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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泠月第27部分阅读

    那若是无聊之奏,那世间也不再有佳曲!”江白眉头一扬,说不出的意气风发,定定看着秋意遥,“兄台看不起江白,不愿与我结识?不愿与我饮酒?”

    “我家公子不喝酒的。”旁边忽有人道。

    江白此时才发现秋意遥身边还有一蓝衣少年,一张清秀的娃娃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此时正微皱眉头看着他。

    江白闻言却看着秋意遥,似要他亲自回答。

    秋意遥脸上依然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蒙江公子邀请,意遥不胜荣幸,但意遥久已不好杯中之物。”

    “哦?”江白心头颇为失望。

    “不过西湖龙井天下闻名,江公子可愿请意遥清茶一杯?”秋意遥却又接道。

    “好!”江白闻言眼睛一亮,“到我家去。”说完掉头前行,竟不知要让客人先走。

    秋意遥笑笑跟上。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风倾雪与鹿儿正打算出门,去看灯会。

    临出门前,鹿儿却直勾勾的看着风倾雪,然后叹一口气道:“小姐,你还是换一身衣裳吧。”

    “嗯?”风倾雪一时未解其意,低头看看,素衣洁凈,并无不妥。

    “小姐,你还是换成男妆吧,否则只怕那些人今晚不用看灯而改看你了。”鹿儿道,并走进房里去拿出一套白色男妆。

    风倾雪微微一笑,也不言语,进里间换下衣服。

    元宵节的杭州城内,人潮涌挤,热闹而喧哗,彩楼上、树上全都挂上了璀灿夺目的花灯,或人物、或花鸟树木,一盏盏宫灯皆做得巧夺天工。

    在这种节会,可是官民同享、贵贱同欢。

    城中各家老老少少皆是满天欢喜的出动,便是连平日少出大门的闺阁小姐们今日也可趁此机会出来透透气、赏赏灯、看看人,更因着平日没机会出来,因此这难得的机会当然要打扮得漂亮一些,描眉画妆,对镜贴花黄,一个个如花似玉,耀比灯花。

    灯争妍、人斗艳,一派欢庆升平,正合了稼轩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风倾雪一身男妆,牵着鹿儿走在人群中,因着今日的人多热闹,倒也没引人注目,两人慢慢走着,一边赏着路旁的花灯。

    看着人们脸上那种欢喜、快乐的神情,看着身旁鹿儿为着花灯的美丽而喜悦的神情,风倾雪却依然是一派淡然,偶尔眼光射向一盏宫灯,可神色却有着几分茫然,眼光似穿透那宫灯望向遥远之处,心头竟无法感染周围的那一份喜悦,有时怅然回首一望,以为会有一个影子,却只是欢笑的路人。

    恍惚间,心头便涌上一句话: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意遥兄,杭州城内的灯会比之京城何如?”

    人群中,江白一脸欢喜的问着身旁的秋意遥。

    自那日梅林结识后,折服于其不凡风采与渊博才学之下,当下便引为知交,得知其立意五湖游历、天下为家后,更是力邀其住进家中,定要其在此盘旋数月,以尽知交之谊。

    “京城的华丽大气,杭州的精致秀气,各有秋千,不分上下。”秋意遥从一盏莲花宫灯上收回目光。

    “意遥兄,对此灯会你竟老是心神不属的,到底为何?”江白见他老是回头而望,似在望人,但却又似透过了人群,目光遥遥不知落往何处。

    “没什么,被花灯迷糊了罢。”秋意遥淡淡的答道。

    “哦?”江白疑惑的看着他,不信他此言。

    “江白,你不是娶妻了吗,今日佳节为何不带她同赏?”秋意遥却问道。

    “她?”江白眉头一皱,“那个野丫头,一早就不见人影了,而且我只要跟她处在一块,立马就能吵上来,带上她?多扫兴!”

    秋意遥闻言摇头淡然一笑,却并未再多言。

    移目看向前方,两旁的树木皆经过装饰,挂着一盏盏宫灯,明艳灿烂若树上开出朵朵花来。

    “火树银花……”秋意遥轻轻叹道。

    这样的美景,这样的盛世,为何依然不得开怀,只是因为不见那一个人吗?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回首间,却依然不见那人,入眼的只是一名白衣男子的背影,修长优雅若临风玉树,并立的是一位娇小的蓝衣少女,他们的手牵在一起,不见其容但看其亲密的态度,应是一对赏灯的情侣吧?

