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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暗欲:冷枭...第83部分阅读

    贝儿都來了,就在这里陪爸爸一会儿,爸爸也想你了……”

    妞妞开心的笑起來,眼睛像汪掌珠一样,弯成月牙儿的形状,此时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满足和孩子气,楚焕东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变得柔软酸楚,他看着女儿眼神复杂,含着隐痛。

    楚焕东忍不住把女儿绵软馨香的小身体搂进怀里,无比宠溺的亲吻着她。

    汪掌珠看着这对紧紧相拥的父女,心里有些愤怒,原來他们都是好人,不是人的只有自己,她有心喊上女儿马上回家,但想到楚焕东的病情,想到女儿的心情,她只有忍气吞声的坐到一边,自己摆弄手机玩。

    妞妞在楚焕东的身边缠了一会儿,就奔向了床边的小幽,她和小幽也是多日不见了,搂着小幽的腰,甜甜的嚷嚷:“小幽阿姨,我想你了,你是不是照顾我爸爸太累了,最近也瘦了!”

    小幽对妞妞的疼爱是真心真意的,她抱着妞妞,眼圈都红了,不住的用下颌摩挲着妞妞的头发,哽着嗓子说:“小幽阿姨想你了,所以就瘦了。”

    汪掌珠看着妞妞和小幽的亲昵,虽然有些不是滋味,但她并不阻止,也不反对,她从來不在妞妞面前说任何小幽的坏话。

    小幽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称得上是自己的情敌,但她却是女儿的恩人,在自己不再的那些日子里,她给予了孩子无私的母爱,让妞妞可以正常健康快乐的成长,在这方面,汪掌珠无比的感激小幽,无论小幽对妞妞的好出于什么目的,她总归是情真意切的。

    丁凌跃和张小鹏也都十分疼爱妞妞,见妞妞终于脱离了汪掌珠的身边,转移到他们的阵营,立即把妞妞围住了,几个人七嘴八舌的逗着妞妞说话,一时间,病房的右半边欢声笑语。

    汪掌珠心不在焉的摆弄了一会儿手机,看了一会儿小说,看了半天,也沒看进去什么,她抬头往楚焕东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正面带笑容,兴致盎然的看着小幽和妞妞斗嘴,目光如同被黏住了样,半晌都沒有动一点儿。

    楚焕东身上只是穿了件再普通不过的白蓝相见的病号服,但在汪掌珠眼里,所有的人都沒有他夺目,淡淡内敛的气质,无懈可击的笑容,真的是可以轻易勾走她的魂。

    也许是意识到汪掌珠在看自己,楚焕东终于微微转过头,汪掌珠看到他俊朗的眸中有两簇小小的亮光,只是藏在深处,如遥远的星辰。

    楚焕东只是向汪掌珠这边撇了一眼,就转过了头,汪掌珠心里刚刚升起的希望,如同七彩的泡沫一样,‘扑哧’一下破了。

    这些年,她无数次的受过楚焕东这样的冷漠,疏离,她太知道他这样躲避的眼神意味着什么,汪掌珠想哭,想闹,想大喊大叫,她想问问楚焕东,你到底又抽什么疯,为什么突然这么对我!

    但最终,她什么都沒有做,只是站起身,柔声招呼着妞妞,“宝贝儿,时间晚了,咱们回家吧!”

    “妈妈……我想再呆一会儿!”人群当中的妞妞,正在兴头上,加重了音量,以示抗议。

    “你明天还要上学的!”汪掌珠过來拉妞妞。

    “妞妞啊,乖,跟妈妈回家,明天如果有时间,再过來看爸爸。”楚焕东嘴上劝着妞妞,看着孩子的眼神全是贪恋,这是他的女儿啊,他是那么的舍不得跟她分开。

    妞妞还是很听爸爸的话的,听楚焕东让自己回家,只好恋恋不舍的跟众人说再见,又亲了亲楚焕东脸,才怏怏不乐的跟妈妈离开。

    汪掌珠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命令自己步履平稳的走出病房,沒有了楚焕东的爱做依靠,她发现自己是那么的虚弱。

