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化工厂离大坝直线距离超过一千米;如果他告诉大家,民政大楼和学校一样被夷平了;如果他告诉大家,灾区的物价涨幅,一直在政府的运筹帷幄之中……
那这些狗仔还混个屁啊!喝西北风饱得了人吗?
事情摊开说明白了,就不悬了,不吊人心了,不吸引眼球了――好比这个所谓的灾区涨价。
所以他们可以不顾大灾之年谣言满天,可以不顾涨价传言人为的引发灾区新一轮的物价飞涨……
想想看,这边说化工厂泄露,水源被污染;那边说矿泉水居然要、竟要50元一桶――这会造成什么结果?
因为担心没水喝,又想到新闻里说了,矿泉水涨价涨得厉害;那么赶紧多买点吧,因为明天可能涨得更厉害!
――可以想象,那张灾区周边城市群众家里矿泉水囤积如山的图片是怎么来的!
太王八蛋了!
不过,自从那天之后,这三条相关的消息和同类的模糊暗示,突然消失了,再没有后续的文章――我在猜想,也许是“上面”有人叫停了。
但愿是如此吧!感谢政府,感谢温总理。
愿我们的祖国,愿灾区的同胞,能顺顺当当度过这场天灾。
更希望只是天灾就够了,别在让某些利欲薰心的个人或者团体,在天灾之上,撺弄出人祸来!
希望我们的网友们,记住温总理的四点指示:冷静、勇气、意志、服从强有力的指挥!
对于后方的我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冷静和服从强有力的指挥――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多用大脑,少用荷尔蒙,咱们帮不帮忙且另说,千万别添乱。
别信谣,别传谣,多抱团,少抱怨!不是一级媒体发出来的确切消息,别满世界转贴――前两天看到网上那么多帖子,说化工厂漏了,大家快买矿泉水去,还让大家转发……我相信大家都是好心,都是满腔热情,但是别忘了老祖宗告诉我们的话:三思而后行。
第二卷 醉卧花丛君莫笑 第七章 烛光里的妈妈(全)
邹晓洁静静的坐在一圈烛光的正中央的地上,手里拿着一张照片,脸上露出久违的那种羞涩、娴静、温柔的微笑。
方展宏揪着心顿时放了下来,他转身关好了房门时,趁机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幸好,邹晓洁并不是关在里面做傻事。
这样静谧的环境,淡淡暖暖的烛光里,一个清新如水的美丽女孩,真让人心中有种莫名的浪漫与宁静。
方展宏慢慢的走到邹晓洁身边,很随意的坐了下来,看着邹晓洁手里的照片――照片里一个穿着云裙摆服的俏丽女子,正在翩翩起舞。乍一看,很明显这张照片有点暴光过度,也许是在光源不足的情形下用交光灯强拍的,照片主体中的这个翩然欲仙的女子,却分明有种难言的朦胧的美丽,令人一见难忘……
方展宏微笑着指了指照片中的女子,道:“她真美……”
“这是我的妈妈。”邹晓洁的语气里,有种从未有过的骄傲和憧憬,她轻声的道:“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
方展宏低头凝视着邹晓洁陶醉的样子,忽然心中微微一荡。
女孩此刻的样子,异常的美丽――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眸子里尽是深邃晶莹的光晕,小巧可爱的鼻子上,也有盈盈的反光一般,白皙的肌肤细腻的有如羊||乳|,裸露在低开领的衬衣外面的修长的玉颈光滑的犹如净瓶一般有着优雅的弧度……
方展宏没来由的想起当日第一次遇见邹晓洁时,在公车上她险些跌倒,自己伸手拉住她地情景――那柔若无骨的小小柔荑仿佛还握在自己的手中,指掌间泛起一种温腻柔滑的感觉,令人心神微漾,一时间竟似有些微醺之感,不知此时何时,此身何属……
看见邹晓洁在烛光中那安静恬淡的笑容,方展宏忽然心有所悟,轻声道:“你是不是在家里的时候,就经常点一堆蜡烛围着自己?”
