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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王爷是女滴第19部分阅读

    。啸之先谢过王爷美意,那晚上再行叨扰。”

    两人一通客气,像是寻常官员之间联络感情增进友谊一般,约好了晚上的聚会。

    光看笑得无比真挚的两张笑脸,任谁也想不到,一个是奉旨拿人的监押官,一个是罪名昭昭的阶下囚。

    送走了林啸之,楚煊返身回转前厅,边走边吩咐,“请肖将军过来。”

    肖克刚去看了李玉春,看管的兵士接了楚煊的命令,把嘴给他封的严实得很。

    一见肖克,李玉春就摇头晃脑地,嘴里呜呜叽叽,情绪还是相当激动。

    支开了门外的兵士,隔着栅门,肖克看着李玉春,“呆会儿,你听,我说,不许张嘴说一个字,我就把嘴给你取开,不然,你就不吃中喝耗够三天!”

    李玉春一双牛眼瞪了肖克老半天,“不同意,那我便走了。”肖克作势转身要走。

    “嗯嗯嗯,”李玉春见肖克真要走,急得猪哼哼似的。

    “你是同意了?”肖克不急不慢 。

    李玉春不哼哼,使劲点着头,

    肖克思量了一下,“你也甭想了,我来,不是王爷的命令。”看着李玉春眼里明显的一抹失落,肖克顿了顿,又接着往下说,“今儿个那话,你实不该说。知道你是一心为了王爷,可孰不知,被有心人听了,王爷的死罪便又会多了一条。”

    李玉春头耷拦着,那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如今听了肖克的话,肠子都要悔青了。

    “王爷关着你,其实是为你好。”

    李玉春低着头,重重地点了几个。

    “唉,也不知王爷究竟是何打算?”肖克心里其实也像长了草一样,只是他性子内敛深沉不形于色,事儿全压在心里,不像李玉春点火就着。

    两人双眸一碰,左边是忧虑焦心,右边是焦心忧虑。

    肖克伸手隔着门栅,扯下了李玉春嘴上的封布。

    “不管以后会有什么样的事,你,首先是管好你这张嘴。”

    李玉春也不说话,头又低了下去。

    “你好生呆着吧,还是咱们的地儿,还没人敢怎么你。我去看看王爷,看能不能探出点儿风声,说不定,王爷早想好了应对之法呢!”

    肖克说这话,是给李玉春也是给自己宽心。

    “肖将军——”,刚走到大门处,传令兵就由里向外走,正好与肖克碰个正着。

    “哦,何事啊?”肖克人脾气好,在军里人缘不错,兵士们都挺尊敬他。

    “王爷说,请肖将军过去。”传令兵一字不差地传达着楚煊的命令。

    “哦,好。”肖克抬腿往里走,心头忽地掠过一丝异样。

    “王爷说,请我过去?”

    “是,王爷亲口说的。”

    往常,楚煊都是让李玉春找他,向来都是‘叫’,从未说过‘请’这个字眼,何况又加了‘肖将军’三个字。

    肖克强压着心头突涌上来的恐慌、不安,快步走进了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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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136 立威

    “坐。”楚煊正等在大厅内,看到肖克进来,招呼他坐下。

    不知为何,肖克总觉得楚煊此时与往日看起来,大大的不同,究竟有哪里不同,自己又说不上来。

    “王爷——”,刚张嘴,又被楚煊一摆手,把话头压了回去。

    “请你来,是有事要交付于你。”楚煊无比郑重的神情和话语,让肖克心头顿时像压了块千斤重的巨石,沉重无比,甚至喉间涌上一股坚涩,王爷这是?他不敢再往下想。抬眸,定定地看着楚煊。也许,是有什么大事要交给自己去办?

    “这个交给你。”楚煊拿出一物,摆在桌上。

    肖克垂眸一看,脑子像是被惊雷滚过,“轰”的一声,炸得心魂俱荡。

    “这,这,这”,一向镇定自若欲比金亦辰的肖克,此时,双眸瞬时通红一片,唇抖动得如秋风落叶一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难以出口。

    那个物件,不是别样,正是代表着楚都最高军事指挥官的全国兵马元帅封印。

    楚煊是在交待后事吗?

