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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2的报恩第5部分阅读

    ……”

    阿彻也猜到妞妞大概是被主人给抛弃了,也不敢多提妞妞的伤心事,见妞妞爬得费力,便说:“要不我背你吧。”

    “没事,你走慢点我就能跟上。”

    阿彻点点头,其实心里挺难过,明明是宠物,应该是用来宠的啊,为什么会被抛弃呢?

    山路很难走,一狗一猪走走停停了三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看到山的另一面。他们一开始是吃馒头,发现山里有野果子,味道还不错的时候,馒头就被冷落了。有人做伴,一路上也多了不少乐趣。

    一到夜里不能赶路的时候,一狗一猪就边睡觉边聊天,妞妞听阿彻讲起一路进城的经历,听到“空中客车”时笑得在地上直打滚:“那哪里是什么空中客车啊!真正的空中客车是……”茶杯猪一骨碌爬起来仰起头,“看!那才是空中客车!”

    阿彻跟着仰起头,头顶传来低低的轰鸣声,像是远雷,红色的光点在夜空中一闪一闪地飞过,虽然夜色浓重,但阿彻还是看见了那庞大得惊人的轮廓。他只在电视里见过飞机,从没这么近地亲眼看到过,那庞然大物仿佛是贴着山顶飞过的。小金毛叹为观止地目送空中客车飞越山峰,仰着脑袋从左到右生生地扭了一百八十度,张着狗嘴半晌都合不拢。这么大的飞机,偏偏就是不掉下来,真是太厉害了!

    阿彻很羡慕妞妞懂那么多,妞妞也很得意,一股脑地跟金毛小哥分享起来。

    “大城市里什么都有!除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有地下跑的呢,那玩意儿叫地铁。”

    阿彻想象不出地铁长什么样子:“飞机地铁你都坐过啊?”

    “飞机我是没坐过,但我坐过地铁,因为我小嘛,主人上哪儿都带着我,把我塞进衣兜里就行了,我还坐火车跟主人一起旅游过呢!”

    金毛狗趴在草地上听妞妞讲起和主人去北方看雪山,去南方看古镇,羡慕地摇起尾巴:“我也想和小修一起坐火车旅游。”

    妞妞问:“小修是你的主人吗?”

    金毛小哥不高兴了:“小修是我的朋友。”

    茶杯猪愣了愣:“小修也是狗?”

    “小修是人啊!”阿彻郁闷得不行。

    妞妞越听越奇怪:“那他就是你的主人啊。”

    阿彻快被绕晕了:“小修是我的朋友,不是主人!我不是宠物犬,我是……”

    “是是,你是灵犬,是能变成|人的灵犬……”茶杯猪的小猪蹄安慰似地拍拍着急的金毛狗,心里不禁唏嘘,原来狗也会得精神分裂。

    山里的夜晚蚊子特别多,妞妞见金毛小哥扑来扑去地赶蚊子,无奈地叹气:“小哥,别浪费力气了,扑不干净的。”

    最后一狗一猪把自己裹在衣服里,才勉强捱过铺天盖地的蚊子。

    阿彻趴在草地上,两只前爪枕着下巴,闭着眼自我催眠却总也睡不着,鼻尖忽然痒痒的,睁开眼,一只蟋蟀就在他鼻子跟前,两条前须探啊探,阿彻盯着蟋蟀发呆,想起了贺兰老师家里那只总是爬到他鼻子跟前,晃着两根长长的前须招惹他的小强。夏天的晚上他和贺兰老师经常满屋子打小强,晚上睡觉的时候贺兰老师会点一盘蚊香搁在客厅,就不会有蚊子咬了。

    他没后悔离开灵犬镇,但他真的很想贺兰老师。

    蟋蟀爬远了,阿彻闭上眼开始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五十一只羊,五十二只羊,二十五只羊……

    一百零一只羊,一百二只羊,一百二十一只羊……

    咩……

    啊嘞?

    14仲间+1

    啊嘞?哪儿来的羊叫声?阿彻迷迷糊糊睁开眼,才发现已经日当正午了。翻身起来却没瞧见妞扭,抬头才见茶杯猪一个人跑到老远的地方,不晓得在看啥。

    阿彻嘴脚并用地将包袱打好背在背上,走到妞妞那儿一看,树丛后是一片草坡,他刚刚听到的咩咩声不是幻觉,果真有好几只羊崽在那儿吃草!

