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想起来了!这一话当初拿到样刊的时候我发现有一页几个小格和分镜有些不合理。因为连样刊都出来了,还有不到一天的时间,吉田桑怕来不及回编辑部去取排好版的na重排。我就直接在工作室利用原稿重新把这一页画了一遍重排了版,让他直接拿去了工厂那边。所以那一期jup上印出来的这一页和我留在工作室的na是不一样的,这一页没有原稿!”
想到这里,不用赤司再说些什么七岁和新妻英二也都明白了他刚才说的那句故意为之是什么意思。
这两篇帖子中,其中一篇,是直接扫描的七岁工作室里那一份排好版的na稿,而不是拆了漫画书或者单行本扫描出来的。
一时之间,大家都沉默着,没人说话。
赤司拿起了那一份扫描na稿的帖子打印件,手指点了点发帖人和那个时间:“这就是整个事件中的第一个帖子,正是因为这个人发了这个帖子,才会引发了这件事。所以,奈奈,在进入过你工作室的人当中,能有这个时间去翻找稿子,带走扫描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回来,还有这个能力去分析的……除了你的助手,就是你的编辑,或者经常出现在你工作室的熟人。”
听完赤司的话,七岁就皱着眉头思考起来。
吉田桑绝对不可能这么做,这样做对于他来说没有丝毫的好处,因为这件事他还被总编辑长骂过。所以他绝对是第一个被排除的……至于像经常出入她工作室的无外乎就是她哥哥和凉子,这也是可以直接排除的。那就只剩……助手?既然是近期才出现了这个帖子,应该不可能是过去的那两个助手吧?也不能肯定,为什么会出现这件事都还毫无头绪,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只可能是助手做的了?”一边看着两张打印件,新妻英二一边叼着勺子看向对面的赤司。
“没错。而且我断定是现在的这三个助手做的。原因,新妻君应该很清楚吧?你可是漫画家,应该比我这个外行懂得多啊。”
他当然知道,新妻英二低头看了看那个对比贴。如果是过去的助手,当时正在连载《evotion》,所以一般情况下所有的na稿都会单独用箱子装好放在显眼的地方,方便有什么需要的时候就直接取来用。
这种情况下,想要悄悄带走其中一份,还是压在下面的早期几话的na,简直是难于登天。
新妻英二只是有些诧异,他看着对面的少年,正在跟一旁的少女解释着。他居然……明明看起来就是个根本不会看漫画这种东西的人,居然会了解这么多,还偏偏细心的发现了这个漏洞。
自己从来只是一味的想要进入七岁的世界,想要去守护,根本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其他的。就算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说好了要帮她解决,却完全毫无用处。而且,他这么期盼这件事赶紧结束,还有一点原因,是因为不想影响自己画漫画吧?
啊,真是~果然漫画才是自己的真爱嘛!
想到这里,新妻英二看了一眼斜对面的七岁,她正在和她的编辑打电话,皱着眉头似乎正在商量着什么。
她现在已经不需要自己了啊。
过去那个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没有自己就没有玩伴,就会孤单的一个人蹲在院子里玩着那只大肥猫的小孩子了。
她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幸运的是那个人也喜欢着她。
她有了自己的梦想,幸运的是她自己正努力的朝着那个目标努力着,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实现吧?
她已经,不需要他了。
虽然会不甘心,是啊,明明第一个发现她的人是自己啊;明明第一个带着她画画的人也是自己啊;明明第一个走近她的人也是自己啊!
但是,大概命运注定了不可能而已。
就像当初他不管怎么哭闹都留不下来七岁,她还是要搬家,还是要离开青森。谁都不知到以后的事情……那时候无赖耍横的他,并不只是小孩子间的玩闹,那是真的,非常的舍不得。
因为觉得从那个时候起,离开了就注定离开了。
就注定,不是他。
“英二?”
“啊?怎么了?和吉田桑说了吗?”
“嗯。”七岁点了点头,“就像阿征说的那样,我让吉田桑先不要声张,我要亲自找出这件事的主谋……我要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说着,她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朝着新妻英二笑道:“总之,今天谢谢你了,这几天都谢谢你了。明显这件事就是冲着我来的,还让你无故被牵涉进来,真是抱歉。”
“为什么要抱歉呢……”
“什么?”
