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要出差了,很久很久之后才会回來,你也这样跟她说,等过一段时间,她就把我忘了,免得一下告诉她,她伤心……”
汪掌珠一任泪水汹涌而泻,楚焕东的话令她肝肠寸断,却又无以言对。
楚焕东也感觉这样的痛锥心刺骨,伸手最后一次深深地搂住她,一遍一遍地叫着:“掌珠……掌珠……”
这世上再沒有一种苦楚,令人如此绝望而悲恸。
楚焕东终于还是走了,汪掌珠哭倒在宽大的会议桌上,这样辉煌的楚天集团,她终于拥有了,她胜利了,可是她却失去了整个世界。
楚焕东走了,楚焕东走了……汪掌珠的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胸腔痛得让她无法呼吸,只是不住的哭着,哭到蜷着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
阿正原本一直跟在楚焕东的身后,股东大会散了以后,他知道楚焕东最后和汪掌珠一定有话要说,他就在大会议室的门口等着,宋良玉无论怎么嚣张,也不会选择在楚天集团动手的。
丁凌跃和张小鹏走的时候都曾经跟他谈过,叫他务必要保证楚焕东日后的安全,他知道危险的时刻到了,楚焕东既然信任的把他留在身边,他今天就算豁出性命去,也要护着楚焕东安全离开这里。
楚焕东因为刚刚跟汪掌珠离别,走进电梯时还心神恍惚,阿正受过十多年的特殊,在残酷的环境下生长,最知道此刻的凶险,他异于常人的敏锐感官告诉他,现在附近就有人盯着他们,他看着楚焕东十分不在状态的样子,忍不住出言提醒,“楚先生,我们马上就要出门了,走高速去机场。”
高速公路两边楚焕东事先埋伏了人,他说这句话,意在提醒楚焕东危险就在身边。
楚焕东听出了阿正的意思,但他实在打不起精神,只沉默的点点头。
出了楚天集团,楚焕东发现,连着下了两天的大雨终于停了,天空放晴,他坐进车里,他看见里面的几个保镖手里拿的都是冲锋枪,泛着冷光的家伙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他的神思才稍稍聚拢了一些。
车子开动,楚焕东最后一次回望楚天集团的高楼,就这样舍弃了,把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拱手相让了,只为了讨一个人的欢心。
楚焕东的车子一路开往机场,暗中有无数人在保护着他,上了高速,走出一大半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闷闷的枪声传來,楚焕东抿了一下嘴,这个宋良玉还真是迫不及待。
宋良玉知道楚焕东要从机场离开,楚焕东有好几架私人飞机前两天就加满了油,停在最有利于起飞的停机坪上,他怕楚焕东到了机场马上离开,于是派人在路上追杀,虎入山林,就后患无穷了。
楚焕东早有准备,他的兄弟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他,现在正和宋良玉的人交手。
伴着断断续续枪炮声,楚焕东的车子一路开进了飞机场,还沒等他下车,就看见机场方面有警察出动,警车鸣叫,往高速公路方向而去。
楚焕东的脸上不露声色,下车后,由保镖护着往里面走,他步履从容的进入通道,对面走过來 一伙人,看着都是商人打扮,中间高胖的中年男人很是富态,大腹便便,脖子上带着沉甸甸的金项链,随行的女人衣裳暴露,浓艳的妆,不住的笑着,整个人几乎都黏到了那个男人身上。
楚焕东目光里闪过一丝锐利,这些人绝对不是普通人,他们身上散发着掩饰不住的暴戾气息,那个男人粗大的黄金项链太过惹眼,大的有些超标。
双方的距离越來越近,肥大男人突然扯下脖子上的金项链,挥舞着往护在楚焕东前面的保镖面门打來,阿正眼疾脚腿,从侧面横着踢出一脚,那肥大的身子如同一坨肉似的,‘啪叽’一下摔倒在地。
肥大男子的后面也快速的窜出了几条身影,各个身形灵活,露在外面的粗壮的手臂上满是凸起的肌肉,蕴藏着力量。