邹晓洁被方展宏说中,微微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她凝视着一根蜡烛荧荧的烛光,出神地道:“我妈妈,是我们省军区战友文工团的演员,她不但是团里最漂亮的女演员,还是文工团的台柱子。”
方展宏凝神细看那照片里翩翩起舞的女子,眉宇间确实与邹晓洁有几分神似,但比起邹晓洁的青涩来,别有一番神采飞扬的女儿柔媚。
忽然,他注意到那张照片地下方,似乎是一群面对着舞台的观众,与众不同的是,这些乌压压地人每人手里都擎着一根蜡烛,星星点点,连成了一片,他不禁的问道:“这是你妈妈生日地时候拍的?这么多蜡烛?”
“不是的。”
邹晓洁柔声说道,她微微一笑,看了看照片。温柔的道:“这是我妈妈和我爸爸第一次见面时,我爸爸拍的。那时候。我爸爸还是个大头兵,是个小班长,我妈妈的战友文工团,全团下部队到爸爸所在的那个连队,给战士们慰问演出,并且采风体验生活……”
“……那一年,我爸爸第一次见到我妈妈,就是她的文工团慰问演出那次。那一天,部队不知道为什么,竟突然停电了。仅有供电系统,只能用来维持部队地重要设备,至于演出用的照明。根本保障不了。这样一来,妈妈的文工团当天晚上地演出。就有好几台需要灯光配合的舞台表演上不了……”
“……救场如救火,这时候,我妈妈主动站了出来,向团长申请,临时加演一个独舞和一个个人哑剧小品,来顶替拿掉地节目。而我爸爸,当时也是连队里出了名的机灵兵,脑子灵活,他向管后勤的行政主管和连指导员建议,把仓库里积压的马上就要受潮的那批蜡烛,取一些出来用――晚上演出时,全连每个战士,手里都举着一支点燃的蜡烛,为辛勤排练为战士们送来节目的文工团演员们照明……”
“……谁说军人不懂浪漫?指导员和战士们,都觉得爸爸这个建议好极了。到了晚上,夜幕悄悄的来了,临时搭建的舞台上,只有两盏幽幽的小灯,妈妈心情忐忑的走上台去,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在昏暗的光源中全情投入自己的表演,哪怕台下的人都看不到,也要让战士们感受到文工团演员们的情意……”
“……演出就这样开始了。就在我妈妈身穿水袖舞衣,走上台上舞出第一组动作的那一刹那――突然之间,在台下的战士们中间次第燃起了明亮的烛光,一支连着一支,连?一个温暖而光明的方阵……”
“……妈妈行云流水般的舞姿,在这突如其来的光明中大放异彩,在朦胧的明黄|色的美丽烛光中,妈妈倩丽的身影是那样的优美迷人,看得爸爸和全连的战士们忘了鼓掌,忘了喝彩……”
“……妈妈后来告诉我,在烛光燃起的那一瞬间,她心里感动的差点落下泪来,那是她一生中,最完美的一次演出――最灿烂的、最浪漫的一次演出……”
“……那天,负责点蜡烛的爸爸,就站在那简陋的舞台下,离妈妈最近的地方。他虔诚的象个孩子一样,高举着蜡烛,映亮了妈妈嫣红的笑颜,爸爸告诉我说,那天晚上,妈妈比仙女还要美丽……”
方展宏静静的听着邹晓洁的叙述,内心充满了温馨的感动,他含笑望着一脸自豪和沉醉的邹晓洁,逗她说:“恩……后来,仙女嫁给了大头兵,生下了一个比仙女妈妈还要漂亮的小仙女。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直到永远永远……”
方展宏这模仿童话故事口吻的打趣,非但没有使邹晓洁感到半点快乐和喜悦,反而使她原来微笑着的脸色刹时间黯淡了下去……
“我不是小仙女,我是魔鬼,我是扫把星。”邹晓洁呆呆的望着一根火苗摇曳的蜡烛,那烛花扑得一声爆了起来,邹晓洁的眼睛干干涩涩的,没有眼泪。
“胡说!”方展宏轻斥道:“谁敢这么说你!方老师帮你去扁他一顿。打他个满脸桃花开,遍地秋叶黄!”