“不是啦~我是说奈奈酱你完全不用道歉的嘛!要不是因为你今天也不会吃到这么好吃的套餐哟!哈哈,我有好吃的就大丈夫~!!既然事情结束了,那我就先回去咯?不画画手老是痒痒的呀!”
等到新妻英二走出了那间咖啡店,却被人从身后叫住。他双手插在裤兜里面,驼着背吊儿郎当的回过头:“诶~赤司君还有什么事嘛~?”
“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而已。”
“哦?”
赤司笑着看向对面的人,脸上的表情是志在必得的骄傲:“也许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进入奈奈的世界,我已经明白了。你确实是比我更能明白她,但……正是因为没在那个世界里,才能在外面更好的守护那个世界。”
“你赢不了我的。”
新妻英二睁大了眼睛,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啦好啦!知道了不要老是跟我面前秀恩爱嘛!我可比你大诶!这不是纯粹让我烦恼嘛!”说着,他转身挥了挥手,一蹦一跳的往前走去:
“那便好好的守护吧,奈奈就交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2月14日赶着来一发!!
如果没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正常的恢复日更了~!
新娘子快到我碗里来!!我需要你!【喂
第一卷 73第五十二章
《神经浪游者》[加] 威廉·吉布森
第一部千叶城里伤心的人第一章
港口上空的天色,如同没有节目时的电视屏幕一般。
凯斯从站在“闲聊”酒吧门边的人群中挤进去时,听到一个人说:“这毒品可不像是我要去服用它,倒像是我的身体太需要它了。”这是斯普罗尔话,也是个斯普罗尔笑话。“闲聊”
是一间专门为职业流浪者们开设的酒吧。在这儿,你就是喝上一个星期的酒,也听不到两句日语。
拉策正照看着酒吧,在往托盘里的杯子倒麒麟啤酒时,他那条假手臂单调地抽搐着。看见凯斯,他笑了笑,露出褐色的龋齿,那是东欧网状钢材的杰作,凯斯在吧台边找了个座位,刚好夹在一个朗尼佐手下的有着浅棕色脸蛋的□和一个身穿皱巴巴的海军服、颧骨上有着一排排清晰的部落印记的高大非洲人之间,“韦格刚才在这儿,还带着两个手下。”拉策边说边用那只没毛病的手推过一杯啤酒,‘可能跟你有生意要做吧,凯斯?”凯斯耸耸肩。他右边的女人格格笑起来,用胳膊时轻轻地碰了碰他…
这酒吧招待笑得更欢了,他那丑模样只有在传说中才能见到。在这个花钱就能买到好容貌的时代,如此丑陋倒也算个特色:,他伸手去取另一只酒杯时,那老式的干臂吱吱作响。
这是一条俄国军用假肢,一条装在污秽的粉红色塑料里的七功能强行反馈机械手,“你真是个能人,凯斯先先生。”拉策咕哝道。这种咕哝声在他来说就是笑声。他用粉红色的爪子搔了搔白衬衣罩着的大肚子。
“你真是个会开玩笑的能人!”凯斯嚼了口啤酒,说:“当然,这儿得有人让大伙儿乐一乐,可他妈的肯定不是你!”那□的格格声一下升高了八度。
“也不是你,小姐!快点滚,懂吗?佐,他可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她看着凯斯的眼睛,轻轻噗了一声,嘴唇几乎没动,但还是走开了。
“天啊!”凯斯说,“你这儿是个什么下流场所?酒都没法喝!”“哈!”拉策边说边用块破布抹着伤痕累累的木桌。“这对佐有好处,你我在这儿只是娱乐罢了。”凯斯端起杯子时,酒吧里一下子出奇地安静下来,就好像上百个正在聊天的人同时缄口不语。接着那□格格的笑声重又响起,是歇斯底里的笑。
