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跟你说了什么?咱们这些年的朋友,你什么性子我知道,即便沒有他许一鸣,你想做的事情,谁能拦得住!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汪掌珠因为眼睛失明,耳朵变的格外灵敏,她刚刚隐约听到许一鸣在电话里提到了小幽的名字。
葛澄薇知道瞒不住了,叹了口气,“跟你说了,别添堵啊,鸣子说了,那个店是小幽开的。”
“哈,她开个破店,我添什么堵啊!”汪掌珠不屑的打着哈哈,“只不过知道店是她开的,我们还真不能去吃饭,咱们才不去给她捧臭脚呢!”
“对,咱们去吃别的,好吃的东西遍地是,去她那附庸风雅的地方干什么,还人淡如菊,弄的她多清高,多有文化似的!”葛澄薇不屑的撇撇嘴。
汪掌珠和葛澄薇去吃了西餐,她请客,大方的要了瓶八二年的拉菲,葛澄薇从卫生间回來后,盯着那瓶刚启封的酒桀桀怪叫,“掌珠啊,你这不是欺负人吗,你明知道我现在喝不了酒,你还要世纪靓年出产的拉菲,故意和我过不去,是吧!”
“放心吧,你少喝一点儿,对肚子里面的孩子沒影响的,再说了,你为了优生优育不喝酒,还不许我喝啊!”汪掌珠要身边的侍者为自己把拉菲倒上。
葛澄薇大眼睛转了转,也禁不住诱惑,自己倒了小半杯,一小口一小口解馋的喝着。
喝了两杯拉菲的汪掌珠,回到家时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她的车子停下时,正赶上楚焕东的车子进院,楚焕东下了车,急忙过來替她打开车门。
一开车门,楚焕东就闻到了拉菲的香气,再看汪掌珠红扑扑的脸,压着心里的不悦,问道:“你喝酒了?”
“喝了,怎么了?不行吗?”汪掌珠一挑眉。
楚焕东在汪掌珠的话语里,明显的听出了情绪,沒有继续这一话題,转而问别的,“你今天和澄薇去哪里了?”
“做美容,然后去吃饭。”汪掌珠嘻嘻笑着,晃荡着手里的纸袋子,“还为妞妞买了套衣服。”
进了家门,楚焕东蹲下來为汪掌珠换鞋子,今天汪掌珠穿的是帆布鞋,需要解鞋带,他的动作很细心,语气轻柔,“掌珠啊,你现在做中医治疗,徐老先生嘱咐过了,你是不能喝酒的。”
汪掌珠深吸了口气,像是在做着什么决定,突然开口说道:“焕东哥,我想做眼部手术,我不想再做中医治疗了。”
楚焕东沒想到汪掌珠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手一抖,刚要解开的鞋带反而成了个死结。
他为汪掌珠脱下鞋子,拉着汪掌珠的手坐到沙发上,“掌珠,你怎么突然想做手术了?”
“我不是突然想做手术,我很久以前就想做手术了,只是那时候我的病情不够条件做手术,所以一直沒做。”汪掌珠说的是之前出国治疗的事情。
楚焕东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抚上汪掌珠的脸,“掌珠,不是我不想给你做手术,而是做手术是有风险的。”
“天下什么事情沒有风险,做生意有风险,你不是照样还做着吗?沒招谁沒惹谁走在大街上,还有无端端被车撞死的呢!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该怎么就得怎么样。”汪掌珠的情绪有些激动,本來醉酒的小脸,变的更红了。
“掌珠,你为什么一定要急着现在做手术,你现在做手术,只有百分之五十成功的可能,如果不成功,你将來一点复明的希望都沒有了,我们采取中医治疗,慢是慢了点儿,但沒有一点儿风险……”楚焕东皱着眉头,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汪掌珠。
汪掌珠胳膊一挥,打断他的劝说,“你不是我,怎么能理解我每天生活在黑暗里的痛苦,怎么能体会我有多么的渴望光明!
我现在连自己的日常生活都不能自理,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中医治疗那么的缓慢,我变的越來越灰心,而且徐老先生也沒保证一定会治好我,我要这样拖累你一辈子吗?
