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倾泠月 > 倾泠月第4部分阅读

倾泠月第4部分阅读

    居Ω米龅摹!?

    “谢谢你了,秋云。”倾泠起身,自有陪嫁而来的四名宫女持侍她。

    “奴婢不敢,送公主。”秋云目送公主离云,回身来看鹿儿,不禁有点羡慕这位姑娘,可以侍候这么美的公主,而且还能得到公主这般倾心关怀。

    忽见鹿儿皱紧眉头,口中喃喃,却听不清楚,她附耳过去,听到她反复的说:“公主……快走……公主……快走……”

    她叹一口气,竟有如此主仆!然后转身对另一位丫环说:“去打一盆水来,鹿姑娘一个劲冒汗,咱们给她擦擦。”

    八月二十六日,在请安时,倾泠问威远侯:“爹,那日的刺客因何要害我,可有问清?”

    “唉!”威远侯叹一口气,“公主,说来真是惭愧,不论用何方法,刺客就是不肯开口,就差没有用刑了。”

    “这样吗?”倾泠沉呤片刻,“那可否让我见一见她?”

    “这个……”威远侯犹疑,若公主出事如何是好?

    “她要杀的是我,也许我问她会告诉我原因。”倾泠见威远侯犹疑,便再加一句,“若爹担心倾泠安危,可请二公子同行,凭二公子的武艺定能护得倾泠周全。”

    “好吧。”威远侯点头同意,然后对秋意遥说:“遥儿,你随公主前去,定要十分小心。”

    “嗯。”秋意遥淡淡点头,起身伴倾泠而去。

    一路上两人皆无言,走到一半时,倾泠忽道:“二公子如何习得这般武艺?”

    秋意遥看着远处某一点,“八岁时,遇到一云游道士,教了我三月,以后每隔二年他来看我一次,一次呆一月,直到十八岁时,他说不会再来。”说完后转回目光,看着倾泠,“哥哥也和他学武,比我高多了。”

    倾泠看了他一眼,不再开口。

    然后一直前走,到了关人的地方,原来是几间石屋,以前用来关府中犯过的奴仆。

    秋意遥上前叫守卫打开门,倾泠进去,里面四面石壁,只留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窗口透气,除却光线阴暗,并不太差。

    那黑衣女子盘膝闭目坐有石床上,对于进来何人,漠不关心。

    秋意遥也跟进来,但并不开口,只是站在倾泠身旁,以防刺客伤她。

    倾泠也不开口,只是静静的站着。

    半晌后,黑衣女子见来人竟不开口,不觉奇怪,便睁目一看,只见眼前立着两道人影,一男一女,皆是白衣如雪,丰神如玉,似画图中的仙人,让人生出一种神仙眷侣之感。再定晴一看,总算看清是何人,于是眼中那种愤恨的光芒又现。

    “你恨我,也想杀我,能告诉我原因吗?”倾泠开口道,声音平淡无波,只是陈述一件事实。她记得,那日她叫她“倾泠公主”后一剑刺来,她是杀她而来,绝不会错!

    黑衣女子看了看秋意遥,然后又闭上眼睛。

    倾泠看着秋意遥,“看来她只告诉我一人。”

    秋意遥点点头,走到黑衣女子面前,手一挥连点她四处大|岤,然后转身离去,拉开门前看一眼倾泠,“二个时辰后我再进来。”

    倾泠点头。

    秋意遥走后,倾泠上前几步,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女子的面容。很是秀丽,且因关着几天有几分惟悴,却平添一份我见犹怜之态。

    “你可以说了。”倾泠淡淡的说道。

    黑衣女子再次睁开眼睛,也把倾泠仔细看了一遍,然后点头,“不愧为公主,果有倾国之颜。”

    倾泠闻言并不答话。

    “你不怕我再动手杀你?”黑衣女子一挑眉问道。

    “不怕。”倾泠简单却肯定的回答。

    “哈,看不出你这金枝玉叶倒有几分胆量。”黑衣女子嘲讽笑道。

    倾泠不答话,静待她说重点。

    黑衣女子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倾泠依旧沉默,不说好也不反对,而黑衣女子却自顾说下去了,并不理会倾泠有否在听。

