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赢,醒了啊。”
于是淡淡一笑,眉宇之间满是温柔,那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或许总有那么一个人能轻易地引发人心底最深处的那一处柔软。
正在这个时候,一队人突然冲进了宣阳宫,领头的人赫然是秦亦笙,便是连生病的太后也来了。
这是什么架势?
欧若不由地一惊,隐隐便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
秦亦笙的脸阴沉着,便是连太后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而他们的目光全部都投注在了欧若的身上。
欧若也没开口,只是毫无畏惧地回迎上了他们的视线。
而秦流赢却是钻进了欧若的怀中,紧紧地靠着她。
“南宫凤兮,你知道吗?璃妃死了。”
秦亦笙终是打破了那一份沉默,出声道。
璃妃死了?
萧璃死了?
或许该说真正的萧琉死了。
这个消息的确让她很意外,但他们为何要用那种眼光看着她?
萧璃之死(2)
难道怀疑是她杀的?
“不知道,我跟璃妃并不熟悉。”
但不管如何,欧若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心虚。
这件事根本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是昨夜,你有出去过吧?这么晚了,不知道你出去是为了什么?”
秦亦笙咄咄逼人地问道。
看来终究还算是青梅竹马,秦亦笙好像还是有些在乎她的。
只是他在乎就在乎,凭什么如此对她。
“宫中还有规矩说晚上不能出去散步的吗?”
欧若嘴上说得理直气壮,心底却不由地低咒了一声。
她想起来了,昨晚说起来还真是倒霉。
还不是因为身子太胖了,一不小心就被树枝勾住了衣服,她拿着匕首割断树枝的时候还刚好被一个宫女看见了。
然后她便尖叫一声逃走了。
那个时候夜色沉沉,再加上她因为懒得束发所以披着一头长发,看起来可能的确有些吓人。
所以说凭着这些,便给她扣上了一顶大帽子吗?
如今想来,那个宫女也真奇怪,她又去哪里干嘛?
但不管如何,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偷偷溜去藏百~万#^^小!说吧。
那里终归不是随便进出的地方,再说这般一说,便又会牵扯出一大堆问题,实在麻烦得很。
“散步要散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还要拿着匕首?”
秦亦笙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似乎想要从她的神情之中找出些许蛛丝马迹来。
只是欧若一片坦荡荡。
她不由地妩媚一笑,“皇上怎么知道我散步去了哪里?又怎么知道我拿着匕首?难不成你还跟踪我了吗?
就算是旧情难忘也不要做这种事情么,我现在可是七王妃了。”
想要诬陷她吗?
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心爱的女人也在场吗?那她就让他在她面前丢脸。
“南宫凤兮,你这个时候还敢说这些,是她亲眼看见的。”
秦亦笙不由地火气上涨,把一个宫女从身后的拽了出来。
萧璃之死(3)
这个女人,竟敢又如此地嘲笑她。
虽然他并不太相信她会是杀萧璃的那个人,可是就是看不得她逍遥自在。
他也不是蠢货,明白如果是杀人凶手的话,不可能有那么坦荡的表情。
虽然那个女人的演技也的确很好,只是不知为何心底便是觉得不会是她。
因为他该死的明白她没有理由杀萧璃,她根本就不喜欢他。
但这么做,一来是杀杀她的锐气,二来是让真正的那个凶手放低警惕。
说到底,他想不出谁会下这个杀手。
萧璃那种性子,又怎么可能得罪别人?
终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算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她没有朝他伸出手,但他也不能看着她如此逝去。
更何况还有——
想到这里,他又不由地侧首望了一眼太后,心底不由地一叹。
他秦亦笙的确冷血,但有些事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忘怀的。
她为他做的,他始终都没有忘记。
她只求他好好地对萧璃,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做到。
“奴婢昨晚的确看到七王妃拿着匕首,还出现在通往鬼宫的那条幽径上。”
那宫女低着头,战战兢兢地道。
她的确是昨晚那个宫女,只是她既然昨晚尖叫着跑掉了,那便是把她当成鬼了吧。
今日又为何如此信誓旦旦地说是她?