    远处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几道人影走上山坡,男男女女说说笑笑,其中有人提着一只篮子,阿彻和妞妞见那几人从篮子里拿了草喂羊,其中一只小羊吃得最多,喂羊的女人轻轻抚摸着羊崽,看样子很开心,最后这只羊崽便被套上绳子牵走了。

    阿彻和妞妞面面相觑,这些人看衣着都是城里人,不像放羊的啊。最后妞妞才醍醐灌顶:“哦我知道了,他们是来收养羊的,城里也有这种收养中心,不过我还真没听过养羊当宠物的……”

    阿彻想的却是既然这里有人养羊,就一定有人居住在附近,有人居住的地方一定有热水。如果他能变成|人,哪怕只有一个小时,那脚程也比现在要快不知多少倍。

    眼见那些人牵着羊离去,阿彻回头对妞妞道:“你在这儿等我。”

    妞妞吓一跳:“你去哪儿啊?”

    金毛狗已经一口气跑出去老远:“我去变成|人再回来带你!”

    茶杯猪听了都傻眼了,怎么早不发病晚不发病,偏偏这个时候发病啊,她忙追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跟着人类的足迹,果然就见到山间一栋两层楼的建筑,大门外停着大大小小的私家车,阿彻和妞妞溜进去,看到里面摆满了大圆桌,高朋满座菜香浓郁,看上去是一家餐馆。

    金毛狗和茶杯猪沿着一楼找热水,厨房里热气腾腾的倒是有热水,但是厨子和服务生穿来穿去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溜进去,更别提还舒舒服服泡个澡了。

    阿彻正有点没辙,忽然见妞妞看着外面的露天餐厅一动不动。

    餐馆除了正厅还有露天餐厅,后门直接通到露天餐厅,他们现在就在后门的位置,阿彻在露天餐厅的客人中一眼就看见了之前在山坡上见到的那群人。男男女女说说笑笑地围坐一桌,一只开膛破肚被烤得通体金黄的羊穿在烤架上。

    阿彻怔怔地看着服务生从烤全羊上一块块划下肉来,周到地一一放到客人的碗里,而那位先前抚摸着羊脊背的女客人用筷子夹了一块品尝后,对身边的伙伴赞不绝口地竖起大拇指。

    阿彻从小被贺兰老师灌输“人类很可怕”的理念,什么烤全羊,烤|||||||乳|猪,活吃猴脑这些奇奇怪怪的人类饮食风俗早就见怪不怪。可是……金毛狗崽呆呆地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客人,那只前一刻还在你的抚摸下安心地咀嚼着你手心青草的小羊,你真的忍心吃掉它吗?如果一开始就决定吃掉它,当初又为什么要那么温柔地对待它呢?

    “哪儿来的狗?!”

    男人的喊声猛地惊醒阿彻。走廊那头一个大胡子厨子挽着袖子作势就要来抓狗,妞妞大喊一声“快跑”跳到包袱上,阿彻扭头就往外跑,跑出露天餐厅,跑出停车坝,跑下山坡……多年以后他才知道,那些来吃烤全羊的客人并不会连同他们一块烤来吃了,顶多也就是把他们哄出去而已,可是那个时候脑子里一抹黑,那是他第一次对人类生出害怕的情绪。但是带着死亡的恐惧狂奔下山的途中,脑子却又不断喊着小修的名字。

    小修救我!

    救我小修!

    山坡下有个陡坡,阿彻跑得太快根本来不及刹车,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连狗带猪扑棱摔了下去。这一摔几乎就是用滚的,阿彻心想完了,这个坡度,摔下去不死也是半残了,闭上眼蜷成一团想要最大可能地保个命,哪晓得落下时并没有想象中壮烈的冲击。

    “哎哟!哪个要命的狗犊子,存心折腾死我啊!”

    阿彻在一块软软的东西上缓冲了一下,弹得老远,在地上两骨碌就爬了起来,才见刚刚充当缓冲垫的是趴卧在山坡下一只毛很长的黑色大狗,不过很奇怪的是这狗脖子背后凸起老大一块,乍一看像长了两颗头。

    茶杯猪这才骨碌骨碌从山坡滚下来,阿彻喊了一声“妞妞”正要去救她,黑色大狗先他一步站起来,啊呜一声就把兜头落下的茶杯猪咬在了嘴里。

    妞妞瞬间在狗嘴里止住了下落的趋势,还有点摸不清状况,就听见含着自己的狗嘴发出含糊又满足的声音:

    “啧啧,好久没开荤了!”