    “王爷,难道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吗?您是陛下的亲弟,难道陛下就一点儿手足血亲都不顾念了吗?那罪名,分明都是诬陷之词。边关数万将士,随便拉出一个来,都能为您作证啊!”

    肖克刚还劝过李玉春,此时的他,却比李玉春更加激动十分。

    “王爷,我想好了。您若不吩咐,我就待您动身后,召集将士们,书写万人状。上京,为您洗清冤情!”楚煊也不拦他,让他将心里的话全倒了出来。

    “呵呵,”等肖克一口气说一大堆,楚煊呵呵笑了两声。

    “原想着,你要比李玉春稳重,才将东西交你。现在倒好,原来比李玉春更在上。连后招都想好了,敢情这段时日,没白跟随我,啊?”言语似捧犹损,明明还是往日的那个二货王爷。

    肖克却如何也笑不出来。

    能让宁王想到要把印信交托给别人,这说明什么?

    固然,能交给自己,可见自己在宁王心中的份量。

    但,若王爷此去一路平顺,有惊无险,又何至于将一国兵马之权交给他人,除非——

    “得了,”楚煊似是有些不耐烦,“大老爷们儿,别磨磨叽叽的,让你拿着就拿着,别当个石头给扔了。收好了!”像训小孩儿似的把肖克训了一通。

    “说不准,爷哪天就回来了。”

    “啊?”肖克大张着嘴,满眼惊诧,有一丝不可置信闪现,又被满满的担忧替代。

    “啊什么啊?”楚煊看着他的样子,真是从未见过的挫。

    嘴角浮上一丝笑意,端了茶啜了一口。

    “爷走以后,该怎么怎么,把家看好,有狗来,就打。若是在门口叫唤,随它。”

    肖克明白,这是让自己暂行领兵之职。

    “王爷放心。肖克必当尽心竭力,守好楚国江山。”

    “嗯,这就对了!得了,晚宴上陪钦差大人多喝两杯,甭让人小瞧了我们边关将士。”

    肖克举步踏出大厅时,怀里沉甸异常。

    不光是那颗印信,是宁王对自己的信任,重过千斤。

    王爷明明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言语如常自信笃定。

    可为什么,自己心里总有一丝隐忧。

    唉!长长地叹了口气。

    王爷睿智明慧堪比天人,又怎会忍气吞声甘受不白之冤。

    也许,对今日早已料到,且已想好了对策,只待一入京面君,就会拨云见日,还自己清白一身。

    晚宴上,楚煊妙语连珠,频频举杯。

    林啸之也把钦差大人的身份扔在了一边,与作陪的将士相称了起来。

    气氛一片大好。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亲密无间,一团和气,其乐融融。

    作陪的人,是肖克安排的。

    事先交待过,不许一个人提白天的事,权当是陪王爷开心,尤其交待,酒一定要喝好。

    林啸之早早地就醉了。

    年纪毕竟大了,又久离军营,军人的喝法实在是受不了。

    楚煊让人把林啸之扶到后堂,歇息去了。

    自个儿又端起了酒杯,冲着一圈儿人举了个满圆。

    “我敬大家伙儿一杯。”楚煊没再自称王爷,而是自称我。

    众人还都没喝多,听得真切,心底都突得涌上一阵异样,可平日被楚煊教得狠,没一个敢失态,有一个眼圈儿泛了丝红,被楚煊看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忙抬高了眼,使劲往下压。

    “我先干。”说完,楚煊一口气将碗里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等众人都喝了,楚煊才笑了。

    “这杯酒啊,敬的是,我走了后,你们得听话,好好把兵带好。得听他的!”蓦地伸手一指,众人随之一看,指的正是肖克。

    “我亲点的。有谁不服的,只管朝我来。”说着,楚煊端了酒碗“铛”的一声顿在桌上。

    肖克心底涌上一阵无可名状的感觉,“王爷——”

    “你住口”,楚煊直接驳了他的话,目光突得变得冷厉,“之所以是肖克,我想,诸位心中也有计量。论学识,论心胸,论计谋,论心机,你们,谁能匹及?”