再说昨晚这么黑,凭一个普通的宫女能看见她的面容。
欲加之罪吗?
她身后的那个人又到底是谁?
就这么想要加害她吗?
欧若勾唇一笑,带着几分嘲讽地道:“皇上,你问我晚上为什么要出去?那你怎么不问问她晚上去那种地方干嘛?
再说,我干嘛跑去那种地方?
昨晚我不过只是在宣阳宫旁走了一圈而已。
还是说一个王妃的话还没一个宫女的话来得可信?”
她不是傻子,不会傻得承认自己真的出现在那里过。
萧璃之死(4)
如果一承认,有些话便是说不清了。
所以最重要的是先在气势上压倒那个宫女。
让她嘴贱。
“奴婢——”那宫女终是什么话也回答不上来。
“身为宫女就只要做好宫女该做的事情便好了。”
欧若斜睨了那宫女一眼,气势逼人地道。
如此气势,如此坦荡,让人根本无法把一切跟她联系起来。
秦流赢在她的身后,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眼却是瞪着对面的人,那里面带着几分害怕,也带着几分敌视。
如此眼神,便是孩子在看到陌生人和坏人的时候的眼神。
太后不由地微怔了一下,心中一片黯然。
他们之间明明相处了一年多,难道比不上他和南宫凤兮之间的一个多月吗?
还是说孩子的忘性总是大的,不管曾经和谁亲切,如今却只能记住在他身边的人?
太后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很复杂,很失落。
便好似看着自己的孩子唤别人爹娘,便好似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落在了别人的手中。
“凤兮,对不起。”
踌躇了一会,她终是缓缓地开口道。
妹妹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去思考便先入为主了。
如今想来,除了那个宫女看见她拿着匕首的证词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凭据。
她说得很对,这又是否只是那个宫女在撒谎?
如此对她,自己的心底是否还有几分私心。
或许是她太孤独了吧,想把小赢一直留在这边吧。
所以害怕,害怕她会夺走她如今唯一的这一片依恋吧。
只是不管怎样害怕,到最后终究还是失去了吧。
太后又看了秦流赢一眼,默默地低下了头。
她曾做了很多事,心底真的是为了别人好,只是到头来却始终都无法得到一个完美的结局。
妹妹不理解她的这一份用心,一直恨着她。
为秦亦笙做了那么多,却是连自己真正的身份也不敢告诉她。
萧璃之死(5)
如今妹妹死了,她们到最后都还是无法和解。
所以不管怎样,凶手她是一定会找出来的。
“呵呵,没事。”
欧若朝她笑了一笑,接着又道:“太后你是关心则乱吧。至于皇上——”
她顿了一下这才淡淡地道:“就凭一个宫女的一句话便如此兴师动众,真的让我见识到了皇上的权利了,呵呵。”
如此一语,看起来说得委婉,实际上却是暗有所指。
听一个宫女的一句话如此兴师动众,不是没脑子又是什么?
秦亦笙自然也明白。
这个女人——
他明明就想杀杀她的锐气,没想到还是被她反过来嘲笑了。
所以他才讨厌她。
“你——”
他开口想说什么,欧若却是转首对秦流赢道:“小赢,走,我们回房去。”
走了几步,又回眸对站在那边的人一笑,“我就不送了,如果你们想继续留下宣阳宫的话,我也很欢迎。”
这是逐客令,谁都听得出来。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这个女人丝毫没有留一点面子给他,秦亦笙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南宫凤兮,不管怎样,你也不过是凭你自己的一面之词,所以你还是有嫌疑。”
欧若又停下了脚步,无谓地道:“这是当然的,除了我,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嫌疑不是吗?
我就在这里等待着皇上找出真正的凶手了。
你说这凶手也真是的,为什么要杀大楚第一美人呢?
不会只是妒忌她的美貌吧。”
欧若说完便牵着秦流赢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不过只是随口说说,秦亦笙却是若有所思。
似乎这的确是一个理由。
萧璃的名声太响,的确会让人妒忌,而这个人或许还跟他有关?