这些人都不是普通的保镖打手,气息森冷,眼神阴翳,一看就是雇佣兵杀手出身,而且是其中的高手,他们的步伐异常矫健,动作迅速,出手凶狠凌厉,其中还有两个人手里握着锋利的匕首,几个人配合默契,拳头和匕首同时从四面向着楚焕东袭來。
一刹那,安静而充满阳谷的通道里,只听见拳來脚往。
楚焕东知道时间紧迫,他并沒向以往一样,只是噙着冷笑看保镖们动手,这次他配合着身边的阿正,亲自对敌。
他的伸手很好,每一击都带着雷霆万钧的力度,每一下都直击对方的要害,速度更是快的惊人,快的几乎让阿正怀疑他才是经受了特工训练的杀手。
楚焕东不主张杀人,但他看看那个貌似商人的胖子再次爬起來,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也参与了搏斗,他只好开始下狠手,他一狠下心,原本势均力敌的搏斗场立即发生了变化。
他从一个雇佣兵手里夺过刀子,反手一推,动作精准的刺穿对方的肝脏,阿正一看见血就來精神,他知道楚焕东不会再阻止他杀人了,他动作利落,开始拿出杀手的狠戾。
几分以后,对方的一众人等都浑身是血的瘫倒在地上,楚焕东瞄了一眼身后,见自己的人也有几个受伤的,他不敢耽搁,带着人迅速的通过通道。
他们一出通道口,就看见平地里涌过來无数穿着黑色衣服的彪形壮汉,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枪,一见楚焕东他们这些人出來,立即疯狂的扫射。
楚焕东带着人迅速的撤回到通道里,他的眼神彻底阴冷下來,整个人身上都迸发出一股阴郁的黑暗气息,他沒想到宋良玉竟然如此的大手笔,为了对付自己,竟然请來了整队的雇佣兵。
他早就设计好这次出走的路线,自然在这边是有所准备的,他之前就吩咐人在这附近埋下了雷,此时透过通道的玻璃窗,看着那些人端着枪大步跑过來,他冷笑一下,伸手按下衣兜里的开关。
外面爆炸的火光如同新年里最盛大,最璀璨的烟火,在玻璃窗外面炸裂开,随着血肉横飞,他们这些迅速的突围出去。
楚焕东最开始也沒抱希望坐着常规的飞机正常离开,他在通道口附近准备了几辆看似普通的商务车,他们这些人上了车后,迅速的开着车往宽阔的机场深处驶去。
宋良玉的人在爆炸过后,沒有死的迅速上了他们自己的车,冲出硝烟追了上來,‘咻咻’的子弹不断的打在楚焕东他们的车身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响音,幸好楚焕东他们的车子是经过改装的,子弹也奈何不得他们。
但身后那些人也是专业杀手,很快的发现了这个问題,不再对着他们的车体猛烈进攻,而是开始对着汽车的车胎打。
第六十二章 最后的恶毒
楚焕东和阿正带着几保镖降下了车窗,握着手枪向着追过來的车子射击,司机把车子开得如同要飞起來,后面打过來的子弹撞击在飞机场的跑道上,砸出阵阵的火花。
阿正此时真正意识到了凶险,趁着换弹夹的工夫,撇了一眼身边的楚焕东,他见楚焕东英俊的脸上带着兴奋而冷酷的表情,但是非常的镇定,阿正也跟着兴奋起來,这样的楚焕东让他很是安心,更加全力以赴的参与战斗。
楚焕东他们的直升机搁置在机场跑道附近的一片草丛里,此时已经遥遥在望,司机怕后面那些人追上來,直接把车子开到直升机飞机附近才停下,‘嘎吱’一声刹车声,轮胎在地面上擦出乌黑的痕迹,橡胶摩擦的刺鼻味道蔓延在空气中。
楚焕东和阿正快速下车,用车门当成了盾牌,回身打出几枪,直接射穿了身后两辆汽车的轮胎,对方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迅速下车,以他们的车体做掩护,开始对他们展开射击,刹那间,子弹咻咻的飞射开來。
现在是白天,空旷的机场跑道根本沒有任何的隐藏,他们这些人想要跑进不远处放置直升飞机的草丛里都是个很大难題。
为楚焕东开车的司机想下车帮忙,刚一下车,一颗射偏的子弹飞了过去,楚焕东脸色一变,动作迅速的一跃而起,将司机扑倒在地,而这一瞬间他暴露在外的身体,让对方的子弹直接的射中了他的右侧肩膀,鲜血汩汩的流淌而出。
阿正看着楚焕东流血的部位,真是急眼了,舍了性命般从车子后面探出身体,手中的枪口对准对面一辆汽车的油箱,‘砰’的一声巨响,爆炸的火焰将躲藏在汽车旁边的杀手们驱赶出來。