    众人略一思索,一人率先举起了酒碗,冲着肖克,“我 敬肖将军,我服。”说完,一口干了。

    众人纷纷干了自己的酒,表示无异议。

    肖克端起了自己那碗酒,看了楚煊一眼。

    心里百感交集。

    啥也没说,一口喝了下去。

    “好!”楚煊笑得眉眼都弯了,“这才是边关将士的气性。”

    楚煊真是高兴了。

    众将士都有些东倒西歪时,他仍清醒地要给这个敬给那个敬的。

    肖克看着楚煊这个样子,心底那丝不安愈发浓重。

    伸手拍了拍肖克的肩头,“老肖啊!别把我的信任给辜负了,啊?”

    “王爷——”,肖克张口欲言。

    “叮”的一声,楚煊直接拿碗与他的碰了一下,“干”,也不管他,径自灌了下去。

    最后的结局,只余肖克一个清醒着。

    翌日,日上三杆,醉酒了一夜的楚煊,神清气爽地浑然没有半点宿酒的样子,立在府门口。

    “可曾通报钦差大人?”

    一夜狂欢,任谁都以为,要走也得等到明日,哪知,楚煊一睡醒,就让人通报林啸之,说一切准备好,立时便好回京。

    “已通报,钦差大人立时便到。”兵丁朗声回报。

    楚煊嘴角扯出一丝浅笑。

    昨夜那酒,大约把林啸之喝得够呛,哼,谁让你在本王面前装腔拿势的,就这还是轻的!

    “嗯!车呢,可备好啦?”

    “已备好,正往府门口而来。”

    正说着,前方一片喧哗热闹。

    间或,还隐约听到人们的议论声。

    “哎呀,听说是宁王回京特意命人赶制的。真是,不同凡响!”

    “宁王哪是一般人物,行事必定惊人。观此车,知其人。”

    楚煊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本王是谁啊?事不惊人,死不休!

    正文 137 离去

    楚煊面上的笑意愈发明显。

    本王是谁啊!事不惊人,死不休!

    车架缓缓地行到府门前,除了楚煊,众人一个个瞠目结舌,脸上写满了匪夷所思的吃惊之色,更有甚者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把心底猛然升腾上来的震憾之感强自压了下去。

    那车端的称得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说是车,其实并无车轮,而是全凭人力抬举而行。

    前后左右足足用了十八个人,且还都是豆寇年华芳的少年女子,通身上下着了白如凌雪的飘逸长裙,随着行走的动作,衣袂风中起舞,恍如误落人间的仙羽翼蝶翩然展飞,更惶论这些女子一个赛一个的玉肌冰肤明眸桃腮檀口若樱,与风和着散了满场的女儿香,直醉了一路而来的行人。

    再看车,华盖如云,锦绣绝伦。

    四面并未遮挡,只垂挂了轻渺如烟的软罗纱绡,且是用了浅淡银粉的颜色,四根柱子也裹上了银色的锦锻。

    阳光明媚,照得车架银光四溢,不似凡品,不知晃花了多少双眼睛。

    车内铺陈着上好的冰席,为防生硬,又垫了一层极好的貂绒,席上设一精制茶案,案上有炉,炉上有壶,正滋滋地冒着氤氲热气。

    楚煊今儿特意穿了身明艳耀目的黄|色衣衫,外罩同色纱制薄衫。

    几步走到车前,众人又是一阵吸气。

    除了惊叹,还是惊叹。

    视觉上的冲击感太强了!

    白、粉、黄,全是鲜亮明艳的不可方物,更惶论众星捧月一般置身在娇柔花丛中笑得不可一世的宁王大人。

    去除了满是冷厉孤煞的面具,楚煊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美的称号,再一次在众人面前得到了印证。

    就连刚刚赶来的林啸之,也被人群当中那个发光体晃得闪了神。

    “林大人,就等你了。”楚煊笑得闭月羞花,“可以上路了吧?”