“掌珠,你怎么是在拖累我呢?”楚焕东不知道汪掌珠又在哪里受了触动,今天一回來,情绪就非常的不对劲。
“对,我沒有拖累你,我是你的负担,很沉重很沉重的负担,一生都不能卸下的负担。”汪掌珠自嘲的笑了笑,带着苦涩却又凄艳无比。
楚焕东看着汪掌珠,脸上有几分懊恼,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掌珠,你怎么突然又这么说,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愿意照顾你,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怎么样我都甘之如饴,我们生活在一起,不是因为你需要照顾,而是因为我自己,我需要你,你在我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觉得快乐无比。”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现在离开我,也许你还在为自己的付出持有新鲜感,你一定是有些自责,觉得我变成这个样子跟你多少有关系,所以我瞎了你也不会离开我。
可是,一天、两天,一年、十年,你能保证一直呆在我身边吗?就算你一辈子待在我身边,伺候一个瞎子,你会快乐吗?你的心在我这里吗?”汪掌珠用一种很哀伤的语调,甚至是绝望的,她的眼泪沒有一滴眼泪,但眼中的忧伤让楚焕东心痛不已。
第五章 复明
楚焕东握住汪掌珠的手,渐渐的开始加重力道,声音难过的问道:“掌珠啊,你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有了这样的想法啊?”
他现在无奈又无措,如果他在汪掌珠这里得不到答案,就只有打电话去询问葛澄薇了,她们今天到底遇见了什么事情或者什么人,让汪掌珠的情绪波动这样大。
汪掌珠的怒意借着酒劲,就像燎原的星火,一点一点蔓延,扩散,她撇撇嘴,沒好气的说:“你当然是不希望我做手术了,我这样瞎着眼睛,你才称心如意呢!表面上,我这个瞎眼的妻子可以成全你不弃糟糠之妻的美名,暗地里,不耽误你在外面肆意逍遥,反正我的眼睛也看不见,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知道。”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一个字一个字,砸在楚焕东的心上,把他的心砸得千疮百孔。
楚焕东瞪着眼睛,看了汪掌珠半晌,突然把她拦腰抱起,不顾她的喊叫,大步的往楼上走去。
汪掌珠被楚焕东猛然抱起,抗在肩头,不由慌的手蹬脚刨,大叫大嚷,“楚焕东,你干什么?你这个野蛮人,你放开我,放开我……”
楚焕东阴沉着脸,把汪掌珠抱进卧室,回脚把门踢上,转身几大步來到床边,把汪掌珠抛到松软的床铺上,一句话都不说,闷头就开始扒汪掌珠的裤子。
“你干什么?”汪掌珠这下可慌了,在黑暗里乱挥着手脚挣扎着,但无奈楚焕东力气太大,无论她怎么挣扎,都逃不脱楚焕东的手掌心。
原本她以为楚焕东是要强行跟她那个啥,谁知道屁股一凉,楚焕东的大手招呼下來,霹雳巴拉的打在她的屁股上,火辣辣的疼。
“啊!”汪掌珠又惊又动,尖声大叫。
楚焕东的眼中迅速蹿起火苗,一边打,一边咬牙切齿的低吼着:“你这个小沒良心的,你沒长心吗?我对你什么样,你自己感觉不出來吗?你这个小坏蛋……我就沒有见过比你更愚蠢更迟钝的女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爱的人是谁,只有你还糊涂着……”
汪掌珠在最初的惊讶过后,觉得又委屈又羞愤,哭喊沒有,不觉眼泪掉下來,哽咽着叫着,“你才是坏蛋呢,流氓,你放开我,你凭什么打我啊……”
汪掌珠的皮肤娇嫩白皙,楚焕东只打了她几下,她的屁股就红彤彤的了,楚焕东实在不舍得再打下去,泄了气一般,一屁股坐到床边。
感觉楚焕东放了手,汪掌珠利落的爬起來,迅速的拉起裤子,并且扯过被子把自己围上,哽咽的,警惕的注视着楚焕东所在的方向。
“掌珠,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委屈,其实就凭你今天说的这番话,你一点儿都不委屈,你的想法真的很欠揍!”楚焕东攥紧拳头,猛砸向床板,发出‘咕咚’ 一声响。
“你才欠揍呢!你凭什么打人啊,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汪掌珠被楚焕东弄出的这个声响吓了一跳,钻进被子猫咪一样缩成团,但嘴巴却不肯求饶。
楚焕东攥起拳头,不断的提醒自己要冷静,压着声音说道:“掌珠,你怎么这么笨,你觉得我会因为同情才陪着你,跟你在一起吗?我这个人有多现实,你不知道吗?如果不是因为爱,我会这样牺牲自己吗?而我也认为这种牺牲毫无意义,维持一段婚姻有多困难,连爱情都无法做到,更不用说同情了,你觉得我是那么傻的人吗?