拉策咕哝道:“一个天使过去了”“中国人!”一个醉醇醇的澳大利亚人吼道,“该死的中国人发明了神经绞接术!什么时候让我到中国大陆去干这神经活儿,准会把你治好,老兄……”
“臭小子!”凯斯直视着杯子,心中充满了苦涩,如同胆汁倒流一般。“废话!”即使是日本人已经遗忘的神经外科手术知识,也比中国人知道的要多。千叶地下诊所的技术是一流的,那儿每月都有大批技术被淘汰,但是他们仍然无法修复他在孟菲斯那家饭店受到的损伤。
来这里一年了,他还在梦想着电脑创意空间,可希望却日益渺茫。在夜城,无论他以什么速度行走,不论是转一个弯,还是过一个街角,他都会看到睡梦中的矩阵,那些明亮的逻辑网格正在无色的空间展开……现在,斯普罗尔这地方已成了太平洋彼岸遥远神奇的家园。他己不再是操作者,不再是电脑创意空间中的牛仔,而成了另一个尽力维持生计的非法挣钱者。可是在日本,一到夜晚,梦就像带电的巫师一样袭来。
他哭喊,在睡梦中哭喊,在黑暗中孤独地醒来,蜷曲在某个“棺材”旅馆的小间里,双手抓进了床板,那些试图伸向并不存在的控制板的手指之间夹满了钢化泡沫塑料。
“昨晚我见到你的女人了。”拉策说着递给凯斯第二杯麒鳞啤酒。
“我可没女人!”他边说边喝。
“琳达李小姐!”凯斯摇摇头。
“没女人?什么也没有?只有生意,能人?全身心投入交易了?”酒吧招待那双小眼睛深深地陷入满是皱纹的脸,“我想我更喜欢你和她在一起,那时你还笑得多些。咳,说不定哪天晚上,由于你干得太好,最后会倒毙在诊所的槽子里,只剩下些零件!”
“你这话太让我伤心了。”拉策喝完酒,付了钱便离开了酒吧,他窄窄的双肩在那件满是雨渍的尼龙卡其布风衣中高高耸起,穿行在冷清的人群中,他嗅到了自己身上的汗臭。
凯斯今年二十四岁,他二十二岁时,曾是斯普罗尔最棒的牛仔之一,一个强悍活跃的人,他受训于名师麦科伊波利和博比奎因,他们都是行当里的传奇人物。他依赖于一种永久性的高水平肾上腺素——年轻和技艺熟练的一种副产品,插迸用户电脑创意空间的控制板,把自己脱离肉体的意识切人交感幻觉世界,这交感幻觉世界就是矩阵,他是个贼,又为别的更加富有的贼工作。雇主们向他提供特殊软件,用于穿过联合系统明亮的隔墙,打开通往数据库丰富的信息窗。
他犯下了非常严重的错误,却又矢口否认。他偷了雇主们的东西,试图在阿姆斯特丹找个买卖赃物的人转手,却至今不明白是怎么被发现的,不过现在这已无关紧要了。他以为他们会要他的命,可他们只是笑,井告诉他,他肯定乐于接受一笔钱,他将用得着这笔钱,因为——他们还在笑——他们要确保他永远也不能再工作。
他们用一种战争时期用的俄国毒枝菌素毁坏了他的神经系统。
他被绑在孟菲斯一家饭店的床上,智能被一微米一微米地吞食。在幻觉中,他艰难地度过了三十个小时。
这一破坏称得上细致、精妙,而且绝对有效。
对于生活在电脑创意空间里为没有肉体的累赘感而狂喜的凯斯来说,这真犹如亚当夏娃被逐出伊甸园。在那些他以牛仔名人的身份出入的酒吧里,名人的姿态包含着对肉体的蔑视。身体只是一堆肉。凯斯堕人了自己肉体的牢笼。
第一卷 74第五十三章
他的全部财产很快就变成了新日元,那厚厚的一扎旧纸币,在全球黑市循环中元止境地流通,就像特罗布里恩人的贝壳一样。在斯普罗尔用现金做合法交易非常困难,而在日本,这已经属于违法的了。
他坚信,在日本会找到治愈的办法。更确切他说,就是在千叶,无论是注册诊所还是地下诊所。千叶已成为神经移植。