    “我是一个孤儿,一个弃婴!是师父化缘时在路上捡到我的,便将我带回碧云庵养大。

    我的师父闲玉师太,是江湖赫赫有名的侠尼,一手碧云剑法打败不少江湖强人,且她侠义心肠,每次出门名为化缘实为到处行侠仗义,因此江湖人称“碧云神尼”。

    师父不但收养了我,还收养了六个孤儿,全比我大,全都出家当尼姑,只有我,师父说长得这么好看,出家太可惜了。

    碧云庵是一座小小的有点破旧的庵堂,平日并无什么人敬献香火,因此生活很是清苦。我们吃的菜全是自己种的,吃的米、盐之类就要靠我们砍柴然后拿去换,而穿的衣服,总是用师父的僧服改做,大的穿完给小的穿,一个一个的传,等到我时已是一块薄薄的布,手稍微用一点力就破掉,有时买回四个馒头,却要七个人分着吃。

    那样的日子过了很久很久,久得我以为过了一辈子。我经常故意弄破衣服,然后师父有可能把原要改给老大的衣服改给我穿,吃东西时我部是一个劲的说好饿好饿,然后几位师姐就会把一个整的馒头给我吃。小小的我呀,已经知道如何运用手段去得到我想要的。

    有一天,庵里来了一个人,是师父的朋友,叫方鹏天。是一个小偷,但却是一个劫富济贫的侠盗,因此师父才与他结交。他在庵里的住了三日,那却是我十四年来最开心的日子。他给我们每人做了一套新衣服,还给庵里买了很多的米、面。十四年来我第一次知道吃饱是什么滋味。而且他还给我们讲了很多的江湖趣事,逗得我心痒痒的,那是我的碧云剑法已有七分火候。于是我就萌生了去江湖闯荡一翻的念头,想要闯出一翻名堂,让师父以我为荣,我实在厌倦了庵里的生活。

    所以有一天晚上,我悄悄的离开了。

    一开始有苦也有乐。外面的天地比起庵里确实多姿多采多了,但外面的坏人也不少。但凭着我的碧云剑,竟也着实惩罚了不少强人,做了不少好事。

    那时我还学了方大伯的方法,没钱就去富贵人家偷,然后也分一些给穷人,于是我渐渐有了些侠名,“碧云蝶”这个称号开始在江湖响亮起来,而且凭着我的容貌,竟也倾倒不少江湖豪杰,甚至有几位武林世家的公子。

    我虽然不喜欢他们,但我也深知江湖多一朋友总是好的,而且凭着他们的身份及势力,于我帮助极大。所以我对每个人都温柔有礼,若即若离。

    且不用我言语,只要稍假颜色,他们便会自动捧上华衣美食、金银珠宝。

    就这样,我闯荡江湖也一晃过了四年,“碧云蝶”也是江湖响当当的侠女,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真是过得好不逍遥快意!其中我也回碧云庵两次,但都是悄悄的,放下钱物就离去。我不敢见师父。

    可是今年六月,我却遇着了一个人,那个人是我的劫。

    那一天,我追一个采花盗,那贼人轻功不错,我追了他很久,从半夜追到清晨,从效外追到苏州城。天已大亮,城里的店铺已开门营生,我见他闪身躲进一家酒楼,我也跟着追下去。

    一进酒楼,我见二楼其中一雅间的门帘微微晃动,因此我断定人躲在里面。但敌暗我明,不可妄动,所以我便使一绝招“月洒天涯”,一剑刺入帘内以探路。

    可我的剑却似被什么夹住了,既不能前进,也无法收回,我一急,便一把扯下帘子。

    然后我便看到一个人站在面前,锦衣玉带,剑眉星目,高贵如一轮明日。而我的剑正被他两指夹住。那采花贼人已倒在地上,他的身边立着四名随从模样的人。

    他见到我似乎也有丝讶异,然后我听到他说,女孩子还是不要握剑的好,纤纤玉手适合握一根绣花针。那一刻,我忽然真是很希望握在手中的是一根绣花针,给眼前这个人做一件衣裳或绣一个锦囊什么的。”

    说到此处,她脸上显出一种如疾如醉的表情,柔情万分。

    “我对他一见倾心,于是我抛开所有围在我身边转的江湖豪客、世家公子,寻找任何可以与他碰面的机会,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与他亲近的机会。