    “意遥兄,你在看什么?”江白见他出神的望着后面,不由问道。

    “没什么。”秋意遥回头答道,再回首时,那白衣人已消失于人群中。

    “意遥兄,你并不想游灯会是不?”江白忽如此问道。虽不能明白他心中想些什么,但对此繁华欢乐都无法展眉一笑,那种无法融入的神情已说明,他根本无心于此,不过是因着自己才与之相陪罢。

    “江白,莫要多心,我不过是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罢。”秋意遥浅笑道,然后领头前行,“对此盛会,莫要辜负了,咱们好好看看罢。”

    “公子,你看,这白衣观音多漂亮呀!”鹿儿指着一盏宫灯兴奋的叫道。

    那一盏宫灯若人高,绘着白衣观音,维妙维肖且神态慈蔼悲怜。

    “再漂亮也比不过姑娘呀!”

    风倾雪还未答话,却听得旁边已有人抢着答了。

    “姑娘花容月貌,比之这白衣观音可还要漂亮多了!”只见一名年轻男子两眼发光的看着鹿儿道。

    鹿儿冷眼瞅了一眼,眉头一皱,然后手一伸拉住风倾雪,“公子,咱们走!”

    谁知那人却不肯放过,上前一步,身子一拦,挡在前头,“姑娘岂能如此无情!”

    “你这人有毛病呀!”鹿儿见他如此无礼不由怒道。

    “我是有病,但也是刚刚才为姑娘而得的相思病哟!”那男子死皮赖脸的伸手想拉鹿儿。

    那样的目光让人害怕,鹿儿不自觉的往风倾雪身后一躲,“走开!”

    风倾雪却不由觉得好笑,想出门前鹿儿担心她会引事,可现在却是她自己引来狼了,这也算今晚唯一让人有点开心的事了,鹿儿真的长成一个人见人爱的美人儿了!

    “姑娘……”那男子移步想去拉出鹿儿,却见人影一闪,有人挡在了前头,抬首看去,不由呆住了,男人也可以美成这样?一时间不禁自惭形秽。

    风倾雪似笑非笑、似讥非讥的看着眼前这男子,若二十左右的年纪,衣饰华丽,身材瘦削,面色苍白,想来是城中哪富贵人家的纨侉子弟。

    “这位公子,你想干什么?”风倾雪淡淡的问道,不急不怒,只是有几分好笑而已。

    “我……我要买你的丫头!”那男子被她一问,回过神来,有几分霸道的说道,就好象是买一斤肉那么简单。

    “买?”风倾雪一偏头,眼中射出嘲弄的目光。

    “对,本公子看中了你的丫头,你这丫头要多少银子?”那男子被她目光刺得有几分狼狈。

    “你买不起!她是无价之宝!”风倾雪淡淡一笑道。

    那男子却满不在乎的道:“只要你说个价,这世上没有本公子买不起的东西!”

    “东西你买得起,但她是人,你买不起!”风倾雪不想再理他,转身牵起鹿儿想离去,只是没想到周围竟已围起了一些看热闹的人群,让她们一时竟是寸步难移。

    “站住!”那男子暴喝道,一挥手,身后跟着了四名身强力壮的大汉已围住风倾雪与鹿儿。

    “鹿儿,这次可是你惹的祸了。”风倾雪笑叹道。

    “公子,我又不是故意的,况且我才一次,你都不知多少次了。”鹿儿撇撇嘴有些不服道。

    “给我把这两人拖回去!”那男子吩咐道,似是男的女的都要了。

    “要当街抢人吗?”风倾雪轻声道,似问人又似自问着。

    却也听得人群中有人悄声议论着:“造孽哟!这吕家公子又要糟踏人了!”

    “唉!还不仗着他家的几个钱!仗着官里有人!”

    可那四名大汉可不等人,听得主子吩咐便上前抢人,四人伸手,二个去拖鹿儿,两个却拉风倾雪,而风倾雪看着快近身前的手,脑中却思索着,是折手腕罢了还是折手臂的好?