会是谁呢?
萧璃肯前去赴约,那便证明那人应该是萧璃所认识的。
望着眼前相携而去的背影,秦亦笙这才闷声道:“我们走。”
明明还是最初的那个胖女,明明还是那个讨厌的南宫凤兮,可是心底却不由自主地染上了几分复杂。
清醒,鬼医沧夜(1)
夜半之际,风徐徐吹过,拂动了窗边的帘帐,发出轻微的声音。
一道身影从窗中闪过,很快便出现在了欧若和秦流赢的床畔。
他很快地从袖中掏出了一颗药丸喂入了秦流赢的唇中。
欧若的睡眠向来极浅,此刻也因此而清醒了过来。
她刚想着出声之际,她身侧本来一直酣眠着的秦流赢却是出声道:“沧夜,你来了?”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语气,根本就不似平日里的他。
欧若将要出口的声音就这般卡在了喉中,心底涌起了阵阵复杂。
原来他真的是在伪装吗?
只是没想到他的伪装竟然连她都看不透。
这世间竟然还能把眼神都伪装得那般清澈透亮。
那么说,他一直都在骗人吗?
骗了这宫中所有的人,也骗了她。
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终究还是假的吗?
枉她真的把他当成了一个孩子一般地照顾着,枉她那般的相信他,还对他付出了真实的感情。
原来竟还是一个谎言。
欧若心底突然波澜起伏,种种被掩藏在心底深处的情感全部都爆发了出来。
她还以为他是救赎,原来只是把她推向了更深的万劫不复。
因为心底的种种思绪,她的气息终是有那么一些不平稳。
沧夜是何等精明之人,伸手就想对付她,却是被秦流赢握住了手。
“殿下,你——”沧夜的话还未出口,秦流赢便打断道:“她是我的王妃。”
一句话,让沧夜愣在了原地,也让欧若有了那么片刻的怔然。
秦流赢伸手握住了欧若的手,轻声道:“小兮,我没有骗你。”
他岂会不懂她此刻的想法。
欧若便任由他这般握着,深深地吸了口气才道:“没有骗我?那种痴傻不是伪装?”
“小兮觉得伪装能伪装得如此彻底吗?”
秦流赢反问道。
是的,欧若也相信,或许真的可以伪装一切。
清醒,鬼医沧夜(2)
但是那一双早已看尽世间沧桑的眼又如何去伪装成什么都不懂的清澈和无辜。
眼神终究会在不经意之间出卖人。
所以她才相信秦流赢是真的痴傻了。
欧若没有言语,秦流赢又继续道:“小兮应该听过我的遭遇吧,被当成质子送到了南陌国,还被南陌国的人用药物弄成了痴儿,这些都是真的。
我的确在那里受尽了凌辱,但是我遇到了沧夜。”
秦流赢抬眸望了一眼沧夜,这才幽幽地道:“鬼医沧夜。”
“他是鬼医?”
这一点,欧若也有些吃惊,不由地问出了声音。
这个人竟然是传说中个鬼医,那个据说可以医治各种疑难杂症,甚至能起死回生的鬼医。
“嗯,所以我才恢复了神智。”
秦流赢带着几分感慨地道。
“所以你又让他用药物把你弄成了痴儿,回到了这里,为了报仇吗?”