    楚焕东听到汪掌珠和妞妞离开的关门声后,脸上的笑容慢慢褪了下去,心里突然觉得空了下來,转头看着那扇已经关合的门扉,心里是不可抑制的酸疼。

    他知道汪掌珠是在佯装坚强,这些年所有人都以为她成熟了,长大了,她的伪装经常会骗过很多人的眼睛,其实,他知道,她的内心很脆弱。

    想到汪掌珠会难过,会哭泣,突如其來的疼痛,让楚焕东的胸口发胀、发麻。

    楚焕东是多么不希望汪掌珠再受伤害,可是命运无情,也许这样便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他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只是希望她幸福。

    他不能陪着她走太远了,而她不可以永远活在伤痛里,她才二十八岁,正值人生的锦绣年华,她未來的路还很长……

    这样的决定楚焕东上午就想好了,她以后生活在苏晏迟身边,会比生活在绝望痛苦里好,她也许会恨自己,怨自己,但会慢慢的忘了自己,这是最佳的安排。

    只是,为什么心会如此难受,象被谁恶意的攥成一团,气都喘不上來。

    丁凌跃在一边看着楚焕东的脸色变白,呼吸急促,连忙奔了过來,大叫着:“焕东,你怎么样?焕东……小幽,快点叫医生……”

    楚焕东的脸上扣着氧气罩,感觉胸口不那么憋闷了,医生们急匆匆的推着他进了检查室,可是他却只有一个感觉,只是无比的后悔,为什么过去那十年的光阴要活在算计,复仇里,为什么沒想过要好好珍惜,让幸福眼睁睁的从指尖流过……

    第六十三章 无情的男人

    楚焕东在这次醒來后就许下誓言,一定要让汪掌珠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要让她以后的日子都任性地,肆意的活着,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发誓要让汪掌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空……

    汪掌珠领着妞妞走出楚焕东的病房,一路上妞妞都在跟她闹着情绪,故意拖沓脚步,嘟着小嘴,嘴里自言自语的嘀嘀咕咕,总之,汪掌珠强行把她从爸爸的房间带出來,让她非常不满意。

    医院正在交接班,乱糟糟的,汪掌珠的心情无比的浮躁,她想吼妞妞两句,但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走出了医院,坐进车里,汪掌珠忽然发觉自己的眼睛看东西越发吃力了,她的右手本來就不太好使,开自动挡的车子勉强维持,现在有孩子在车上,她不敢大意,打电话叫家里的司机來接她们。

    家里的司机赶來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妞妞不甘心寂寞的呆在车里,嚷着饿了,要汪掌珠带她去吃东西。

    听孩子喊饿,汪掌珠才意识到,自己也一天沒有吃东西了,肚子也有些饿了,于是她带妞妞去医院附近的粥铺吃晚餐。

    因为妞妞刚刚得了肠炎,汪掌珠给她点了甜糯米粥,还有荠菜馄饨,自己只要了一碗清粥。

    她饿了一天,却沒什么食欲,拿勺子舀起一点儿,小口小口地喝着,妞妞坐在她的身边,叽叽喳喳不停说着有关楚焕东的话題,汪掌珠只是低头喝粥,并不说话,脸色非常平静,并沒有表现出伤心或者难过。

    孩子年纪小,又偏敏感,她不能再让她跟着自己担惊受怕。

    汪掌珠等來了司机,带着妞妞回到家里,再把妞妞哄回到她的房间,已经是身心疲惫了,她拖着沉重的脚步从妞妞房间里走出來,正看见苏晏迟把一碗热气腾腾的混沌端进她的房间,嘴里连连说着:“吃点东西吧,掌珠,你中午就沒吃饭!”

    汪掌珠感觉到一股热浪涌上眼眶,自己饿着肚子从早忙到晚,这是听到的第一句关切的话语。

    苏晏迟放下混沌碗,似乎听到了一声压制的哽咽,他转头看过來时,发现汪掌珠的脸上满是泪水。

    “怎么了,掌珠,楚先生的病……”苏晏迟惊疑的问道,抽出几张纸巾递给汪掌珠,自从楚焕东清醒过來,汪掌珠的情绪一直很高涨,快乐的他都有些嫉妒,今天好端端的她怎么哭起來。

    汪掌珠低下头,拼命地咬着嘴唇,泪水止不住的流,她却尽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因为隔壁的妞妞还沒有睡着,她不能让孩子听见自己在哭。

    “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啊!“苏晏迟拉过汪掌珠的手,关切忧急的低声问道。

    汪掌珠轻轻的摇摇头,“阿迟,沒事的,真的沒事,我睡一觉就好了。”她疑神疑鬼的胡思乱想沒有一点儿证据,即便是有证据,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对苏晏迟说。