    “住手!”

    风倾雪还未来得及行动,便听得人群中一声清脆的喝斥声,然后便见一个黄|色的身影卷了进来,再接着便是“劈里啪啦”一阵声响,完后便见那四个牛高马大的大汉两边脸仲起老高,一个个傻楞楞的站着,似一时未能反应过来,而一位黄衣女子却挡在了她们面前。

    “你……你……方……方灵灵!你又坏我好事!”只见那要抢人的男子指着背对她们的黄衣少女怒声道。

    “吕善文,你又当街强抢民女是吗?本姑奶奶上次怎么教训你的呀:给我撞见一次便打一次!哼!你不想活了是吧!”黄衣女子声音娇俏清脆若一只百灵鸟,话虽然说得狠狠的,却实在不怎么吓人!

    “你……你不要以为有江家撑腰我就怕了你不成!本公子今日可不怕你!”吕善文嚣张的叫道。

    “哦,带了这四条狗腿是吧?”方灵灵眼角瞟一眼呆得象四根木柱一样的四名大汉。

    “本少爷平日吃了你的亏,今日定要补回来!”吕善文盯着她恶狠狠的道,然后吩咐着四人,“你们四人还傻楞着干么,给我好好教训这丫头!”

    “是!公子。”四人听从吩咐,果真向方灵灵围拢。

    周围人群中又发出了议论:“呀!这不是江家少奶奶吗?”

    “是呀,看她弱质纤纤的,如何是这些人的对手?”

    “快些找个人去江家报个信吧,可不要出事,江家可是仁善之家,咱们平日里也得他们不少好处。”

    “不用急,你们不知道呀,这江少奶奶可有本事呢,等着看吧,这四人都不是她对手的。”

    原来这吕善文是城中富豪吕家之公子,吕家之主吕本中白手起家,也算得上是一方人物,只是太过重利贪财,薄情寡义,并不得人心。吕善文是三代单传的独苗,自小里便娇惯坏了,不学无术却将那吃喝嫖赌学得是无所不精,是这城中有名的败家子,平日里打伤人、欺了良家妇,惹出了不少祸事,但每每花些银子便摆平了,而且与官府走得极近,所以百姓也是有怒不敢言,任其横行。

    偏偏他倒霉,有几次在街上调戏妇女被这方灵灵碰到,每次都没讨着好果子吃。这方灵灵不但有着一身的武艺,而且背后还有一个江家,江家不但是杭州的首富,便是在全国也是叫得出名儿的,这吕本中见着了也得避让三分,而且本就是自己理亏,因此也不敢怎么样,只是以后出门总带着保镖,以防吃亏,不想今日竟又碰上了。

    “哼!你们这些爪牙也是可恶,平日里仗着吕家也干了不少恶事,今日给你方姑奶奶见着了,不打折你们几条狗腿是不记教训的!”方灵灵冷冷的道,对着那四个体形皆是她一倍多的大汉毫无惧色。

    “你这小娘们仗着江家几次三番的对我家公子不敬,今日正要好好教训教训!”那四人口中说道,手下也没闲,长臂一伸,拳头便已到方灵灵面前。

    谁知方灵灵竟不闪不避,而是两手一伸,眨眼之间便左右各抓住一名大汉的手,一运内力,只听“卡嚓”声响,然后听得两名大汉的惨叫声,那两名大汉的手臂竟给折断了,软软的垂下来。

    “揍……她!”那两大汉痛得咬牙切齿的嘶声喊道。

    于是另两名同伴便欺身而上,不再犹豫,挥舞着铁拳,击向方灵灵,而那两名断臂的大汉,手虽伤了,但腿没伤,当下也抬脚踢向方灵灵。

    可方灵灵却不慌不忙,左腾右跳的,纤手一扬,便赏几人一个巴掌,玉腿一伸,便赏几人一个窝心脚,一时间只听得哼哼唧唧,那四名牛高马大的大汉竟奈何她不得,反给她整治得惨兮兮的。

    等到方灵灵打够了,拍拍手停下来,那四人已是倒地不起,脸上肿的肿,牙齿掉的掉,手折的手、腿断的断,没一个完好的。

    这四人也不过有些蛮力,再加练过几招庄把式,论到武功,连个末流都不算,在方灵灵这种武林高手面前当然如三岁孩儿的游戏,因此根本不堪一击。

    那吕善文见保镖一个个皆被方灵灵打倒于地,即知不妙,想趁机溜走,谁知腿才一抬,脑后便响起方灵灵娇俏的声音。

    “想走?没那么容易!”