    不仅妞妞,阿彻也吓坏了,茶杯猪在黑大狗嘴里绝望地蹬着小猪蹄挣扎着:“大侠饶命!不要吃我啊!我是大城市出来的,喝的是三聚氰胺,吃的是地沟油,我不好吃的!呜呜呜……”

    阿彻也急了,汪汪汪道:“你别吃她!我这里有吃的,我跟你交换啊!”

    黑大狗眯缝着眼打量着背着个包袱,不大点儿个头的小金毛:“你拿什么跟我换?”

    “我有馒头!”阿彻忙把背上的包袱抖下来,急急忙忙咬开包袱,提出那一口袋馒头,“你看,这些馒头都能顶五个她了!”

    妞妞在狗嘴里边挣扎边点头:“对对!馒头富含淀粉,蛋白质,氨基酸,肯定比我好吃,而且你吃我我还会乱动乱叫,你享用的过程也不愉悦,再说,大侠你的嘴都有点臭了,肯定是便秘导致的,你这种情况就是要少吃荤,多吃些粗粮才好啊!”

    “话怎么这么多?!”黑大狗不耐烦地道。

    阿彻看黑大狗的视线已经直勾勾地落在他嘴上叼着的这一袋馒头上,看样子这个提议对黑大狗来说不是不吸引人的,他把馒头口袋小心放在地上,用爪子推了推:“这是我家乡的手工馒头,很好吃的。”

    “是啊是啊!”妞妞一个劲点头,“手工馒头吃起来特有嚼劲!”

    “你闭嘴!”黑大狗不耐烦道,转向金毛小子,“那你把馒头提过来。”

    妞妞生怕脑子少根弦的金毛小哥上当,忙递眼色。阿彻心想我才没那么蠢呢,汪汪汪道:“我把馒头放到那棵树下,你把妞妞放到那边,我们再交换。”

    双方达成一致,同时掉头走去指定地点。

    黑大狗心里有自己的盘算,走到一半悄悄一回头,正瞅到金毛狗崽看起来很好吃的小肥屁股,那屁股就警觉地一扭,小金毛转过身来一脸“别想偷袭我”的表情瞪着他。

    小鬼头!

    确定黑大狗放下妞妞乐呵呵去拿馒头后,阿彻忙奔过去把茶杯猪甩在背上拔腿就跑。

    妞妞纳闷:“干嘛要跑啊?”难道金毛小哥算准了那只雪纳瑞要逆袭?正想着总算是机灵了一次,就听见阿彻抖着嗓子道:

    “那馒头都馊了!!”

    话音刚落背后就传来一声狂吠。妞妞一扭头,那只上当受骗的“双头”雪纳瑞正愤怒地追上来。

    正当妞妞在心中祷告上帝让她下辈子无论如何不要变猪时,身后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然后就是嗷呜嗷呜凄厉的狗叫声。

    阿彻也被身后的动静吓一跳,一回头,整个儿傻了眼。崎岖蜿蜒的山路不见了,一堆泥土夹着碎石堵在路中央,山坡上还不断有泥块石块哗啦啦倾斜下来。

    从那一堆滑坡下来的小山下传来断断续续微弱的叫声。

    “……我不想欠狗情,说吧,想要我做什么。”黑色雪纳瑞靠在一棵大树下,闭着眼睛说完,却半晌没听见回答,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雪纳瑞张开眼,浑身沾着泥点,爪子上也全是泥巴的小金毛正拱来拱去地把包袱拱在背上。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吧。”背上包袱的小金毛叫上一旁的茶杯猪,两人又朝着山下进发了。

    黑色雪纳瑞直起身子目视金毛狗崽和茶杯猪远去的背影:“啊喂……喂!……喂!!”

    十分钟后。

    阿彻回头瞅着瘸着一条腿跟在他们身后的雪纳瑞:“你还想吃她啊?”

    “啊呸!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狗吗?我说了要报答你们的。”

    “大侠您不吃我们我们就感恩戴德了。”妞妞嘴贱地说。

    雪纳瑞还是不屈不挠跟在后面:“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们去庚林市。”阿彻回答。

    “你们去庚林市干嘛啊,那地方正打狗呢。”

    阿彻停下脚步,不解:“为什么要打狗?”