神经绞接和微型仿生学的同义词,它对斯普罗尔那些技术罪犯们具有相当的吸引力。
在千叶,他眼见自己的新日元在两个月的检查和会诊中耗尽。地下诊所的人是他最后的希望,但他们先是对使他致残的专业技术惊叹不已,接着便慢慢地摇头。
现在他只能住最便宜的棺材旅馆,这些旅馆靠近港口,码头整夜被明亮的石英灯照得像个巨大的舞台。处在这样的强光之下,天空也被照得如电视屏幕般雪亮,从旅馆根本无法看到东京的灯光,甚至看不到高高耸立的富士电力公司的全息图标识;东京湾只是一片黑色的广阔区域,海鸥在漂浮于海面上的成片白色聚苯乙烯泡沫上盘旋。港口后面是市区,工厂的圆顶几乎被联合生态建筑的巨大立方体挡住了。港口和市区被老街组成的狭长地带分开,这一地带连个正式的名字也没有,这就是夜城,它以仁清为中心,白天,仁清的酒吧都关门闭户,毫无特色。霓虹灯灭了,全息图了无生气,都仁立在被污染了的银灰色大空下。
从闲聊酒吧往西走两个街区,有一家名叫“茶杯”的茶馆。
在这儿,凯斯用一大杯咖啡吞下了夜里的第一片药,粉红色的药片呈扁平的八边形,药力很强,是他从佐手下的一个妓女手上买的巴西安非他明。
“茶杯”的墙上都安着镜子,每块板条似乎都镶嵌在红色霓红灯中。
最初,他发现自己孤身一人呆在千叶,钱又少得可怜,治愈的希望很渺茫。他陷入了一种终端过载状态,一心一意想捞钱,而这种捞钱的强烈愿望又好像并非出自他的本性。第一个月里,他就为那些一年前还被他视为少得可笑的钱杀了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仁清把他挫败了。街道似乎已显示出了某种死亡的愿望,显示出他体内潜藏着某种秘密毒素的迹象。
夜城就像是社会达尔文主义的疯狂实验场,是那些永远将拇指按在快进键上的无聊研究者设计出来的。如果不去诈取钱财,你就会消失得无影尤踪;可是,动得稍微快点,你又会破坏黑市极其脆弱的表面张力。无论怎样你都会消失,除了在拉策这类家伙的脑子中留下一点模糊的印象,什么也不会留下。当然,心脏、肺或肾脏会有人用新日元买下来,存活在诊所的槽于里。
这里的生意就是一种没完没了的下意识的欺骗,而死亡则是对懒惰、粗心、没有风度以及不守道上规矩的惩罚。
他独自坐在茶馆的一张桌于边,那八边形药片开始发挥药效了。他的手掌心冒出了针尖大的汗珠,突然间他感到双臂和胸部的每根汗毛都在刺痛。凯斯知道在某个时候他已经跟自己玩起了一种游戏,一种没有名字的非常古老的游戏,一种确定性的单人纸牌游戏。,他已不冉携带武器,也不采取最基本的防范措施,只做中面上最快捷、最自由的交易。他有能耐搞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这点是出了名的,他身体的一部分知道,在他的顾客看来,他自我毁灭的先兆已经极为明显,因此顾客正日渐减少,而正是他的这”部分为知道这种毁灭只是迟早的事而感到高兴,同时,这为死亡的;临近而自满的部分,还痛恨对琳达李的回忆。
一个雨夜,他在一个游乐中心发现了她。
在一片明亮的香烟的蓝色烟雾中,在魔法城堡、欧罗巴坦克战、纽约建筑物轮廓线的全息图下…他就那样记住了她…
她的脸沐浴在闪闪烁烁的激光之中,相貌成了一个代码:她的双颊在魔法城堡的映照下闪着红光;当慕尼黑陷入坦克战时,她的前额一片蔚蓝;当滑动的光标在摩天大厦的墙壁上碰出火花时,她的嘴又映现出金光,那大晚上,他大获成功,带着韦格的一块一千克重的氯胺酮送往横滨,口袋里装着钱,他正从浙渐沥沥下着热雨的仁清人行道上进来,在他看来,她非常出众,控制台前十几张脸,就她的脸吸引了他。她正专心玩着游戏,脸上挂着几小时后他在港口边的一家棺材旅馆中所看到的那种她熟睡时的神情,上嘴唇的轮廓就像小孩画的飞鸟示意线条。