“我家里人都是这么说地。”邹晓洁自嘲的笑了笑,幽幽的道:“我妈妈生我的时候,是难产。医生要把我拿掉保住她,她死活不肯,她那么爱美的一个人,为了挽救我,在那么大的痛苦下,不主动要求剖腹产,结果留下了一条蜈蚣疤,足足二十几针……”
“……手术做的虽然凶险,但总算是母女平安,我爸爸当时从连队请假回来,高兴的都快要疯了,可惜啊,老天爷没这么便宜我们。妈妈地剖腹产当时没有觉出什么不对,后来却发现了后遗症,那是个小县城的小医院,妇产科的技术和设备条件根本跟不上。把我取出来的时候,妈妈的骨盆里有小片骨膜,不小心感染到了。从那以后,妈妈就经常发低烧,演出的时候跳上一两段舞,腰胯就酸疼的不行,爸爸总叫她去看,她却总笑着说不碍事,其实她是怕花钱。我爸爸和妈妈地收入都不高,妈妈还有份工资奖金,爸爸的津贴根本还不够他自己花用的,所以我妈妈拼命地省钱,想把钱存起来,供我以后上学用……”
“……我长这么大,最开心的一段日子。就是和妈妈在一起生活地那段日子。那时我还没上小学,就跟着妈妈到处演出,无论走到哪里,妈妈演出、排练、化妆的时候,我就搬一张小板凳,坐在台下或者她的旁边,呆呆的看着她换漂亮的衣服,画漂亮的妆,我那时候就常常想,我长大了也要像妈妈这么漂亮,这么能干……偶尔,我爸爸有假回来的时候,就是我们一家人最快乐的日子,妈妈会做很多好吃的,还让我骑在爸爸地肚子上,去公园玩……”
“……后来我长到了六岁多,快七岁了。在妈妈身边再也呆不住了,因为妈妈和爸爸都是到处漂泊的人,一个跟着文工团经常有演出,根本没办法天天照顾我,一个跟着部队走,更不可能呆在我身边,于是妈妈就和爸爸商量,把我送到福建我姥姥家去,让我在那里念小学……”
“……其实,刚才开始的时候,我姥姥和姥爷,还有我舅舅、我小姨他们,对我还是挺好地。因为我妈妈每个月都会给他们寄钱的,寄很多地生活费,学费和书本费,不过学校一叫交钱,我小姨和我舅舅还是会催着我姥姥打电话向我妈妈要钱。我念到小学二年级,我妈妈就出事了……”
“……她日子过得太节俭太清苦了,经常营养不良、贫血,有时候演出劳累了,就头晕和胯骨疼,还反复的发低烧。可我妈妈根本没在意,直到有一年,文工团全体团员体检的时候,有个医生看出我妈妈不对劲,让团长他们一定带妈妈去大医院看……结果,查出来妈妈是盆骨上有一个非常大的肿瘤,证实是骨癌,发现时已经是晚期了……”
“……你不知道,骨癌是多可怕的病。人的骨膜上,是神经最丰富的地方,有一点点的疼痛,都会被加倍的反射出来,所以骨癌给肉体带来的痛苦,也要远远胜过肝癌肺癌这些脏器性的癌症,妈妈很快就开始做化疗,可是癌细胞根本控制不住,每天她都要在病床上痛晕过去几次,真是度日如年。一开始的时候,吃止痛片,没两天就失去效果了,然后就要靠打止痛针,一天好几针,一直打到静脉血管都找不着了,全是针眼甚至血管硬化了,打都打不进去……”
“……我妈妈天天疼得神智不清,可是有件事情她是记得的,她说她不能死,因为她的晓洁才八岁,女儿那么小,怎么能没有妈妈?方老师,我妈妈一直到那个时候,想到的还是我,她是怕,怕她的女儿这么小,就没有了妈妈……”
“傻孩子……不说了,不说了啊……”在无意识间,方展宏忽然发现自己的泪水已经把整个t恤的前襟打湿了,他情不自禁的摩挲着邹晓洁小小的脑袋,轻轻的抚摩着她柔滑的秀发,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一下她,却偏偏喉头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邹晓洁默默的流下两行清泪,疲倦的轻轻靠在方展宏的肩头,轻声接着说道:“我爸爸千求万求,差点就没提出转业复员了,好歹向部队请下了假期,回来看妈妈……我记得,爸爸来的那天,妈妈非常高兴,她竟然可以下床走动了,身上也没有那么痛了,我后来才知道,那就叫做回光返照……妈妈跟爸爸说,让他把家里自己的演出舞蹈服拿来,并且让爸爸给她换上,然后,我们支开了医生和护士。把病房的门关上,爸爸买来了几十根漂亮的红色蜡烛,我们关掉电灯,把所有的蜡烛点亮,围绕着妈妈……妈妈叫着爸爸地名字,说我再给我的丈夫和女儿跳一支舞,跳一支最美最美的舞蹈……”
“……我忘不了的,我永远忘不了的,那烛光里的妈妈!妈妈真美啊!她把她生命最灿烂的笑容和最美丽地舞姿,留给了她最爱的丈夫和女儿……八岁的我。望着在烛光里翩翩起舞地妈妈,觉得她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女神!”
