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到了六月里,苏闻笙想着自己媳妇儿怀孕也早过了三个月了,带着媳妇出去散散心。
傅氏从来都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一听相公的提议,立刻想起自己婆婆跟小姑。
知道孩子有孝心,文氏自是十分高兴,但是自己老爷又不在家,家里两个小的念书去了,大孙子不能光给奶娘照顾吧?她算了算,家里还有个生了病还未恢复的庶女,拍板定下了,你们都出去散心去,我看着孩子还有家。
傅氏不好意思了,哪有婆婆帮着带孩子,自己倒跟着相公出去玩儿的啊!反而,苏闻笙,苏云筝一听,没怎么纠结,两个人爽快地应了。一个说定会把媳妇儿,妹妹照顾好。一个说一定不贪玩,让兄嫂ca心。
挑了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三个人带着一干丫鬟小厮坐着马车出游去了。
苏云筝早就听说上京有个有名的湖叫做月湖,取自湖之形似满月。月湖也是上京男女许愿求姻缘的佳处,原为七月初七这个源远流长的日子在这里也有。男女主角不变,只是相传这个月湖便是两人的定情之处。
牛郎织女相会于月湖?好吧,原谅她一开始听到这个传说时说了句,他们在月湖约会,也不怕结局跟牛郎织女一样杯具?
后来翻阅了很多的书籍,苏云筝才知道历史上很多对才子佳人,美丽的传说,都多多少少跟月湖沾上了一丝半缕的关系。
月湖是怎样,苏云筝回到上京也有大半年时光了,一直没机遇去观赏观赏。残荷自己不会赏,总得等到荷花满塘,碧叶接天,这回机会来了。
马车一路慢行,特意寻了平坦的路走。
看着平时不爱说笑的大哥小意温柔,不动声色地让妻子靠着自己,苏云筝也是为了他们高兴。活着不易,在古代能过得这样的夫妻少之又少,兄嫂能幸福,苏云筝真心祝福。
不知她这一世,可否沾上幸福的衣角边儿……
车行驶到闹市处,苏闻笙吩咐赶车的李老伯在百年老铺子富顺斋门口停一下。
苏云筝细心地发现,大哥说话时大嫂居然耳根微红,似有些羞意。等到苏闻笙下了车,说亲自去吃食时,才听到素来大方得体的嫂子忸怩地解释:“昨晚我跟紫绢说到想吃富顺斋的干酸果子,还有豆荔酥,刚巧给你大哥听见了。谁知道,他就记着了。”
难得啊,难得。苏云筝半路就感觉不对了,要说路好走,也该挑人少的路走啊,不用特意让人也就减少了急缓驾车的磕磕绊绊。原来,大哥早有预谋,不由叹道“大嫂好福气。赶明儿,我也跟大哥说想吃什么去!”
明知道苏云筝是说笑,傅氏还是怕这个姑子吃醋“妹妹尽管说,你大哥一定给买。”
“嗯,一定。”苏云筝点头很是肯定地打了。大嫂性子就是太好了,反而让她想起跟大嫂同父同母的妹妹,自己的好友,傅彩衣。傅家姐妹一个温婉动人,一个灵活可爱,苏云筝都很喜欢,也时常感叹这俩姐妹性子差异太大了。
“大嫂,最近怎么不见彩衣出来啊?”上回见到彩衣还是五表哥成亲的时候,倒有近一个月没见到了,彩衣也好久没来家里做客了,苏云筝惊然发现。
知道小姐妹俩感情好,傅氏也不藏着掖着“娘上回见到我就说已经在给她说亲了,最近就管着她好好练练女工,管家,还有厨艺。”
这是要加紧复习啊,彩衣这下可恼了,想起她纠结的脸,委屈的神气,苏云筝乐不可支。她坏心地问:“嫂子,怎么没见她给我来求救信啊?”