他穿过游乐中心,站到她身旁,为自己刚才的那笔交易踌橱满志,他见她抬眼瞅了一下,那灰色的眼睛画了一圈黑色眼线,宛如一双盯着迎面而来的汽车前灯的动物眼睛。
他们一块儿过了一夜,第二大早上,又到气垫船站买了票,作了横渡海湾的旅行,这是他第一次横渡海湾。在原宿使头,雨越下越大,雨珠打在她的塑料外衣上。穿着白色洛弗衫和紧身披肩的东京孩子们,成群结队地走过著名的时装店午夜,他俩置身于一家弹于房连续不断的清脆撞击声中,她像小孩子一样牵着他的手。
经过一个月的麻醉药品和张力的格式塔治疗,他那双长期睁大着的眼睛才变得有了本能的反应,他看见她人格的碎片,像一块浮冰崩裂,裂片飘走了,最后他看到了□裸的欲望和对毒品的渴求,见她专心致志地注射毒品,他想起了志贺沿街货摊上出卖的螳螂,那旁边还摆着一缸缸蓝色突变体鲤鱼和装在竹笼里的蟋蟀。
他盯着自己的空杯于,觉得杯里的那圈黑色残渣正随着他刚才服下的药片在一起晃动,桌面上一块盘子大的划痕使棕色层板失去了光泽。安非他明的药效已慢慢侵入脊椎。他看到了组成桌面的无数大小不一的碎块,茶杯是按上一个世纪过时而无名的风格装修的,是日本传统和浅色米兰塑料的极不谐调的混合,可是每件东西都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膜,好像无数顾客由于神经
第一卷 75第五十四章
“嘿,凯斯,老兄……”
他抬头看见一双画了眼线的灰色眼睛。她穿着褪了色的法国宇航工作服和新的白色软底鞋。
“我一直在找你,老兄。”她在他的对面坐下,胳膊时放在桌上,拉链工作服的袖于己从肩膀处撕去。他下意识地瞅了瞅她手臂上有无皮肤贴或针眼。“抽烟吗?”她从脚踝处的口袋里摸出一盒压皱了的“颐和园”牌过滤嘴烟,递了一支给他。他接过烟,她用一根红色塑料真空管为他点燃,“睡得好吗,凯斯?你似乎很疲倦。”听口音她是斯普罗尔南部人,靠近亚特兰大。她眼睛下苍白的皮肤显得不太健康,不过还算光滑,富有弹性,她二十岁,新的痛苦线条开始永久地刻在她的嘴角。一根印着图案的丝带将她的黑发束在脑后。那图案可能是微电路图或一幅城市地图。
他说:“我如果老想着药就总是睡不好。”一阵渴望向他袭来,欲望、孤独与安非他明同时在起作用。他想起了在港口边黑暗的旧旅馆里她皮肤的气味,她的手紧紧搂着他的腰。
不过是对肉体的渴求罢了,他想。
她眯缝着眼睛说:“韦格想看到你的脸上被打个洞呢。”她点燃了烟。
“谁说的?拉策吗?你和拉策谈过?”“不,是莫娜。她的新追求者是韦格的一个手下。”“我可没欠他什么,倒是他还欠着我呢,他成穷光蛋了厂他耸耸肩。
“现在欠他的人大多了,凯斯!也许他会杀你来示众的,你得特别小心才是。”
“那当然。你怎么样,琳达?你有地方睡觉吗?”
“睡觉?”她摇摇头。“当然了,凯斯。”她身子颤抖着往前倾,脸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来,”他说着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张揉皱了的五十元票于,在桌于下面抚平,一折四递给她。
“这钱你用得着,亲爱的,你最好拿去给韦格。”那双灰眼睛里闪着他无法明白、以前不曾见过的东西…
“我欠韦格的钱比这多得多。拿着吧,我会弄到更多的钱。”他谎称道,看着他的新日元给装进了带拉链的衣袋里。
“凯斯,你拿上钱赶快去找韦格吧!”