    “唉!”苏晏迟轻叹了一声,拍了拍汪掌珠的肩头,语重心长的感概:“凡是别多想,无论怎么糟糕的事情,最终都会过去的。”

    苏晏迟清楚,可以让汪掌珠如此伤心流泪的,只有一个男人而已。

    汪掌珠这一天累极了,躺在床上,一边流泪,一边琢磨楚焕东突然怪异的举止,怀着无数暗恨,慢慢的睡着了。

    第二天,天色刚刚放亮,汪掌珠突然一咕噜坐了起來。

    他们这里是别墅区,早晨异常的安静,听不到车声,也听不到人声,自从楚焕东醒过來以后,汪掌珠的睡眠也跟着变的规律起來,每天这个时候,她通常都在沉睡中,但今天她的生物钟一下又乱了,在这个清冷的早晨,戛然而醒。

    汪掌珠大瞪着有些茫然眼睛,看着楼下那一排玉兰树,这个季节玉兰树长的无比的繁茂,郁郁葱葱的枝叶在晨风中摇曳。

    这些玉兰树是买了这幢别墅后,苏晏迟因为她喜欢,特意为她栽植的,看着那一株株高大挺拔的玉兰树,汪掌珠才发觉光阴无情,六年的时间忽忽就过去了。

    汪掌珠稳定了一下情绪,神智慢慢清醒,在这个寂静的早晨,她满脑子都是楚焕东的影子,她无比清楚的确定,自己爱着楚焕东。

    她发现,她爱他,比她想的要多很多,如果自己因为昨天的事情跟楚焕东闹别扭,也许真的会失去他,所以她要假装什么也沒看见,假装一切还如从前,那样他是不是就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汪掌珠这些日子记挂着楚焕东的病情,都沒有好好的打理自己,这天早晨起床后,她对自己上了心,她洗漱完毕,化了淡妆,穿了一天浅紫色的无袖纯棉裙子,裙角绣了一圈纷飞的蝴蝶,外面穿了一件白色镂空的小披肩,看着清丽婉约,就连睡眼朦胧的妞妞都夸她好看。

    也许是昨天上火了,汪掌珠发觉自己的视力越发朦胧,她不敢再自己开车,叫司机送过妞妞后,又送自己去医院。

    汪掌珠昨天晚上反复思量了,楚焕东这次的变化很突然,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各种原因她推敲一番,最后想到楚焕东昨天早晨做的身体全面检查,于是她决定先到医生那里打探虚实。

    在许多狗血的言情电视剧里,两个相爱的人,一个人突然患了重病,为了不连累另外一个人,都会千方百计把另一个人推开,希望对方能在别人身上找到新的幸福,开始新的生活,自己好放心的欣然离去。

    汪掌珠不希望楚焕东的病情加重,但生活,有时候远比言情电视剧要狗血很多。

    她揣着紧张的心情,找到了楚焕东的几个主治医生,有的采取直接发问,有的采取迂回战术,但无论向谁询问,对方的回答都是一致的:楚焕东的心脏手术非常成功,后期的恢复也很好,但为了避免有后遗症留下,还需要留在医院再观察些日子,总而言之,楚焕东的身体沒有一点儿问題。

    楚焕东沒有得绝症,汪掌珠心里无比的高兴,那他为什么对自己忽冷忽热的呢?汪掌珠不得而知。

    因为昨天的冷遇,今天的汪掌珠再走进楚焕东病房,多少是有些胆怯的,她怕了楚焕东的疏离,她怕了小幽的耀武扬威,她怕了张小鹏得意洋洋的笑容。

    万幸的是,她进病房的时候,楚焕东正坐在床上跟小幽,张小鹏还有阿正玩扑克牌,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并沒有人刻意的表现出对她的冷漠和敌意,楚焕东甚至抬起头,对她微微笑了一下,随口打着招呼,“掌珠來了!”

    这样的楚焕东沒有前些日子热情,但相较昨天來讲,态度已经好太多了。

    楚焕东的招呼给了汪掌珠勇气,她深吸了口气,厚着脸皮坐到楚焕东的身边,别扭的笑着询问:“焕东哥,你是输了,还是赢了?”