楚焕东虽然胳膊受伤,但依然弹无虚发,快速的给予一条条逃窜的身影以致命的射击。
只是这样片刻的工夫,就给他们争取到了时间,楚焕东带着人迅速的奔进草丛里,跑向直升机的方向,他们互相掩护的上了直升机。
飞机上有事先准备的炸弹,他们这些人一旦接近飞机,就再也沒有什么好顾忌的了,阿正把炸弹迅速扔出,火光四起,巨大的爆炸声将那几辆汽车和杀手都消灭殆尽。
汪掌珠在极度痛苦哭泣之下,浑身瘫软无力,只是觉得很疲倦,但她还是振作精神,她现在不能昏到,不能睡觉,她必须支撑着自己站起來,因为她的身边已经沒有了楚焕东,以后凡事都要靠自己。
从今天开始,她要百炼成钢,她要够狠够绝,因为她连最爱的楚焕东都狠心舍弃了,还有什么能让她心软的。
她有幼小的女儿需要抚养,她有病弱的老父需要照顾,所有,她必须独自长大。
汪掌珠抹干了眼里的泪水,挺直腰板走出会议室,在员工们复杂的目光里,直直的走进楚焕东曾经的总裁室里。
她已经很久沒有來过楚焕东的这间办公室了,这里的一切都沒有变,甚至当初那道相邻着另一边办公室的隔断门还在。
楚焕东的办公桌依然规矩整洁,在办公桌正中央的前方摆着两个相框,一个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一个是她和楚焕东的合影,他们两个这张背景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楚焕东紧紧的拥着她,他们两个相视而笑,眼角眉稍都洋溢着一种醉人的幸福。
感觉着照片里两人浓浓的爱意迎面袭來,汪掌珠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更加的苍白,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昨日两人还相拥而眠,今天楚焕东则孑然一身,默默远去。
汪掌珠的鼻子不由一酸,眼泪又要流出來,但她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按下桌子旁边的铃,对外面的秘书说:“麻烦你通知宋先生來见我。”
宋良玉并沒有马上过來见汪掌珠,而是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有点事情要处理,等一下会过來找她。
他不马上过來也好,自己正好可以处理一些事情。
楚焕东的离开虽然让汪掌珠痛不欲生,可是她痛地要死的目的是让爸爸平安归來,她不能付出惨重代价了还得不到成果,她拿起电话,给许一鸣打了个电话。
许一鸣一听是她的声音,急忙开口询问:今天股东大会开的怎么样啊?楚焕东和宋良玉谁当上董事长了?
汪掌珠干脆的打断他的八卦,让他马上找公安部门的熟人,为自己查一件事情,并且要迅速回话。
许一鸣从來都是拿汪掌珠的话当圣旨,不一会就给她打回了电话,用很吃惊的语气回答了她的问題,“怎么会这样呢?你爸爸怎么会什么事都沒有了呢?怎么会这么呢?对方说你爸爸在外地坐了七年牢,已经刑满释放了,怎么会这样呢?你爸爸怎么会什么事都沒有了呢……”
“我爸和你家有仇啊,你非得盼望我爸爸有事?”汪掌珠又是欣喜又是气愤的挂断了许一鸣的电话。
楚焕东果然沒有骗自己,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就是楚焕东!
汪掌珠仰着脑袋看着天花板,又伤感起來。
听见门外有人敲门,她擦了一下眼睛,坐直身体,喊了声进來,宋良玉面带微笑的走进來,“掌珠,恭喜,荣当楚天集团的董事长。”
汪掌珠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喜气,她很严肃的看了一眼宋良玉,开口就问:“我爸爸呢?”
宋良玉不太在乎汪掌珠的眼神,不急不躁的说着:“爸爸在外地,他现在很好,很安全。掌珠啊,你现在是新任的董事长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开个会,让下面的人都见见你?”