    方灵灵身形轻轻一转便挡在了吕善文的前头,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口里却不咸不淡的,“吕公子,你不是要教训姑奶奶吗?怎么这么快就走呢?”

    “方……江……江少奶奶,小的……小的……”吕善文结结巴巴的道,想起上几回得着的教训不由浑身发抖,腿都站不直了。

    “哼!本姑奶奶讲过,只要让我看到你有任何不轨之行为,便见一次打一次!看来吕公子记性不大好,我得给你加强加强记忆!”话音一落,纤手连挥,又是一阵“劈里啪啦”,待停下来时,只见吕善文两边脸已肿得象两只大馒头。

    “还有这双手!总是不规矩!”方灵灵抬足一踢,正中手腕,只听得骨头卡嚓声,想来也断了,而吕善文更是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方灵灵,你这泼妇,这般凶狠,难怪江白不要你!”吕善文口不择言,大声嚷叫着。

    “哼!还有这双眼睛,老不老实!”方灵灵却根本不理会他,而是手一伸便给他两拳,左右两只眼睛便多了两圈青的。

    “方灵灵,你这凶婆娘,你等着瞧,本公子定会报仇的!”吕善文依然咒骂着。

    “哼!姑奶奶等着你!”方灵灵再抬足一踢,将吕善文踢出人群,摔落在三丈外。

    “方灵灵,你给我记着!”吕善文浑身是伤是痛,从地上爬起来,一拐一拐的往家走去,人群自动给他让道,不敢惹这瘟神。

    方灵灵惩治完人,斜眼一抬,一扫周围的人群,“热闹看完了,还不滚,想找打是不是?!”

    人群马上一哄而散,隐隐的还传来议论声:“这江少奶奶真是不好惹的!”

    “听说江家公子不喜欢她,是不是真的呀?”

    “虽然模样儿不错,但这泼辣劲真是不敢领教!”

    …………

    “哼!就会看热闹,遇事也不会帮忙!只会嚼舌根!”方灵灵看着那些背影冷冷哼着,忽然袖子被人一扯,回头一看,只见一名美丽的蓝衣少女,睁着一温柔的褐色大眼睛,满脸笑意与感激的看着她,满心满怀的怒气瞬间全消失了。

    “姑娘多谢你了!”鹿儿向这位明艳动人的黄衣女子道谢着,虽然有公主在并不怕,但对这位又美心地又好的姑娘,马上就产生了好感。

    “不用,小事儿,反正闲着没事。”方灵灵手一挥,表示不要在意。

    “呵呵……”鹿儿闻言不由笑出声来,这姑娘真有意思,难道就因为闲着,所以才打人?

    “姑娘,你还是早些回家吧,以后出门小心些。”方灵灵也忆及刚才话中的毛病,不由脸色微赦,便不想多留。

    “不怕的,有我家公子在。”鹿儿却并不在意。

    “哦。”方灵灵闻言不由抬目往她身后看去,看看那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的人,可这一眼看去,却是一呆,闪入脑中的第一个想法是:世上有这样的飘逸出尘男子?然后便是,这人好面熟!脑中这样想着,脚下便不由自主的往前移,想看个清楚。

    “我……以前见过你?”方灵灵看着眼前白衣如雪,丰神如玉的男子,眼中不由有一丝迷惑,越看越面熟,可到底在哪见过呢?若是见过,这样的人如何会不记得了,这世间除了那个人外,便是再也不曾见过有眼前这人这般出色的人了!

    风倾雪从方灵灵挡在她们身前时就已认出她来,当年侯府桂花园中有三日之缘的那个娇俏可爱的人儿,想不到今日竟还有机会见面,还是那么明艳俏丽,还是那么好打不平,唯一不同的是,眉宇间多了一份抑郁的忧思,神色间多了一丝愤世。显然,她也记得自己,不过是因为这一身男妆而未能确认罢,一时间竟犹豫起来,到底要不要与她相认呢?

