吧,你到底带不带我出去玩啊?”胤祯望着我,说道:“萱儿,你还不明白爷的心思吗?”我犹豫了一下,决定正面回答。我迎上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先不要问我这个,好吗?我只是没想好。这不是说你不优秀,或者你比你的哥哥们差,而真真正正需要仔细想想。”

    我本以为胤祯会握着我的手,说萱儿不着急,慢慢想,爷会等着你想清楚的,然后我再感动得热泪盈眶。没料到胤祯铁青着脸,喝道:“爷哪儿点不比八哥强了?至于四哥,不就是孝懿皇后抚养长大的,强了爷一点子吗?你若说喜欢五哥,爷认了。”拂袖而起。他生气了?我不假思索地拉住他的衣袖,说道:“好好的生气作什么?算我说错了不成?”他没甩开我,却转过脸去。我小心地触了触他的手,说道:“生气了?我没说你不好!你是皇上最优秀的阿哥,我……”我不知道该如何说了,慢慢地从他的手背滑落,垂下头来。

    胤祯忽然转过身。瞬间,他把我罩在温暖的怀抱里。我没有试图挣脱,我甚至轻轻地伏在了他的胸前。他的心跳如战鼓隆隆作响,他的胸怀如草原般辽阔,他的呼吸如春风吹皱一池春水。他的唇轻轻地触着我的鬓发,拨乱了我的心弦。他的眸子如烈焰,以摧枯拉朽之势,击溃了我最后一点点理智。我慢慢闭上眼睛,他的吻落了下来,如野百合的清露一般甘甜美好;他的舌搅动着,灵巧地捕捉着我,那霸道与执着使我不得不屈服。我的泪滑落下来。他爱怜地吻去我的泪珠儿,说道:“不要哭。不要怕。前面有爷挡着,你只要跟上爷的脚步。”我只伏在他的怀中流泪。

    碧云进来瞧见此情形,慌忙退出去,在门外禀道:“爷和格格是现在摆饭,还是再待会儿。”我羞得要挣脱出来,胤祯却抱紧我,也不回头,吩咐道:“现在就摆饭。”碧云走后,我红着脸嗔道:“让人家瞧见什么意思?”他嘴角挂着邪,笑道:“就这意思。”一时饭摆上来,我的心很乱,胡乱吃了几口。胤祯也吃得不多,就命撤下去,然后说道:“既然在这儿住闷了,不如爷带你瞧瞧五台山的六月庙会?”我点头。

    胤祯雷厉风行!下午碧云就开始收拾东西,只把我的衣物和首饰收笼了,其它一概不要。侍卫就更迅速了,早已整装待发了。次日马车到了门首,胤祯亲自抱我上了车。“事儿奶奶”李大娘赶过来问道:“艾爷哪儿去?我还有好话对你说呢?”胤祯一摆手,常明递给李大娘一锭十两的银子,说道:“多承大娘照料。一点谢礼聊表寸心。”李大娘呆住的样子,把我笑得喘不过气来。只不能笑出声,忍得很辛苦。碧云一脸地不服气,说道:“十两银子给这个老虔婆?常大人傻了?有这钱打发花子还能谢个赏呢!给她一串钱,她都会乐得屁滚尿流!”后面四个字一出口,她意识到自己说粗话了,赶快向我请罪。我哪里顾得跟她计较,只笑我的,真不知哪里来的笑儿!

    我们赶了两日,正好是六月初一五台山庙会。胤祯说当初康熙来五台山,重修庙宇后,便下旨定每年农历六月初一开庙门。又见山上森林茂密,恐怕有刺客隐匿山中 ,便下令用箭四面射界,凡是箭到之处,须将森林伐砍殆尽,使刺客无藏身之处,树砍草生,便形成了一大片开阔的斜坡。因此,每逢六月,四方僧众、香客、游人蜂拥而至,便在这片大斜坡上举行各种活动,又唱戏又杂耍表演等等,还有一项最重要的活动——挠羊赛。这个我听说过。胤祯也是道听途说。他就这次跟康熙来过五台山,时辰又早,戍卫的职责又重,他哪儿有空看民风呢!我看他是想借机会凑热闹。

    到了五台山大显通寺,只见那里人山人海,笑闹声不绝于耳。都说佛门清净之地,分明是农贸市场。碧云对我的想法奇怪至极,说庙会就该是这样子,倒显得我孤陋寡闻。我们在庙里略一休整,就赶出来看热闹。胤祯直向挠羊赛的场地就冲了过去。我的出现吸引了无数目光,碍于胤祯和他的四个侍卫随行,那些登徒子退避三舍。胤祯很不高兴,勉强忍耐着,就等着谁起刺好大打出手!