    “还好,不输不赢。”楚焕东平淡的回答着,赶上阿正洗牌,楚焕东自然的吩咐小幽,“给我到杯水喝,口渴了。”

    “我去!”急于表现的汪掌珠自告奋勇,颠颠的跳下床,去给楚焕东倒水,只是她忘了右手残了的事实。

    她用左手端着水杯,颤颤微微的走过來,有些不自然的把水杯递给楚焕东,偏赶面前的张小鹏一伸腰,她的左手本來就不稳,情急之下一抖,半杯水洒在了楚焕东的身上。

    “啊,对不起啊!”汪掌珠如同做错事情的孩子,大惊失色,脱口对楚焕东说出疏离的礼貌用语。

    楚焕东面色一暗,低头摆弄着身上的病号服,语气不悦的吩咐小幽,“再给我找來一套衣服。”然后转头对其他人说:“你们先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

    这些其他人,包括汪掌珠。

    汪掌珠随着张小鹏和阿正走出病房,房间里只留下为楚焕东找衣服的小幽,汪掌珠的心里浮起一阵极低的失落。

    她本就心情不好,张小鹏还在旁边碎嘴的叨咕,“东哥也真是,咱们都是男人,他换个衣服,还让咱出來干什么?”

    阿正木着一张脸,冷冰冰的來了一句,“汪小姐不是男人。”

    一种痛楚猝不及防地扎进汪掌珠的心里,她的心疼的“咚”地狠狠跳了下,她转头定定的看着阿正,如同看着刻骨的仇人,冷情冷面的阿正都被她看的有些发憷了,不自在的转头看向一边。

    楚焕东如此明显的疏离,隔绝,汪掌珠不能怪阿正,她咬着嘴唇,强作镇定的走进一边的卫生间,眼泪扑簌簌的落下來。

    世间男子为何要如此无情,而红尘女子,为何要如此多情,明明知道他不爱自己,明明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等同需要,可还是要如飞蛾扑火般,燃尽自己。

    汪掌珠用冷水洗了脸,过了半晌,才回到病房。

    病房里已经恢复了安静,张小鹏不知去向,阿正守在门边,小幽为楚焕东读着需要他批示的文件,楚焕东靠在床头,一边休息,一边时不时的给出答案。

    第六十四章 伤人的笨手笨脚

    审批着文件的楚焕东,再次变得无比的忙碌,忙得沒人有空看汪掌珠一眼,病房里的情形一如很多少天之前一样,汪掌珠再次成了多余的人。

    汪掌珠有些底气不足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时不时的扭动身体,好像怎么坐着都不舒服似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楚焕东沒有醒來前,可以不顾丁凌跃的白眼,张小鹏的冷嘲热讽,小幽明里暗里的挤兑,她可以充满了勇气,克服一切苦难,坚持守在楚焕东的身边,压根不在意他们这些人的眼光,只是为了楚焕东在坚持。

    可是现在楚焕东醒了,他给她的冷漠让她受不了,让她坐立不安,她慢慢的开始怀疑自己为爱情的这种努力,到底值不值得。

    医生们都说楚焕东的身体沒有什么异样,也就是说他不是在跟自己演狗血剧,面对楚焕东这种突然的变化,汪掌珠心情无比的愤懑失落。

    如果按照她从前大小姐的脾气,定然会跟楚焕东闹,至少也会开口问个明白,可是现在楚焕东病着呢,她不能随便任性,她想楚焕东可能是生病了,情绪焦躁,所以才会对自己这样反复无常的。

    汪掌珠这样不断的安慰着自己,作为一个多余的人,忍气吞声的守在楚焕东身边。

    房间里很静,只能听见楚焕东和小幽一问一答的声音,过了很久,护士走进來,发放楚焕东要吃的药物,汪掌珠见小幽忙着读文件,起身把药接了过來。

    十多粒大大小小的药片,放在一个小瓶盖里,汪掌珠有了前车之鉴,这次用左手牢牢的握着,走进楚焕东的身边。

    小幽很是有眼色,见汪掌珠把药端來了,她放下文件,起身去倒水。

    楚焕东从床上坐起身,汪掌珠清秀的眉眼,颤抖的长睫,小巧的鼻子,樱红的唇瓣,此时此刻就近在眼前,他的心跳瞬间加快,他忙低垂了眼睛,清咳了两声,抬手來接汪掌珠手里的小瓶盖。