    “因为城里爆发了狂犬病,虽然已经是前阵子的事了,但是打狗抓狗的风还没过去呢,要不我也不至于躲到这深山老林来。”雪纳瑞道,“别去了,小心丢了小命。”

    妞妞一听也犹豫了,她是宠物猪,倒是不担心被波及,可这金毛小哥从乡下来,脑子又有病,一天到晚嚷嚷着要变人,真让猪不放心:“要不,我们还是别去庚林市了吧。”

    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阿彻想到了那天载着小修绝尘而去的车,探出头来大声喊着他名字的小修,想到小修从来没有忘记他,还攒钱为他买了那么漂亮的狗房子。小金毛站在山路边,眺望着远方烟波浩渺的风景,那座夕阳下看不真切如同在幻境中的城市,那里有未知的危险,但也有小修。

    “我还是要去。”

    见金毛狗崽子脚步坚定地往前走,雪纳瑞只好又无奈地跟上去:“庚林市离这远着呢,以你们的脚程,翻过这座山也得十多天,下山后要去庚林市你们只能沿着高速公路走,就算你们不睡觉,这么一路走,没一个月是到不了的。”雪纳瑞在后头老神在在地道,“不过我倒是知道捷径,保准你们半个月就能到庚林市……”

    “真的吗?!”小金毛听了立马回过头,两只狗眼睛闪闪发光,“那你能带我们去吗?不用到庚林市,就翻过这座山就行!”

    艾玛忽然被用这种亮晶晶很崇拜很依赖的眼光看着还怪不好意思,雪纳瑞咳嗽一声,昂首道:“当然了,我说了要报答你们的。”

    “太谢谢你了,大叔!”小金毛高兴得直摇尾巴。

    “你叫谁大叔呢?!”雪纳瑞顿时黑了脸。

    阿彻疑惑地瞅着黑狗嘴边两撇弯弯长长的胡子,想了想,很诚恳地改口道:“对不起啊,大爷。”

    雪纳瑞简直快吐血,这狗崽子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怎么傻成这样?!

    妞妞无奈地用猪蹄戳戳一脸懵懂的卷毛狗:“小哥,人家岁数不大,他是雪纳瑞……”

    雪纳瑞大叔正想总算还有个有见识的,就又听见猪妹子道:

    “他们这种狗普遍长得很出老。”

    我特么刚刚怎么没咬死你!

    15坚定路线不动摇

    于是三人就这样结伴上了路。雪纳瑞管自己叫“瓦格纳”,妞妞嫌名字不好记:“那我们就叫你瓦哥好了。”

    “瓦格纳和瓦哥是一个概念吗?!”雪纳瑞又气又不屑,“瞧瞧你们的名字,妞妞,一听就是用来吃的,阿彻,听上去就跟打了个喷嚏一样。”

    阿彻可喜欢自己的名字了,不许任何人侮辱,认真道:“这是贺兰老师给我取的名字,这是好名字!”

    “你们这些名字都太没档次了,进了城只会被群嘲,”瓦格纳瓦哥边走边哼道,“我给你们换个名字好了,”想了想,对阿彻道,“你就叫卡拉扬,”又转向茶杯猪,“你叫阿格里奇。”

    狗崽子和茶杯猪面面相觑,这种听一遍就忘精光的名字拿来有什么用啊。

    “瓦格纳是伟大的作曲家,”雪纳瑞激|情澎湃地道,“卡拉扬是伟大的指挥家,阿格里奇是伟大的钢琴家!这些名字才有前途!”

    “我们只是猪和狗。”妞妞善意地提醒。

    不过为了表示尊重,阿彻和妞妞还是花了一天的时间,总算把瓦格纳这个拗口的名字念顺溜了。

    瓦格纳也只在白天才会聒噪,半夜里阿彻时常会被瓦格纳吃痛的哼哼声吵醒,黑色的雪纳瑞独自一人蜷缩在离他们老远的地方,夜色中只能看见疼得一抽一抽的背影。有一次阿彻实在忍不住,想问瓦格纳背上那个肿得像小山的包是怎么回事,却被妞妞拦住。

    “别问啦,那是肿瘤。”茶杯猪用难得沉闷的声音说。

    阿彻听妞妞解释了半天,才明白肿瘤是怎么回事,听妞妞说得了肿瘤就活不了多久了,更是惊愕难当。这么闹腾的瓦格纳,怎么会得了肿瘤呢……

    他暗暗决心要对瓦格纳好一点。

    找到的食物,他都先拿给瓦格纳,然后是妞妞,自己最后才吃。找吃的这种事基本只有靠他,瓦格纳有病,妞妞又太小。不过瓦格纳会教他哪里能找到吃的,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夕阳西下,两狗一猪蹲在一处山崖上,一边眺望山下的风景一边大便。他们行进了五天,多亏瓦格纳带的近路,庚林市的轮廓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瓦格纳问:“卡拉扬,你去庚林干嘛啊?”