    终于,我成为了他的朋友。后来我知道他来苏州是为了追查一件大案,而我却正好知道此案为何人所为。

    我想得到他的心,不顾那偷窃之人与我相交多年,曾多次助我。因此我便不时指点他一些线索,让他一步一步接近谜底。

    从中我看出他极为聪明,思维周细,条理分明,办事果断。这却更让我喜欢他。

    由于我的指点,他对我极为赞赏,赞我聪慧伶俐,并说将来娶我之人必是极为幸福之男子。

    我一听,心中一动,便半真半假说,那你娶我吧。

    他一听,似一惊,但很快便哈哈而笑,说,姑娘真爱开玩笑,可惜我福薄,家中已有妻室。

    我一听,心如被针刺般,然后依然笑着说,娶妻还可以休妻嘛。

    他也笑着说,怎么可能,我娶的可是公主。

    我一听,暗中咬着牙,面色却不动分毫,依旧笑意盈盈,既然人家是公主,那我就委屈一下,当你的侧室罢。

    他又哈哈笑起来,姑娘真是可人,你见过哪位驸马敢娶小妾的?驸马终身只能拥有公主一位妻子,况且我也不想要娶一堆妻呀妾呀的争风吃醋。说完拍拍我的肩膀,似对一位老朋友一般,好了,玩笑到此为止吧,咱们来研究一下案情。

    黑衣女子说到此处停下来,看着倾泠一字一顿的说:“现在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吧?他就是你的丈夫秋意亭!”

    倾泠不语,只是移目那个小小的窗口,从那射进一道阳光,光中灰尘在跳舞。

    “他说终身只要一位妻室,那么只有公主死了,他才可能另娶。只要公主死了,他就是我的了!于是我便进京来,想刺死你,不但因为秋意亭,更因为我从骨子里痛恨你这种金枝玉叶!

    你们从一出生,这天下所有的最好的东西都一一摆在你们面前,任你们挑选、享受或糟踏,而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一双手辛辛苦苦挣来,一步一个脚印走来,用一滴汗换一顿饭,用一滴血换一件衣。可是我最重要的最心爱的人,你只要一句话就得到,而我却拼尽了性命无法得到!所以,我恨你!真的恨你这种不劳而获的人!”黑衣女子说到最后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倾泠生吞活吃!

    倾泠淡漠的看着她,良久说:“你有没有想过,若杀死我,天涯海角你也无处可藏,定会要以命尝还,值得吗?为他?”

    “哈哈哈……”黑衣女子放声大笑,“我都忘了你从未见过他!真是可怜啊!”语气带着刻骨的恶毒,然后目射奇光,“你若见过他,便不会问我这般愚蠢的问题。为他,倾尽一切都是值得的!”

    “倾尽一切?”倾泠喃喃复述。

    “对!为他!倾尽一切!”黑衣女子决然道。

    然后室内一片寂静。

    “你叫什么名字?”片刻后,倾泠打破沉静道。

    “郑芷若。”语气有一丝犹疑,黑衣女子料不到她有此一问。

    “郑姑娘,”倾泠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说:“你说痛恨我们这种金枝玉叶,那知道我这金枝玉叶是怎么样一种生活吗?”

    郑芷若讶异的抬头看着她,看到眼前这一张举世无双的玉容竟掠过一丝悲哀。

    “我从出生到现在,活了十九年了,但我只到过两个地方,那就是安王府与威远侯府。”倾泠走到那个窗口下,以手承接那一道阳光,“我不知道外面的阳光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山是什么样的?溪流与河流分别是何样?外面的人都做些什么?外面那些千奇百怪的东西到底有多少……所有的,除却王府与侯府外的所有一切,我全都不知道。我想你至少应该知道这些吧,至少知道龙船是象龙还是象船,至少知道山是什么颜色,海是什么颜色,至少知道东在哪方,南又在哪方……你真的会比我不幸吗?”倾泠回头看着她,那绝世的容颜带着一丝浅浅的哀凄,郑芷若忽觉得整个石房都陷入一种悲凄之中。