如此一来,欧若也猜到了个大概。
“嗯,只有真正地变成了痴儿,才能骗过所有的人。秦亦笙可不是简单的人物,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地相信一个人。
所以一年多的时间,我用一年多的时间让他去相信我真的是个痴儿。所以——”
秦流赢顿了一下,才侧首望向了欧若道:“所以我没有骗你,前段时间,我也用最真的感情对待着你。”
虽然是黑暗之中,但欧若还是看到了他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眸。
是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真的不算欺骗。
因为那个时候的他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吧。
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自己的目的,真正地成了一个痴儿。
所以她不怪他了。毕竟当初都是真诚地对着彼此。
可是如今的他恢复了一切,自然已不可能再是当初的那个小赢了。
而她似乎也已没了留在他身边的必要了。
那一段时间,她会记得,一直都记得,因为真的很开心。
清醒,鬼医沧夜(3)
而后的岁月,他们就这样分道扬镳吧。
她说过的,等他清醒之后,她便会离开的。
如今倒是省下了她很多的事。
他能把真相告诉她,也算是相信她吧。
他和秦亦笙之间的争斗现在才开始吧。
“嗯,我明白了。”
在黑暗之中,她对他微微一笑。
“小兮,我回来是为了复仇的,向大楚,也向南陌国。
等我掌控了大楚,我便会踏平南陌国。
所以我不能输给秦亦笙。”
秦流赢一字一句地道。
从知道他装傻的时候,欧若就明白了,如此做便是为了复仇吧。
秦亦笙也不是简单的人,就如他所说,他不会轻易地去相信一个人。
秦流赢成了痴儿,他自然也会在暗中调查吧。
只是他肯定没想到秦流赢得了鬼医的帮忙,置死地而后生,把自己真的弄成了一个痴儿,只为了他的信任和放松戒备。
实话说,她也没有想到。
“殿下——”沧夜出声唤道。
不管怎样,他不相信她,他们计划了这么久,便是为了一举取胜。
如果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那么他们就前功尽弃了。
“鬼医沧夜是吗?这段时间你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小赢吧。”
欧若这才明白了,原来那一日在浴池外面的人是他。
也不待他回答,欧若又继续道:“你不相信我也是对的,只是你放心好了,在这个宫中,我最讨厌的就是秦亦笙,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去告密。
还有我也不想听你们之间的密谋,所以你可以给我一颗药,比如那种吃了之后就会马上入睡的药。”
宫廷之间的争斗,欧若实在没什么兴趣。
现在她是时候考虑离开的问题了。
“小兮,我相信你。”
秦流赢却是笃定地道。
相信,多么美丽的字眼。
不管怎样,这样也就够了。
至少在那段时间,他们之间并没有欺骗,留下的回忆也是美好的。
清醒,鬼医沧夜(4)
“嗯,我知道,所以没关系的,我也相信你。”
欧若朝他微微一笑之后便对沧夜道:“拿来吧。”
鬼医沧夜,他什么药没有?
而且她也好累了,真的很想彻底地睡上一觉。
秦流赢朝沧夜点了点头,他才从怀中取出了一颗药丸。
“安然香,服下之后,睡足六个时辰才能醒来。”
欧若接过了药,却没有马上服下,又道:“不知能否请教鬼医一个问题?”
“嗯。”沧夜不喜多言,生性孤冷。
“我这具身体是否有什么不对?”
既然遇上了传说中的鬼医,那她也不会浪费机会。
只要能恢复本来的身材,那么她若要离开也只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鬼医沉默了一下才淡淡地道:“没什么不对。”
只是心底却是万般地复杂,他没想到失传已久的东西竟然会在这里看见。
可惜他现在也无法完全确定,因为就算是他,也只是在那些古书上看了一个大概而已。
因为关系太大,所以他并不想把这些话说出口。
“哦,这样啊。”
欧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不过她自然不相信这样的话。
但人家若是不想说的话,她也不能强求。
于是她朝秦流赢绽开了一抹微笑之后便把药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鬼医果然是鬼医,她很快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这样的沉睡,是她许久都未有过的,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注意,只要如此沉睡便好。
等到欧若睡熟以后,沧夜才开口道:“殿下,你真的相信她?”
秦流赢没有回答,却是道:“这段时间,她做了些什么?”
从恢复记忆的那刻起,他便明白了她不简单,但心底却是相信这段时间来,她对他所做的那一切是真心的。
所以刚才的话,他也是真心的。
至少现在他是相信她的。
——————————————————————
( ̄▽ ̄||),前两天,电脑出了些故障。。
清醒,鬼医沧夜(5)
“她有时候晚上会去藏百~万#^^小!说。”
沧夜不仅医术高超,轻功也是一流,便真如鬼魅一般来去无影。
只是他没想到她的感觉这么灵敏,那一次他只不过稍稍出了些差错,她便能察觉到。
所以这之后的日子,他更加的小心翼翼了。
“藏百~万#^^小!说?去藏百~万#^^小!说干什么?”
