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香只得再次跃下地面,由张承天前面带路直奔那处院,她也来过几次桥府,并没有看见像今晚这种情形,每个巷,都有人把守,而且这些人武艺非凡,竟然全部都是院卫中的高手。
张承天眼尖,他发现这些院卫都是六人一组,其中四人手ca武器,另外两人竟然拉着一副渔网,一发现人来,满脸警惕,这些人大多数张承天都不认识,料想是各间别院赶来的援手。
最让张承天注意的是,他们手中拿着渔网,这江南一带家家户户都有的渔具,竟然用来对付这伙刺客。
张承天莞尔一笑,出这主意的人还真厉害,地狱门刺客全部使用的是无刃大马刀,要是碰上硬物,肯定可以依靠速度取胜,但是这种渔网比较柔和,无刃刀锋不能轻易斩断这些网丝,捕鱼的工具,倒变成了这次克敌制胜的绝妙武器。
张承天一路和熟悉的人打招呼,通过了几个关口,就到了战斗正酣的那座院。
他们来到院外围,就有人发现了他,只见一个长得异常魁梧的汉小跑向这边,远远地就高声叫道:“主——张公你也来了。”
张承天定睛一看,竟然是赵云,没想到此次是他带队守在外围,他心里暗想,连武艺高强的赵龙也只是守住外围,里面的刺客想突出埋伏真有点难度。
“张公,我们也是傍晚才接到家主的命令,乔装打扮来到内府,都一直隐藏在一个大院里,不得擅自外出,预防走漏消息。村里如今有三间别院的人马,共三百余人,这伙人胆敢来犯内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随同赵云前来的是中年书生植明友,此时这位江湖汉一身戎装,腰间缝了一块牌,上面竟然是一个大大的乙字。
张承天正纳闷赵云来到内府都不先来见他,听了植明友的解释才知道原委。
他点了点头,怪不得村多了这么多不认识的院卫,原来大部分都是从别院赶来增援的人马,除了淮南别院以外,就有数百之众,加上内府的侍卫,人数就挺多的了。
他哈哈一笑道:“里面的情形怎么样?”
“里面被包围有二十六人,全部都是地狱门的刺客,大小姐正带人围剿他们,我们负责外围,预防他们逃窜,另外半湾别院的桥斌统领带着另外一拨人马,正在村里甄别人员。”赵云答道。
张承天转头看了看孙尚香,笑着道:“孙小姐,这些人已经是瓮中之鳖,你还要不要进去?”
赵云也注视着眼前的孙尚香,他除了暗自猜想此人是主公什么人之外,心里也一阵心惊,此女表面漂亮柔丽,可身上却散发着让赵龙都感到心惊的杀气。
孙尚香一双眼睛冷冷的打量着四周,看到院卫们搭弓上箭,一副警惕的目光巡视着附近,这些人,这些力量,对付地狱门的那些小喽啰,应该绰绰有余,可要是遇上那天偷袭她的那个人,还不能将他给留下。
她一把将宝剑握紧,开口道:“只怕没那么简单,我先去。”
说着她身轻轻一晃,人已经飘到了瓦面上,直挺挺站在屋顶,美目凝神着里面的打斗。
张承天也想跃上瓦面,可惜他知道自己控制不住身上的轻身功夫,索性不敢尝试,从大门进入了院。
一进到门口,兵器交集声起伏跌宕。当看清楚里面的情景,他心里也不免大吃一惊,眉头皱起,只见十数个黑衣人被桥家人围在了一个大圈里,正激烈的厮杀着。桥婉与一个蒙脸女身形忽闪忽现,速度极快的使出一招一式,战斗正酣,看样一时半刻分不出胜负。
还有两对人厮杀的更是激烈,桥十和桥十一各自单挑两个地狱门高手,招招毒辣,全是攻击对方的命门所在,黑衣刺客的速度稍快,全是从上而下猛力直劈,要是让马刀砍中,肢体必断。
而两个老家伙的身形诡异多变,完全没有套路,令被人称为左右鬼王的地狱门头领章法错乱,脸现慌意,只能苦苦与老者相持厮杀。
让张承天吃惊的是,另外六个老者已经停止了对那伙人攻击,场上只剩下一队女侍轮番上前和刺客交手,往往都是一击而退,无功即返。
这些女侍张承天都认识,姓名都是夏字开头的内侍,她们两人合攻一个黑衣人,唯有夏莲独自一人抓单拼杀。
桥婉小娘皮也太冒险了吧,竟然让这些没多少厮杀经验的女侍上前拼命,现在可不是一般的打斗,她们面对的也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而是一帮杀人嗜血的地狱门杀手,只要有个不慎,就会被人斩杀而死。
他目光扫视向另外六个老者,只有桥九没有将脸蒙住,这老家伙看着对面屋顶上那个手持宝剑,身穿褐色素衣,锦带束腰的孙尚香,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以前孙小妞第一次来到桥府的时候,桥九就见过她,他眼见又有这强援到来,心里大喜,又将目光看向战斗圈。
正当桥九将脸望向场中的时候,在他背后瓦顶上,一个身影飘忽而出,紧接着一根横梁竟被此人掀起,大木横梁转着圈打着唿哨就向他扫去。
突如而来的变化,让桥九深感危险,他来不及回头查看,脸色已经大变,可他毕竟经验老到,很快就想出了应对法,双腿向地下一蹬,手中长刀向下一挑,身体借力腾空而起,险险的刚好躲过大木柱的袭击。
正当他身跃在半空,无处借力之时,那个黑影哼了一声,从他那个方位射出八道寒芒,全部射向桥九。
众人看到这一幕,心里大骇,料想桥九绝难逃过这一劫,一些女侍和院卫已经失声大叫:
“不要呀,九供奉!”