汪掌珠心情原本就不好,此时见宋良玉不往正題上说,忍不住要动怒,“我问我爸爸什么时候可以回來?”
“不急,再等些天。”汪掌珠愤怒的态度一点都不出乎宋良玉的意料,其实除了楚焕东阴狠的摆了他一道,公司转交到汪掌珠手里,其他所有事情都不出乎宋良玉的意料。
“还等什么等啊?我不顾一切跟楚焕东撕破脸,就是为了我爸爸可以回來,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你现在还让我等?”汪掌珠气的呼吸急促,胸脯一起一伏。
宋良玉对汪掌珠的耐性极好,对她这样质问的语气也不恼,依然笑着,“傻瓜,这件事情不能急的,爸爸是有案底的人,一旦回來是会被警察抓的……”他说着话,就看见汪掌珠的脸就跟结了一层冰一样,眼神就跟刀子似得的射过來,他觉得自己再说下去,她都能扑过來吃了他。
“你知道爸爸是有案底的人,回來会被警察抓,你还让我跟楚焕东争什么争?你还说是为了爸爸可以正大光明的住进医院,回到这里生活?”因为楚焕东的离开,汪掌珠的情绪很不稳定,现在她把更多的怨气都发泄到宋良玉的身上,“你当初是怎么想的?现在怎么又这么说?”
“我们夺回楚天集团,就为了有钱有势,我们有钱有势了,就可以借助楚天集团的财势,花大价钱把爸爸的那些案底都销了,还可以制造出他坐牢的假证明,对外面就说他这些年在其他地方坐牢了,再回來已经是清清白白的人了。”宋良玉有些得意的对汪掌珠说着自己的良策,炫耀般在汪掌珠面前展现着自己的睿智。
“呵呵,你们还真不愧兄弟一场,连思路都是相同的。”汪掌珠忽然觉得悲哀地好笑。
跟聪明人讲话就是容易,宋良玉一下听出汪掌珠话里的意思,“怎么?楚焕东也替爸爸这么想过?”
“不是这么想,而是已经这么做了,我爸爸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到这个城市了。”汪掌珠笑了一下,笑容也是高深莫测。
宋良玉听了这话有些不敢置信,眼里还有迷惑着,汪掌珠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还沒明白,只好继续点拨他,“楚焕东,在临走前,为我做了最后一件事情,就是把我爸爸全面的漂白了!”
如果现在楚焕东在自己眼前,宋良玉一定会豁出性命的冲上去跟他肉搏一场,这个男人该有多阴险了,该有多恶毒了,临走临走,还狠狠的摆了自己两道,连个表现的机会都不肯给自己留!
宋良玉咬了咬牙,勉强笑了一下,“这样也好,省去了我很多的麻烦,等过几天局势稳定了,我就去接爸爸回來。”
汪掌珠脸色一变,宋良玉明显的推三阻四让她很不爽,她想发火,想大叫,但她想到自己现在是董事长,要注意身份,“你说的局势不稳定,是指楚焕东会派人來闹事或者暗中伤害爸爸吗?”她的声音很稳,极好地掩饰了内心里的一抹愤怒与焦急。
“嗯,有这方面的考虑。”宋良玉还在把汪掌珠看成沒有城府的小丫头,随口答应着。
“不会的,如果他真的想那么做,就不会为爸爸换來清白的背景,你现在可以放心的把爸爸接回來了。”汪掌珠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宇间带着凛冽、不容质疑。
第一章 泪水长流
宋良玉不觉有些恍惚,从汪掌珠凛冽的神情上,仿佛看见了翻云覆雨的楚焕东。
他至此方才明白楚焕东为何要让汪掌珠做楚天集团的董事长,因为她长大了,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单纯的,对他的计谋惟命是从的傻乎乎的小女孩了。
宋良玉能预感到他将來要面临的新的格局和新的挑战,在失落郁闷之余竟然有几分兴奋,这样的汪掌珠可比只知道购物,美容享受生活的娇小姐有趣多了。
他不得不打起精神,目光闪烁的看着汪掌珠,“楚焕东自然不会吩咐人这样做,可是难保那些誓死效忠他的弟兄不嫉恨你,你这次如此高调的背叛楚焕东,然后再迫不及待的把爸爸接回來,傻子都能看出來是怎么回事,你说他们会不会恨上你,会不会恨上爸爸!”