    挠羊赛场里热闹非凡。场边竖一杆大旗、两杆小旗,旗面上各写八个字:“英雄跌对跌死无罪”。中间有两名摔跤手赤背上阵,正纠缠得难解难分。其中一位穿着长裤赤着脚,而另一位更夸张,只穿着宽松的短裤。碧云满面通红,啐了一口。我则奇怪,又不在农田里,古人可以穿得这么少吗?胤祯瞧了一回,笑道:“这不就是宫里的布库吗?爷也去试试。”孙泰说道:“山野人的玩意儿,爷不去也罢,失了身份。”胤祯笑道:“与民同乐。”常明垂首禀道:“爷还是别去了。挠羊赛的规矩要□上身,下身虽然长短随意,可腰上只束麻秧丝。这比赛的规矩不能抓裤子,却可抓腰带。腰带一断,就得下场换裤子重新比试。”我们都掩着嘴偷笑。常明接着说道:“而且忻州的风俗是扛羊汉才能拔跤旗,就是那两面小旗。没当地人给爷作证,爷得扛着羊当众绕场走一圈!”

    胤祯笑道:“这么多规矩!彩头呢?”常明指了指挂着红花的肥羊。胤祯有些扫兴,说道:“太简薄了。值得这么多人不顾性命?”常明笑道:“这倒不是。如果连胜六位挠羊汉,人们会为这位胜利者,披红挂花,并把羊抬至他身边。他还会骑上高头大马,绕场几周,并由乡里士绅宴请丰盛的酒宴,最后被众人护送回家。最重要的是这位胜利者的大名会被载入史册,留芳后世。”我笑道:“若说这始于北宋,岂不是有上千人名垂青史了?”常明亦笑答道:“据奴才所知,只有二三十人罢了。实在连胜六人难上加难。”胤祯的兴头鼓起来了,说道:“爷去试试。”我笑道:“人家江湖高手,都讲究棋逢对手。差得远的都不屑于动手。你与一群村汉比试这个,传出去被朝上朝下笑话死!”胤祯正色道:“王与百姓同乐,则王矣。能思使民得乐之道,故国家可望大治。你真以为爷好这个强?”明明是想试试身手,还摆出一番大道理!

    胤祯自去寻了组织者,说明来意,然后在一派注目礼中,扛起百十来斤的肥羊绕场一周。胤祯英俊的外表和挺拔的身材,伟岸的气质与华贵的服饰,引得无数欢呼和口哨。我也在这欢呼之列,像一个小“粉丝”,狂喊着“胤祯”。胤祯把羊丢落在地上,解衣丢给孙泰。两块胸肌,六块腹肌,黑小麦的国际流行肤色,周围的人不禁一片沉静。我很不舒服地看到那些女人死盯着胤祯的眼神儿,包括大妈级别的人物,继而我感觉到我很生气。我想逐个给她们一个刀子眼,但是貌似人太多,再看她们,我就错过了胤祯的比赛了!

    胤祯的第一个对手很壮,山一般的身躯,扑过来就想给胤祯一人狗熊抱抱。胤祯一转身,脚下一撩,趁着对方重心不稳,捏着对方的大臂就把人扔了出去。周围响起震天的喝彩声。第二位对手吸取了教训,十分留心脚下,可胤祯寻了个机会,拧住对方的胳膊,背摔了出去。喝彩声变得震耳欲聋。尤其女人的尖叫声,迫使我堵住耳朵。第三、第四个对手,均轻松过关。胤祯也泛起细密的汗珠儿,在金色的阳光与深色肌肤的映衬下分外耀眼。第五位对手与胤祯身材差不多,是块难啃的骨头。胤祯使了几个招式,都被一一个化解了。这时对手突然扯向胤祯的腰带,他赶忙闪避。对手趁此机会,抓住他的双腕,把他扔了出去。胤祯处惊不乱,凌空翻了个筋斗,稳稳落地,跟着地上一个扫腿,把正在得意的对手绊得一个趔趄,然后腾身而起把对手扑到在地。周围的巴掌都拍红了。胤祯也有些喘息了。