    “我去找人。”阿彻回答,眯起眼一用力,噗嗵拉出一坨干巴巴的翔。屁屁都挤痛了,一定是这段时间水喝得太少。

    瓦格纳一听心里就有谱了,也没多说什么。

    晚一点的时候阿彻去附近找水,瓦格纳把妞妞喊到一边:“咱们不能让那家伙进城找主人。”人类不要的东西哪还有要回去的道理,这卡拉扬一看就是个二b少年,就算一门心思找到主人,等着他的也只有伤心绝望罢了。

    妞妞不能更认同:“我劝过他好多次,可他不听啊!”

    瓦格纳眼珠一转,妞妞一见对方这j邪的样子,就知道瓦格纳又想到鬼点子了。

    越往山下走,人家也越多起来,阿彻在一家农户的猪圈水槽里用矿泉水瓶接了一瓶水,咬啊咬地盖紧了。其间当然也不免被几只大猪用鼻子拱了一身水。

    “我就是要点水啊,你们也太小气了!”卷毛狗甩着一身湿漉漉的毛说。

    “这是我们的水!”大猪们非常凶恶,又用鼻子喷了小金毛一身。

    阿彻眯着眼顶着兜头落下的鼻水,觉得城里的动物简直不可理喻,气鼓鼓地掉过身,屁股冲着猪圈,大猪们哼哼哼地彼此笑起来:“就这么个小肥屁股还想冲我们挑衅呢……卧槽!好臭!!”

    阿彻放完屁反击得手,叼着瓶子一溜烟地跑了。

    猪圈里臭气熏天,大猪们烦躁地拱来拱去:

    “那家伙吃的什么,臭成这样?!这猪圈今晚是没法睡了!”

    阿彻带回满满一瓶子水,一路走得小心翼翼,瓦格纳跟他说过,这附近农户和猎户都很多,林子里有不少陷阱,还教他认了几处陷阱,阿彻知道自己现在是团队的主心骨,更是不敢掉以轻心。好不容易总算看到“营地”,忽然听见瓦格纳大呼小叫的声音,他赶紧加快脚步,远远地看见黑色雪纳瑞围着地上一个坑洞着急地打转,见他回来就冲他急切地喊道:“阿格里奇掉陷阱里了!”

    阿彻吓一跳,丢下嘴里的瓶子就冲过去,脚下却突然被一绊,然后“嗖”的一下一张网子就朝他袭来,身体瞬间腾空高高荡起!

    嗷呜!嗷呜!

    小卷毛被荡得晕头转向,知道自己落入了猎户的陷阱,在网子里奋力挣扎着,不晓得这附近还有没有备用陷阱,他一边晃荡一边大喊:“瓦格纳你不要过来!这边危险!你先去救妞——”话音戛然而止,悬在半空晃晃悠悠的金毛狗崽低头看到了地面上安然无恙的黑色雪纳瑞和茶杯猪。

    “小哥,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妞妞无奈地道。

    瓦格纳抬头道:“只要你答应我们不去庚林市了,我们就放你下来。”

    小狗子抓在网子上,愤怒又不解:“为什么不能去庚林市?!”

    “你是白痴吗?!”雪纳瑞怒道,“被抛弃一次不够,还想被抛弃第二次吗?!”

    “小修不会抛弃我!”阿彻坚定地道。

    “那你为什么现在会在这儿?”瓦格纳反问,语气一下严肃起来,妞妞都吓了一跳,瓦格纳从来没这么正经脸过,“我遇见过善良的人类,也遇见过冷酷的人类,被收养过,也被抛弃过,我不会说这个世界上的人类都是冷漠无情不值得信赖的,但是,有一点我比谁都清楚,”雪纳瑞看着头顶一脸倔强不服的小狗,沉声道,“抛弃掉的东西,人类是不会再捡回来的。”

    “小修没有抛弃过我!”阿彻大声反驳。

    “那你倒是说说你现在为什么会和我们在一起?倒是说说啊!”瓦格纳恨铁不成钢地提高声音,“我真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狗,再蠢的狗也不会想回去再被抛弃第二次!你简直就是一只猪!一只猪!!”