    “啊?哦。”林啸之猛地回了神,暗自在心底狠抽了自己个嘴巴子。

    老糊涂了,对着男人,竟迷了心窍。

    肖克紧走了几步,“王爷,李玉春还关着呢——”。

    楚煊一摆手,他明白肖克那意思是想让他发个话,把李玉春放出来,给自己送行。

    “不用。”毫不拖泥带水的果断制止,“等他出来,再告诉他我回京的事。”

    说完,楚煊深深地看了肖克一眼,“记着,我对你说过的话。”

    声音不大,听在肖克耳中,却如声声重锤击在心房。

    “啪”的一个军礼,肖克已单膝点地跪了下去。

    他这一跪,军士们不论官职高低,呼啦啦全跪了下去,瞬间除了林啸之和他带的人还杆子似杵着,满地黑压压的只看到一片人头。

    “肖克谨记王爷训言,绝不负王爷重托,愿王爷平顺归返!”肖克声如洪钟,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愿王爷平顺归返——”!

    “愿王爷平顺归返——”!

    齐整如一,声声震天。

    楚煊微眯了眯眼,抬手仰头喝尽了肖克亲手奉上的送行酒。

    当日,誓灭强虏,扬我楚威的呼号,似乎还回荡在耳际。

    今日,同样的兵士,同样的士气高昂,却是两种心境。

    楚煊再不看其他人一眼,决然地一个转身,身侧的薄纱衣袂霎时飞开了满眼的流波。

    身轻若羽,落在案旁,那杯中新沏的香茗丝纹未起。

    手势微动,车旁的十八娇艳同时发力,车架缓缓向着城门行去。

    肖克带了几名随从,一直送到城外十里,也就是楚煊接林啸之的那个地方。

    “行了,到此为止吧!”楚煊招摇够了,换乘了马匹,直接就对肖克下了逐客令。

    也不等肖克再说话,动作利索得仿若要往战场上厮杀一般,已打马骋出数十步远,身子都没回一下,只是扬起手臂在头顶上挥了几挥。

    楚煊方踏上归途,元昊已带着人马,所向披靡地踏进了黎都皇宫。

    元瀚根本未想到元昊会采取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法子,一声“清君侧”,就成了元昊领兵杀进皇宫的最有力理由。

    当冰冷的铁链锁上他的颈项时,元瀚才明白,原来一直以来自己以为最是不足为惧只为一介莽夫的元昊,竟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为什么?”看着元昊,一身鲜盔明甲英姿勃发,元瀚心底有无数的疑问。

    元昊只看了他一眼,旋即扭转了头,望着殿外前明艳灼人的光亮。

    “还是问你自己吧!”冷冷地回了他一句,元昊轻摆了下手。

    立时上来几个强壮兵士像提小鸡似的把元瀚推搡了下去。

    待身后一片沉寂,元昊才慢慢地回过头。

    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隐在一片阴沉之中。

    看得久了,元昊突地打了一个寒噤。

    “这下师兄可算达成所愿啦!”清魅的声音击破了沉静,尹子墨笑得如妖似媚。

    “是吗?”低沉中带着不确定、疑问,还有惑然。

    “长公主还在后宫等着呢吧?”尹子墨不接他的话,倒提起了另一桩事,看似好心提醒,却又像在故意引导他的思绪。

    元昊略顿了下,方才的沉郁一扫而光,双眸炯然,又回复了凌然绝傲的气度,也不管尹子墨,径自往后宫而去。

    尹子墨可不耐烦呆在孤寂清冷的皇宫大殿里,几步回到了阳光的世界里。

    元昊的办事能力决不容人小觑,在监押元瀚之前,就已命人将尹家当年的冤情大白于天下,同时也作为元瀚九大罪责的其一。

    尹子墨也算得偿所愿。

    忽然间,一直压在心上的石头落了地,一种失落、空茫、无措的感觉顿时满满地填充了整个心房,那种感觉让他觉得无所适从,丝毫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

    “呼——”,长长地舒了口气,尹子墨抬头仰望着高天。

    几朵流云悠然淡静地浮在那里,白得如此纯静。湛蓝如水的碧空,明净澄澈。

    真是美啊!