“再见,琳达!”他站起来说。
“再见。”她的瞳孔下面露出一丝白色。“留点儿神,老兄。”
他点点头,急着想离开。
塑料门在他身后关上,他回过头看见她的眼睛映在,只红色霓虹灯灯箱上。
星期五晚上,冷清。
他走过烤鸡肉串摊、按摩店和一个叫“美女”的政府特许的咖啡店,以及轰响的游乐中心,他退到一旁,给一个穿着深色衣服的白领雇员计路,瞥见那人右手背上纹有三菱~基因技术公司的标识:这是真的吗、如果这并非冒牌货,那么他是来找麻烦的。
如果是假的,那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凡有一定地位的三菱一基出技术公司的职员,身上都植有先进的微处理器,用来监视血液中的诱变剂含量。在夜城,这种装置会把你直接卷人地下诊所。
那白领雇员是日本人,可仁清完全是外国人的天下。这儿有上岸的水手,寻找旅行指南上没有列出的娱乐场所的零散游客,炫耀着移植器官的斯普罗尔恶棍,十几种不同类型的骗子,他们各怀心思,挤在街上,做着各种生意。
对千叶何以会容忍仁清这块飞地,人们有各种各样的揣测。但是凯斯更倾向于这样的看法:“野寇崽”想把这儿作为历史遗迹保留下来,以便牢牢记住自己卑贱的出身。同时,他觉得这种容忍还有另一层含义:歹徒横行之地对迅速发展的技术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夜城不是为它的居民而存在的,而是由于技术的发展需要有这么一个故意不受监督的活动场所。
琳达没弄错吧?他抬头望着街灯沉思,韦格会杀他示众吗?这没什么道理。可是韦格主要从事违禁生物制品的交易,人们说只有发狂的人才会做这种交易。
可是琳达说韦格想要他的命,凯斯对黑市交易的最基本看法是,无论买方还是卖方都并不真正需要他。中间人所干的事就是使自己成为必不可少的恶魔。凯斯在夜城的犯罪圈里为自己赢得的并不稳固的地位,完全是用谎言以及一晚上一次的背信弃义垒起来的。现在发觉它的壁垒开始瓦解,他感到极度兴奋。
前一周,他推迟了一种合成腺提取素的转让,以零售方式获取了多于以往的利润。他知道韦格不喜欢这样。韦格是他的主要供货人,已在千叶呆了九年,是为数不多的外国贩于之一。他们一直在设法与夜城之外等级森严的犯罪集团建立起联系。基因物质和荷尔蒙是通过极为复杂的途径源源不断地汇入仁清的。这么。一来,韦格便循迹而上,现在他已与十几个城市保持着稳定的联系。
凯斯发现自己正盯着一家商店的橱窗,这家店专卖些给水手们的发光小玩意儿,有手表、弹簧刀、打火机、袖珍磁带录像机、模拟刺激控制板、链子和飞缥靶。飞缥靶总是令他着迷。那靶上刀尖状的金属星星,有的镀了铬,有的呈黑色,另一些表面则被装点得色彩斑斓,像浮在水面上的油花。还是镀铬的星星吸引了他的眼睛。它们镶嵌在几乎看不见尼龙线靶环的猩红色超鹿皮上,中间贴有龙和太极图,星星上反射出变了形的街头霓虹灯。凯斯突然想到自己正是在这些星星之下航行,自己的命运就写在这廉价的镀铬飞镖靶上。
“朱利,”他对着他的星星说,“该去见朱利了。他会知道的。”朱利叶斯迪恩有一百三十五岁了,他的新陈代谢因每周使用大量血清和荷尔蒙而变得反常。他抵御衰老的主要方法是每年一次的东京之行,在那里,基因外科医生会重新设置他的dna,这种做法千叶没有,然后他飞往香港,订做一年的西服和衬衫,他具有无性别的超人耐心,最大的满足似乎是对只有内行才懂的缝纫形式的钟爱,同一种样式的西服,凯斯从没见他穿过两次,尽管他的衣柜里挂满了一丝不苟地重制的上个世纪的服装。他喜欢指定的透镜,并且框上用粉红色人造石英薄片磨成的金黄|色细丝,使之形成像维多利亚玩具小屋里的镜子那样的斜面。
第一卷 76第五十五章