    妞妞张大嘴瞪着口不择言的瓦格纳。

    “你自己好生想想吧,”瓦格纳转身离开,“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放你下来。”

    瓦格纳和妞妞分享了早上阿彻带回来的红薯和下午带回来的水,回头望一眼不远处挂在枝头,正和网子奋战的小狗崽。那又咬又抓还唬唬叫着的势头看得妞妞咽了口唾沫,这小哥不但脑子不好使,有妄想症和精神分裂,这还有偏执症啊!

    阿彻挣扎了好几个钟头,也只是把网眼挠大了一圈,荡了一下午的秋千,都快吐了,最后只得作罢。夕阳西下,林子里也变得橙雾蒙蒙,麻雀们都归巢了,他肚子正饿得咕咕叫的时候,黑色雪纳瑞踩着枯叶慢条斯理走过来。

    “想通了吗?”瓦格纳问。

    “没想通!”小狗崽很骨气地扭过脖子。

    瓦格纳哼哼两声自个儿走了。

    月上树梢,这回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阿彻只能狂舔爪子。茶杯猪踩着小碎步走过来,抬头问:

    “小哥,你想通了吗?”

    “没想通!”卷毛狗闭着眼睛一口答。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金毛狗还是没想通,妞妞睡不着,一睁开眼就看到一轮明月下赫然吊着一只狗,配合着猫头鹰的叫声,画面特别凄凉。

    瓦格纳半夜又踱到树下:“再问你一次,想通了没啊?”

    阿彻闭着眼没说话。

    雪纳瑞在心里摇摇头,转身正要走,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嗷呜呜小声气的声音。

    “有一次我也以为小修不要我了……”吊在树梢的小狗望着月亮轻声说着,“我难过了好久,也想过不再去找小修了,可是到最后才知道,小修根本没有不要我。没来找我的那几天,小修一直在攒钱,给我买了好大一栋狗房子。我只在国外的电视里看到过那么漂亮的狗房子……”小金毛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在回忆,“蓝色的尖屋顶,屋顶上还有一片片瓦片的形状,门是圆拱形的,门外还有一个小露台,门上挂着一块骨头门牌,还有一扇红色的小窗户,特别好看。房子很大,都能装下个我了……如果小修要抛弃我,又怎么会买那么大的房子呢?”小金毛的尾巴轻轻摇了一下,“小修一定是想象着我长大后的样子买那栋房子的。”

    瓦格纳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我已经错怪了小修一次,不想再错怪第二次。”阿彻说,“瓦格纳,我知道你和妞妞是为我好,但是如果你们想让我想通的,就是这样的小修不值得我去寻找,那就不用再来问我了,”阿彻眯着眼,小爪子轻轻放在胸前,“我永远也不会想通的。”

    第二天早上,又饿又晕的阿彻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铺满枯叶的地上,小狗崽一骨碌爬起来,不敢相信自己被放下来了。

    一只生红薯滚到他面前,瓦格纳闷声闷气地说:“快点吃,吃了上路。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阿彻一天没吃东西,跳起来就扑向那只红薯。抱着红薯滚来滚去地啃完,总算满血复活。

    将红薯皮都吃了个精光,阿彻竖起耳朵,似乎已经能听见远处庚林市车流滚滚的声音了。

    “愣着干嘛,快走啊!”已经走到前方的瓦格纳回头道。

    小金毛嗷呜一声快乐地冲两个小伙伴追了上去。

    小修,我来了!这一路上我遇见好多奇奇怪怪的事,还交到两个好朋友,好想快点见到你,告诉你这一切!

    16瓦格纳的故事

    瓦格纳又恢复了聒噪的作风,这天下山时他们途径一户人家的玉米田,入夜的时候瓦格纳居然来喊阿彻,说是要去掰玉米。

    “人家的玉米是用来卖钱的,偷东西不好。”阿彻断然拒绝,从包袱里叼出一只红薯递到瓦格纳身前,摇着尾巴说,“咱们吃红薯好了!”