    我悄声吩咐常明道:“你过去对爷说我的话,围城缺一,他不需要借此名垂青史。”常明应诺,到场边与胤祯说了。胤祯若有所思地望了我一眼,然后宣布放弃比赛,在一片遗憾声,穿戴整齐出来。他走至我面前,满脸是汗,我禁不住拿起帕子替他擦拭,小声嗔道:“逞强。”他笑着携起我的手,说道:“爷乏了。回去歇息吧。”在各种目光的交织下,我们走了出来。

    半路上,一伙人挡住我们的去路,为首的一看就是个纨绔子弟。孙泰喝道:“挡住爷的去路做什么?”那纨绔子弟说道:“敢在本少爷面前自称爷,你当真嫌命上了?说出本少爷的名头吓死你!我家老爷就是代州知县正堂耿老爷!”又要上演齐琨的戏码了?我从胤祯的眼里,读到了压抑已久的怒火。

    第七十三章 中宵舞(上)

    胤祯冷笑道:“抬出当县太爷的令尊,请问有何贵干呢?”那人涎皮赖脸地笑道:“本少爷看上你身边的妞儿了……”胤祯抬手说道:“就这?爷明白了。孙泰!还不动手?”孙泰 “嗻”一声,带着人就冲了上去。那帮狗仗人势的狗腿子,岂能是“职业军人”的对手?三拳两脚就变蜷成团儿的虾米,在地上打着滚儿叫“唉哟”。周围看热闹的拍手称快!孙泰和常明凶神恶煞地围了上去,那人腿一软,跌跪在地上,浑身都在发抖,连“好汉”、“爷爷”之类的话都没胆子出口。与齐琨不在一个水准线上,不可类比,我摇头叹气!这会儿围观的人又狂喊:“不能饶了这个混蛋!打!往死里打!” 想必此人一直横行乡里,竟然会混到人人喊打的地步!可叹!

    胤祯瞧都没瞧他一眼,问道:“谁带笔墨了?”无人应答,忽地一位樵夫答道:“小的这里有木炭。”胤祯笑道:“凑和吧。但不知能管多久!”吩咐道:“常明,给这位‘耿大老爷’的公子留点纪念,在他的脸上写上‘无耻混蛋’四个字。”常明忍着笑,执行命令。胤祯冷笑着对那人说道:“记着,你最好求神拜佛,下次别再遇见爷,否则爷就把这个四字变成刺青!”那人的眼睛怨毒地盯着胤祯,只不敢作声。叫好声、鼓掌声震天响起。

    胤祯很随意地携起我的手,说道:“我们走。”人群自觉让出一条来。突然有人喊道:“这不是挠羊赛连胜五位挠羊汉的好汉吗?”应喝声此起彼伏。人群聚拢过来,把我们围在中间,夸赞不已,又有人递上酒来。胤祯哪里喝得下这种乡村米酒,正在为难之际,常明接过来说道:“我们爷连日劳累,身体不适,就由在下代饮了。”说罢一饮而尽。人们轰然叫好。又有人斟上来。常明来者不拒,连饮十几碗不见醉意,胤祯都竖起大拇指了。

    好容易我们挤出来,那位“无耻混蛋”早没影儿了。胤祯说道:“叫上大显通寺的人,我们离开这里。”常明应诺。我不解。胤祯笑道:“不走,等着县太爷发签缉捕咱们呢?”刚走没多远,就见耿大公子带着一群衙役,呼喝着往山上冲,两边路人避之不及,便遭池鱼之殃。胤祯带着我们闪身避进树林,待那些人冲过去,碧云悄笑道:“爷就是有那个什么之明!”我敲了一下碧云,说道:“先见之明。”胤祯笑道:“你可以敲碧云了?欺负奴才不算本事!”孙泰和常明都回头去笑,我为之气结。

    待那伙人走远了,胤祯问常明前方市镇,常明回说前方是代州县衙所在地。胤祯有些懊恼地说道:“我们岂不要露宿荒野了。”我笑道:“你堂堂的大清阿哥,竟然怕一位小小的县令……”不等我说完,胤祯不屑地说道:“爷怕他?还不是因为你怕他!他若拿出县尊的派头胡搅蛮缠,爷势必亮出身份,界时你不回宫也得回宫了!你倒卖上乖了!”我不好意思了,想顶他又没词儿。当着众多人又不便硬顶,只得暗暗记下这笔账,暂时揠旗息鼓。