    他低着头,抬手來接药瓶盖,大手不长眼睛,找不到准确方位,一下子落到了汪掌珠的手上,他的肌肤干燥温热,让汪掌珠的身心沒來由的一抖。

    小小的药瓶盖在他们两只手的作用下,微一倾斜,药片洒出了几粒,有的落在床铺上,还有两粒圆圆形状的,肆意的滚落到地上。

    看到自己又惹祸了,汪掌珠不禁懊恼,她抱歉的对楚焕东说:“对不起啊,你晚吃两分钟,我再去向护士要。”

    汪掌珠的靠近,令楚焕东气血上涌,心浮气躁,他对自己存着暗恨,对汪掌珠说话的语气就有些冲了,烦躁躁的:“掌珠啊,你最近怎么了,怎么总是笨手笨脚的,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楚焕东这句话,说的是很无意的,但却无比准确的命中汪掌珠的要害。

    她讪讪的对楚焕东笑着:“我……我去再向护士要药。”然后忙不迭的从病房里走出來,似乎再多呆一秒,就会发生什么事似的。

    走出病房,汪掌珠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楚焕东的脸在眼前反复闪现,视若空气的漠然,清冽厌烦的表情,她想放声大哭,眼睛却干得发涩。

    楚焕东靠在床上,痛楚地闭上眼,嘴唇颤个不停,汪掌珠刚刚就在自己面前,那么近,他一伸手就能把她抱在怀里,可是他却不能,他却要用冷漠做屏障,用力推开她……

    汪掌珠只到护理站说了一下,护士就主动热情的又送药过來,要知道楚焕东是这家医院的大股东,医生护士想讨好他还來不及。

    心灵受创的汪掌珠非常的自卑,看着自己只有大拇指可以自如活动的右手,从未有过的绝望伤心。

    她本想赌气离开,但稍微一思索,楚焕东现在是病人,自己好不容易才盼着他醒过來,怎么因为一点儿小事就跟他怄气。

    汪掌珠在走廊里平复了一下情绪,再次平静的回到病房里面。

    楚焕东吃过药,中午吃饭的时间就到了,这些日子汪掌珠从不跟楚焕东一起吃饭,因为她现在用左手拿筷子还很别扭,楚焕东的身体沒有彻底痊愈,她不想他为自己担心,分神。

    每天楚焕东吃饭的时候,汪掌珠不是故意错过这个探望他的时段,就是找借口出去,今天楚焕东听说她要和葛澄薇去逛街,连午饭都不吃就要走,他看着她的眼波流转着某种异常纤柔的光芒,自己那么爱的女子,他真是狠不下心这样伤她。

    他瞟了瞟汪掌珠,眸光温和,语气和蔼:“掌珠,等一下回來,给我带一本最新的《财经周刊》回來。”

    汪掌珠见楚焕东眼神温和的看着自己,心里再次升起了希望,笑盈盈对楚焕东点头,然后出门。

    这个中午,葛澄薇还真约了汪掌珠。

    葛澄薇终于坐月子结束,家里的孩子由许妈妈和保姆管,她则如同出笼的小鸟一样,无比欢畅的四处游玩,她想出來玩,最想找的伴就是汪掌珠,可是汪掌珠总是以照顾楚焕东为借口,推掉她的邀约。

    汪掌珠今天心情不好,想吃川菜刺激一下情绪。

    葛澄薇选的餐厅不是很大,但里面却象迷宫似的,转了一圈又一圈,灯光幽幽暗暗的,汪掌珠的心情瞬间更憋屈了。

    终于进了包厢,里面布置雅致,桌椅华美,汪掌珠还沒等抱怨餐厅的道路太崎岖,葛澄薇就欢呼雀跃的扑上來,抱着汪掌珠连摇带晃,“……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有了楚焕东,就把我忘了!你这个坏家伙!再说了,楚焕东不是醒了吗,你还每天守着他干什么,他还能被人抢走啊……”

    汪掌珠被葛澄薇的乌鸦嘴说的一惊,长睫颤了颤,不耐烦的推拒她热情的拥抱,“行了,别抱怨了,我这不是來了吗,我饿了,咱们点菜吧!”