    “你认为我们一生荣华富贵,幸福无比是吗?”倾泠走到她面前,“知道吗?宫中的老姆母负责教导我们最完美的皇家礼仪:站着,裙子绝不可摇动;坐着绝不可露膝;笑绝不可露齿、且不可大声欢笑;吃饭必定得小口小口的细嚼慢咽,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许多吃,再难吃的东西也不许挑食;走路无宫女相扶绝不可自行一步;说话绝不可高声………还有见亲人是何礼、见外人是何礼、见长辈是何礼等等许许多多的礼节。你以为我们是什么?我们这些金枝玉叶啊,不过是一群木偶,一群通过训练做出最符合要求的动作的木偶!”倾泠浅浅的笑,美绝艳绝却嘲弄无比,“其实你之于我又何尝不是幸运的!”

    郑芷若目瞪口呆的听完,半响不能反应,良久后才说:“可你拥有他。”

    “他?秋意亭?”倾泠笑了,笑得眼波流转,似欲滴的泪。

    “他难道是我的选择吗?如你所说,我连他一面都未曾见过,可我却还嫁过来了。他再如何优秀,于我却是一个从十二岁起到现在止只闻其名的陌生人。你见过成亲近一个月了,却还互不认识的夫妻吗?你说我有多幸运呢?”

    郑芷若无语,看着她,这一刻她再也提不起丝毫的恨。

    倾泠转身离去,开门前回头说:“我会放你离去的。”

    “为什么?’她问,“我差点要了你的命。”

    “为什么?只因为我从不喜关着任何人!”倾泠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去。

    第二日,倾泠果然依言前来放郑芷若离去。

    “他们同意你放我?”郑芷若不认为威远侯府的人会如此大方。

    “你忘了我是公主吗?”倾泠说道,口气却含有无尽的嘲讽,“公主的身份尊贵无比,公主说的话连侯爷也要让三分。”

    “谢谢你。”郑芷若临走前看着倾泠道,“只是他娶了你这样的女子也不知是幸?是不幸?”她看一眼秋意遥,只觉这个儒雅若仙的男子与倾泠更为相配。

    “好好保重吧,也许不久的将来你能得偿所愿。”倾泠语带玄机。

    郑芷若惨然一笑,“难道还有另一个郑芷若来刺杀你不成?”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九月初,鹿儿的伤势已惭有起色,让倾泠安心不少。

    这一日,她想出园走走,透透气。因鹿儿受伤,因此秋云便跟随,她实在喜欢侍候这位公主。

    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后园最后边的桂园中。园中有一座小小的凉亭,倾泠坐在亭中,闻得桂香幽幽,不觉精神一振。

    “公主可想弹琴?”只见秋云捧着琴笑吟吟的问道。原来她竟把琴也带来了。

    “放下吧。”倾泠见她如此善解人意,微微一笑,“你下去做你的事罢,不用侍候我,我想一人静静。”

    “是,公主记得早点回来,免得鹿儿又担心。”秋云离去前嘱咐。

    倾泠抚着琴,然后轻轻的弹起,弹着弹着竟发现是一曲《五湖醉月》!

    那是在侯府第一次弹奏的曲子,那一天也是第一次见到秋意遥。想到秋意遥,不觉手一抖,曲竟弹不下去了。

    忽然间似有某种感应一般,她抬头一看,便望入一湖温柔的春水之中,缱绻缠绵,瞬间将她淹没。

    秋意遥盘膝坐在桂林中,静坐养神。这桂林因地处侯府最末端,平日少有人来,因此他经常来这静坐练功。

    只是今日静坐不到片刻,便听得一阵琴音。他知道,这肯定是倾泠在弹琴,她也在这林中?想到她,他便再也坐不住,循着琴音来到凉亭,她似感应到他的到来一般,停下琴来抬头看他。

    “五湖醉月……醉五湖……醉五湖……生在王家,嫁入侯门,这终不过是一场空梦。”秋意遥悠然道。

    倾泠闻言一震,就好似心中最隐密的秘密,被人云淡风轻的一语道破,让她措手不及,却又兴奋莫名。

    秋意遥走入凉亭,坐在倾泠面前,取过琴自己弹起来,竟也是《五湖醉月》。

    倾泠看着眼前这白衣如雪、纤尘不染的男子,心又隐隐作痛。不知为何每次见到他、想到他心就会痛。

    一曲完毕,倾泠幽幽道:“五湖醉月……醉月五湖……长在侯门,受其亲恩,这终不过是一场空想罢。”