    “公子,你见过这位姑娘吗?”鹿儿见此不由也问道。

    “对啊,我们见过吗?”方灵灵不由满怀希望的看向风倾雪,希望她能帮她解惑,为什么看见这个人会这般亲切熟悉?

    “我们见过。”风倾雪被那双无邪的眼睛一看,心不由一软,于是温柔的承认。

    “真的?在哪?”方灵灵一听不由一喜,马上再问道。

    “威远侯府,桂花园,三日缘。”风倾雪以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出。

    然后只见方灵灵张着口睁着眼呆呆的看着她。

    威远侯府?桂花园?三日缘?难道……难道他是……她?看看四周,依然是热闹喧哗,花灯灿目,再看看眼前,衣如雪,人如玉,这……自己到底在哪?人间?难道竟见着鬼了吗?

    风倾雪见她此模样,不问也知她心中想些什么,伸出手来牵住她的手,在她的手心轻轻捏了捏,柔声唤道:“灵灵。”

    温的?手是温的,而且非常柔软!那她是人啦!听说鬼的手是冰冷的!她没死?!

    方灵灵脸上表情真是变化多端,此时一确定眼前是人不是鬼,那一刻,心情竟是久不见的欢快与轻松,手一伸,一把抱住风倾雪,“倾泠姐姐!我终于再见到你了!”那一脸的灿烂笑容,竟是明艳不可方物!

    “灵灵。”风倾雪苦笑一声,把她从怀中拉起,然后指指周围让她看。

    只见那些原本看花灯的人早已转移目光,全注视着她们这边,眼中带着好奇、带着鄙夷。

    她心情激动之下不由自主的抱住风倾雪,但他人却并不知内情,眼中看到是江家少奶奶抱着一个美男子,亲亲热热的,别说她已经成亲,便是她还是个闺女,这样当街抱着一个男人,也是为世俗礼法不容的!

    风倾雪倒不在意,但于在此定居的方灵灵却是不妥。

    “看什么看!哼!”方灵灵可不管这些,冷冷瞪回去,然后一拉风倾雪的手,“倾泠姐姐,咱们回家。”昂首穿过人群,领着风倾雪与鹿儿而去。

    而身后那些议论、流言便很快传开了:江家少奶奶竟当街抱着陌生男人,而且还把男人拉回家去!真是可耻啊!真是不要脸啊!刚才还对她的义举啧啧赞扬的人,马上便又是一付嘴脸了。

    三、似是前缘误

    江白与秋意遥正一边漫步一边聊天一边观赏着花灯,忽听得有人唤道:“江公子!”

    回头一看,见是一个熟人。

    “李大婶,有事吗?”江白却眉头微皱,与意遥兄谈兴正隆,却被此等俗物打扰,真是讨厌。

    “江公子,你还不知道呀?刚才你媳妇在街上抱着一个俊俏的相公,亲亲热热的牵着手走了,你竟还有心思赏灯会呀?!”那李大婶口沫横飞的向他报告着。

    “噢。”江白却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并不见动怒。

    “你媳妇都跟人跑了,你竟一点也不在乎?”那李大婶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怒火冲天的江公子,谁知他的表现竟不如她的意。

    “想来是家中哪位亲戚罢,灵儿性格就是这样,不劳李大婶操心。”江白却不温不火的答着,眼中却无法藏住那一丝厌恶。

    然后回首对秋意遥道:“意遥兄,咱们继续赏灯吧。”

    “好。”秋意遥淡淡点头。

    “有毛病呀!老婆都红杏出墙了,竟不去追人,还拉着个大男人赏灯会?难怪人人都说这江公子有毛病!否则也不会娶个有毛病的老婆!”那李大婶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犹自心中不平道。

    “哼!就是有这些吃饱了没事干,东家长西家短的长舌妇!”走远了江白才怒声道。

    “你若真不在意,何需动怒?”秋意遥却淡淡的道。

    “我才不是气灵丫头,而是讨厌这些老围在我们周围嚼舌根的人!”江白忽然叹了一口气,“意遥兄,你不知道这些个人……他们……唉,就是我们家母鸡生只双黄蛋也能让她们热闹的讨论上三天三夜!我就是讨厌这些人!看见他们就恼火!”