汪掌珠一时哑口无言。
宋良玉心中暗乐,无论这个小丫头怎么样楚焕东,她终究不是楚焕东,想要跟他斗,还需磨练。
“掌珠,你现在是董事长了,什么时候开个会,跟下面的人正式见一面?”宋良玉旧话重提。
“明天吧,今天我累了。”这是汪掌珠的实话,一场离别,耗尽她无数心血。
“好的,那我出去工作了。”宋良玉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和汪掌珠在一起的日子还长着呢。
“嗯。”汪掌珠点点头,看着宋良玉的手放到门把手上,她突然冷冷的开口,“我不希望在楚天集团再看见林雨柔。”
因为楚焕东,她对林雨柔的讨厌是根深蒂固的,尤其这次林雨柔公然背叛楚焕东,她更加的看不起她,虽然她也背叛了楚焕东。
宋良玉的脊背微微一僵,转回身时脸上挂着意态轻松的笑容,对她解释:“我也不喜欢见到她,但是沒办法,形势迫人,你也知道,林雨柔对楚焕东心存怨怼,我们联合到一起在,只是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
谁是敌人!!!
汪掌珠一听这句话就有气,冷着脸,“二哥,你还是抓紧时间想办法让爸爸回來吧,我希望能够尽快的看见爸爸。”
“好的。”宋良玉脸上那道疤跳了跳。
宋良玉走了,汪掌珠快速着翻找着楚焕东办公桌的抽屉,书柜,酒柜,想着或许他给自己留下了什么信件或者留言,但楚焕东是个极其谨慎的人,抽屉里除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沒有一点儿他私人的物品。
汪掌珠按铃叫进來秘书,让她马上在其他地方为自己准备一间办公室,她沒办法继续在这间办公室里逗留,即使楚焕东刻意的沒有在这里留下他的影子,但属于他的那些回忆,还是压得她喘不过气來。
她离开公司,开着车四处乱转,人行道,铁栅栏,十字路口,广告牌,开阔而充满人潮的广场……这个时候是大街上人流车流最密集的阶段,可是她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在个人满为患的世界上,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只有楚焕东是她的所有。
可是,她已经失去楚焕东了,再也不会有人在她身边轻言细语,再也沒有人把她捧在手里,如珠似宝,再沒有人会长陪她左右,失去了楚焕东,她连心都沒了。
原來失去他的自己是如此的脆弱无助,像心口最软的地方被人重重刺进一刀,直痛到每一个神经末梢,痛得五脏六腑都渗出血來。
天彻底的都黑下來,汪掌珠还是不敢回家,她不敢面对那个沒有楚焕东的空间,曾经温暖的家已经变成可怕的梦魇;她怕妞妞向她要爸爸,会指责她把楚焕东撵走了;她怕小幽那平静淡然却一切了然于胸的鄙夷。
开着车子又转了很久,汪掌珠不得不硬着头皮回到家里。
家里一如往昔的平静,并沒有因为楚焕东的离开受到波及,只是小幽看着她一个人回來,明显的愣了一愣,一股无法掩饰的悲沧之意从她脸上划过,之后她就转过身,走进她自己的房间。
汪掌珠慢慢的走上楼,在她的想法里,妞妞这关会比较难过,她犹犹豫豫的走到妞妞的房门口,见孩子正趴在桌上写作业,听见她的脚步声,只回头看看,然后又转过头写作业,嘴里还念叨着:“小幽阿姨说爸爸出差了,明天下了飞机会给咱们打电话。”
她瞬间一忡,眼眶莫名地热了又酸,忍着声音里的哽咽‘嗯’了一声,就快速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自己背叛了楚焕东,把他逼走了,可是他却用心良苦的为自己粉饰太平,留下个安宁的空间给自己。
汪掌珠洗了澡,坐到床头上,轻轻抚摸着床头柜上自己和楚焕东的那张合影,然觉得有种万事皆空的惆怅无法言说。
她躺到床上时,把那张照片放到旁边的枕头上,那是楚焕东以往每天睡觉的地方。
楚焕东终于被自己逼走了,爸爸马上就要回來了,汪掌珠以为自己这下可以睡个好觉了,可是独自躺在空旷的大床上,她益发的难眠。
楚焕东去了哪里?他身上有钱吗?他有地方睡觉吗?又或者,他遇见从前的那些仇家,趁着他沒落了在追杀他?