邹晓洁说着,全身都禁不住地颤抖起来。她盈盈的泪光中,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和憧憬。还有一种沛的骄傲与自豪!
良久,她突然向脱了力似的轻叹了一声,激动过后,是说不出的身心疲惫,仿佛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神采渐渐的黯然淡去,换上了一种死灰般的疼痛和失神……
“我妈妈走了以后,爸爸回部队了,我就继续住在我姥姥家念小学。”邹晓洁长叹了一声,目光中闪过一丝胆怯和凄楚,她略带惧怕地声音微微颤抖,幽幽的道:“我姥姥说,我是扫把星下界,是我克死了我妈妈。要不是为了生我,我妈妈就不会骨膜感染,要不是为了存钱给我读书。她就不会这么多年不去看病,耽误了治疗,更不会演变成癌症……我舅舅和我小姨也不在理睬我了。他们一有些不顺心,就往死里打我,说我是来他们家索命要账的魔鬼,害死了我妈妈,还要费那么多钱上学读书,这是要把他们全家都拖累死……”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不喜欢说话,不想见人,一跟陌生人说话,我就非常地害怕。我不知道我姥姥说的对不对,我是扫把星吗?对我好地人都会被我害死吗?我小时候,天天做噩梦,梦见见我爸爸、我的老师、我的同学,都被我害死了……从那以后,我就更不敢跟他们说话了,我怕我会害死他们,就象害死了我妈妈一样……”
方展宏听到这里,已是完全的呆住了,要不是亲耳听闻,怎么会想到这世界上还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一个仙女般的母亲,居然出生在一个那样的家庭!他现在真想冲进邹晓洁的姥姥家,仗剑直入,直娘贼的杀他个血溅满门,把这些丧了天良的东西全砍做十七八段,再蘸了血在墙上写上:杀人者,方展宏是也!他奶奶地!
邹晓洁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仿佛是觉察到方展宏走了神,她微微抬头,仰面看了看方展宏,女孩发梢是清香,淡雅轻柔的撩鼻子,令人有种心跳异样的感觉,让心神一荡的方展宏猛得一颤,回过了神来,低头冲着邹晓洁歉然一笑。
方展宏这一低头,距离邹晓洁的俏脸与樱唇只有几十公分的距离,温香软玉、吹气如兰,饶你是柳下惠大大上身,唐僧附体,也难把持这心猿意马。
邹晓洁似乎也觉得这个距离有点超越了师生关系的暧昧,她秀丽的脸上悄悄泛过一丝嫣红,连忙故作不疑难问题的挪了挪身子,轻咳了一声,缓解了几分尴尬的气氛,然后继续道:“后来,我爸爸有一年探亲假,买了好多好吃的,高高兴兴的来我姥姥家看我。谁知道,他一进门,正好看见姥姥家在吃饭――姥姥、姥爷、小姨、舅舅和舅妈,还有我两个表弟,都坐在大桌上,有鱼有肉,吃得兴高采烈,我一个人穿着单薄的一身校服坐在门口冰凉的石头墩子上。捧着半碗冷饭,连咸菜也没有,碗上放着半个洒了一团盐巴的煮地瓜……”
“我爸爸那么坚强的人,看见我手里的那碗饭,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他二话不说,上去抢下我那碗饭,整只碗照着堂屋里摔了进去,吓得我舅舅差点没钻了桌子,屋子里那么多人。呆呆的眼睁睁地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我爸爸,没有一个人敢吭一声。我爸爸一手提着东西,另一手一把就把我找到了肩上,转头就走,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回那个噩梦一样的地方……”