    “好啊,我正馋了呢,自从怀孕直到现在,我都沒有吃到辣的,这个许一鸣,把我看得死死的,他到是隔三差五的出去吃……”葛澄薇扬着眉角,兴高采烈的说着,汪掌珠就不明白了,她只是生了一个孩子,怎么就变成话唠了呢。

    汪掌珠把目光落到菜单上,指点着菜名征求葛澄薇的意见,葛澄薇这才少说了两句。

    川菜的菜式不是很多,无非是剁椒鱼头、水煮肉片什么的,这里的菜上的很快,看着那满盆红艳艳的辣椒,汪掌珠的胃本能地抽搐了一下。

    其实这几年她的身体不好,胃也不好,不太能吃辣了,可是她的情绪太低落了,不能喝酒,只能吃些辣的刺激一下。

    “吃吧,馋死我了!”葛澄薇自己的吃相很不斯文,并且非常热情地鼓动汪掌珠也跟她一起,抡起筷子胡吃海塞,吃着东西嘴还不闲着:“今天你的焕东哥哥怎么舍得放你出來陪我了!”

    汪掌珠夹了一筷肉片,放进嘴里,果然够辣,辣得她差点掉下泪來,他现在哪里还会有不舍,恐怕是巴不得自己离开吧!

    葛澄薇吃了几口东西,终于想起今天找汪掌珠來的正事,看着汪掌珠有些别扭的用左手夹菜,有些犹犹豫豫的问道:“掌珠,你的手和眼睛,现在情况怎么样啊?”

    “手就这样了,沒了右手,我还有左手,眼睛最近也好多了,也许血块在吸收呢。”汪掌珠含糊不清的说着,她把嘴中的一团火辣咽了下去,然后端起旁边的果汁,一饮而尽。

    她在最初面对手残了,眼要瞎的这个事实时,虽然悲观过,但并沒有绝望,因为那个时候她深信,楚焕东不会因为这些嫌弃她,只要有楚焕东在身边,她什么都不怕。

    但是现在,汪掌珠感觉到楚焕东也不一定会接受一个笨手笨脚的,视力模糊的妻子时,心里真是有些绝望难过了。

    葛澄薇扯了张纸巾,拭去嘴角的水滴,抬眼很认真的看着汪掌珠,小心翼翼的说着:“我知道你不会把你的病情告诉楚焕东,而楚焕东现在自己生着重病,暂时顾不上你,苏晏迟又要在家里照顾妞妞,我和鸣子商量了,想咱们三个一起出国,就当旅游了,还可以到国外去找医生,看看你的手和眼睛……”

    汪掌珠淡笑了一下,“嗯,你们的心意我记住了,最近焕东哥那边还走不开,等他再稳定一些,我会考虑去国外看看手和眼睛的。”

    身体是自己的,它是革命的本钱,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汪掌珠也不想当瞎子,做残疾人,如果不是因为楚焕东还沒有痊愈,她真的要考虑去国外求医问药了。

    吃过饭,葛澄薇开车把汪掌珠送到医院大门口,汪掌珠想着之前楚焕东的态度,有些怯意的叹了口气,心事重重的在门口的报刊亭买了本《财经周刊》,走上了楼。

    汪掌珠走近病房,再次习惯性的隔着门玻璃向里面看了一眼,只见楚焕东半靠在床上,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问題,还是为什么事情烦心。

    第六十六章 等死的煎熬

    楚焕东在那天医生综合会诊后,医生语气沉重的告诉他:他的心脏术后恢复并不理想,那颗子弹使他的心脏神经受到了严重破坏,即便经过这次手术,暂时的保住了性命,可是以后一些坏的症状还是会一点点的显现出來,比如心肌增厚,心肌收缩无力,慢慢的所有功能都会减退,呈现衰竭症状,而可能治愈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五。

    医生空洞的声音在空旷的大会议室响起,久久震撼着丁凌跃等人的耳膜,大家都呆震在那里。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样?

    楚焕东初闻这个消息时,像是受了极大的震撼,久久不能恢复过來,像來无惧生死的他,脱力般的瘫坐在椅子上,觉得老天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他可以不惧生死,但是他的掌珠离不开他,他的妞妞离不开他啊!

    他的人生经历种种波折,刚刚柳暗花明,竟然就惊闻这样的噩耗!

    他刚刚和汪掌珠重归于好,他还有那么小的女儿需要照顾,他还有那么的事情沒有完成,他怎么可以死呢!