秦流赢不解地问道。
“她找的书好像是医学方面的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想治好殿下。”
沧夜虽然不相信欧若,但却也不会对她抱有什么成见,该说的话他还是会说。
说到底,他只是不想他们这几年的功夫全部都白费了。
“所以说,我相信她,沧夜。”
秦流赢的唇角微微地上扬,却全然不再是当初那种带着些憨厚的单纯微笑,而是带上了那么几分魅惑。
沧夜没再多说什么。
而秦流赢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却是转移了话题道:“沧夜,把这段时间宫中发生的事情都大概告诉我一遍。”
沧夜把暗中观察的一切告诉了秦流赢,秦流赢在把这一切跟明里的事情联系了起来,心底也有了一个大概。
“还有,沧夜,萧璃的死是她动手的吗?”
秦流赢顿了顿,才又问道。
沧夜颔首,“嗯。”
“你继续保护她吧。”
秦流赢沉默了许久才出声道。
“殿下,沧夜觉得让我留在你的身边更好。”
有些时候,沧夜不了解秦流赢的想法。
比如为何要相信他们身旁的那个女人,又比如为何非要保护那个女人。
在他的眼里,女人本来就是一种麻烦。
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跟她们打交道。
“沧夜,我现在已经恢复了,这世上能动得了我的人也不多了,还有不管怎样越低调越好,我们的路还长着呢。”
是的,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嗯,沧夜明白了。”
鬼医一派向来独来独往,鬼医向来行为乖张,很多时候都见死不救。
清醒,鬼医沧夜(6)
每个成为鬼医的人都会明白,他们不是为了世人而存在的,只为了一人。
最初的那个鬼医,鬼医一派的开山人,他曾错过了一个女子,伤害了一个女子,可惜等到伤害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爱她。
但这个世上最难做到的事情就是让时光倒流,所以就算后悔也没用。
最终他放下了一切,在暗中默默地守护着那个女子。
他也想过和她破镜重圆,只是她只要看见他,脸上除了悲伤之后便再也没有其余的表情。
她的幸福,再也不是他所能给的。
于是选择了退让。
如果这就是她要的幸福,那么他会替她一起守护。
他收了两个弟子,然后把自己一生的武学和医术都传授给他们,只是他们之中却只能留下厉害的那个,然后替他把这份守护延续下去。
就算他不在了,她也不在了,他的传人也要继续守护着她的后人,他要一直守护着她的幸福。
自然,如果没有制约的话,是无法让一个人去守护一个陌生人的。
所以他毕生钻研,最终让那一种制约潜伏在了他所有的医术和武功之中。
只要学了他的医术,便会被制约,从今以后只能为她的后人所用。
如果她的后人不求什么,那么那一代的鬼医也可以安然地度过一辈子。
但只要她的后人有所要求,那么他们就算献上生命也只能完成。
这就是鬼医的宿命。
但就算是知道了一切,却又抵挡不住那种医术和武学的诱惑,不想让这些东西失传,所以到最终还是会寻找无辜的传人。
于是如此地恶性循环了下去。
沧夜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去寻找传人,但他现在唯一确定的是他对眼前的人是真心的。
最初的最初,在他还未成为鬼医之前,还只是鬼医门人之时。
他的母亲曾救过他。
后来等他继承了鬼医这个称号之后才明白,当初救他的那个人便是他所要守护的一族的后人。
清醒,鬼医沧夜(7)
所以最初救他不仅是因为那一道制约,也是为了报恩。
但除了这些,他并不待见秦流赢。
只是相处的时间越长,有些东西终是慢慢地改变了。
所以他这一辈子是心甘情愿地守护他的,不只是为了鬼医的那一分责任和制约,也不只是为了报恩。
“沧夜,你也万事小心。”
秦流赢伸手握住了沧夜的手,真诚地道。
就算他以后不会再轻易地相信任何人,但对沧夜他却是完全信任的。
他的命本就是他救的,就算他日他要取回,他也没有怨言。
他向来就恩怨分明,恩会报,仇也会报。
沧夜曾告诉过鬼医一族和他之间的渊源,但不管有没有那一份制约,他都信他。
他们之间一起经历的比任何人都要多。
“嗯。”
沧夜颔首,然后转身便想离开,但走了几步,但却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地转身望来。
“殿下,我的药从来不会有什么差错。”
沧夜踌躇了一下才缓缓地开口道:“只是前几日,你是否记起了一些曾经的事?”