    “咳,人闲着,大概是要闲出毛病的。”呆了半晌,尹子墨突然自言自语了起来。

    “找点儿什么乐子呢?”眼眸微微转了转,很快,像是想到了什么好去处,目光瞬间流光溢彩了起来。

    元昊还有一桩事未了呢!若是事事都让他如了愿,那可就不太好玩了。

    想着,尹子墨回身召了个有品阶的将官过来。

    元昊刚刚接管了皇宫,除了后宫,所有的地方都派了自己的兵士。

    “若是元昊问起,就说我闲不住,游山玩水去了。”说完,拍了拍那人肩膀,出宫去了。

    经年过后,当元昊问起当日他离去的真意时,尹子墨笑得云淡风清恍如谪仙,再无半点妖媚之色,只是半字未言。

    正文 138 苏醒

    麻痹、沉重、无力,除了大脑还有所反应,能够思考,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自己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就连手指尖都是麻木的,动一下都难比登天。

    还好,呼吸尚还顺畅,并不受阻。

    眼皮像是压了千斤的重物,艰涩干涸。喉间火烧火燎,能蹿出火来。

    艰难无比地强咽了口唾液,那种烧心干渴的感觉才稍许缓解了些。

    用力将舌尖抵上了牙膛,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沉重的眼皮才略略抬起了半分。

    一片虚茫。

    使劲闭了闭眼,复又睁开。

    眼前的景物有些恍然,但能看出,是间屋子,自己应该是床上。

    楚煊重又闭了眼睛。

    离了堰城,自已换乘马匹,经过一片树林时,自已提议略避了热气再走。

    不知怎么的,自己竟睡了过去。

    现下,自己这种状况,约摸是中了药了,且,量不轻。

    是谁?既让自已中了计,又好好地活着,必是有什么事需要自己来做。

    外面有些响动,继而有轻嗫的脚步。

    有人走到了床前,似是在看她。

    楚煊霍然睁开了眼睛。

    “啊?”一声惊呼,出自一名年轻女子的口中。

    一惊之下,那女子立即喜上眉梢。

    “您醒了?”语句甚是关切。

    楚煊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喉间一阵干痒艰涩,“咳——咳——咳咳咳——”。

    女子急忙端了茶,小心翼翼地用汤勺给楚煊喂了几口。

    楚煊眉头皱得更紧,何时自已竟成了需要被人当个残废来照料的累赘。

    手一撑,就要起身。

    “太好了,奴婢这就前去禀告。”女子说着,又轻掖了下被角,起身就向外走。

    “等——”,楚煊还有话要问,怎能让她走,只是刚一张口,自已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软嚅娇弱,自己明明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那声音却似呻吟一般,让人听了无比的纤柔娇怜。

    楚煊咬了咬牙,唇紧抿着,手肘用力,凭着过人的毅力,硬是探起了身。

    是间布置得极为清雅素淡的屋子,有榻有几有桌有案,无一不是精细之极,室内的装点也是刚柔并济,清丽中带着爽利,看不出究竟是女子还是男子的房间。

    不对,大大的不对。

    心头腾地升起一阵异样,眼前的一切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楚煊再也控制不了心底深处那层疑虑和困惑,身体里那阵麻痹感也渐渐地退消了下去。

    “呼”的一下,掀开了锦被,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声。

    这边楚煊刚硬撑着坐了起来,全身的重心都放在刚刚恢复了点儿力气的手肘上。

    来人已大力的一掌推开了房门。

    背光中,那人一脸欣喜之色,眉眼扬笑,竟如三月春光霎时驱散了满室的阴郁。

    楚煊却是心头一阵惊跳,意念转如闪电,手肘再撑不住整个身体,直直地朝着地面载了下去。

    楚烨身如魅影,已掠了过来,一把将楚煊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好容易盼着你回来了,可不是为等这个大礼哦!”玩笑似的口吻,胸膛因轻笑微微颤动着。

    楚煊强压着心头难以名状的不安和恐慌,硬是从楚烨怀里挣出了身子。

    楚烨倒没有再失态,细心体贴地拿了靠枕让她舒服地依着。

    “我知道,此刻你心里,定是有千万种疑虑困惑。不急,你刚醒了,身子还弱,过两日爽利了,我与你细说。”

    眼前的楚烨丝毫没有帝王的阴冷与霸气,那亲切柔和的样子,让楚煊恍然间有 种回到了过去的错觉。

    接过宫人递过来的热巾子,楚烨亲自为楚煊净面,又喂了两口汤水,直至楚煊摇头,才放到了一边。

    楚煊刚要开口。

    “陛下——”,门外侍从一声轻唤。

    楚烨有些不悦地回首。

    “兵部林啸之大人的尸首已运抵回京,朝臣们还都在殿上等候圣裁。”

    楚煊心头又是一阵惊疑。

    林啸之死了?为的什么?自己好好的回来了,他却死了?

