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灿烂若阳!
便在此时,城门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只一会,便见一匹骏马载着两个人飞奔而来。
“各位大人,瑞松院长被暗火痕残杀了!”
似有一道炸雷落下,众人脸色狂变,纷纷骇然望去。
里克斯停下马,手抱瑞松尸体,三步两下奔至谢云轩座下,双膝砰然着地,痛哭失声:“大人,我与老师一起和暗火痕一同去找封印之地,没想到暗火痕竟突然袭击老师。老师为了保护我,拼尽全力才得以逃脱。老师、老师他重伤而亡了啊!”
他哭声凄惨,悲痛欲绝,闻者莫不心碎。众人的心仿佛也随着他的泪全都冷了下去,瑞松大魔导一生辉煌,不想竟就此丧命!
众人在望向暗火痕,全是一片冰冷,那杀意又是浓了几分。暗火痕却是不管不顾,斜眼瞥想那瑞松尸体。望他脸色灰白,隐有寒气,心知定是被人以玄寒气劲如体,冰封而不致尸腐,显然已是死去多年了。他心下一黯,想起过往瑞松对自己的种种照顾,如今却因己而死,不禁长长叹息了一声。
“胡说!暗火痕为何要杀瑞松院长!”
一声恼怒的娇叱传如每个人的耳中,谢冰影冷冰冰地看着里克斯,质问道。
里克斯直直回望着她,惨然一笑,谢冰影忽觉心头一跳,便闻里克斯恨道:“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老师知道了暗火痕那混蛋夺了你的清白!”
“你说什么!!”
谢云轩双目骤然怒睁,不禁失声。他猛然转头向谢冰影,咬牙抑着怒气,一字一字道:“影儿,他说的可是真的?”
那一煞绝天的杀气,隐隐然天地顿冷!
谢冰影一时也怔立在场,脑中一片空白,只是不停地闪过那一夜激|情的缠绵。当时心中的滔滔恨意,为何……为何今日全然没有了那恨,竟还有一丝的,羞涩……
一点情乱,几年尘缘!
“暗火痕!不管这些事是否是你所为,你今天必须留下了!”狄龙突然一声断喝,目光冷望暗火痕。口气,强硬之极!
然而这个时候,他所带领的士兵忽然一阵马蚤动,却是谢冰影缓缓的,一步步的走向了暗火痕!
此次士兵虽全是狄龙所部,但谢冰影终究还是谢云轩之女,如神一般的谢云轩之女!况且,谢冰影本人亦在军中有不弱的威望。一路走来,士兵竟纷纷让道,一路无阻。
她在他面前停下,她凝视着他。
“冰影,你干什么!”谢云轩又惊又怒,喝道。
谢冰影宛如未曾听见过,她只觉得天地已然化成了虚无。一片黑暗之中,惟有那对面的身影散着淡淡光芒,渐渐地,渐渐地那光芒愈来愈亮,最后占据了整个世界。
光芒中心的那名男子,他白衣飘飘,虽有红血沾染,却依旧不失潇洒。面上淡定的神韵,竟叫人根本看不出一番恶战后的样子。
她就这样看着他,一双秋水眸子便似要穿越了他的心一般。
暗火痕心中一颤,那双眸子里的种种复杂情怀让他不敢解读。一种痛苦,一种甜美,更是一种矛盾,是她眸中的,还是,他心中的?
浮浮沉沉间,光阴流水过。种种往事又现心头。暗火痕面色一道痛苦划过,缓缓,移开了看向她的目光。
“你,好自为之……”
柔柔的五个字忽然间轻轻从她唇里吐出,暗火痕愕然抬头,只见那一双眸子之中,盈盈如水,平素的冰冷全然不见。多少柔情便落在了他的身上,现出了那从未有过的温柔。
暗火痕一怔,嘴唇微动,正待说话,忽觉一阵幽香瓢过。
谢冰影从他的身边擦过。
有风,吹动。
掠起了她的发梢,打在了他的鼻上,落在了他的心间。
泪,纷飞。情,无奈。
既然此情难舍,谢冰影便只有在父亲与所爱之间选择两不相帮!