    “刚才在那位大婶面前不是控制得很好吗?这会儿怎么不行了?”秋意遥看一眼他,只见那一双眼睛中闪着火光,显是动怒了,还真没见过如此容易生气之人。

    “还是承你之教,要发火得人后嘛。”江白深吸一口气,压压火气。

    “烈火公子……烈火公子,杭州城百姓给你取的这外号还真的挺合适的。”秋意遥轻轻笑道。

    “我也不知为何,一看到不顺眼不顺意的事心头火苗就窜起了,不发出来就是心中不痛快。”江白想想自己的脾气不由也有几分无可奈何。

    “有话即说,有笑即笑,有气即出,本也没错。”秋意遥目光一片朦胧,抬首望向天空,或许因为地上的万盏花灯的灿烂,天上的星月竟然黯淡了不少,“只是这世上能让我们自己作主的事很少,能做到随心所欲的更是难得。”

    “意遥兄,你难道也有不痛快的事吗?”江白看着他问道,在他眼中,这个人飘逸洒脱,淡然出尘,不似人间所有,世间能有什么事困住他吗?

    秋意遥却并不因答,片刻后收回望着天空的目光,看向江白,眼光似穿透他的心一般的明亮澄澈,“江白,你即然继承的家业,继承了江家的希望,那么你便只能好好的去做,无法推托与逃避,男人总是要承担着这些责任的。”

    “我知道,所以即算十二分的不喜欢,可我依然要当起江家之主。”江白有丝无奈的道。

    “你那易动易怒的脾气其实也并没不好,直率坦诚方是真人!只是这样的脾气为人处事时却是一大弊病,所以你需好好修炼你的脾性,否则于你于江家都不利。即算你再会做生意,给他人再多的好处,对着一头愤怒燃火的狮子,谁人敢近呢,谁人都怕被撕成碎片、烧成灰烬的。”

    “况且锋芒毕露终是招人侧目的,总会有那些忌贤妒才的人来攻击的。”秋意遥温和的规劝着,这几日的相处,他已摸清江白的脾气,无甚心机城府,易笑易怒,却有着极高的经商天份,对商业的敏锐与灵活是常人难以迄及的。

    “嗯。”火爆的江白在秋意遥面前却是温驯的,长这么大,却从未有人如此温言相劝过。

    江家是个大家族,他是长房嫡子,自小父母长辈们对他便寄予极大的希望,努力栽倍他,只是他却有一付不好的脾气,因这脾气,也不知挨了多少打骂,可是越打越骂,他更是不服气。而比起长辈的喝斥、责骂、鞭笞,眼前这个人却是淡淡三言两语便能化去自己的火气,分析出利害关系,也因此自己才会一见便要结为知交吧,千金易得,知己难逢!

    “好了,今夜也逛了一夜了,回去吧。”秋意遥抬首看天,月已微斜。

    “也好,你身体不好,早些回去休息罢。”江白点头应道。

    当下两人便往回而去,慢慢离了人群,周围一下空旷了许多也安静了许多,街上的人不多,想来多还在赏灯,两人静静的走着。

    “江白,对于刚才那位大婶说的事你真的不在意吗?”秋意遥忽然开口问道。

    “无需我在意,也轮不到我在意。”江白叹道。

    “嗯?”秋意遥回头看一眼他。

    “意遥兄。”江白看一眼秋意遥,忽然想把心中闷着的事儿吐一吐。

    “我与灵丫头是长辈们订下的亲事,从订亲至成亲,我与她都是极力反对的,可是……就如你所说,这世上能让我们自己作主的事其实不多,所以十月份时,我与她还是成亲了,你想着两个不愿意的人绑在一块能如何呢?她看我生厌,我看她不顺眼,彼此厌烦着,呆在一块儿不是你讥我讽便是吵闹没完,没一日顺心的,家中长辈看不下去,多次开导与劝说,可惜无效。”江白苦笑一声,一边走一边以指敲着道旁的墙壁。

    “后来长辈们也不大管了,反认为年轻夫妻嘛,谁个不吵架了,床头吵床尾和嘛,天知道,我和她成亲这么久,我连她手指头都没碰一下。”江白抬首看天,那一轮斜月洒着淡淡清辉,“日子久了也就真习惯了吵闹,习惯了冷漠相对,彼此默契着互不侵犯,安然度日。”

    秋意遥听着,手不由抓住袖中的玉箫,心口却是微微一痛,良久后才叹息着:“难道又是绑错的姻缘线吗?这月老到底要如何愚弄人呢?”