    瓦格纳一见这狗崽子那亮晶晶二兮兮的眼神就无语,一点追求都没有。

    因为瓦格纳执意要去,阿彻又不放心他一个人去,只好舍命陪君子。

    哪晓得这一去却出了大事——瓦格纳的脚被陷阱夹住了。

    铁制老鼠钳咔哒合拢来时阿彻只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瓦格纳的脚上本来就有伤,这一下夹得不轻,再加上他又因为本能使劲挣扎了几下,越挣扎锯齿就扎得越深,阿彻赶过去的时候那腿上已经血肉模糊露出了骨头,他费了吃奶的力气才掰开锯齿,自己的狗掌上也都是血淋淋的了。

    妞妞见他们回来也吓到了,阿彻把包袱里带来的衣服用牙齿撕了,狗掌和猪蹄七手八脚地帮瓦格纳包缠伤口。肿瘤带来的疼痛和脚上的伤痛叠加在一起,黑色雪纳瑞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痛苦地呻|吟,阿彻和妞妞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

    那一晚无比漫长,阿彻只盼望早点天亮,那种强烈的期盼仅次于和小修分别的那个周末。原以为天亮了一切就好了,即便暂时瘸了条腿,瓦格纳一定还能和以前一样重新活蹦乱跳起来,毕竟还有三条腿呢不是。

    可是到第二天早上,瓦格纳依旧躺在地上,呼吸又沉又长。阿彻用受伤地狗爪子轻轻碰他,瓦格纳浑身烫得要命。妞妞也走过来,难过地用猪蹄子推了推地上一动不动的瓦格纳。

    黑色雪纳瑞费力地张开眼,他的眼睛被一团团东西糊住,很浑浊,他垂下眼皮看了眼身边的小狗和小猪:

    “我可能走不了了,你们自己走吧……”

    妞妞难过得要死,阿彻忽然掉头跑开了。

    瓦格纳只是发烧了,发烧多喝水就好了!以前他发烧时贺兰老师也是喂他喝一大碗一大碗的水。

    阿彻一路向山上跑,跑回那个猪圈。几只家猪正挤在水槽喝水,才喝了一半就听见噗通一声,好大一只矿泉水瓶掉到水槽里,大猪们一抬头,那天来偷水的金毛狗崽又爬上水槽了,正用爪子把矿泉水瓶泡在水槽里接水呢。

    领头的家猪用鼻子把小狗崽从水槽边狠狠顶了下去,阿彻噼啪摔下来,那只矿泉水瓶也劈头掉下来,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家猪们在水槽上方大笑:“哈哈,这就叫摔了个狗啃屎吧!”

    小狗崽爬起来,又叼起那只瓶子爬上去,汪汪!汪汪汪!

    我朋友生病了啊!给我点水吧!

    大猪们并不同情他,齐心合力又把狗崽子顶了下去:“这是我们的水!”

    阿彻又翻身起来,汪汪汪又气又急地叫着:“不喝水他会病得很重的!”

    “关我们什么事?”家猪们哼哼着。

    “要怎么样才肯给我水!”

    家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领头的猪老大道:“要水也可以,过来把我们的猪圈清理干净。要是活干得好,水就给你。”

    阿彻看了看猪圈,猪圈很大,干草堆上又是屎又是尿:“好!说话算数!”

    “干活动作快点啊!磨蹭什么呢!”

    “擦地就擦地你扭屁股干嘛,卖萌啊?”

    “再扭个来看看啊哈哈!”

    “你还敢冲我们放屁不?!”

    阿彻忙着擦地板,布置好干草,大猪们跟在后面一路群嘲他,还恶劣地拱他的屁股,他好几次被拱翻在地,还是咬咬牙忍住了冲过去咬的冲动。

    来到大城市的第一课,他学会了忍耐,懂得了城里没有免费得来的东西,玉米棒也好,水也好,不付出代价是无法得到的。

    瓦格纳陷入了昏睡,醒一会儿说一会儿胡话又睡过去,妞妞急得团团转,等到中午的时候才看到一身臭烘烘脏兮兮的阿彻带着满满一瓶水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瓦格纳在半睡半醒间喝了半瓶水,又睡了过去,阿彻趴在他旁边,一直看着他,话也不说。

    妞妞嘿哟嘿哟拽了包袱过来,红薯从包袱里滚出来:“小哥,你也吃点东西吧。”

    卷毛狗扭头看妞妞:“瓦格纳会好起来吗?”