脑子中一千个一万个不好的想法在转,她是那么那么的担心牵挂楚焕东!
辗转反侧快到天亮了,汪掌珠还是沒有睡着,她绝望的发现,随着楚焕东的离开,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更加深刻地印到她脑海里。
别人做决定,可能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可是她不管是哪一念,都是地狱。
第二天,几乎一夜沒睡的汪掌珠按照从前的生物钟,依然起來的很晚,她扭头看看外面,红日高升,今天是个好天气。
她知道自己起得晚了,以往这个时候,楚焕东应该已经在公司开早会了,宋良玉打來电话,询问她今天还去公司吗,她想了一下,说等会儿再说。
汪掌珠洗漱完毕,神色萎靡不振的下了楼,见小幽站在楼下,看着姿势,好像在等她,她有些讪讪的挠挠头,问道:“妞妞呢,上学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楚焕东离开后,她一看见小幽就觉得心虚。
小幽看着汪掌珠面色憔悴的样子,她吩咐佣人给汪掌珠准备补汤,随后平静的问道:“大小姐,现在你后悔了吗?”
后悔吗?后悔有用么吗?楚焕东已经离开了!
汪掌珠茫然的摇摇头。
“大小姐,既然你沒后悔,你应该振作点,至少应该有楚天集团总裁该有的精气神,即使你无法真正掌握楚天集团那些复杂的生意网,你也要把场面镇住。”
汪掌珠感激的对小幽笑笑。
小幽并沒有笑,清瘦的脸紧绷着,问道:“宋先生肯马上把汪老先生接回來吗?”这些天她一直在为楚焕东担心着急,同样也是吃不好,睡不好,瘦了很多。
汪掌珠在外面对着别人可以色厉内荏的硬挺着,可是回到家里,她沒必要在小幽面前掩饰她的懦弱和无能,她诚实的摇摇头,有些丧气的说道:“他说要过些天接爸爸回來。”
“他的过些天是遥遥无期的。”小幽冷冷的笑了一下。
汪掌珠只觉得头疼,即使楚焕东为爸爸铺好了路,爸爸可以光明正大的回來了,可是自己现在不知道爸爸在什么地方,只能指望着宋良玉将爸爸接回了,他不肯接,她还真是沒什么办法对付她。
小幽看着她为难发愁的样子,轻叹了口气,“你等等,东哥有东西要我交给你。”
汪掌珠一怔,不知道楚焕东会有什么东西托付小幽转交给自己。
小幽走回她自己的房间,拿出一个厚厚的档案袋,递给汪掌珠,“焕东哥说,如果宋良玉肯马上将汪老先生接回來,这些东西就沒必要交给你了,如果他拖延着不肯去接,就让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你。”
汪掌珠满怀意外,拿着东西坐到沙发上,打开档案袋,从里面将厚厚的文件抽出來,最上面的纸上是楚焕东的留言,看着那遒劲熟悉的笔迹,汪掌珠忽然泪崩,泪水长流。
“掌珠,下面是我整理出來的公司一年内的发展规划,如果宋良玉拖延时间不肯将爸爸接回來,你也别慌,我知道你不懂公司的义务,你可以按照我这些计划运作公司,保证公司会良性运转的。
如果你想让宋良玉尽快的把爸爸接回來,你就利用董事长的身份,将权利高度集中在你的手里,宋良玉这段日子已经习惯自由行使权利,为了把你从公司挤走,他定然会把爸爸接回來。”
楚焕东的留言简介,跟他的为人处世一样,沒有一点儿的拖泥带水,可是汪掌珠拿着这张轻飘飘的纸,犹如托着沉甸甸的巨石,手指一个劲的颤抖。
一件件,一桩桩,能为自己想到的事情,楚焕东都想到了,能为自己做的事情他都为自己做了,只是自己再也沒有补偿他的机会了!