“……我爸爸的探亲假很快就过去了,我又跟着奶奶生活。爸爸给我办了转学,我有了新学校,新同学,可是我更加不爱说话了。这个世界,是我永远弄不明白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人和人之间不能简单的相处,要害来害去,算计来算计去……有很多人,明明是对着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要言之凿凿的把别人说地那么坏,明明不了解事情的情况,却要把人望最坏最肮脏里想,我有心事,不敢跟任何人说,因为有些事一到了一些人嘴里,明明是白的就变成了黑的,他总要歪曲的去形容别人,通过践踏别人来获取自己的心理平衡……我姥姥家里的人是这样。回到城里以后,我看到地许多人又都是这样……我怎么敢把我自己的事跟别人说?我宁愿不跟任何人说话,只要我什么也不说,就没有人能伤害我……”
“……因为我相信,我爸爸会保护我。等我高中毕了业。我就去学一个技校,学一个技之长,好好孝敬我爸爸,赚钱让他过好日子。但是,高中是一定要念的,我妈妈说过,没有知识地人,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谁知道我刚考上高一,我考上了一个重点中学,我高兴的跑回家里,那看见奶奶哭着对我说,我爸爸在九江抗洪地时候,出事了……”
“……为了救一个陷在洪流里的老乡,我爸爸不顾危险,穿着一身救生衣就冲了下去,老乡得救了,可是我爸爸却在背着老乡回来的路上,被棵倒下的大树敲到了后脑,然后,大树的枝桠刮下来,捅过了他的胸口,把他的肺给刺穿了……”
“……我和奶奶赶到九江医院的时候,我爸爸已经不行了,他迷迷糊糊的,把我认成了我妈妈……他握着我的手,不停的叫着我妈妈的名字,他说,你再给我跳一次舞吧!我真想再看看你跳舞地样子……”
邹晓洁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不知不觉间,她紧抓方展宏的胳膊地手。指甲已经深深的陷入了他的肌肉里,抓出几个血印,两人却都浑然未觉。
邹晓洁抽泣着,慢慢回忆着说道:“……爸爸去世不久,部队上领导来看望我和奶奶,送来了抚恤金八万多块钱,第二天,我就跟我奶奶说,我要上北京,学表演!我是我妈妈的女儿,我妈妈那么了不起,会唱歌、会朗诵诗词、会演话剧演小品,舞又跳的那么好,可我呢,我什么也不会!我爸爸临终的时候,想看我像妈妈一样跳一支舞,我竟笨得连一个造型都摆不出来……”
“……我终于想明白了,我要学表演!我要学唱歌、诗朗诵,我要演话剧,要象妈妈一样用整个生命尽情的舞蹈……有朝一日,我要做一个象妈妈一样的人,在祭拜我爸爸的时候,在他灵前,为他跳一支热烈优美的舞蹈,这舞,是为他而跳,为妈妈而跳,我要让他们知道,我长大了,我要做一个象妈妈一样优秀的、优雅的人,做一个真正的,出色的演员!”
“方老师,我这样想,是不是很傻,是不是很没有自知之明,异想天开?”邹晓洁泪光盈盈的望着方展宏,忽然语气坚定的道:“方老师,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也能做什么大明星,能考上电影学这种全国最好的艺术高校,我想都没有想过……我妈妈的同事告诉我,要想速成、要想学到真本事,那么就要去北京,找电影学院的老师拜师学艺,只有在那里,才能得到全国最好最专业的表演学教育!我奶奶根本没有办法想象,世界上还有电影学院这样的学校,她和我爸爸家的亲人,根本都无法理解我的想法,但是我坚持、坚持、再坚持、不让我来北京,我就不吃不喝也不去上学……”
“……我不图什么成名成星,也根本不会去高攀电影学院,中戏、上戏那些高等学府,我爸爸留下的抚恤金,是不够上大学的,这我知道!我要象我妈妈一样,做一个文工团的专业演员,守着自己的一方舞台,兢兢业业的表演,工作,给战士、矿工、农民、工人……给他们送去最美、最好的表演……”
“……我想,这是我唯一能为我的爸爸和妈妈做的事情,也是唯一能告慰他们于九泉之下的事!”