他的办公室隐藏在仁清偏僻处的一个仓库里。办公室的…,部分像是在多年前随便用一些欧洲家具装饰了一下,迪恩似乎曾经打算把家安在这地方。凯斯身后的那堵墙边,放着一个积满了灰尘的新阿兹特克书柜。一对球茎状的迪斯尼风格的台灯,非常别扭地放在一张低矮的康定斯基4式样的红色金属咖啡桌上。一只达利钟挂在书柜之间的墙上,那变形的钟面垂到了没铺地毯的水泥地面。全息指针可随钟面弯曲的程度而改变,但这钟从来没显示过正确的时间,屋子里堆满了白色玻璃钢货箱,还散发出一股浓烈的姜味。
“你好像很规矩,伙计,”迪恩说,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进来吧。”
“砰”的一声,书柜左边那扇巨大的仿红木门的磁性门闩开了。大写的“朱利叶斯迪恩进出口公司”字样的不于胶粘在一块塑料上。如果散布在迪恩的代用门厅里的家具使人想到上个世纪末的话,那么他的办公室本身似乎就属于上个世纪初了。
一盏有着深绿色长方形玻璃罩的古铜灯,映照着迪恩那张没有皱纹的淡红色脸孔。灯光下,他盯着凯斯。这位进口商安全地被一张上了漆的巨大金属书桌围了起来。凯斯认为,这东西曾经是用来存放某种文书的,那桌面上杂乱地放着盒带、一卷卷发黄的打印纸和某种机械打字机的零件——迪恩大概压根儿没想过要把它重新装好。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伙计?”迪恩问道,递给凯斯一颗用蓝白相间的花纹纸包着的细长糖果。“尝一颗吧,丁丁嘉和的,最好的。”凯斯没要姜糖,在一把旋转木椅上坐下,一只大拇指顺着黑色牛仔裤的线缝摸下去。“朱利,我听说韦格想杀我?”
“嗯?你从哪儿听来的,可以告诉我吗?”
“大伙儿。”
“大伙儿,”迪恩又吃了一颗姜糖,“什么人?朋友?”
凯斯点点头。
“要弄清谁是你真正的朋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是吗?”
“我的确欠他一点钱,迪恩。他和你说过什么吗?”
“最近没联系。”说完,他叹了口气。“当然,即使他对我说过,恐怕告诉你也不合适,事情就是这样,你是知道的。”
“事情?”
“他是个重要的生意伙伴,凯斯。”
“是啊。他想杀我,朱利?”
“这我可不知道。”迪恩耸耸肩,他们的话题本该是有关姜的价格。“如果这只是个没有事实根据的谣言,老伙计,一星期左右后你再来,我会让你知道点新加坡的秘密。”
“贝科伦街的南海饭店吗?”
“嘴又松了,老伙计!”迪恩刚开嘴笑道,那张金属书桌塞满了许多程序调试装置。
“再见,朱利,我会问候韦格的。”迪恩抬起手指捋了捋浅色真丝领带结。
他离开迪恩的办公室,走了不到一个街区,细胞意识告诉他有人在盯他的梢,而且很近。
凯斯认为,培养听话的妄想狂是理所当然的事,窍门在于不能使之失控。不过,只有那一堆八边形药片才是真正的窍门,他与肾上腺素激烈搏斗,窄窄的脸上显出失神的表情,假装随着人流而行。当他看见一个暗淡的橱窗时,停了下来这是一家外科用品商店,正在停业装修,他的手放在外衣口袋里,透过玻璃橱窗,注视着放在仿玉雕刻支架上由人工培养的菱形肌肉组织。这块肌肉的皮肤颜色使他想起了佐手下的妓女们,皮肤上纹有连着一块皮下芯片的发亮的数字显示器…
凯斯寻思着,汗水从他的肋骨流下,若能把这东西装在衣袋里到处溜达,还需要什么外科医生?
他的头没动,只抬起眼,看着映在玻璃上的人群。
那儿。
穿着卡其布短袖衫的水手们后面:,黑头发,镀膜眼镜,深色衣服,苗条的身材……
不见了。
然后,凯斯在人群中弯□子躲闪着跑了起来。
“租我一支枪,信?”那男孩笑了。“两小时他们站在一个堆满新鲜海味的志贺寿司摊后面。“两个小时后再来。”
“我这会儿就要,伙计,现在有吗?”
信从两公升装的辣根粉空罐子后面,翻出一个细长的灰色塑料纸包,“泰瑟枪5,一个小时二十元,三十无押金。”
“唉,这我可不需要,我需要枪,能杀人的那种,明白吗?”