我想陪着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爱你,真的非常非常爱你,爱到忘不了,离不开,爱到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汪掌珠,你欠揍,是因为你沒有长心,是因为即便你长心了,也不肯用在我身上,认真的去感受和体会。”
楚焕东的这些话句句感人,汪掌珠彻底中招,再也不说莫名其妙的混帐话,咬了咬嘴唇,低声嘟囔,“那小幽开的那家‘心素如简’,不是你投资给她开的吗?”
楚焕东这才恍然大悟,原來汪掌珠闹了这么半天,是为了这件事情,他真是又好气,又隐隐觉得高兴,看來这个小丫头还是有些在意自己的。
他伸出手,把汪掌珠连人带被拥进怀里,温柔地吻她,“那个‘心素如简’不是我投资给她开的,是我送给她的。”
“什么?你……你……”汪掌珠不由大吃一惊,心中的怒意再次升起,她不在乎钱,也不在乎楚焕东有多少钱,可是她在乎楚焕东把钱送给别的女人,尤其是送给小幽,尤其是如此引人注目的大手笔。
“掌珠,你先别生气,听我说。”楚焕东急忙安抚汪掌珠激动的情绪,“我送给她资产,是因为她曾经抚养过妞妞,她对妞妞是有恩的,我不能做无情无义的小人。
我不为她投资,只是送给她资产,就是不想再跟她牵扯上什么关系,她的‘心素如简’在资产是完全的独立的,跟我,跟楚天集团沒有一点儿关系,以后她发生任何事情,都再也找不上我。”
“真的!”汪掌珠疑惑的问道。
“傻瓜,我和小幽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沒有了,我爱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想永远陪着你,我不爱小幽,不爱其他女人,无论别人怎么做我都不会感动。
我觉得很对不住小幽,只能补偿她,给她钱,却不能给她爱,因为那个令我心甘情愿,疼爱一生的小女人我已经找到了。”
汪掌珠被楚焕东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说的晕头转向,竟然主动地献上了她的唇,楚焕东自然不会放过她,把她按倒床铺里,把她拥在胸前亲吻,吻得两人都喘不上气。
他要把她亲的意乱情迷,看她还舍不舍得推开自己。
许久之后,楚焕东微微喘息着抬起头,看着汪掌珠依然酡红的脸,轻叹了口气,“掌珠啊,你怎么就这么任性,随便的跑出去喝酒,喝酒对你的病情真的沒好处的。”
“我沒有跑出去随便喝酒,只是跟澄薇喝了一点点儿。”汪掌珠把头往楚焕东怀里蹭,希望可以博取他的欢心,对自己的错误从轻发落。
“这个葛澄薇也够不靠谱的了,怀孕了还敢带你去喝酒,许一鸣也不说管管她。”楚焕东微微皱起眉头,看來从明天起,还得自己带着汪掌珠,别人都是些不着调的,自己的老婆,还得自己疼。
汪掌珠不太仗义的哼了哼,沒敢承认是自己要的酒,葛澄薇只是从犯而已。
“掌珠,我仔细想了,我们还是不能冒险手术,再在徐老先生这边针灸一段时间,你头上的血块不是小了很多吗,我想这个针灸还是有效果的。”说了这么半天,楚焕东最担心的还是这个问題,如果汪掌珠一意孤行的要做手术,他拿她也是沒有办法的。
“嗯。”汪掌珠痛苦的答应下來,其实她也不太想做手术,有安全可靠的方法可以选择,为什么一定要去冒险呢,之前只是因为小幽的事情生气,才跟楚焕东怄气,故意说话气他。
许一鸣大概也发现了葛澄薇喝酒的事情,觉得她犯了对肚子的孩子极端不负责的错误,他和楚焕东不约而同的行动起來,把这两个放肆的小女人各自看管了起來。
沒有了葛澄薇的陪伴,汪掌珠再次跟着楚焕东混日子,每天继续跟他去公司,然后由他陪着去徐老先生那里,针灸,按摩。
这天睡到夜里,汪掌珠有了尿意,想去卫生间,她跟往常一样先睁开眼睛,然后微动一下身体,打算招呼身边的楚焕东,要他陪自己去卫生间。
可是就在她身体要动沒动的一瞬间,整个人突然僵住了,因为不论白天黑夜都是漆黑的眼前,竟然出现了朦朦胧胧的光亮,她不觉吓了一跳,不敢置信般眨了眨眼睛,发现眼睛真的可以看见光亮了。
汪掌珠激动的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心跳瞬间加速,她怕这只是自己的好梦一场,沒敢发出声音,也沒敢惊动身边的楚焕东,她慢慢的扭头,发现光亮是來自床头的一盏吊灯。
夜色里,窗外有微风轻轻吹动窗棂,冬眠的小虫被春天唤醒了,在啾啾鸣叫。
汪掌珠的眼睛看东西还是有些模糊,不是很清晰,但依然可以看见躺在自己身边,酣然沉睡的楚焕东。
她眨了眨眼睛,瞪大眼睛,急切的,激动看着近在咫尺的楚焕东,她终于可以再次看见他了,她这一生最爱的男人!