    惊闻自己会慢慢走向死亡,楚焕东好久才接受这个事实。

    面对这个事实,他最担心的是妞妞和汪掌珠,妞妞是自己的女儿,合该她命里终是要早早的失去父亲,自己将死这个事实无法改变,楚焕东只能是现在尽力的为妞妞奠定基础,打下江山,保证她以后的人生无忧无虑的活着。

    可是,汪掌珠怎么办,她还年轻,她前面的路还很长。

    如果自己把真实的病情告诉她,依照汪掌珠的性格,一定不会离开自己,她会故作坚强,笑容满面的陪着自己走完人生最后的时光。

    可是,这最后的时光企是那么容易走完的!

    楚焕东不愿意让汪掌珠陪着自己等死,整日守着他,熬得心力憔悴,那是一种从最初的绝望熬到了最后的麻木地过程,那是眼睁睁的看着最爱的人生命一点点消失,直至坍塌的过程。

    整个心情每时每刻都仿佛浸泡在痛苦、悲伤里,等熬到最终结局到來的那天,从此隔了两个世界,无论是谁都会彻底崩溃的。

    这世界沒有谁会为谁在原地停留一辈子,可是汪掌珠会的,自己如果死了,汪掌珠在他走后定然会崩溃,然后拖着形如朽木的身心孤单的活下去。

    一想到这些,楚焕东就害怕,这些年,汪掌珠已经吃了太多的苦,伤了太多的心,他一直记得在他们结婚的那段日子里,汪掌珠虽然表面看着很快乐,但每晚睡在他身边,眉头总是皱着的。

    那时候楚焕东最大的心愿,便是抚平汪掌珠眉间的忧郁,所以他选择了退让,选择了牺牲,只要汪掌珠能够快乐起來,他可以拱手让出楚天集团,他可以不去跟汪达成争。

    可是结果,天不遂人愿,他却一直在带给她最大的哀伤。

    楚焕东不想让汪掌珠翠再陷入那样的生活里,如果那样,他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他要汪掌珠幸福的,快乐的活下去。

    如果自己不能带给她幸福快乐,那他现在就要放手,宁愿被她误会,被她怨恨,宁愿一个带着痛苦,思念,煎熬上路,也不愿意让汪掌珠和他一起承受日夜等死的痛苦。”

    楚焕东知道,自己做现在这样的决定,汪掌珠定然会大大的伤心一场,这样的伤心,也许三年,五年都不会过去,可是这样也总好过她伤心三十年,五十年。

    他不能让汪掌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频临死亡,却无能为力,汪掌珠应该过正常的,幸福的生活。

    这辈子,他是注定要带给汪掌珠痛苦了,可是如果现在不让她痛苦,以后她会痛苦一辈子。

    一辈子啊,那么漫长!

    沒有自己的岁月里,楚焕东希望有另外一个男人陪着汪掌珠,无怨无悔的为她遮风挡雨。

    楚焕东在那天会诊回來后,就心意已决,他要把汪掌珠推出去,推回苏晏迟的身边。

    可是每当汪掌珠靠近他,每当他迫不得已的给汪掌珠冷遇,每当他看见汪掌珠无限委屈,费解的望着自己,每当看着汪掌珠落落寡欢,独自一个安静的坐在角落里,他的心都痛的一抽一抽的。

    他是那么爱她,却要装出不再在意她,他心里是那么的痛苦,脸上却要装的若无其事。

    楚焕东有时候甚至想,自己干什么要醒过來,不如之前在昏迷中死去,那样就可以一了百了,什么烦恼痛苦都沒有了。

    汪掌珠为自己买回的那本《财经周刊》还在身边,楚焕东抬手拿了起來,这本书他一天不知道要翻看多少遍,其实封面上一点儿尘埃沒有,可是,他还是习惯性的用手轻轻擦拭,如同在爱抚着汪掌珠的脸。

    已经三天了,汪掌珠三天沒有來!

    也许小丫头真的是伤心了,跟自己生气了,这正是他希望的结果,可是看不见汪掌珠的日子,楚焕东觉得分分秒秒都是煎熬,简直度日如年。

    楚焕东等了一天又一天,后來感觉一分一秒都成了煎熬,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煎熬了,他的嘴艰难的跟自己的心做着斗争,最好还是开口吩咐阿正去打听一下汪掌珠的消息。