    秋意遥闻言抬头看着她,浅浅的笑开来,笑容似明月破云而出,柔如秋水。

    倾泠看着他的笑容,心一瞬间不痛了,不自觉的回他一笑,笑若白莲盛开,清雅绝俗。

    笑着笑着,忽然间同时敛笑暗暗叹息,然后秋意遥起身走到亭边,看着随风轻轻舞落的点点桂花。倾泠手指轻轻的抚弄着琴弦,却未发出任何声音。

    两人就这样一站一从,静静的,似要天长地久。

    “唉我又输了!”白云寺中,一老一少正在对弈。年老的是一位须眉皆白,仙风道骨之和尚,刚才发言的就是他。

    “大师心在佛法,自不比我等闲来无事便学这旁门杂艺了。”年少的是一白衣如雪,纤尘不染的少年公子。

    一名小和尚推门进来,奉与一人一杯清香四溢的热茶。

    “自你十二岁后,我就没赢过你一次,想来这整个京城也无人能赢你。”白眉老僧道。

    “有啊,我大哥就经常赢我。”白衣公子道。

    “哈哈,原来大公子更胜一筹啊。”白眉僧人欢笑,似乎对有人能赢过自己的对手实为高兴。

    “大哥自小就比我聪明百倍,赢我当然是轻而易举之事。”白衣公子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感叹道:“还是大师这里的桂花茶最香!”

    “难道侯府的茶竟比不上我这破庙的茶来得香?”白眉僧人道。

    “侯府的茶太过匠心,如何比得大师这茶的天然淡雅。”白衣公子赫然是秋意遥,那白眉的僧人自是白云寺主持昙云大师。

    “那是,我这茶跟你们侯府的自是不同。”昙云大师颇为自豪的说道。

    “这茶可是这树上采的?”秋意遥站起身来踱到窗前,窗前植有一株桂树,此时桂花灿漫,缕缕幽香。他不禁想到侯府后园的桂林,想到了桂林不禁就想到了倾泠。他幽幽叹一口气。

    “想不到超然物外的二公子竟然也会被俗事所困扰。”昙云大师看着他道。

    “意遥本就是红尘俗人,自然也会有俗事缠身。”秋意遥看着那在风中舞动的桂枝淡淡的道。

    “难道你师父说你出不了家。”昙云大师叹道。

    “我师父最近可有来?”秋意遥回头问道。

    “没来了,他臭道士说话还真算数,说你过了十八岁后就不来了,他还真的就不再来了。”昙云大师皱眉道。

    秋意遥一笑,然后说:“大师,最近我学得一好曲子,吹与你听听好何?”

    “好。你那枝箫也可说京城一绝,这你大哥可不上了。”昙云大师点头道。

    秋意遥淡然一笑,启唇吹奏,正是那一夜倾泠所弹之曲子。

    箫音一起,便似皎月登空,洒下万里清辉。绮丽似百花在月中翩然起舞,清逸似轻风徐来指柳,温柔似泠水卷起绮绮清波……一时间,整个白云寺都沉浸在如诗如梦的幻境中。

    一曲完毕。

    “你这支箫是你师父采天池寒玉制成,果是不凡。”昙云大师不赞曲却赞箫。

    “大师觉得这曲子如何?”秋意遥却独问曲。

    昙云大师深深看他一眼,说:“最美的东西越如镜花水月!缥缈不可捉摸,更若人痴迷,但终不过是一场空!”

    “最美的东西越如镜花水月?”秋意遥喃喃自语。“镜花水月终是空吗?”

    “意遥,你忘了你师父对你的批语吗?”昙云大师深深叹息。

    “师父的批语?”秋意遥看向窗外,有几朵桂花又坠落泥尘,“没有忘,我怎么会忘记呢?!”语气一片萧索。

    九月七日,桂园凉亭。

    倾泠在抚琴,是那一曲旷古绝今的《倾泠月》,也不知弹了多久,弹了多少遍,只到手无法再动时她才停下。静默的看着这琴,这与自己同名的琴---倾泠月,只觉心口一阵阵酸楚。

    “真好啊!”忽然间一个声音赞道,“弹得真好啊!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琴曲!”