汪掌珠的目光贪婪,从楚焕东的嘴唇到脸颊,从他的眼底到眉峰,一寸寸流连过他的容貌。
楚焕东的双颊分外清瘦,看着更加深邃坚毅,是这昏暗的灯光的错觉么,她怎么觉得从前英气逼人器宇不凡的商界枭雄,此刻疲态尽现,胡荏微生,眉心的皱痕比往日又深了,多了,显出浓浓的苍桑之色。
汪掌珠鼻子发酸,眼泪不由慢慢的涌了出來。
第六章 亲爱的,别来无恙
汪掌珠侧头看着睡在身边的楚焕东,他的脸跟自己靠的极近,热热的呼吸,缓慢悠长地喷在她脖子处,她可以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脏跳动。
平日里刚毅严谨的一张脸,此刻因为熟睡,竟然带上了几分暮色沉沉的感觉。
这个近在迟尺的男人,就是自己最爱的楚焕东啊!
这些日子,汪掌珠只顾想着自己的病情,想着自己的委屈艰难,从來沒有细细体会这个男人的种种心思,
她想起曾经的楚焕东,是那般的张扬,倨傲,不可一世,可这些日子他在自己身边,却是如此低微、小心、体贴细致。
每一次自己遇见困难或者委屈无助时,他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如同守护自己的天神。
汪掌珠想着这些,看着楚焕东眉宇中的沧桑,心中无限酸涩,眼泪不觉流的更多,长长短短,打湿了枕头,隐约带出了哽咽的声音。
楚焕东睡觉警醒,听着汪掌珠好似哭,身体一动,醒了过來,睁开眼睛见汪掌珠哭了,以为她又做噩梦了,急忙伸手轻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抚,“掌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是啊,这个噩梦好长啊,长的以为再也看不见光明!
汪掌珠情不自禁的抱住楚焕东,靠在他的怀里,放声痛哭,心中有着百转千折,凄楚而激动。
汪掌珠的哭声刺的楚焕东的心头木木的,眼中闪烁着无奈、纠结,他急急的拍着汪掌珠的肩,深深吻着汪掌珠的发顶,“掌珠,不哭了啊,不哭了,沒事了……沒事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不离开的……”
楚焕东一根根吻过汪掌珠发凉的指尖,然后把她的受过伤的右手按在他的心口,“宝贝儿,做了什么噩梦,跟我说说……别哭了,徐老先生说了,你的眼睛再受不得伤害……”
汪掌珠这才意识到,楚焕东还不知道自己能看见光明的事情,她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件事情告诉楚焕东,抬起头,看着他。
见楚焕东也正低头看着她,目光似身后迷离灯光般惑人,刹那间击中汪掌珠的心,令她心口发热,眼中潮润。
“怎么了?掌珠,你梦见了什么?”楚焕东伸出手,温柔的替汪掌珠擦去脸上的眼泪。
汪掌珠忽然心头一动,不想马上把自己能看见的事实告诉楚焕东,她想看看,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楚焕东都是怎么为自己辛苦忙碌的。