    “嗯。”楚烨应了一声,又坐了片刻,把楚煊好好打量了一下,又侧首吩咐了近旁的宫人,“好生伺候。”

    复又转向楚煊,满眼的笑意,盈满了宠溺和爱怜。

    楚煊不觉得睁大了眼睛,这感觉着实让人怪异。

    “我去去就来,呆会儿有好消息告诉你。”

    楚烨终于走了。

    楚煊静靠了会儿,看了看如桩子似的立在两边的宫人。

    “都下去吧!”怎么看怎么像看押犯人的样子,赶走了心眼清静。

    那几个宫人互相看了看,似是不认识楚煊的样子,并无一人动作。

    楚煊心头大恼。

    “不肯听话?”这句带了七分宁王的冷冽,久在战场上磨铄坚久的寒煞阴骛之气顿时散发了出来。

    宫人们不禁打了个寒噤。

    看似弱质绝色,却让人错以为是阴间阎王降世。

    几人忙连声颤着音,道了几声是,退出了房间。

    楚煊并没有动作,躺靠在那里,一双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帐顶精勾细画的花形图案。

    对于身处哪里,她已然全都想了起来。

    这里,是离楚烨的御书房最近的一处宫院。

    当初,楚烨登基后,拉着自己到这里,说是要给自己在宫里留一个居处。

    两人自小亲厚无间,自己也毫不客气,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还煞有其事的亲手绘了建造图纸,却又被楚烨笑话说没有男儿的阳刚之气倒多了几分阴柔之美,自已心里有气嘴上却还逗他,说干脆给了他的宠妃住,近水楼台。

    忆到此,楚煊忽地心头一道厉闪。

    楚烨方才的表情,方才的举动,以及,夜宴那日的事,历历在目。

    心头骤然一缩,一阵窒息的感觉登时传了过来。

    难道,楚烨他?

    他知道了什么?

    楚烨很快回来了。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晚膳很快备齐。

    楚煊坚持不让楚烨动手,自已就着宫人的手,喝了几口淡粥。

    楚烨也不坚持,且心情很好的样子,比往日多进了一碗粥。

    “我怎么回来的?”看着楚烨,楚煊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是她目前最为困惑的。

    今天,就只有这么多了。亲啊,多鼓励一下蕊啊!蕊都没动力的啊!

    正文 139 怀抱

    “啪”的一声,原本放在案角上的茶盏,被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底下一众的侍从,全都战栗如筛,跪伏在地上。

    谁也不知道陛下这股无名怒火从何燃起。

    金亦辰双目阴骛狠厉,看着手上刚刚接到的密报。

    心头像是被人泼上了油脂,又毫不留情地点了一把火,且那火势越燃越烈,烧得胸腹间几欲炸裂了一般。

    密报上讲,楚煊在回京途中,勾结叛逃黎国的义弟幻血,欲逃离楚国。林啸之死命抵抗,为国捐躯。楚煊在混战中已被楚军刺成重伤,在押解回京的途中,不治身亡。

    金亦辰死死地将密报攥在手上,脸上的表情阴沉无比。

    临走时,专门交待了李玉春,让他千万要跟好楚煊,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即刻传密报给自己。

    怎么楚煊竟会决定要回楚都,且,还出了这样的事。

    楚煊那样的人,怎会轻易伤于他手?