    倾泠抬头,有几分木然的看向前方,三丈外的一棵桂树上坐着一名黄衣少女。

    一见倾泠看向她,便轻轻一跃,落在地面,然后走向凉亭,一步一晃脑,“长得真美!唉!她没骗我,果然美若天仙。”

    走进凉亭一股脑坐在倾泠面前,把她左看右看,“唉!若非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世间有人长得这般……嗯……怎么说来着?哦,倾国倾城!”黄衣少女感叹着。

    “你是谁?”倾泠看着眼前的少女,若十六、七岁,俏丽明艳,神态间说不出的可爱。

    “我?我叫方灵灵,又名小百灵。”少女爽快的回道。“姐姐叫倾泠吗?”

    倾泠点头一笑,“小百灵?确是人如其名。”

    小百灵一见她笑,便摇着手说:“姐姐不要笑了,本来我看着你就头昏,你再一笑,我的魂都要跑了。”

    倾泠闻言更是灿然一笑,一瞬意,满园的桂花黯淡无光。

    “唉!我服输了!我死心了!”小百灵越看越灰心。

    “此话怎讲?”倾泠诧异。

    “本来我打算找你一比高下的,可现在我知道不用比啦,我已输得一踏糊涂。”小百灵道。

    “找我比高下?弹琴吗?”倾泠问

    “才不是呢。”小百灵摇头道,“郑姐姐说你不但人美心也美,她说比不上你。”

    “郑姐姐?”倾泠沉思一下,“郑芷若姑娘?”

    “是啊。”小百灵黯然道,“看来我也只好死心了。”

    “死心?”倾泠皱眉,“你该不会也是喜欢秋意亭吧?”

    “是啊,我是喜欢他。”小百灵回答得毫不犹豫。

    “他到底有何好处?让你们一个一个如此神魂颠倒。”倾泠不解。

    “嗯,我也不知道。”小百灵想了想,“我只要一见到他心就一个劲的跳个不停,不见他嘛,就坐立不安,做什么都没劲。也许等你见了他就知道了。”

    “哦,那……”倾泠话还没说完,就见小百灵猛地跳起来,“有人来了,我先走了,明天再来,明天告诉你山是什么颜色。”话音未消人已消失在桂林中。

    然后远远的只见秋云走了过来。

    第二日、第三日,小百灵都有来找倾泠,告诉她外面许多的事情,也告诉她许多江湖掌故趣闻,让她开怀不少,也让她产生一个小念头。

    只是第三日黄昏时,小百年却说要回去了,不再来了。

    “为何不来了呢?”倾泠有点舍不得这可爱的小姑娘。

    “唉,我爹正和他玩游戏呢,我就是不想夹在中间所以才离开,只是这么久了,不知道他们斗得如何了,我想回去看看。”

    倾泠不再挽留,她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九月十四日晚。

    秋意遥又呆在药圃,抱膝坐在地上,仰望高高挂在天幕上的明月。忽然听得脚步声,一回头,竟然是倾泠抱琴而来。

    他静静的坐着,并未起身相迎。倾泠走到他身这,也席地而坐。

    “呀!”倾泠忽然轻轻叫了一声,原来她手背不知被什么药草的叶子划伤,长长细细的伤口,并不深,却渗着丝丝鲜血。

    他拉过她的手,先吹吹,然后用衣袖轻柔的擦拭,将血迹擦净后,摘一片不知名的叶子放在口中嚼碎,然后敷在伤口上,“明天就好了。”语气轻柔如水。

    倾泠低着头,从未有人如此对她!从未有人对她如此温柔细心!

    忽然抬头,眼神竟如天边的明月,“我们再合奏一曲可好?”

    他点头,“奏那晚的那一曲吗?”

    “对!”

    “那叫什么?”

    “倾泠月!’

    “倾泠月?”

    “对,倾泠月!和我同名,和琴同名!”

    琴和箫同时响起,于是整个侯府又沉醉于梦中的仙境。

    只有他和她,在明月之下,倾尽所有不能说不能道的、全心全意的合奏这一曲!