“我……我忘了梦见什么了,我……我想去卫生间。”汪掌珠因为说谎,有些心虚,说话都支支吾吾的。
楚焕东压根沒想到汪掌珠的眼睛会好,也沒留意汪掌珠言谈的些微变化,下了床,细心的为汪掌珠披上睡衣,揽着她往卫生间走去。
住进这间卧室这么久,汪掌珠还是第一次观察它的布局和设计,宽阔的空间因为摆放的东西稀少,显得很是空荡,靠窗处有一个极大的露台,可以俯瞰整个花园。
房间靠边摆放着紫色的软包大床,旁边是真皮的厚面沙发,茶几是实木的,四个角都已经用东西包裹起來,大概是防备她磕到上面。
地上铺着白色的厚厚的长毛地毯,落足无声,墙角处放着雕花的铜器花瓶,里面插着一大束马蹄莲,朵朵立在枝头,挤挤簇簇,被那油绿的叶子一衬,越发显得浓淡适宜,一看就是有人每天更换,即便是此刻夜半时分,花依然看着娇嫩欲滴。
楚焕东如同每天一样,很自然的送汪掌珠进卫生间,看着汪掌珠坐到马桶上,他才出去。
汪掌珠解决了自己的问題,习惯性的走到洗手台前洗手,猛然看见镜子里面多日不见的自己,心中真是感概万千。
自己照比失明之前,好像还胖了一些,眼睛因为刚刚哭过有些肿,短发凌乱,但气色看着却很好,白皙的皮肤微带着嫣红,长长地睫毛,高挺的鼻子,粉艳性感的嘴唇,有让人一吻芳泽的欲望。
粉色的睡衣下面,胸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玫红的睡裙摆在大腿上,白皙修长的小腿露在外,带着点小性,难怪楚焕东这些日子更疯了一样,日日的折腾自己……
想到这里,汪掌珠的脸一红,她伸出手,抚摸着镜子里面既陌生又熟悉的自己,亲爱的,多日不见,别來无恙了!
楚焕东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听卫生间里沒什么声响,有些急了,轻敲了两下门,“掌珠,掌珠!”
“啊……來了,我马上就出來。”汪掌珠不敢再耽搁,这些日子,她是了解楚焕东对自己的担心,如果自己再敢磨蹭,他估计就得冲进來。
楚焕东带着汪掌珠回到大床上,为她脱了睡衣,围上被子,手里端了放在床头的清水,凑到她嘴边喂她喝了两口。
以往每天晚上,楚焕东都会为汪掌珠做这样的事情,处在黑暗中的汪掌珠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可当自己眼睁睁的看着楚焕东满目柔情的,小心翼翼的喂自己水喝,汪掌珠真的被打动了。
“怎么了,掌珠?”楚焕东看着一言不发的汪掌珠,有些不安。
“焕东哥!”汪掌珠抱住楚焕东的脖子,撒娇地坐进他的怀里,再也控制不住想抚摸楚焕东的冲动,伸出自己颤抖的手指,抚上楚焕东英气逼人的脸,一点点,一寸寸,如同虔诚的临摹。
晕暗的光线里,汪掌珠的眼睛黑黑的,闪着莫名的光。
这样的汪掌珠令楚焕东更加心慌起來,他慌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眼波一柔,亲了亲汪掌珠的脸,“宝贝儿,怎么了?不想睡吗?”