未等傅氏答复,苏闻笙归来了,双手拎了好几样东西,包着的,盒装的都有。摆在了携带的案几上,一个个打开来,梅子糯米糕,干酸果子,豆荔酥,还有好几种干货,看得苏云筝满脸泛着酸意。
不用猜都知道这好几样酸的都是未大嫂子准备的,苏云筝嘀咕着要是爱计较的,这会儿该发脾气了。
不过,下一个竟然是水晶饺?还有紫苏饼,还有几样小零嘴。哈哈,大哥果然还记着自己这个妹妹爱吃的,苏云筝一下子就咧开了嘴,小嘴儿腼腆地傻傻说道:“大哥真好,给嫂子和我买了这么多好吃的。”
傅氏顿时松了口气,她刚刚看见都是自己想吃的东西时,也吓了一跳,小姑温和懂礼,不是代表不会生气。自己刚当了她两年多嫂子就抢了她哥哥,还能没气?幸好相公周到,没有忘记买上妹妹爱吃的。
苏闻笙倒是略有些意外两个人的玄妙,他心里可没有偏颇,妻子妹妹都是需要呵护的对象。
插曲小小的闪过,苏云筝边吃着好吃的,边打趣自己兄嫂“嫂子这么爱吃酸的,怕是要给小麒儿生个弟弟了。酸儿辣女啊!大哥好福气!”要是平时她可不敢跟自己大哥开这样的玩笑,有大嫂在就不一样了。
现代的老人知道生子其实在于男人,还是会将生女怪罪在媳妇,孙媳妇头上。古代的女子则更为凄惨,不是不会生,生了几个女儿都要被怪没能力。自己儿子反倒毫无责任。然后就见了天儿的往儿子孙子房里塞女人,一个不够,塞两个,两个不够,塞一个排球队……无边无际……
车上傅氏只抿着嘴笑,她心底倒是很受用这话,虽然还未成形,但她心里也盼着这胎还是个哥儿。嫡子一个是不够的,她知道家里人待她好,她也希望自己能争气,为苏家开枝散叶。
苏闻笙也不接话,只含笑问了声“妹妹最近可练字?大抵是懒了好一阵了吧?接下来半个月,每天三百个大字,半月后我检查!”
苏云筝一时愣住,论道行,果然还是老姜辣啊!
马车再次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已到达目的地。丫头们搬着吃食,苏云筝挽着嫂子跟着哥哥走近了亭子。
亭上“望月亭”几个字苍虬有劲,苏云筝想笑了,这望月应当是因为亭子建在月湖旁,而月湖取自牛郎织女相会。不知这书法为何只显示出一个书写者高超的水平?连旁边的亭帘都是一派叙述当世繁华景象的赞词。
还当是日子挑的好呢?到了亭中才知道,这亭居然也是要预约的。苏云筝心中直呼,这挣钱挣的。农家的阿哥阿妹谁来这儿相会啊?
亭中几扇窗户都打开着,湖上吹来的和风将窗户上的淡绿色纱帘吹起,随风乱舞着。
苏云筝特意挑了个临水的位置扶着嫂子坐下,刚巧能够细细观赏着窗外的荷塘。
尚在上午,窗下荷叶上面还留着晶莹的水珠,随着威风,不停地翻滚着,似乎还像个孩子边嬉闹着。湖面上立着朵朵娇怯怯羞答答的荷花,努力地开着,远近琳琳落落的花骨朵,尖尖角上,蜻蜓早已立在上头,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吹着幽幽清风,耳边潺潺水声,苏云筝感觉自己都融进了这自然里。转眼,看见自己嫂子傅氏还有大哥都是一样的神情,谁都不忍打破这份宁静。
“大少爷,姑娘,李老伯问要不要将那几根钓鱼竿拿出来?”
这一刻,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被不知淘气的小子咋了块泥巴。它不仅打破了这平静,还把水搞混了。
这肇事者正被白芍拉着衣袖,还是一脸无辜的样子,仿佛颇为不解自己没做什么,怎么白芍姐姐就像是要训自己呢?
得,一个楞丫头,自己这屋里都是些聪明的,同感就这一个逗乐的,时不时气的大伙哭笑不得。跟她说理,有的还能反应过来,有的就是压根不通。苏云筝真的有时候想知道,花落这丫头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不是浆糊?
“鱼竿先不要拿出来,稍后要用再拿!”苏闻笙回了。
花落还脆生生地应了个“哎”,屁颠屁颠地跑回去跟李老伯回复,半点不理会白芍气闷。
这丫头,都十七了,还傻傻的,近两年都要给她找人家了,大的小的都担心她将来会受欺。偏她自己照吃照喝,直言“谁要是欺负我,我不还有姑娘给我做主嘛!你们也不会看着我受欺负啊!”这些年也念叨不少,白芍自觉还是挺会说教的,怎么其他人都改,就这丫头还是这个样儿。
瞧着嫂子身边的红绡都偷偷转过去笑了,苏云筝气恼了,对着白芍表露出无奈。
孙嬷嬷近些年越发不爱出门了,对自己进退也不担心。知道了大哥要出去玩儿,苏云筝还想诱惑孙嬷嬷出来走走的,老人家直摆手,说自己一把年纪了,跟着年轻人出来胡闹什么!苏云筝不好意思了,把甘草、花开留着陪着孙嬷嬷。
本想将花落也留下,但平时出门总是花开、半夏、白芍多一些,她不干了,直言表示她想出来玩。凭啥啊?她可是比花开半夏都大呀!她就没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想着今天出门是玩来着,苏云筝就多带了个她。看她这忙活这忙活那的,估计心里的小鹿快乐地直蹦?!
苏云筝真的想说,不是她们不会调教,而是基因决定根本。孙嬷嬷将自己手下的一干丫头都训得进退有据,懂礼守礼。只这一个特例,恨不得全屋的都教着,还是这副模样。气多了,苏云筝也想开了,权当身边有个开心果吧!皇阿玛身边还有个小燕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