    常明寻了一个小溪上游避风之所,带着两个侍卫捡了枯枝生起火,我们安下营寨来。胤祯兴致勃勃地跑出去,射回了两只兔子和一只羚羊。我愁眉望着猎物,说道:“干烤?至少得有盐!”碧云笑嘻嘻地解开包袱,拿出一大包作料,一应俱全。胤祯大笑,我也不禁莞尔。说说笑笑吃过晚饭,天也渐渐黑下来。胤祯忽然说道:“常明,去探查周围有没有异常动静。”常明怔了一下,立刻起身带着一个侍卫走了。胤祯又吩咐灭火。

    山风呼啸,一片黑暗,我往胤祯身边靠了靠。他却把我揽在怀里。我挣了两下没挣脱,就放弃了。他的怀抱很温暖,但他的呼吸略有些急促。我仰望他,如明星似的眼睛,炯炯地望向前方。过了很久,常明匆匆回来,低声禀道:“爷,有一批人马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看样子有上百人的队伍。奴才猜他们来意不善。”胤祯问道:“他们发现你了吗?”常明答道:“奴才很小心,但奴才觉着他们似乎知道爷的方位。”胤祯吩咐道:“人衔草,马衔环,顺着溪水往下走。”以布包马蹄,又清理了痕迹之后,胤祯把我抱上马,自己牵马率先出发了。孙泰拉着马抢在前面,我暗自赞叹胤祯之驭下。

    走出里,就见我们刚才暂驻的位置火把乱摇。胤祯沉声吩咐道:“继续走。”一会儿,回头望过去,那群火把分成三拨儿,一拨儿向上,一拨儿散开,另一拨儿向我们这个方向来了。胤祯问常明道:“溪水有多深?”常明答道:“最深不过及腰。”胤祯想了想,吩咐道:“趟过小溪,我们往回走。”虽然对方有一百多人马,未必冲着我们来的吧?我安慰自己一回。

    胤祯带我们趟过小溪,溯流而上,找了一片茂密的树林藏了起来。火把渐渐接近我们了,听着那批人都扯着大嗓门喊道:“十四爷!八爷吩咐找爷来了!”碧云听说如此,笑道:“自己人……”被常明一把捂住嘴,只以凌厉的眼神瞪了一眼。胤祯低声说道:“不是八哥的人。准备好,消灭有生力量!”他们都摘弓搭箭。胤祯大喊一声“放”。七只羽箭如流星一般飞出去,对方惨叫声响起,立刻灭了七支火把。孙泰刚想再射,胤祯说道:“撤。”拉着马率先走出去,孙泰他们只得跟上。对面人喊马嘶,羽箭嗖嗖地飞向我们刚才藏身之所,而山上远远的火把,也向此飞速赶来。

    但见我们又悄然顺流而下,走了两里许。胤祯带我们趟过小溪,又避入林中静候。溪水对面的,又是大票人马冲了过来,急急地往前赶。胤祯无声地一笑,却又往山上走去。孙泰低声问道:“爷,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胤祯低声道:“不得已而为之。”我们又往前走了五里路,林势茂密,胤祯吩咐原地休息。我们像又回到原点了。火把离我们远得几乎看不见了。我们都松了口气。

    胤祯靠着树坐下,抬手就把我揽在怀里,附耳低语道:“萱儿,靠着爷。爷怕把你丢了。”我靠在他的胸膛上,思绪很混乱。如果不是我,他根本不会陷入此险境。第一次是带我出来玩,第二次是回来救我,第三次还是因为我!我不想回到紫禁城,我不想参加夺嫡战役,于是他就被我提前拖入了另一个险境?历史是记载他平安终老,可是今天的情形,今天的状况,我很怀疑自己完成了“蝴蝶效应”。我不敢再往深里想了。

    我努力地告诉自己,现代理性分析或已知的物理理论深刻分析过——如果我们可以达到光速的前提下,时光可以倒流,但是即使时光倒流,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历史,最多能够像看电影一样,能够看到听到,但是不能改变电影,我们只是被动的观众,而绝不是里面的演员。可是这套理论在我这里解释不通啊!我不是乘坐时间机器回到过去,也不是在时空隧道停留在某个节点。我更像是《聊斋》中的“借尸还魂”。我曾经为这个大感恐惧,而如今只有自嘲的感觉罢了。