“是有些记起,当初在南陌国的那段时间。”
秦流赢颔首,他也觉得奇怪,怎么会记起那些事情。
本以为是药效差不多快要到了,却没想到沧夜会这般问。
“殿下,不管怎样,她不简单,还希望你能留一分心。”
沧夜说完之后便转身走了,很快便离开了他们的房间。
窗边的帘帐依旧随着晚风而时起时落,发出微微的声响。
房间里一下子恢复了寂静,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秋夜的风终究还是带着几分凉意,秦流赢起身走到窗前,轻轻地关上了窗,这才回到了床边。
他望着床上熟睡的那个人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心中一直回荡着沧夜临走之前说过的话。
她不简单——
这么说沧夜的药渐渐失效是因为她的缘故吗?
清醒,鬼医沧夜(8)
南宫凤兮,南宫家。
如今清醒了才陡然明白,南宫端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失败?
这之间是否还掩藏着什么秘密?
他的身子微微倾斜,手撑在她的两侧,俯身靠近了她,眸光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瞧。
记忆之中,似乎也依稀有她的身影存在。
因为她太过另类,所以才有了那么些印象。
但当初那个她和如今的那个她又有太多的不同。
所以他也很明白,她不简单。
当初是伪装吧。
身下的人圆圆的脸蛋,一脸的酣然。
他不自觉地伸手,指尖轻轻地划过了她的脸颊,温热之中带着特有的细腻,那种滑嫩的感觉让他不由地顿了一下。
这才突然明白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虽然这样的身材似有些胖,但没想到她的皮肤这般地好。
如此想了,又恼起自己来。
他到底又在想些什么?
于是不由地撑起了身子,想要离开,只是这个时候熟睡中的人却突然伸手揽住了他。
嘴里还带着几道听不清的呓语。
“不要,为什么?”
这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淡淡的哀,她的身子也略微有些颤抖。
还有脸上的那一片酣然也被破坏了,眉头微微地蹙起,眉宇之间依稀带着几分哀伤,但却又很快被倔强所代替。
这样的她看起来很坚强,可其实很脆弱吧。
想起了前些日子,自己也那般地抱着她,把她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想起了前些日子,她对他的宠溺,心底不由地更是柔软了几分。
她的故事很好听,她的歌声也很好听,还有那个时候她的笑容很灿烂。
他侧身躺回了她的旁边,任由她如此揽着他,手也环在了她的腰间。
因为这样的一个位置,熟睡的人又朝他缩了缩,在他的怀中寻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这才继续酣眠。
那样的夜,连月色都带着几分孤冷,而他们之间从今夜开始终究变得不同了。
帮我好吗?(1)
欧若醒来的时候,已是午后,阳光从窗外射入,在地上印下了斑驳的影子。
因为一时之间承受不住这份光亮,她的眼不由地微微眯起,而脑海之中在一瞬间竟是一片空白。
有那么些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
等到慢慢地恢复了清醒,欧若才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
鬼医的药果然名不虚传,说是六个时辰便真的熟睡了六个时辰。
而她似乎真的很久没有这么畅快地熟睡过了,记忆之中大半的时间都在执行任务。
因为是任务,所有就不能有任何的疏忽,于是便是连睡觉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就怕自己会错过了什么。
到最后,已然成了习惯,一直都是浅眠。
或许是因为自己不够相信这个世界吧。
她倏然低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竟然还抓着一件白色的衣服。
她知道,这是秦流赢的衣服。
只是又怎么会在她的手上,还抓得这般的紧?