    曲终。

    “倾泠月……倾泠月……倾尽泠水接天月。”秋意遥喃喃叹道。

    倾泠闻言心头一动,这一句,心中藏了许久许久的这一句,他如何知晓?难道真有所谓的“心有灵犀”?然后脱口而出:“镜花如幻空意遥。”她终于知道下一句是什么了!

    秋意遥闻言也是心头一动,为何她知晓这句?这是师父对他的批语,除却昙云大师知晓外,他从未与任何人道及。她为何会知道呢?难道真是“心有灵犀”?

    倾泠抱琴起身,看着天上的明月,轻轻吟道:“镜花如幻空意遥……意遥!”说完心口一阵剧痛。

    “倾尽泠月接天月……倾泠!”秋意遥看着背身而立的倾泠,心口一阵剧痛,一滴泪落在箫上。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倾泠快步离去,泪落一路!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九月十五日,倾泠要求回安王府看望父母。威远侯派十名护卫相随。

    一到安王府,倾泠直奔集雪园,看到母亲,她投入其怀中。

    安王妃看着女儿,看着那一双眼睛,她便明白了,女儿在痛,因爱着人而痛着!她支开巧儿她们,然后轻轻拥抱女儿,给她送去属于母亲温馨的关怀。

    良久,倾泠自安王妃怀中抬头,眼中有着一抹前所未有的坚定。

    “娘,若女儿失踪,于你有何影响?”她相信母亲可以听懂。

    “没有任何影响!”安王妃同样坚定的看着女儿。泠儿,你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娘,我会回来看你的,我会安然无恙!”倾泠眷恋着。

    “好。”安王妃点点头,“你等我一下。”然后进内室,片刻后手中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泠儿,你所有疑问的答案我全写在这里面,你回侯府后再看,你会明白所有的一切的。”

    “好的,娘。”倾泠接过信封,沉沉的。

    安王妃又进去捧出四个一尺见方的小箱子,然后把巧、铃、琴、书四人全叫进来,“泠儿,这是娘送你的礼物,你要好好保管。”然后又吩咐四人,“你们一人抱一个送公主回侯府,安全到达后方可回来。”

    “是。”四人领命。

    倾泠坐在轿中,实在忍不住等到回府再看,便开启信封看起来。

    “泠儿,娘很久以前就承诺你,总有一天会把所有的事都一一向你说个清楚,只是娘这些年来都忘了如何向人倾诉了。这么长长的故事,当着你的面娘怕无法说得畅快,所以写了这封信,所有的因与果全在里面。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娘相信你定会明智的看待这些前尘往事,不会被任何东西所绊缚。”

    正文三、恨倾城

    恨倾城---风绝华

    洛阳,牡丹之都,我就出生在牡丹盛放的四月,因此父亲为我取名“绝华”---风绝华,意为愿我似牡丹一般绝代风华!

    家中五代为官,所以家道颇为殷实,但父亲虽然才名满天下,却不喜欢官场习气,因此隐居洛阳效外之庄园里,闲时钻研六艺,著书立说,淡出世外,怡然自乐。父母恩爱,视我为掌上明珠,一家三口生活其乐融融,幸福美满。

    只是十岁的时候,皇帝亲自微服登门造访,因着父亲满腹的才学,特延请父亲为王子师,为国培养将来的明君。

    父亲感皇帝盛情,应其要求。于是举家迁入京城,随后父亲官司拜尚书,授太子太傅。

    在京城转眼即过五年,我十五岁了。

    这几年,父亲除却忙碌一点外,与洛阳时并无二致。他不喜官场应酬,一有时间总是呆在家中,指点母亲如何培养最好的牡丹,精心教我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请来最好的舞师教我习舞,他希望我不但能有美丽的外表,还能有绝世才华,成为内外兼优的非凡女子!

    我没有辜负父亲的希望,十五岁的我亭亭玉立,比那园子里的牡丹花还要娇艳。精通六艺,满腹诗书,最出色的应该是我的琴艺,十三岁时初露光芒便将京城最出色的琴师、皇帝御用琴师司马秋给比下去。那时候有这么一句话称赞我:艳色倾城,琴冠天下!