    楚烨对外宣称楚煊已死,且如此的迫不急待。

    的确,匪夷所思。

    此时的金亦辰堪称心忧如焚,整个人像是被架上了火在烧。平素的冷静淡定、心思敏锐,这时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一点。

    也许,楚烨根本早已识破亦或是原本就知晓楚煊的真正身份,所以,才会一无反顾地站在楚煊这一面,而坚决果断毫不留情面的除掉了李明诚。

    几日前,金亦辰已经接到密报,楚国公布了现任左相李明诚的七大罪责,将其斩首示众,满门抄斩。

    原来,楚烨早已想好了所有的棋局,利用楚煊之手,除掉了心腹大患。又反过来,利用李明诚,将楚国宁王彻底地从楚国人心目决然抹去。

    楚烨究竟想干什么?

    “来人——”,许久,寂然一片的书房里,才响起帝王低沉的声音。

    侍从们偷偷地松了口气。

    自新皇登基,大多都是和颜悦色,看似谦和温良,只偶尔会正了脸色,点拨大臣们几句,但决不会对人怒目而视。

    今天,侍从们才真正见识到,原来这位新皇陛下表里不一,实则是外热内冷,发起狠来竟是比金炎更让人骇上三分,那股森严冷厉全然是从身体内部向外扩散开来,稍稍离得近一点儿,立时就会被那种寒冽阴冷给冻成了冰。

    听了帝王的召唤,远远地伏了一地的侍从,领头的膝行了几步,离得金亦辰近了,伏下叩首应喏。

    金亦辰心头像长了草,刚已决定的事情,待要开口,本性中的缜密又突地冒了出来。

    案前堆了高高的小山似的折子,辽国根本就是一个空壳子,全让金炎和任天成搞了个民不聊生。

    若是以前,怕是人早已飞奔向楚都而去。

    可是如今,就在接到密报时,还有大臣们送来了紧急的折子,洛矶山又发生了严重的雪崩,数个村子遭遇了灭顶之灾。

    走,又岂是一 人之事!

    案下,放在膝上的手掌渐渐握紧了拳头,且越握越紧,手背上已是青筋毕现,肌肤已是一片青白。十指的指尖深深地刻进了掌心,留下了一道道已渗出血丝的印迹。

    国为公,已为私。

    古来难以两全。

    这句话,金亦辰此时才真正领会到了其中的滋味。

    “都退下吧!”

    侍从想不到竟会是这么一句,有些愕然,又不敢忤逆,一个个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待整个房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金亦辰朝着空中轻轻的作了个手势。

    一道黑影倏地出现在书房正中。

    “楚都那里,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目的,找出人的下落。”薄唇微启,言语轻缓,却带着异常凌厉果决的气势。

    “是——”,黑衣人顿首称喏。

    “若见到了人,不惜一切代价,带回来!”这一句,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竟有些明显的喘息声。

    来无影,去无踪。黑衣人很快又如鬼魅一般消失在房内。

    时间只在攸忽间,就仿似方才那一幕原本就没发生过一般。

    金亦辰缓缓地放软了身子,最后竟然瘫软在了宽大的坐椅里。

    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和无法掌握的茫然,还有那种自心底深处一点一点扩大弥漫在整个身体里的莫名的恐慌,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失足落入水中的溺水者,眼睁睁看着令人窒息的水流渐渐没过头顶。

    “砰——砰——砰——”,紧握成拳的手一下一下地夯在胸上,那里快要憋屈得炸开,却又死死地闷在那里,真想让它下一刻就炸开,好让里面的东西畅快淋漓地倾泄出来。

    洛洛,洛洛啊!

    你是不是呆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告诉我,想办法告诉我!

    无论遇到什么事,你要记得,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面对楚煊的疑问,应该说是质问的口气,楚烨丝毫不计较她的冒犯,面上现出了隐含着几分宠溺的笑意。

    “回来了不就好了,胜过边关餐风露宿万千。别人都巴望着能回京享享福,哪有像你,成天野在外面。”半是心疼半是嗔责。

    不知为何,楚煊总觉得做为一个兄长,说的这些话,明明都是本分,可听在自己耳里,却总有种难以明状的感觉,有些别扭,或者还有些什么。

    有些,暧昧。

    楚烨很是亲昵地随意坐在了床榻边。

    楚煊将身子向床铺里挪了挪,楚烨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阴影的。

    “刚吃饱了,别就躺着,小心有食气。来,陪我说说话。”楚烨笑得极为温柔。

    也不知是吃饱了,还是身子未恢复,楚煊总有些懒得动,连带着脑子也总想罢会儿工,不太愿意思想。

    眼皮半耷拉着,也不看人,“李明诚既已除了,接下来,陛下也该好好整治一下朝堂,过两日,我还回边关去。”