张承天也看见了这一幕,心里大惊,虽然在他眼里,那些射出的寒芒速度也不见得很快,但是他离着桥九供奉十数丈的距离,也没有什么法进行营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像似菱形的暗器,就要穿入他的身,让桥九老命丢掉。
张承天目光如注,而心里却隐隐带着悲恸,忽然见到旁边有八枚铁锥速度更快迎着暗器飞去,两种暗青撞碰一起,纷纷向下跌落。
“桥九叔,小心,还有一枚。”张承天眼前一闪,突然大声喊道。
而桥九听到张承天的大喊,身在半空却没法使上力气,他闭眼咬牙,将手中长刀向旁边一掷,借着这一点点的力道让身向旁边移动了半步,一绺比前面八道寒芒细小的黑点击在他的左手臂。
“杨潇,你真该死!”
从院的角落飞起一人,直扑向发射暗器的人。而另外一个褐色影激射向桥九,只听桥九大喊:“帮我斩掉,独臂总比死去的好。”说着向下跌落。
孙尚香接住桥九,用手指极速向桥九肩膀急点几下,快速落在地上,剑光一花,桥九整只手就被齐臂切下,而那只跌落地上的手,已经变成乌黑一片。
“又是鸩酒毒?”孙尚香看到已经变成乌黑的那只桥九的断手,脸上闪现一股栗色。
张承天已经快速跑到桥九身边,一把抓住桥九供奉的另外一只手臂,大声叫道:“桥九叔,你可别有事啊。”
孙尚香从怀里摸出一物,递给张承天道:“他已经昏迷过去,你快点将这些酒喂给他喝,性命应该再无大碍。”
张承天接过那瓶,拔开桥九的大嘴巴,将里面的酒水哗啦啦倒入了桥九的嘴里。
“不用这么多,你留一点。”孙尚香急切道。
“咦?”张承天连喂两口酒水,才发现手中的酒瓶很熟悉,这不是他从老家带过来的那瓶牛鞭酒吗?
张承天听到孙尚香的话,停止了继续往桥九嘴里灌酒的动作,一把将老人托起,将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对着孙尚香道:“原来你还随身带着这酒?”
孙尚香脸色一红,可瞬间脸上布满栗色,冷声道:“那天就是此人偷袭我。”
说着她站立起身,身一晃,就跃上了屋檐,将一位身精瘦的黑衣男,拦在了她和二姑之间。
“桥二娘,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黑衣男看到孙尚香挡住了他的退路,脸色一变,开口道。
桥二娘,也就是桥九等人口中的二姑,上任汉室隠侍,她不回答杨潇的话,对着孙尚香道:“小姑娘,桥九性命保住了吧?”
这个气势,孙尚香很熟悉,就是她几次前来桥府都被窥探的源头。“他性命已无恙,只是断了一臂。”她一指杨潇,对着桥二娘恭敬道:“前辈,此人几次偷袭我,置我于险境,虽说这个是桥府的事情,但我免不了要向他讨回点小帐。”
桥二娘似是不当杨潇在场,笑着道:“好,老身就帮你掠阵,这次也不会让他给逃了,要不然你师祖可得怪我没帮她的后辈。”
“多谢前辈,在师门的时候,师祖常常提起你的事迹,只是我出门不久,还不曾拜望你。”孙尚香连忙道。
“丫头,你呀,以后来桥府就大大方方的,别连桥府一口茶都没喝就来去匆匆。”桥二娘打戏道。
此话羞得孙尚香满脸通红,可强敌在前,她倒没有放下警惕,眼睁睁的看着杨潇,眼神射出一股浓烈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