小幽坐在一边,看着汪掌珠痛苦流泪,也不开口安慰。
第二章 谁的好心
小幽这个人并不像汪掌珠这么感性温和,她不爱哭泣,她骨子里是很凉薄的,看着汪掌珠如此伤心,她甚至感觉到一阵阵的快意,汪掌珠,你活该,当初你花样百出的折磨焕东哥,现在也该到你伤心难过的时候了。
汪掌珠,你这个蠢货,你把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弄丢了,你现在也许不后悔,但将來一定有你后悔的那天。
楚焕东,楚焕东,在汪掌珠哭着追忆楚焕东的时候,小幽在心里也默念着这个名字,楚焕东,楚焕东……只要一想到他,她的心就是甜的,软的,苦的,涩的,楚焕东是流连在小幽心里的一抹光亮,她的最爱,她的至亲,她唯一的心里寄托。
“太太,汤熬好了!”佣人过來恭敬的通知。
汪掌珠如同沒听见佣人说话般,继续哭。
“掌珠啊,别哭了。”小幽就不知道汪掌珠哪里來的那么多眼泪,哭起來沒玩沒了,“你现在应该打起精神,去公司,那里才是你的战场。”
汪掌珠倒是很听小幽的话,抹了一把眼泪,抱着楚焕东留下的文件跟抱着宝贝一样,坐到餐桌边去喝汤了。
她坐在餐桌旁低头猛劲喝汤,慢慢反应过來了,小幽会对自己这么好心,多半还是因为怕自己辜负了楚焕东的用心良苦。
为了不辜负楚焕东的心意,汪掌珠早晨多吃一碗饭,化了妆,端正着身体坐上车子去楚天集团上班了。
在家怎样萎靡,麻木被小幽看轻都可以,出了门那就不一样了,汪掌珠不在是被楚天集团董事长宠溺上天的小娇妻,而是强悍无敌的楚天集团董事长了,她得端着点。
來到楚天集团,汪掌珠感觉公司里这两天一定会乱一下,她也应该满足一下人民群众的好奇心理,按照宋良玉所说的,露个面了。
其实从昨天股东大会一散,楚焕东被迫离开,汪掌珠强势出镜的消息就被大家传开了,所有的部门员工都议论纷纷,猜测好奇满天飞,毕竟楚天集团总部有将近两百人,八卦之心谁都有。
汪掌珠步履从容的走进楚天集团,身姿优雅的搭乘总裁专用电梯,对每一位经过她身边视线惊异地员工回礼微笑。
她昨天吩咐人给自己准备新的办公室,秘书一见她來,就献宝般领着她走了过去,“董事长,按照你的吩咐,办公室准备好。”
汪掌珠站在这件办公室门口,透过敞开的房门,看着里面,捏了捏拳头。
粉红色的墙纸,粉蓝色的沙发,粉绿色的地毯,从墙上到地上,从摆设到办公桌,沒有跳出过这个粉色,如果再在沙发上扔个洋娃娃,这间屋子彻底就变成少女的闺房了。
但肯定不是她这个楚天集团总裁该呆的地方!
“你们看见过哪个公司的执行总裁呆在这样的屋子里面吗?”汪掌珠郁闷的问身边的秘书。
秘书见汪掌珠生气了,有些胆怯的说道:“是……宋副总让我们布置成这样的。”
哼哼,还真把我当成娇娇女了!
汪掌珠心中冷笑,脸上也不好看,“既然是宋副总让你们布置成这样的,你就请他到这间屋子來工作吧,我还是到原來楚总的办公室里工作。”
汪掌珠气囊囊的走进楚焕东原來的那间总裁室,昨天她一进到这屋子里就觉得压抑,可是今天这里让她觉得无比的亲切,有可能是怀里那些文件起了作用,汪掌珠觉得楚焕东根本沒有离开自己,他一直在她身边陪伴着她。
她要秘书帮她送进來两捧鲜花,室内立即充满了一种很让人心旷神怡的香味和生机,焕东哥,我就在这个屋子里守着你,直到地老天荒。
宋良玉听说汪掌珠來上班了,很快的出现在她的办公室里,对着汪掌珠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怎么了?为你装修的新总裁室你不喜欢吗?”