    于是慕名求亲的快将门槛踏平,只是父亲却全将那些求亲者拒之门外。他说:我的华儿岂是这些纨侉子弟可以匹配的?私底下,父亲总是郑重的说:华儿,你的丈夫由你自己挑选,只要是你喜欢的,即算是一贫寒布衣我也答应!

    四月的时候,母亲精心照料的那些牡丹全都盛放,红的、白的、黄的、紫的开满整个花园。我最爱那紫牡丹,喜欢穿着一袭紫衣坐在花中弹琴、百~万\小!说,甚至累了就睡在那儿。才进府的两个小丫头铃儿、巧儿总是因为找不着我而急得团团转,我喜欢逗这两个才十来岁的小丫头,喜欢在她们着急的时候突然跳出去吓吓她们,喜欢看她们吓得抱头尖叫的模样。

    那一天,我同样躲在花丛中,听到脚步声时我便一把跳出去,是吓了别人一跳,但我同样也被吓了一跳。因为那并不是铃儿她们,而是一名陌生的年轻男子。

    我一抬眼,便看到一双亮如寒星的眼睛,那一眼,之于我,便是一生一世!

    那双眼睛从最初的讶异,到惊艳,最后一丝笑意从那双眼睛中慢慢散开,漫延上整个清俊的脸庞,然后一个清郎的声音似低语一般在我耳边轻轻响起:花中的仙子吗?

    我一羞,赶忙转身逃去,只是走到园门口却忍不住倚门回头一视,他一袭青布衣衫,丰神如玉,匆匆一视间竟觉得满园的牡丹皆失色!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檀傲雪。我的檀郎,令我牵挂一生一世的檀郎!

    晚间,我特意去父亲的书房,因为我想知道白天来的他是谁。用不着我旁敲侧击,父亲已兴奋的一股脑的向我说起他。

    原来他慕父亲之名,特意不远千里从江南而来,为的是向父亲求教。父亲说:奇才啊!这檀傲雪真是奇才啊!从未见过如此之文韬武略的绝世奇葩!才二十二岁,这么年轻!可我枉活这么多年,哪还有什么可以指教他的,应该说我向他请教才是!从未见父亲如此称赞过一个人!

    我知道了!是他!就是他了!

    当下我毫不顾羞色,便与父亲说:我要嫁他!

    父亲一听,更是喜形于色:好!好!好!也只有他才配我的华儿!明天我就跟他说!

    第二天,他来了。我悄悄躲在屏风后面偷听。

    父亲并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与他提起婚事。他一听,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小姐如百花之王牡丹一般雍容高贵、美艳无双,而我仅为一介布衣,且家徒四壁……

    我一听这话,心仿佛被针狠狠刺了一下般尖锐的痛起来:怎么?你也在乎这所谓的门第?要拒绝吗?你也太小看了我!

    却听到他继续说道:所以,傲雪请求,能否请小姐等三年?三年之后傲雪定会功成名就,以盛大的仪式风光迎娶小姐!

    我一听,顾不得礼节,一下从屏风后走出去,走到他面前,以无比坚定的语气告诉他:我并不希罕荣华富贵!

    他看着我,也以一种无比坚定的语气告诉我:我舍不得你吃苦!我要好好的照顾你一辈子!

    看着那一双眼睛,我知道他说到做到!所以我不再多言,只是从脖子上取下从出生那天就贴身戴着的紫玉坠,挂在他的脖子上,仔细的、紧紧的系好结:不管是三年三十年,还是三生三世,非君不嫁!

    我们彼此紧紧相视,因为我们要在心中刻下对方的模样,我们要记三生三世!

    他去了北方边城,投身军营,因边城不断受到古卢国的侵犯。他说:我要用三年,使古卢国三十年不敢犯界!他要建一翻丰功伟业!

    一年后,他来信,他已从一名普通士兵升至偏将,当他当上大将军时,也就是他归来之时。

    这一年也迎来了父亲的五十大寿。

    八月十五是父亲的寿辰,不但皇帝亲自发昭贺寿,父亲的得意门生宓王子、宜王子、安王子还亲自来府道贺,于是朝中百官皆前来祝贺。

    那一天,家中大摆宴席,真是热闹啊。府中到处是人,到处是喜庆的喧笑声!

    不知道是哪位大人提议的:听闻令千金不但有倾国之颜,而且琴艺天下无双,

    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