    妞妞看着那双湿乎乎又忐忑又期待的眼睛,说不出话来,如果只是腿上的伤还好,可是瓦格纳本来就是病入膏肓的狗了。她觉得,腿上的伤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可能真的撑不过去了。

    瓦格纳一直昏睡了两天,终于在第二天晚上醒了过来。

    “瓦格纳!你醒了!”阿彻激动地站起来,直摇尾巴。

    瓦格纳虚弱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狗崽子和茶杯猪,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还没走啊,真是让人操心的家伙……”

    妞妞难过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阿彻凑过去:“我们要等你一起走!”金毛狗崽埋头用鼻子嗅着瓦格纳的脖子,声音嗡嗡的,柔柔的,“快点好起来瓦格纳,我们一起走。”

    瓦格纳眯了眯眼:“你们陪我说会儿话吧……”

    一狗一猪就这么安静地陪在黑色雪纳瑞身边。说是陪说话,其实几乎都是瓦格纳一个人在说。他说起了他的主人,这是阿彻和妞妞第一次听瓦格纳谈到自己的主人。

    阿彻原以为瓦格纳和妞妞一样是被主人抛弃了的,但是瓦格纳在说起主人时,眼睛里一直散发出幸福得颤抖的光。

    “……我第一次见到老头子的时候才两个月大,老头子一个人住,他的儿女就把我送给他,说是平时好有个伴。”瓦格纳半眯着眼轻声说着,像是陷入了回忆,“我对老头子的第一印象差极了,儿女们问他这样问他那样,他坐在藤椅上闷不吭声,一看就是个老顽固……看得出来他儿子女儿都不太喜欢他,把我送来坐了没一会儿就走了,老头子更绝,把我一个人丢在纸箱子里,自己就进屋了……

    “大爷我爬不出纸箱子,在箱子里拉屎拉尿,他也不管我,三天了就扔了两块饼子进来,老子牙都没长齐,哪里啃得动……我就可劲拉,臭死他,老头子有洁癖,果然受不住了,这才给我换了褥子。我听见他边给我换褥子边吐槽我,‘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给我找个奶崽子来折腾我’,我就知道我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说到这里身体打了个哆嗦,“哎呀我好冷啊,你们靠我近一点啊……”

    阿彻和妞妞对看一眼,他们已经靠得很近了,使劲贴着瓦格纳的身子帮他取暖,包袱里的衣服也全盖在瓦格纳身上。

    阿彻对着瓦格纳瑟瑟发抖的身子大口哈热气:“这样好些了吗?”

    “好了一米米,今天怎么这么冷啊……”瓦格纳倒吸了口凉气。

    妞妞忙说:“你继续说啊,然后呢?”

    “老头子简直冷血到令人发指啊……”瓦格纳继续回忆起来。

    老头子对瓦格纳很冷漠,完全就当他是客厅里一个摆设,最开始那段时间,瓦格纳经常都吃不饱,但是也饿不死就是了,老头子自己吃饭时会随便剩点汤汤水水的喂它。

    一人一狗彼此看不顺眼,但是也相安无事地相处了很久,老头子爱听古典音乐,那时还没有名字的瓦格纳还在纸箱子里时就经常被音炮的轰鸣折磨。

    有一天晚上老头子正听伯恩斯坦的柴可夫斯基《悲怆》起劲,突然一下停电了,屋子里一片漆黑,老头打电话去问了物管,要第二天早上才能来电,瓦格纳知道老头不听音乐睡不着觉,心里幸灾乐祸得要命,特别舒坦地蜷着身子睡起觉来,还故意打起鼾。

    老头果然就不高兴了,走过来用拐杖敲他的箱子:“喂,喂!”

    瓦格纳懒得理他,自个儿睡大觉。

    老头儿打着电筒弯下腰来看他是不是真睡着了:“你装的吧,平时这个点儿你不是活蹦乱跳的吗?”见他不理睬,又说,“你不喜欢我吧,其实我也不喜欢你。说什么给我找个伴,那些家伙不来看我也就算了,我照顾自己都照顾不过来,还要我来照顾你,你跟我说说这是凭什么啊?”

    瓦格纳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其实也有道理。

    老头子搬个根凳子坐到他面前,用手电筒照着他开始念叨:“其实你也挺可怜的,但是我也没有义务要照顾你啊,我拉扯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都累了半辈子了,现在老了还要拉扯一条狗。”然后安静了很久,“不过你这狗犊子倒也好养。”

    瓦格纳心说废话,你想起来才给我换一次水,每天给我喂一顿残羹冷炙,大爷我不也长得挺好。

    那天晚上老头子坐在那儿跟他唠嗑了很久,每说一段见他没反应,就用拐杖敲纸箱子,他就抬头瞪他一眼,然后老头子就又继续说。

    后来有一次老头子在厕所里摔倒了,砸晕了头,瓦格纳听见动静,把箱子蹭翻了跑去厕所,一看吓坏了,心说虽然这人对自己不咋地,但是好歹也喂他吃喂他喝啊,可他只是一条半岁?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