男孩耸耸肩,把泰瑟枪放回辣根粉罐子后面。“过两小吧他看也不看橱窗里的飞缥靶就径直走进了店里。
他一生从来没有掷过飞镖。
他用一张名字是查尔斯德里克梅的三菱银行卡买了两盒颐和园牌香烟。这名字比他在护照上使用的杜鲁门。斯培更令他满意。
终端机后面的日本妇女显得比老迪恩老多了。他把那一小卷新日元从衣袋里掏出来给她看。“我想买武器。”她指了指一个装满了刀的柜子。
“不,”他说,“我不喜欢刀。”
她从柜台下拿出一个椭圆形盒子。黄|色的纸板盒盖上。
印着一条盘绕着的表皮昃皱的眼镜蛇的粗糙图案,盒内有八个用相同纸巾包着的圆柱体。他看着那长着斑点的手指拆开一个纸包,她把那东西举起来让他查看,是根并不锋利的钢管,一端有条皮带子,另一端有个小小的铜角锥,她一只手握住管子,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角锥一拉,三段紧紧绕在螺旋弹簧上的油腻腻的套筒滑了出来,锁定。“眼镜蛇,”她说。
在仁清闪烁的霓虹灯照射不到的地方,天空呈现出令人讨厌的灰色,这晚的空气更糟,像长了牙似的,有一半人戴着过滤罩,凯斯在厕所里花了十分钟,想找个合适的地方把“眼镜蛇”藏起来。最后,他将手柄塞人牛仔裤的裤腰中,让管子斜靠在胃部。角锥尖就在他的胸口和风衣衬里之间,他似乎再走一步,这东西就会“咔哒”掉在人行道上,可是只有这样他才觉得稳妥。
闲聊酒吧并不是一个真正做生意的场所,但在工作日的夜晚它会吸引一群有联系的委托人,星期五和星期六就不同了,大多数常客虽然仍旧聚在这儿,却都退到了川流不息的水手和掠夺水手们的行家后面。凯斯进了门,找寻起拉策,可这伙计不见了。 朗尼佐这酒吧皮条客,像父亲一样兴致勃勃地看着他的一个妓女和一个年轻的水手调情。佐对一种日本人称为“云中舞蹈”的安眠药上瘾。凯斯与那皮条客的目光相遇,示意他到吧台来,佐从人群中飘然而至,他那张长脸松弛而平静。
“今晚看见韦格了吗,朗尼?”佐依旧平静地看着他,摇摇头。
“真的,伙计?”
“也许在南番,大约两小时前。”
“有手下跟着吗?其中一个很瘦,黑头发,可能穿着黑外套。”
“没有,”佐最后说,他光滑的前额爬满了皱纹,这表明他费了很大劲儿才记起这些元关紧要的事来。“一群杂种!”佐的眼睛里露出很少的眼白和虹膜,低垂的眼皮下,瞳孔很大。
他盯着凯斯的脸好一会儿,然后垂下目光。他看见了钢鞭突出的部分。“眼镜蛇,”他扬起一边眉毛,“你要教训谁?”
“再见,朗尼!”凯斯离开了酒吧。
盯他梢的人又出现了。他对此非常清楚,不禁一阵欣喜,八边形药片和肾上腺素与别的东西混合起来了,他心想:你喜欢这样,你疯了。
因为从某种奇怪而又非常准确的意义上来说,这正像在矩阵中执行一次任务,耗费掉许多,却发现自己处于别无选择的绝望境地。可以把仁清视为一组数据信息,矩阵曾使他想起与分析细胞特性有关的蛋白。你可以把自己投入高速的飘浮和滑行之中,完全投入但又绝对与之分开。你周围尽是各种各样的交易,相互作用的信息,在错综复杂的黑市买卖中用数据制成的肌肉……
他告诉自己:加油,凯斯,把他们都吞没,这是他们的
第一卷 77第五十六章
因为从某种奇怪而又非常准确的意义上来说,这正像在矩阵中执行一次任务,耗费掉许多,却发现自己处于别无选择的绝望境地。可以把仁清视为一组数据信息,矩阵曾使他想起与分析细胞特性有关的蛋白。你可以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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