方展宏心旌震荡,说不出的震撼震惊――原来以为最脆弱最胆小的邹晓洁,竟是如此心志坚韧而刚毅的女孩,亲眼目睹父母的死亡,却还能撑到今天,坚定的追求自己的梦想,这样的女孩,可岂是可敬二字可以形容?
那些泡在蜜罐中长大的富家女孩,看一部韩剧都会哭三天的娇娇女们,跟她一比,简直象是两种人类。
“方老师,昨天晚上,就告诉我,我根本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演员……”邹晓洁语气辛酸的说道:“我忽然觉得,天都要塌了!我……”
“别说了!晓洁,方老师错了。”方展宏这样说着,鼻子一酸,差点没落下泪来,他轻轻的拥着邹晓洁因激动而抖嗦的小小肩膀,赧然道:“方老师是个只会啃书本,读死书的笨蛋,是个自以为的是大傻冒……”
“不,方老师是个好了。”邹晓洁忽然梨花带雨的笑了,笑得那么自然、那么温暖,她语气肯定的说道:“方老师是我来到北京后,遇到的第一个,也是最好最好的一个人!”
第二卷 醉卧花丛君莫笑 第八章 问道松涛居(上)
“方老师是我来到北京后,遇到的第一个,也是最好最好的一个人!”
邹晓洁微笑着说着,仿佛在述说一个有生以来就坚信的真理一样,语气平缓而自然。
方展宏微微一怔,低头迎着她晶莹的眸子,只见怀里的女孩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几滴莹亮的泪珠挂在玉一般明净白皙的脸庞上,犹自楚楚动人。
四周是温馨的烛光,心中还留着酸楚的感动和怜惜,此情此景再加上这美人如玉,轻声曼语,方展宏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一种异样的悸动,望着邹晓洁低开的领口隐隐露出的一抹柔腻的隆起,竟情不自禁的浑身燥热起来。
他连忙收敛心神,故意拿手扇了扇,略带生硬的笑道:“呵呵,你看,这天儿本来就热,你又锁着门,不通风,还点了这么多蜡烛,你不觉得这屋里越来越热了吗?我都快出汗了。”
邹晓洁扑哧一笑,见方展宏怕热,连忙稍稍离开了他点,坐到自己的下铺床上去了,想是她刚才哭得累了,此时身子慵懒的软软的,随便的向枕头上一靠,支着颐半躺半靠的倚在床边。
这一下玉体横陈,更增加了几分妩媚。方殿宏不敢再看,连忙左顾右盼,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好。
这时突然听见门外着火了般砰砰砰砰一阵山响的擂门,传来华蕾怒气冲冲的声音――
“姓方的,你在里面到底干什么?给我出来!”
小屋里本来极是安静,猛不丁来了这一下,把方展宏和邹晓洁都吓了一跳,两人面面相觑,愣了愣,都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彻底打开了先前微妙、尴尬、暧昧的气氛,方展宏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微笑着对邹晓洁道:“你今天也该折腾的累了,休息一下吧,我让荆雯她们给你买午饭来。恩……这些蜡烛,我帮你吹了……”
说着,方展宏便走过她的床边去吹蜡烛,却不防邹晓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躺在床上满面嫣红,娇羞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方展宏可不会自做多情到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情圣了,连忙轻轻握着她的手掌摇了摇,点头道:“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的!不止是你,我想清楚了,我决不会放弃你们任何一个!我们班的学生,一个也不能少。”
邹晓洁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终于释然的一笑。
方展宏吹灭了身周的蜡烛,打开了屋里的电灯,一边对她道:“北京地许多文工团和演出团体,都有我电影学院往届的师兄师姐在里面。你要考的话,手打明年六月各文工团开考的时候,我带着你去挨个考过去。一定帮你达成愿望。”
“谢谢你,方老师。”邹晓洁躺在床上,略显疲倦的轻声道:“我想,我爸爸和妈妈知道了,也会非常感谢你的……”
方展宏叹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似欲睡去的邹晓洁,转身打开了房门。
一开门,迎面差点撞上一直守在门口地华蕾。
华蕾一见方展宏出来,便十分紧张的往房间里张望,只看见一屋子吹熄了蜡烛,别地什么也没什么特别的。
她望了望施施然一脸轻松地方展宏,目光定格在他胸前和肩头的一大滩泪渍上。不禁满心狐疑,秀眉一轩。就要追问方展宏。
谁知方展宏一下就指到她鼻子上去,表情夸张的大声道:“啊!你啊……你……你啊!你你你你……哎呀呀,你说你呀,说你什么好……”
华蕾一下子被他这一串的“你你你”给弄晕了,气急败坏的问道:“我我我……我什么?我怎么了?”