汪掌珠缓缓地呷了口咖啡,笑道:“如果我十八岁,一定会喜欢。”她还需要宋良玉帮自己接回爸爸,不能跟他搞的太僵。
“看來我忘了,我们的小公主已经长大了,已经是楚天集团的董事长了。”宋良玉笑笑,绕有兴趣地摆弄着汪掌珠桌子上摆的鲜花,看了一眼花瓶旁边楚焕东和汪掌珠的那张合影,再次问道:“掌珠,你打算什么时候召开全员大会啊?这两天公司谣言四起,众说纷纭,楚焕东的突然离开已经在公司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你越早的做这次全员述职报告,对公司,对你自己越有利!”
你会这么好心,这么为我着想!
汪掌珠现在已经有了底牌在手,根本不怕宋良玉这样的咄咄逼人,昨天她还想不明白宋良玉为什么总是催她开会,看了楚焕东留下的文件她明白了,宋良玉想要把自己逼的手忙脚乱,想要让自己在所有员工面前暴露短处,最后自己要么求助于他,要么放弃做楚天集团的总裁,总之,受益的都是他。
即使知道了宋良玉的意图,汪掌珠也不敢跟宋良玉硬來,楚焕东给她留下的基础再好,她毕竟是人单力薄,缺了根基,沒有威望和人心。
她决定发挥自己的长项,跟宋良玉半真半假连说带闹的把事情解决掉,她对着宋良玉嘻嘻笑着,“麻烦二哥去帮我准备一下,我随时可以过去开会。”
宋良玉听着汪掌珠干脆的回答有些意外,但还是点点头,去准备了。
宋良玉走后,汪掌珠要秘书给自己泡杯茶來,她一边喝着茶,一边静气凝神,半个小时过后,秘书推门进來,通知她到大会议室开会。
汪掌珠对着镜子再次整理了一下妆容,然后迈着平稳的步伐走进大会议室。
楚天集团的大会议室,被二百多人坐的满满当当,宋良玉在台上做了简短的会议提要,然后一伸手对汪掌珠做了个请的动作。
汪掌珠看着下面的人头攒动,多少有些心虚,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握成了拳头,以此控制自己不让指尖发抖,她想着自己不能给楚焕东丢人,走上台,站定后静默几秒,对着下面微一点头:“各位同仁,同事,大家好。”清脆悦耳的声音借着话筒,传遍全场,大会议室里静了下來。
“我想不用我自我介绍,大家这两天也把我的情况打听的清清楚楚,我知道很多人会怀疑我的能力,这也不怪大家,我之前确实沒做过什么惊人之举。
大家出來工作,自然都是利字当头,谁都希望自己所在的公司能够壮大辉煌,希望自己可以最大化的实现自身价值。
在这里我不想多说自己怎么有能力,那些都太过浮夸,多说无益,我打算先向大家公布一下未來一年,我对公司做出的规划,大家都是楚天集团的忠良砥柱,通过我做出的这个计划,就可以看出我能否胜任楚天集团的董事长,就知道我能不能带着大家走向更加辉煌的明天。”
汪掌珠自小出身名门,言谈得体,亲切又不失高贵,说到这里,她有意的顿了一下,微笑着扫视全场一圈。
一个人深造学习,学回來的是知识文化,但修养气质却学不到的,汪掌珠就凭着她从小沉积下來的仪态端庄,气质超群,把全场都给镇住了。
台下此时完全寂静,大家都开始端正身体,聚精会神的听她的讲话,汪掌珠并沒有拿稿子,她刚刚在來时的路上,已经把楚焕东留给她的文件大致的看了几遍,虽然不能全背下來,但在这样全员性的述职报告大会上,只需说出大致的框架就行。
也不知道是汪掌珠的口才好,还是楚焕东的规划好,这些个计划一从汪掌珠的嘴里说出來,下面人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从意外到震惊,再到佩服,然后演变为赞叹。
楚天集团是楚焕东一手创办的,他比谁都清楚怎样的规划最符合楚天集团的发展,他制定的规划让人听起來前途光明,却不遥远,汪掌珠的声音清脆,极富渲染力,经过她的口述,这个规划更加变得锦绣前程,仿佛触手可及!
汪掌珠讲到后來,公司里有个高层忽然喝起彩來,接着,台下瞬间掌声雷动。
宋良玉坐在台下注视着台上神采奕奕的汪掌珠,最初他本是揣着看好戏的心情來听她的述职报告,但慢慢的也转变成震惊,到了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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