    望着胤祯明亮如星辰的眸子,我扪心自问,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呢?他至少有一片锦绣前程,至少在未来的十一二年间风光无限,至少被记载为圣祖仁皇帝最知军事的儿子。不管后世的□如何叫嚣,却不得不承认,他是中央政府金瓶掣签,扶上活佛宝座的“官方人士”。这是连雍正皇帝都无法可否认的功业。如果按照历史的记载,他这会儿应该跟随康熙出巡塞外,却被我拖到这荒山野岭!他的“任性胡为”,势必影响康熙对他的印象!这是否会影响他到担任大将军王,出征西北呢?我的心乱得跟一团麻似的。

    胤祯拥紧我,低声问道:“想什么呢?”我勉强笑道:“没。什么也没想。”胤祯说道:“别怕。有爷在,谁别想动你一个指头。”我点点头,说道:“我信。”他吁了口气,望着天上点点繁星,说道:“好久没看星星了。真美!最近一次还是在太和殿。”借机敲打我?我按下心里的纷乱,笑道:“那天是正月十六,有星星可看吗?只怕算上你只有两只‘星星’。”他笑了,说道:“以为爷听不出你话里有话?爷和四哥是猩猩,那八哥呢?”想起胤禩,我的心口微微有点痛痛的,是因为他以皇子之身受尽屈辱而英年早逝,还是因为佟紫萱残存的感觉呢?我轻轻叹道:“不说他好吗?等摆脱了眼前的危机,我们再深入而细致的讨论。”

    胤祯附耳说道:“你还是想去太和极顶?”我一怔,难道女人的愿望只有这个吗?书上写得古代女人都以相夫教子为生活的终极目标,难道我是“尽信书则不如无书”?我真想说,如果我想登上女人的最高位置,我跑出来干嘛,干脆嫁给你四哥算了。pk一下敦肃皇贵妃,指不定还能从那拉氏?芷青那里抢到皇后宝座。然而胤祯的气息拂着我的面颊,压住我的天马行空,他低低地说道:“爷还是那句话——八哥永远不可能带你去那里,只有爷才能带你站在那山河之巅。爷要给你爷的全部。”

    第七十三章 中宵舞(中)

    万里河山至珍至贵,可登上帝位却要付出无法想像的努力,其中的痛苦与折磨,即使天潢贵胄也难以忍受。更何况,胤祯的努力,之于我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做出此许诺,不在于其珍贵,而在于其倾其所有。我的眼窝酸酸的,不由自主地靠紧他。

    胤祯突然问孙泰道:“那回皇阿玛赏给爷的火药,你不是带来了吗?”孙泰一拍脑袋,答道:“奴才带着呢!怎么把它给忘了?不知道湿没湿?”我惊恐地望着孙泰,这家伙每天背着火药乱跑,分明是一个移动的炸药包!胤祯一挑眉笑道:“不妨事儿的!爷命人拆开过,这种是用陶土烧制管子,需要装上特制的引信,才能炸开。你都想到的,爷想不到?”还不忘狠狠地敲了我一下。

    胤祯和孙泰取出火药管,又检查了引信,均长出一口气。看着古代的“雷管”,我揉着被他敲痛的额头,又不是他发明的就被敲,貌似我吃亏了。孙泰小心了安装好火药管,并把它们逐一绑在箭上。刚好十支。胤祯给了自己、孙泰、常明各两支,剩下的每人一支。

    刚弄完,又有一批火把往我们这个方向移动了,更糟糕的是溪水两岸均有火把。胤祯迅速立起身观察一番,吩咐道:“萱儿,你和碧云在这儿等着。爷去会会他们。”周围不说伸手不见五指,至少树影重叠,阴气逼人。我底气不足地说道:“我跟你们去。”胤祯说道:“那是打仗,万一我们失手……”我抓住他的手腕,说道:“倾巢之下,安有完卵。”想是他感觉到了我在发抖,笑道:“前方洪水猛兽尚且不怕,怕起鬼神来了?”他就不能照顾一下我的面子吗?他就不能像八八那样,把言语放得柔和些?我闷闷地垂下头。他却又说道:“跟紧爷。听爷的吩咐。”我立刻点头。