“你坏了你……唉呀呀,没看出来你啊华蕾同学……”方展宏夸张的用手指点着华蕾,抖个不停,义愤填膺的道:“……你呀你……好像你介么漂亮的小姑手打娘,居然这么猥琐?现在有同学反映你晚上睡觉磨牙放屁打呼噜,整夜说梦话睡前还不洗脚,影响到其他同学晚上休息,导致大家内分泌失调怕金森斯他哥尔豪斯哥摩德尔综合症晚期……总之就是一个字惨!惨惨惨惨……”
“你……你胡说什么啊你?你神经病了吧?”华蕾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弄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四下一看,走廊上围观张望的同学越来越多,几个男生还在那里指指点点,好像自己真是双打呼噜又不洗脚一样,大禁太急――自己好好地一个美女被方展宏说成这样,以后在同学面前怎么做人,气极之下说话更加不利索,只会涨红了脸指着方展宏咬牙切齿的道:手打“我才没有……你才打呼噜,你才……你……姓方的,你混蛋!你是什么老师嘛!无赖!流氓!大色狼!臭蛋大坏蛋……死人脑袋……死―……”
“哈哈哈……”方展宏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背对着华蕾大声说道:“唔好意希……系无厘头啦……”
华蕾气得俏脸煞白,刚要追上去找这个天杀地活痞子理论,只听见屋子里咚得一声响,原来是躺在床上偷笑的邹晓洁终于笑得受不了,不小心滚了下床来……
“冰……糖……葫芦……嗨!那个冰……那个糖……就是没有……核儿地嘿……
北京夏日的午后,是如此的炎热。
连柳梢上的小雀儿们,也懒待飞动,怏怏的点着枝桠晃动。
除了满树“知了知了”的呱噪着的夏蝉,恐怕只有这位卖冰糖葫芦的大爷公平有力气喊出声来。
“大爷,糖葫芦,再来一串!”
方展宏蹲在小汤山柳荫下的长椅上,成员手打抽着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支烟,随口又要了一串冰糖葫芦。
“好……得了嘿……冰糖葫芦一串,您拿手。”卖冰糖葫芦的大爷,递过来一串鲜红喜人的冰糖葫芦,热情的笑道:“小哥儿。你这可是第六串了,留神吃多了可害胃酸!”
方展宏接过糖葫芦,微微一笑,拿起来咬了一口,酸中带甜,糖衣脆香,入口润滑――这可真是老北京皇城根儿下的手艺,真正地去核红果儿加上薄衣冰糖裹出来的。
“大爷。您这糖葫芦真地道!这年头还象您这么做买卖的,不多见了。”方展宏吃了一个糖葫芦,抽了口烟,笑道:“这年头,都使破白糖熬了往批发来的陈山楂上蘸,连砂糖都不肯饶上点儿,全一毛二的批发棉白糖。”
这卖糖葫芦的大爷听方展宏这么一说。面有得色,大拇指一挑,道:“小哥儿。有眼力!识货!这年头,象您这岁数的。都追那什么韩国明星、好莱坞啥地,谁还记得这些老祖宗传下的手艺?什么白糖冰糖,谁能吃出个六来呀?”