昨晚她不会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比如把人强行扑到了?
又或许强行把他的衣服剥了?
她不由地敲了下自己的头,可是脑海之中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而此刻,房门却被打开了。
一道身影从房间口冲了过来,直直地扑到了她的怀中,“小兮,你终于醒了。”
他的脸色依旧漾着无辜的笑,眉宇之间满是对她的依恋。
陆嬷嬷站在门口,一脸欣慰地望着他们。
此时此情,似乎什么都没变,他依然还是那个痴儿王爷,而她依然还是她名义上的王妃。
但是她却是清楚的明白,什么都不同了。
如果当初是真的,那么此时此刻不过只是他的演技而已。
很是精湛的演技,甚至可以和她媲美。
有些纯粹的东西终究不复存在。
当初她很想让他恢复理智,至少如此的话就不怕以后被人欺负。
帮我好吗?(2)
但等到他真的恢复了以后,心底却是有了那么几分失落。
连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了什么。
但不管如何,在接下去的那段日子,她也只能配合他。
在秦亦笙和他之间,她还是比较偏向他的。
毕竟当初他曾给她的东西也很多很多。
“嗯,我醒了。”
于是如往常那般轻抚着他的发丝,笑着道。
“小兮饿了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牵起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却是被陆嬷嬷给拦了下来。
“王爷,你别急,先让王妃梳洗一下才好。”
“那小兮快点哦。”
他似乎依然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痴儿。
欧若颔首,只身走入了内室,简单的梳洗了一番,这才出了房门。
他拉着她的手一直到了前厅,那里早已准备好了一桌的饭菜。
陆嬷嬷在他们身后解释道:“王爷一直在等王妃起来一起用膳呢。”
欧若侧首望向了他,却见他依旧笑得一脸灿烂,于是也便附和着道:“小赢真乖。”
两人入了座,他便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小兮,这个好吃,这个也很好吃,你多吃点。”
他满桌子的夹着菜,全部都堆进了她的碗里,直到她的碗满得再也放不下。
旁边的陆嬷嬷已是轻笑出声,“王爷,你这样让王妃怎么吃?”
她觉得这就是小孩子一般的王爷表达喜欢的最直接的方法。
每次用膳,他都会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夹给王妃,这就证明王妃在他的心底很重要。
而这是她想要看到的。
欧若却是觉得有些五味成杂,虽然这些事他一直都在做,可是那个时候她觉得他可爱,如今却是觉得有些淡淡的无奈。
皇室之中的人,或许注定了这样的命运。
“小赢也吃。”
但纵使心底怎样的复杂,表面上她还是一如往常。
他们都是会演戏的人,或许只要一个转身的时间就能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帮我好吗?(3)
而如今,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在演戏,却只是为了演给别人看。
等到他们吃完了东西,等到他们回到了房间的时候,秦流赢才握住了欧若的手,喃喃地道:“小兮,帮我好吗?”
帮他?
欧若不由地一怔,却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是打算就此离开的。
秦流赢也不待她的回答,伸手轻轻地抚过她的发丝,就如同她当初对他的那般,那动作里带着几分温柔和宠溺。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笑容,很容易便让人沉沦进去。
“小兮是我的王妃,我想让你跟我一起见证我胜利的那刻,然后——”
他的手从她的发梢处轻轻地滑落,又握住了她的手,这才认真地道:“然后便和我一起分享这片江山。”
他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王妃?
欧若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些许的蛛丝马迹。
她心底始终不相信。
“你不在意?”
欧若终是出声问道。
“小兮是指你的容貌和身材吗?”
秦流赢明白她心底所想,而后又淡淡地笑了开来,“小兮觉得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我不知道。”
欧若真的不知道,她终究无法在彻底地相信一个人。
容貌重要吗?