“焕东哥,我爱你!”汪掌珠脱口而出。
楚焕东虽有些意外,但在爱人如此赤裸的表白后,还是毫不犹豫的,深深地吻住汪掌珠的嘴唇。
世界上最幸福的,莫过于你爱的人,正在热烈的爱着你, 汪掌珠只觉得眼前酸雾弥漫,反手紧抱住楚焕东,似痛苦又似酸慰,热烈的回应着他。
楚焕东的指尖在汪掌珠身上一下一下的打滑,像是有着魔力一般,令汪掌珠亢奋的几乎要颤抖。
第七章 共赴极乐
一抹云翳悄无声息地从远方飘过來,遮住了如水的月光,但这并不妨碍汪掌珠仔细打量楚焕东,屋内有晕黄的台灯,幽暗的有地灯。
之前的多少次亲密,汪掌珠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这次她终于可以睁着眼睛,看楚焕东为自己钟情,看着他的双眸染上一层欲色,看着他露出精实紧致的身体。
楚焕东的声色喑哑,低低唤着:“掌珠……我的掌珠……”随后他的吻,落在汪掌珠纤细脆弱的脖子上,在那儿他并沒有停留很久,他的嘴往下滑,因为下面有更适合被舔舐亲吻的地方。
他的吻时而细腻,如三月温柔细密的雨滴,时而狂野,如炙热燃烧的熊熊的烈焰,掠过汪掌珠身体的每一寸领地,极有耐心的挑逗,燃起她体内一簇簇火焰。
汪掌珠发现,自己即便眼睛能看见东西,在楚焕东面前,她依然沒有获得对于整个局面的掌控能力,相反的,她沦陷了,所谓引火烧身。
亲吻是柔情蜜意,很能调动人的情绪的举止,汪掌珠从中获得了充分的享受,从而,她热烈的回应着楚焕东,亲吻着他的额头,脸颊,抚摸着他的脖颈,腰背。
聪明的楚焕东,邪恶的楚焕东,冷酷的楚焕东,善解人意的楚焕东……她都喜欢,沒有哪怕一点点讨厌,她双手紧紧攀在他的肩头,用尽所有力气,全情投入地去吻身上的这个男人,彼此唇齿交缠相依。
楚焕东在她热切的动作里,获得了发起进攻的原动力。
在激|情涌动间,汪掌珠的碎发散在脑后,颈线在剧烈的颤动中依旧优雅美丽,其实她是天生的公主,比任何一个女人都要适合养尊处优的生活。
“我的小公主!”楚焕东亲吻着汪掌珠的脸颊,低低的唤着。
我的小公主,这是沒有妞妞前,楚焕东对汪掌珠经常性的称呼,但自从有了妞妞后,这个称呼被妞妞正大光明的占有了,只有在这个时刻,楚焕东才会偶尔叫她。
楚焕东的技巧很好,记性也好,轻易的就让汪掌珠醉生梦死,整个人坠入云雾里,她的身体柔弱无骨般地紧紧与他贴合,缠绵得仿佛一秒钟也舍不得分开。
在亲密相容的一刹那,汪掌珠全然忘了自己是谁,她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冲击,每一下都仿佛撞进她的灵魂深处,他一只手紧紧的扣住她的肩,另一只手霸道地握着她堪堪盈盈一握,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嵌入怀里去。
汪掌珠闭上眼睛,任由他带着自己,共同堕入极乐的旋涡之中
最后一切结束了,楚焕东低下來亲吻汪掌珠的嘴唇,他的额上覆着薄薄汗水,在黑夜里亮晶晶的,汪掌珠抬起柔弱无力的胳膊,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去替他擦拭,这样的动作刚做到一半,她才仿佛突然醒悟,急忙把手放了下來。
自己现在还是个盲人,怎么能看见楚焕东额头上的汗呢!
好在楚焕东还在喘息着,并沒有发现她这个下意识的动作。
汪掌珠瘫在床上,楚焕东躺在她身边,手臂结实有力,牢牢地将她圈在她的怀里,同时一条长腿也架了上來,简直将她当做抱枕一般。
身体疲乏透了的汪掌珠,再也无暇想其他的事情,将头靠在楚焕东的怀里,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早晨,汪掌珠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久违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清浅的落在大床上,她活动了一下身体,四处看看,发现楚焕东已经不在房中,大概到楼下做早餐去了。
她兴奋又激动的从床上爬起來,光着脚跳下床,两步跑到落地窗前,‘哗’的一下把窗帘拉开,春日的暖阳照在雕花的窗棱上,投映出斑驳美丽的光纹。
光明原來是这样的美好,这个世界原來是这样的美妙的、多么令人赏心悦目的事物,汪掌珠终于可以重新感受了。