“嘿嘿,大爷,我从前也干过您这个……”方展宏微笑着抽了口烟,比划了一个撑草把买糖葫芦的姿势,笑道:“我搁德胜门车站那块儿吆喝来着。”
“哎哟,不带乱说的!”那大爷一脸的不相信,连连摇头道:“小哥儿你一看就是文化人儿。不是个博士也是个博士后,咱这个……不可能,不可能……”
方展宏呵呵一笑。在鞋底掐灭了烟蒂,抬头望着小汤山山腰上一往无边的小树林,顿觉胸襟开阔,天精神爽,心中的积郁一扫而空,他望着天边极蓝极远之处,在石凳上站了起来,叉着腰大声喊道――
“冰……糖……葫芦诶……冰糖……葫芦……大红果儿了喂好吃……冰糖葫芦……”
这一声吆喝喊罢,只听见柳树梢头扑楞楞一片响,无数雀儿惊得飞起,小汤山半山之上,到处都是方展宏充沛已极地三腔共鸣音回声……
那卖冰糖葫芦的大爷目瞪口呆,象看个怪物一样看了方展宏半天,才咧嘴一笑,高高地挑起了大拇指,赞道:“了不得!我看当年的糖葫芦张,也不过是这声口儿!这气势,咱卖了大半辈子糖葫芦,照你老弟一比,那吆喝就没法听了。”
方展宏微微一笑,只见小汤山公园远年各处,有几个稀稀拉拉地人影走了过来,大多都是午后来这里练功的电影学院师生,大概是好奇想来看看,哪位卖糖葫芦的气声练的这么好。
方展宏从08中南海的烟盒里又拿出一支烟来,点上吸了一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理智,理智的已经不会被感动了。
可是邹晓洁和她父母的故事,还是象一大串酸中带涩,涩中带甜的糖葫芦一样,搅地他心里酸甜苦涩、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他在房门口和华蕾胡搅蛮缠,是不想让华蕾和其他学生,看见自己感动、震撼而含泪的样子。
这些年来,一有心事,他就习惯性的直奔这里,望着一望无边地小树林、点上一支烟,静心遣怀。
据说,这里就是当年易青和周依依定情成员手打的地方,他们从这里走出去,开创了全球瞩目地中国电影华星时代。
可怜,我不是易青。
方展宏惆怅的想着,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掌纹――事业线那么短,感情线那么乱,不象是能做大事的人。
方展宏苦笑了一下,我要是易青,别说让邹晓洁考个文工团,力捧她和林小意演个双女主角,全北美上映他娘的都没问题,靠!
也许吧!大人物有大人物的难处,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烦恼。
方展觉得自己象是逃跑一样逃出了邹晓洁和她的故事的“辐射”范围。
他用一种冲动,只想躲得远远的。
有时候,信任是另一种形式的压力。
方展宏是一个很爱玩,很怕责任,很怕沉重,痛苦和郁闷的人。
但是,他又是个很重责任,很重道义,不肯低头,不肯妥协的人。
一个女孩,把一份封存了十几年的少女心事,晶莹透明的捧到他地面前,并且告诉他。她绝对的信任和依赖他――这方展宏惶恐不已,那么将给她带来永难弥补的更大的伤害。
说实话,感动这东西,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要把邹晓洁这样的一个女孩,在一年之内培养成能考上北京名大文工团合同演员的文艺人才,这种本事。方展宏还真没学过。
翻遍电影学院校史,乃至建国以来所有表演大师、教育家们的历史,恐怕都找不到先例。
方展宏叹了口气,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碰到这种烦心事。
还是当年念书的时候好,每天上上课,看看电影,陪女生排个小品,晚上去酒吧胡闹一番,啥也不用多想。
记得那时候,王敬松老师带着他们班的学生,出去体验生活。在老北京根儿底下、胡同里到处的窜。
课程规定了,每个学生都得挑一门老北京的小买卖手艺来学,体验生活嘛!
那时候,一帮贪新鲜贪玩的大孩子,争先恐后,似模似样的抢着分活儿――卖油茶面儿的、卖豆汁儿焦圈地、卖切糕驴打滚儿的……满六九城的拜师学艺去。
方展宏地就是卖冰糖葫芦。
晚上在家,把成箩的大红果儿一切两半,去了核用竹签子穿起来,然后在平底锅里熬开了冰糖,把红果放进去均匀地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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