对很多男人来说,容貌很重要吧。
自己看着赏心悦目,带出去也有面子。
但就算是当初妖娆如她也无法得到一个男人的真心。
那么如今的她又凭什么?
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不相信这个世间而已。
“笨小兮。”
秦流赢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带着几分宠溺地道:“我想要的人是不在乎我的身份,地位,容貌,真心对我的人。
你该知道的,这个皇宫之中的人对我的嘲笑和鄙视。
在这里,真心对我的又有几个?
我不是笨蛋,谁对我好我都明白。
所以小兮,相信我好吗?
我还是你的那个小赢。
帮我好吗?(4)
从今以后,我会成为你的依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的。”
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真诚地道。
“好。”
或许是他的承诺太过诱人,或许是想放纵自己再尝试一次。
总之那一声好字就这般地溢出了口。
他没说喜欢她,只是想找一个真心对他的人。
这样的话绝对比他说爱她来得可信。
不过这样也好,她也只是想找一个同伴而已。
不谈风月,无关爱情。
只是寂寞的时候彼此依偎的同伴而已。
再说,她也说过,她很记仇的。
所以当初秦亦笙给她的东西,她会全部地都归还给他。
“嗯,那小兮,以后请多指教。”
他摸了摸她的发丝道。
“嗯,请多指教。”
她也朝他漾开了一个笑容。
虽然当初很想离开这里,可是这个时空本就没有任何属于她的归处。
所以当秦流赢这般说的时候,她答应了。
至少这里还有一个可以相陪的人。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鬼医沧夜,虽然他说她没什么不对,但她知道他一定隐瞒了什么。
而这个世上,能解开南宫凤兮身体之谜的人除了鬼医之外还会有谁?
思绪间,她不由地抬首望向了眼前的人。
明明是同一张容颜,给人的感觉却是那般地大。
这才是真正的秦流赢吗?
第26章暗族族长
正是十五月圆之夜,月色如练,淡淡地洒落,让这世间的一切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银辉。
楚都城外的树林处,血君殿下躲在暗处,整个人都靠在了树上。
依旧是如同往常那样的一身白衣,依旧是那强大的妖孽气场,只是今日的他脸色微微有些苍白,额头处都已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连那一根始终覆在双眼处的丝带也已掉落在了身上。
而他的身侧,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却早已倒在了他的脚边。
暗族族长(1)
该死的。
或许是因为被封印太久了,久得忘了一些本来该注意的事情。
满月之夜,血族灵力最弱的时候,不仅灵力被削减到了最低,浑身还会有一种烧灼一般的疼痛感,而这种疼痛却唯有人的鲜血才能平息。
但他其实是有洁癖的,不会轻易地用自己的嘴去咬人,吸食普通人的血,千年前,都是族中的人早早地为他准备好上等的鲜血的。
所以那一次,他咬欧若的时候,心底其实满是震惊。
血之契约,其实并不是非要他咬一口才会签订,一般他都会用另一种方法和那些普通人定下契约。
后来他又想,或许只是因为那个女人太平静,没有普通人该有的慌乱,所以他才想吓她一下吧。
那些人不是把他们血族称为吸血的妖怪吗?
既然如此,他就把这个名声也落实了。
但那个女人竟然还是没有一丝的害怕,这倒真让他有那么些失落。
“君上——”
骊歌虚弱的声音从他的身侧传来。
血君却没有理会她。
他是因为封印太久才忘了,而且就算是以前,他也不用去在意这样的小事,总会有人事先帮他准备好。
但是她竟然也忘了。
血族的人倒是越来越没用了。
再这样下去,他们一族终会消失地彻彻底底的。
连自己的弱点都无法记住的人,他留在身边又有何用?
所以当骊歌再次轻唤他的时候,他淡淡地开了口,“骊歌,过了今夜,你就回族中去吧。”
“君上,我——”
身上传来了如烧灼一般的疼痛,只是心底的懊悔却早已超过了一切。
她出来的时候走得太急,忘了带上备用的鲜血,而这几日,因为和他在一起,所以太开心了,竟忘了去准备好新鲜的人血。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