    我们出发了。一路疾行,汗水湿透了内衣。碧云比我更惨,喘着粗气咬牙努力追赶着。贫苦人家的女儿也这么不济事!相比之下,我还算好的。我一边抹汗,一边发誓,只要安定下来,立刻全面恢复空手道训练。可想起那句谚语——有志之人立长志,无志之人常立志,想起“温水煮青蛙”,我不禁有些泄气了。记得传说中的“青蛙效应”源自十九世纪末,美国康奈尔大学曾进行过的一次著名“青蛙试验”。他们将一只青蛙放在煮沸的大锅里,青蛙触电般地立即窜了出去。后来,他们又把它放在一个装满凉水的大锅里,任其自由游动。然后用小火慢慢加热,青蛙虽然可以感觉到外界温度的变化,却因惰性而没有立即往外跳,直到到后来热度难忍而失去逃生能力而被煮熟。我这只可怜的小青蛙,似乎从一个温水锅里跳到另外一个。

    胤祯低声交待了一下计划,常明带着三个人又趟过小溪,消失在夜色中。胤祯则带领我们从林中小径,迎着火把潜行过去。他看了地形,寻了个山石掩护之处,拉着我躲了起来。他如猎豹一般倚靠在山石上,机警与睿智地望着前方的火把,嘴角泛起笑纹,低声笑道:“就这点儿人马?太小瞧爷了!”他一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想嘲笑他,又好像不合时宜。他又吩咐孙泰他们收集周边的干草、枯枝,打成捆背在身上。这不是加重行军负担吗?我不解。

    火把慢慢接近了。侍卫们都摘弓搭箭,胤祯也不例外,只等他的一声令下。人群更近了,按古代的计算方式,应该只有百十步吧。胤祯喝问道:“爷是皇十四子胤祯,前面来者何人?”有些主动冒进吧?对方接道:“十四爷,可找着了!八爷吩咐奴才来寻找爷!”溪水另一侧的人也聚拢过来。胤祯喝道:“站住。八爷真是吩咐你们来的?”那队人马真格儿立住脚步,领头儿的笑道:“十四爷快两个月不见人影儿,可把八爷急坏了!爷在哪儿呢?奴才过去接爷!”胤祯笑道:“你们找了爷两个月,辛苦了!爷好好赏你们!”

    孙泰掩着引燃火折子,点着预先备好的干草扎的火把,丢了出去。但见几十支羽箭直向火把扑过去。胤祯冷笑低语道:“如此别怪爷心狠了。”只听一声哨声,接着就是火药爆烈的剧响。火光映衬下,有人在地上翻滚,有人静卧不动,剩下的人乱了营似的,到处乱跑。为首的高喊道:“不要乱!集合队伍!”这边人刚不跑了,跟着又是两声巨响。这回死伤的从更多了。领头的人喝止不住,手下纷纷丢弃火把四散奔逃。胤祯扬声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这笔账爷一定会找他讨还的!”

    胤祯吩咐循着他们的足迹前行。走了不到五里路,我累得快虚脱了,两只手扶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粗气。这时胤祯吩咐原地休息。但见前方星星点点的火把又聚拢在一起,孙泰禀道:“爷,还有五六十人。”胤祯笑道:“常明还有三支火箭,够对付他们的。”说毕一抖披风,铺在地上,拉着我坐下来。我满头满脸的汗,两腮作热,不管不顾地伏在他的腿上。山风一吹,凉丝丝,很舒服。我慢慢地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三声巨响,接着是漫天的火光与惨叫声。我抬起头来,胤祯掩上我的眼睛,说道:“战争是你死我活的较量,不必浪费同情心。”我没有试图再看。

    不多一会儿,常明和那三个侍卫赶回来,复命时眼里都扼制不住兴奋。胤祯淡淡地笑道:“剩下的人还有多少?”常明答道:“奴才数了,真正可以战斗的,不到二十个。”胤祯也兴奋起来,说道:“想不到这火药有如此之威力!”手一挥,“我们继续往山下走。”还走?这一晚上得走多少路?胤祯一躬身,对我说道:“过来,爷背你!”我哪里好意思,赶忙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走。我能行。”胤祯说道:“逞能!上不上来?不然一会儿爷没那么好的心情,再想寻这好事儿门都没有!”我赌气重重地趴在他的背上。他轻笑,低声说道:“你身子刚好,又走了这么久,再病了想让爷心疼死?”我心里暖洋洋地,伏在他的背上吃吃地笑。他笑问:“傻笑什么呢?”羞得我把头埋起来,装作没听见。

    我们走了五里路,前方哨探的常明就打发人回说,那批人贼心不死,还吃一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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