    “也许真是绑错了吧,她不是我心中的那个人,而我……平日看她擦拭着宝剑总会发呆,我想她心中应该是有一个人吧。”江白也叹道,眉头不由紧锁。

    “你心中是否也有一个人呢?”秋意遥低首回视他。

    “我心中?”江白笑笑,笑得有点茫然与苦涩,“那不算人,那是仙!”

    “可望不可及的吗?”秋意遥有丝同情的笑笑。

    “可望不可及,至少还可望,只是……此欢只许梦相亲。”江白黯然道。

    “江白,既然已是夫妻,便试着接受、珍惜吧,毕竟那是修了千年的缘份。”秋意遥若叹息一般的低语着。

    “千年的缘份?修了千年吗?”江白想到那个丫头,与她这一场夫妻竟修了千年吗?他宁愿为那梅花仙子修两千年!

    “五百次回眸修一次擦肩而过,一百年修一次同船渡,五百年修一次相逢一笑,一千年修一段夫妻缘,缘难得啊!”秋意遥轻轻道,与其是劝说江白,不若说他在自语。

    倾泠,我与你呢?是否因我修的不够,所以……所以……

    “倾泠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些年怎么过了?都在哪呀?你怎么没死?哦,呸!姐姐,我不是说要你死哦,你没死我太高兴了!”

    城东有一座宅院,先不看里面那些高楼屋宇,只看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围墙,便可知这定是巨富之家,普通人家哪有这么大的地面。这正是杭州城首富江家,而与江家一墙之隔还有一个小院子,这正是方家。

    此时方家方灵灵的闺房中,方灵灵正拉着风倾雪一连声的发问。

    “灵灵,客人才到,至少也让人家喝口茶,歇歇气才行呀,哪有一进门就这般缠着问的。”房门推开,走进一名面目慈祥的老太太,手中端着茶。

    “赵妈,人家好不容易才见到姐姐,太激动了嘛。”方灵灵迎上前去撒娇道。

    “赵妈,我来就行了。”鹿儿也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托盘。

    “这么晚了还打扰,真是不好意思。”风倾雪起身道。

    “哪里哪里,我老骨头了,晚上反正也睡不着,而且灵丫头可好久没这么高兴了,姑娘多来才是。”赵妈一迭声的笑道,灯下看着风倾雪,不禁越看越爱,活了几十年了,也没见过这么俊俏的人物,简直就象那画上的观音娘娘。

    “好了,赵妈,不用管我们啦,今晚我要和姐姐秉烛夜谈,您老去睡觉吧,养足精神,明天才好给我们做好吃的,”方灵灵却催着老人去睡。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厌了我这老骨头,我走,不用你赶!”赵妈装着恼怒的样子往门口走去。

    “妈妈,我是看夜深了,怕你走了困嘛。”方灵灵却不依道。

    “知道了,你们聊吧,我去睡了。”赵妈向风倾雪笑笑,便开门离去。

    “赵妈也等于是我的娘亲,我自小就是她带大的。”方灵灵等赵妈走后坐回风倾雪身边道。

    “老人家很疼爱你。”风倾雪笑笑。

    “嗯,我是个弃婴,是爹把我捡回来了,我爹一个大男人哪知道带小孩,因此便请了赵妈来带我了,而我爹是经常不在家的,赵妈也没了家人,所以把这当成她的家,与我们相依为命。”方灵灵有丝黯然道。

    风倾雪闻言不由有些讶异,她实在没想到方灵灵竟是孤儿。

    “灵灵,你很好啊,有爹还有妈更有一个家,该知足了。”风倾雪弹弹她的俏鼻。

    “是啊,我已经是很幸运了。”方灵灵展颜一笑道。

    “姐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的呢?”