    沉埋在心底积聚了数年之久的欲一朝血刃仇人,为无辜惨遭杀戮甚至尸骨无存的亲人们洗清沉冤的夙愿,居然在自己睡了一觉醒来后,一切竟然已是风平浪静。

    楚煊有些接受不了变化太快的现实。

    心底里那种感觉,有些失落,有些怅然,有些迷茫,甚至还有些无措,仿佛心头一下子被挖空了一般。

    其实,自己究竟是怎么回来的,并不重要。她只是想籍此来证明一下,至少说明一下,事情发展的大致状况。

    楚煊有些木然的表现,让楚烨的心头忽地涌上一阵突如其来的酸涩痛楚,且直冲了上来,顶得鼻眼处一阵麻痒,眼前瞬间有些模糊。

    不,这一切,本不该由她来承受,可——

    楚烨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突地伸出了手臂,紧紧地将楚煊纳进了自己的怀里,再也不想放开。

    正文 140 拳头

    楚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些失落,有些茫然。

    忽然有一个温热的身体将自己包围了起来,就像是一阵和暖的风在有些冰冷的心上轻轻拂过一样,异常舒服。

    在坚实有力的怀抱里,感觉着不断传递过来的仿若避风港一般的安宁和抚慰,原本有些纷乱的思维,像是被一根手指极为轻柔的一点点地理顺抽出,须臾,便回归了清明爽利。

    唉!心底里深叹了口气。

    楚烨感受着怀里的身子从有些僵挺渐渐地变得温软了下来,心头像是被人轻轻地触点了一下,那阵酸楚才略略减轻了些,眼眶的湿意却愈发的明显,他倏地将头深深地埋进了怀里之人的脖颈间,一点湿印在楚煊的衣领处渐渐晕开。

    “噔”,一声轻响,在一室的安寂温和里激起了点点涟漪。

    宫人送了茶点进来,极有分寸地未出一声,只是放下时发出了一点儿声响,很快布置好后,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楚煊抬起头,看着宫人的动作,眼神有些滞愣。

    待宫人退净,眼中突地清明了起来,待意识到是谁在自己身边时,想都没想的一把将那人推离了自己。

    楚烨被这么一推,腾地一下也清明几分。急急地转过身去,动作极快地将面上的泪印拭去。

    楚煊面朝着墙壁,看都没看他一眼,也并不知道曾有一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流下了自从少年起就再未流过的泪水。

    很快,楚烨走了,只交待了宫人要侍候好的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静坐了一会儿,楚煊慢慢下了床。

    日头有些偏西,空气中暑热之气略有些消退,并没有十分的躁热。

    随口问了下宫人,“今天十几啊?”

    宫人笑着,“十二了。”

    楚煊“哦”了一声,宫人紧接着说了一句,“眼看就十五了呢,陛下已命御膳房做了好些新巧的月饼,一会儿就送来,您尝尝?”

    原是讨巧喜气,听在楚煊耳里,却如遭雷击。

    自己记得清楚,出发那天是七月初十,如若不出意外,预计十八能返回京城。

    如今,自己竟沉沉睡了这么多天。

    想到此,楚煊脸色一沉,举步朝着院门走了过去。

    “啊,您等等,等等——”,宫人慌忙追了几步,将楚煊拦了下来。

    楚煊秀眉一立,“怎么了?”

    “那个,那个,哦,您身子尚未复原,陛下交待奴婢要好好侍候的,您若有什么需要,交待奴婢就是了,不需劳您大驾。”

    慌乱中言语还不失分寸。

    冷笑一声,“这话,其实是在告诉我,我被软禁了。”

    “啊,不敢,不敢。”宫人被楚煊一脸的阴骛吓得如遭霜击,声音都有些抖。

    楚煊冷哼了声,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宫人,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