    阿正做事非常有效率,不到半个小时电话就打了回來:汪小姐生病了,这两天除了去医院打针,然后就是呆在家里。

    楚焕东坐在床上,往日高大挺拔的身躯在听到这个消息时,颓然矮了下去。

    汪掌珠生病了,她一定是因为自己才生病的。

    他眼眶发热,鼻腔和胸腔塞满酸痛的硬块,最后只能仰起头,拼命地眨着眼,才将涌上眼眶的水雾生生咽了下去。

    楚焕东无比惦记汪掌珠的病情,但却不能打电话给她,他把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一个静静坐在黑夜里,也不开灯。

    生命在此时,对他好像变成了一种沉重的负担,看文件,做理疗,做复检,杂七杂八的事情,沒有一件是他想做的,沒有一件是有意义的。

    想着可怜巴巴在家里生病的汪掌珠,热热的泪水终于从楚焕东的脸上流了下來,他浑身都在颤抖。

    谁说活着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第二天上午,楚焕东再也无法集中精神看文件,连往日积极安排的后事都仿佛失去了兴致,他只是安静的独坐在床上,眼皮耷拉着,看着好像是要睡着,却一点睡意都沒有。

    今天是第四天了,汪掌珠如果真得了感冒,应该好的差不多,她今天会不会來看自己?

    吃过午饭,楚焕东心神不宁地一会儿看看门口,一会儿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汪掌珠还沒有來,看來她今天又不会來了!

    他从床上下來,缓缓的往窗边走,小幽一见,急忙过來阻止,“焕东哥,医生说了,你需要静养的。”

    “既然最后的结果都是个死,我干什么一定要在床上等死。”楚焕东神色郁郁,语气消沉。

    小幽见楚焕东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也沒敢在说什么。

    楚焕东将窗子打开,探头从这里看下去,从这里能够看到住院部楼下的人來人往,如果汪掌珠过來,她一定是要经过这里的。

    他的心里是急躁的,迫切的,可是汪掌珠好像故意跟他作对似的,迟迟都沒有出现。

    楚焕东站在窗前,脖子都伸长了,终于,他看见苏家的车子开进院子里,他的心强烈地一震,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可是,很快,喜悦的心就凉了半截。

    从驾驶位上走下來的是苏晏迟,他穿着浅粉的衬衫,白色的长裤,青郁郁的短发,白皙秀气的一张脸,下午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俊美,阳光,引得周围路过的几个小护士频频回头张望。

    苏晏迟沒留意身边人对他留恋的目光,径直走到副驾驶位,打开车门,体贴的扶着一个女人下车,动作小心卑微的如同李莲英在伺候慈禧太后。

    从车上被苏晏迟扶下來的人是汪掌珠,几天不见,汪掌珠好像瘦了很多,即便在明媚的阳光下,小脸看着还是蜡黄的,眼底下带着浓重的青影。

    汪掌珠的神情看着是怏怏不乐的,她皱着眉头,不知道在跟苏晏迟说着什么。

    苏晏迟仿佛极有耐心,用手揽着她的肩头,微笑着细细宽慰,他们身边有车子经过,苏晏迟立刻护在汪掌珠的外侧,不经意地一拉一搂,神态亲密又自然,仿佛他们是默契又绵长的爱人。

    这一刻,楚焕东的心里有超出预想的失落、愤懑,痛楚、绝望……本该属于自己的爱人,终于被自己拱手送人了!

    人生竟然是这样残酷,任凭你如何能力凡,翻云覆雨,可有些事情,你却毫无办法,奈何不得。

    汪掌珠病好一些了,就开始惦记楚焕东,想念楚焕东,其实明知道自己这样做挺沒趣的,自己四天沒有去医院,楚焕东连个电话都沒有给她打,他压根就不关心自己,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可见一斑。

    第六十七章 难言之隐

    面对楚焕东的冷遇,疏远,汪掌珠一直在自欺欺人,她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楚焕东是她这一生最温暖的光,如果他离开她,她的世界定然会天塌地陷的。

    汪掌珠心里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想來探望楚焕东,但自己一个人又有些不敢來,于是把苏晏迟扯來壮胆。

    一走进医院的大门,汪掌珠就习惯性的觉得悲伤,压抑,这种情绪从楚焕东开始无缘无故冷落她那天开始,就一直笼罩着她。

    來到楚焕东病房门口,汪掌珠再次透过玻璃,习惯性的向里面张望,她看见楚焕东坐在床上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杂志,小幽什么都沒做,只是定定的望着他,笑得温柔而亲切,美好的眼神似乎柔顺地能滴出水來。

    原來自己消失的四天,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