汪掌珠轻轻的推开玻璃门,走进露台,晨风立即迎面飘來,带來了浮于空气中的轻薄晨雾和花香,拂动了汪掌珠额前的碎发。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豁然呈现在自己面前的大花园。
她和楚焕东的新家规模不算大,但处处独具匠心,设计精巧,露台下面是一大片开阔的草坪,转个弯,又出现一泊椭圆形的游泳池,两边还有一个个逼真的小雕塑,浅蓝色的水在晨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绚烂的光。
此时正值春季,花园里的桃花开得极好了,那些花并不结果,只是赏景花卉,开了好看,一簇簇的挤在枝头,各种红色连成一片,浅淡不一,微风拂过,涌起一片花海浪花。
绿树、鲜花、雕塑和清澈的湖水,给人以极佳的视觉享受,让汪掌珠迫不及待的想投身其中。
她心情激奋,脚步轻快的从露台上返回屋中,麻利的为自己洗漱更衣。
这种重见光明,凡事可以自己亲力亲为的感觉太好了,她如同凤凰涅槃获得重生,觉得上天对她真是太仁慈了,生活太美好了。
汪掌珠收拾好自己,步履匆匆的就往楼下奔,她现在最想看到的人,是自己的宝贝儿女儿,如果自己再不出去,妞妞恐怕就要上学去了。
她推开房门,放轻脚步,想偷看下女儿在做什么。
大客厅里静悄悄的,女儿不在,她又往下走了几级楼梯,一眼看见了在厨房里忙碌的楚焕东。
楚焕东背对着她,腰上系着围裙,熟练地做着家务活,他脑后的头发,黑漆漆的,修剪得光滑整齐,低头在案板上切着什么,表情专注认真。
汪掌珠眼眶忽然就潮湿了,一瞬间心里堆积满了酸甜苦辣。
那是一双充满力量拿枪握刀的手,那是一双挥斥方遒运筹帷幄的手,现在却为了自己,做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务琐事。
汪掌珠她怔怔地看着,心里面五味具全,这样的一双手,沦落到为她做一日三餐,于他,这是一种怎么的牺牲,而自己,背负得是怎么的沉重。
回想着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想着楚焕东无怨无悔的付出,汪掌珠觉得心口有些发紧。
“太太,早晨好。”一旁打扫房间的佣人看见了站在楼梯上发呆的汪掌珠,跟她打着招呼。
“啊……早晨好。”汪掌珠干巴巴的回答着。
楚焕东听见汪掌珠说话声,诧异地回头,问:“掌珠,怎么起的这么早,是饿了吗?”
汪掌珠回神过來,心里一揪,勉强笑了笑:“沒有,我就是睡不着。”
“噢,你站在那里别动,我來接你。”楚焕东迅速的对着水龙头清洗着手,扯过毛巾擦了擦手,之后大步向汪掌珠走來。
汪掌珠很听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定定的看着向自己走來的楚焕东。
他穿了一套简单的灰色棉质家居服,领口敞开两颗扣子,即便腰上系着碎花围裙,但依然是那么的好看,眉目英俊逼人,身材修长挺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就连电视上的模特都比不上他。
“怎么了,掌珠!”青天白日下,敏锐的楚焕东清晰的感觉到汪掌珠神情的不对劲,他沒敢往汪掌珠眼睛复明的事情上想,以为她又要开始闹情绪,使性子。
他小心的握住汪掌珠有些发凉的右手,她的右手因为受过伤,手指总是冰冷的,他每次都会握住她的这只手,体贴的为她暖着。
“來,掌珠,跟我下楼。”楚焕东的口气不自觉地象哄孩子似的,他俯身下來,脸贴着她的头,呼吸热热的送入汪掌珠的颈间,如同每天一样,细心的带着汪掌珠下楼。
汪掌珠被楚焕东带着往楼下走,宽大的客厅里跟汪掌珠的卧室很像,寥寥无几的几样家俬,样样都是软包素面的,只是各个角落里摆放着很多束鲜花,白色的玫瑰和七彩的郁金香,簇簇拥拥,让整个大厅看起來热闹些。
汪掌珠还沒等坐到沙发上,门口响起清清脆脆的呼唤声,“爸爸,妈妈!”手里拿着一束桃花枝的妞妞跑了进來。
楚焕东自然的站起身,迎住奔跑过來的妞妞,有些无奈,有些宠溺的说道:“你这一大早的,怎么就跑出去了!”
“我看桃花开的好,折一枝回來。”妞妞的小脸红扑扑的,透过爸爸宽阔的肩头,对着汪掌珠调皮的笑着。
汪掌珠看着妞妞,欣喜的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妞妞照比着自己沒失明前,长高了,瘦了一些,但更漂亮可爱了。
“你别拿这个东西到妈妈身边,看扎到妈妈。”楚焕东态度强悍的夺下了女儿手里枝桠茂盛的桃花枝,皱着眉头放到一旁的茶几处,“谁给你折的这枝桃花啊?”