    “哦,那年王府起大火,我因缘习了武艺,所以没有被大火烧死,但所有的人都认为我葬身火海了,我岂能让他们失望呢,所以就‘死’去了。”风倾雪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然后我就带着鹿儿去看山看水看龙船看大海了,因为我想知道你在侯府告诉我的‘山是青色’是不是真的,我这些年就看了不少山。”

    “就这样?”方灵灵睁大眼睛,她本以为会有很长很神奇的故事呢。

    “对啊。”风倾雪端起茶杯,唇边勾起一丝奈人寻味的笑,“而且我发现你还骗了我哦。”

    “我骗你?哪有!”方灵灵果然马上跳起来了。

    “你只说山是青色的,可山明明有白色的嘛。”风倾雪饮一口茶,然后一本正经的道。

    “山哪有白色的!”方灵灵争辩道。

    “那被雪盖住的山难道还是青色的?”风倾雪反问道。

    “噢……姐姐!你耍我!”方灵灵一把抱住风倾雪的胳膊摇晃着。

    风倾雪看着方灵灵,不由感叹,都这么些年了,这个可爱的小丫头依然是那般天真不解世事,依然心无城府,所以才能三言两语便打发了她。

    “灵灵,我去年在君山遇到了郑姑娘——也就是碧心师太,她告诉我你许了人家。”

    本来还欢笑着的方灵灵忽然静下了,半晌后才道:“姐姐,我已经成亲了,就在今年十月。”

    “哦,这么快呀。”风倾雪感叹道。

    方灵灵趴在桌上,头搁在臂上,闷闷的道:“其实两家说亲说了好些年了,江家与方家大概是那种一表三千里的关系,我跟江白也算表兄妹,两家长辈作主,订下亲事,只是因着我们两人都反对,才一直拖到今年,只是最后却还是得听从安排成亲。”

    “灵灵,你不喜欢那个江白?”风倾雪拉起她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马上就会想起秋大哥,然后就会发现他诸般都不及秋大哥一半,于是就心生厌烦,而他,好象也是看我不顺眼,我们两只要呆在一间屋子里,立马就能吵上来,也许前辈子我和他是仇家。”方灵灵无奈的道。

    “灵灵,你还在想着秋意亭吗?”风倾雪不由暗叹。

    “对不起啊,倾泠姐姐,我……”方灵灵想起秋意亭可是她的丈夫,而自己却老是在人家面前表示对她丈夫的好感。

    风倾雪却摇摇头,不甚在意,“灵灵,我现在叫风倾雪,倾泠公主已经死了,知道吗?以后可别叫错了。”

    “知道了,倾雪姐姐,不过你怎么舍得秋大哥呢?”方灵灵对此不由奇怪。

    “这与舍得舍不得无关,只能说我与他之间无缘。”风倾雪笑笑道。

    想起秋意亭,心忽然无端了乱了,无缘?蒙罗的那一次相遇,秋意亭的那种眼神……唉,但愿无缘到今生再也不要见面,否则还不知是怎么个收场。

    “哦?”方灵灵不懂,秋意亭那样的人,自是每个女子都会恋慕的对象,为何眼前这个人竟能表现得如此无动于衷呢?

    “既然不喜欢,那为何要嫁?江湖人应该是潇洒来去才是。”风倾雪看着方灵灵道。

    “你不知道啊,爹爹一定要我嫁的,他说他娶不到姓江的,我便得嫁个姓江的,所以他把我|岤道一点,然后塞进花轿,我便似个木娃娃一般任人牵着拜堂成亲,等进了洞房,竟和新郎倌相对坐了一夜,第二天,|岤道解了才知道,原来他也被我爹点了|岤道。”方灵灵一说起当初,至今仍是气愤不平。

    “呵呵……”一旁的鹿儿听着,想着洞房中相对呆坐的新人不由好笑。

    “你还笑!”方灵灵手一伸便捏住了鹿儿的脸蛋。

    “你能说,我怎么不能笑。”鹿儿笑嘻嘻的打下方灵灵的手。

    “那你以后打算如何呢?”风倾雪问道,“就这样过一辈子吗?”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