“我自己啊!”妞妞低头怕打着衣服上的脏痕,有些顽皮的看着爸爸。
“你怎么还上树了,怎么一点儿女孩子样都沒有啊!”楚焕东看着妞妞的丝袜被刮脱了,裙子上都沾上了树木的细屑,真是无奈至极,叹了口气,进屋去给妞妞另外找丝袜和衣裙。
第八章 招蜂引蝶
妞妞对着爸爸的背影,龇牙咧嘴的做了个鬼脸,之后跟个小猴子一样,灵猴的窜到汪掌珠的身边,搂着汪掌珠的脖子,在她脸上來了响亮的一个吻:“妈妈!”
汪掌珠比往日更热情的抱住了妞妞,孩子真的长大了,她的怀抱都有些抱不下了。
“宝贝儿!”汪掌珠的手在妞妞茂密乌黑的头发上流连一阵,然后移到她的小脸上,指腹轻轻划过她吹弹可破的肌肤,连连说着:“妞妞,妈妈真的好爱你啊!”
“妈妈,我也爱你!”妞妞答得十分自然,笑得眼睛弯成一对月牙儿,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汪掌珠知道孩子小,根本无法体会到自己千折百转后的心情,只是搂着女儿,看着她如白玉般纯净的脸,心满意足。
楚焕东给妞妞换过衣服,拉着汪掌珠的手到餐桌旁吃早饭。
早餐是燕麦粥、烤面包,还有豆沙包,小菜是现拌的,有金针菇拌黄瓜、海蛰头、凉拌小虾皮。
楚焕东一边给汪掌珠夹菜,一边招呼着妞妞多吃点菜,“妞妞,你别只吃豆沙包,吃点小虾皮,补钙的。”
妞妞有些挑食,在爸爸的叮嘱下,无奈的夹起一小块虾皮,“噢,我吃了。”
“你吃那么一点点,也叫吃了!”孩子大,越來越难管,楚焕东微皱着眉头,“爸爸让你吃东西是为了你好,你这样挑三拣四的,会营养不均的。”
看着身边男人细细碎碎的唠叨,偶尔看着妞妞时无奈的表情,汪掌珠觉得幸福至极。
生活,真的不需要太复杂,简单平和,就是快乐。
送走了妞妞,汪掌珠照常被楚焕东从头到脚的打理一番,跟着他一起去公司。
坐在车上,汪掌珠顺势靠在楚焕东的怀里,坏笑着问道:“焕东哥,妞妞是不是越來越调皮,越來越气人了!”
“可不吗!”楚焕东苦笑着揉揉太阳|岤,“这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真是难管教。”
“就连你也管不了她吗?”汪掌珠故作惊讶的问。
楚焕东笑恼,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他的嘴唇贴在她的耳后,那里是她的敏感地带,温热的气息拂过,引得她一阵战栗,“你沒听说过吗,再厉害的父母,也得栽倒儿女手里,对付别人可以用千万种办法,但是她是自己孩子,能把她怎么样啊!”
“噢,原來孩子大了,有这么多烦恼啊!”汪掌珠摇头晃脑的感叹,“既然是这样,即便我的眼睛好了,咱们也不要第二个孩子了,免得生下來气你。”
楚焕东眨了眨眼睛,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原來汪掌珠说了这么多,是在给自己下套呢!
他抓起汪掌珠的手指亲了亲,“傻瓜,那你细细算算,妞妞给咱们带來的快乐多,还是烦恼多,即便她有时候气人些,但也终究是种甜蜜的烦恼。”
“所以呢!”
“所以我们还是要再接再厉,再要一个孩子滴!”楚焕东好整以暇的声音从她颈侧传來,拖得长音,如同醉人的醇酒。
楚焕东今天上午在公司沒有什么会议要开,反倒要去参加下面一个分公司的开业典礼,这样的事情对于楚焕东來讲如同家常便饭,他要汪掌珠留在公司里等他,他去去就回。
以往遇到这样的场面,汪掌珠都是回避的,她盲着眼睛,不太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但今时不同日,汪掌珠眼睛复明了,好久沒有凑过热闹的她,很想出去看看,开口要楚焕东带着她去。
“那边今天的场面很大,我怕我万一忙起來,顾不到你,再把你磕到,碰到。”楚焕东怕汪掌珠到那种地方心理落差大,回來后又要几天才能缓过劲來。
“不嘛,我就要去,你不肯带我去,是怕我给?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