暗火痕怔立在场,当幽香已远,他才缓缓抬起了头。
好似配合着暗火痕一般,苍穹中层层厚云之中竟破了一个大洞,金阳洒射,不偏不倚恰好落在暗火痕一人身上。
他缓缓闭目,负手而立,全然无视这重重包围,却仿佛在享受着难得的阳光一般。超凡脱俗,久久未动。心里,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命运,便从来是这样一次次的重叠吗?那又是谁,在那黑暗与彷徨之中苦苦等待?
他幽幽叹息了一声,慢慢睁目,瞥了这黑压压的人群一眼,隐有不耐烦地轻声道:“来吧。”
狂!
傲!
多少年后,在场的人恐怕都不会忘记。曾几何时,有一个桀骜不逊、不可一世的年轻人在面对着无数士兵,无数兵戈时是那样的从容,那样的倨傲。
狄龙双瞳陡缩,寒光如锋,杀机浓烈。他抬手,猛然一按:
“杀!”
第四十九章 惊 变(中)
“杀──!”
气震山河的吼声直上云霄,惊绝飞鸟。所有的士兵目露寒光,挺枪刺剑,齐齐嘶吼一声,那份凛洌的杀意足叫人心胆俱裂!
这些军中的精锐有条不絮却又飞快的缩紧了对暗火痕的包围。
一把枪,刺出!
无数把枪,刺出!
冰冷的钢铁寒意逼进暗火痕周身,他踏了一步,手飘飘举起,绵绵扣在了眼前的枪上。
一拉,一推。
那把枪好象吸附在他掌上一般,随他而动。刹那间,枪歪向了另一边的同伴身上。
扑、扑、扑、扑。
恍若推骨牌一般,那一掌竟含有无尽奥妙。数声过后,轻尘飞扬。暗火痕四周一圈,一片倒地之人。
他微微一笑,温文迷人。白影一闪,他已踏着脚下的身体杀进了士兵之中!
恰如那虎入羊群!
在那一片刀光剑影中,暗火痕单手负后,不疾不徐。他的动作并不快,却是异常的飘忽不定,仿佛冥冥之中暗合着某种天道一般,总是恰恰在某一点上全避开所有攻击。未负后的那只手亦不快,却每每霍然扣住了某个人的咽喉,飘射出一片血雾。
他恍然如一个完美的舞者一般,在一片血雾与寒光之中翩然舞着最残酷的艺术!
刀寒光,他无视。
血在飘,他微笑!
众人脸色顿时变了,这等诡异却又自然的本事着实叫人不敢相信。一团柔和的白色光芒也突然亮起,却是米罗身边的那圣洁女子手中散发而出。但见她黛眉轻锁,朱唇低低念了几句,猛然双手一摊,那团光芒化成碎碎滴滴射入了士兵体内。
那些光点没入倒下的士兵体内后,只是身躯亮了一下,并未有任何反应。反倒是那些尚站着的士兵仿佛一个个突然强横起来,力道渐大,速度愈快。
圣洁女子玉面却闪过一道怒色,几分讶异。她所用的“神之伤愈”治愈效果极大,只要尚有口气在,便也是有希望的。然而倒下的士兵却并未站起,只能说……已经都走了。而那名男子似乎只是在他们身上轻轻点了一下……
她望向那白影,美目之中现出几分深思来。
暗火痕依旧如蝴蝶穿花般穿梭在士兵之中,每一次的手起手落间,都会扬起一片鲜艳血色,每一片血色,都意味着一个生命的陨落。
“都给我让开!”狄龙暴怒,吼声如雷。
这些士兵虽然此时被暗火痕打的胆战心惊,却终究也是帝都禁卫。闻得狄龙声怒喝,迅速分让,动作整齐划一,快而不乱,不愧为精锐之师。
一条人道现出,他与他面对面而立,一人淡定负手,一人高举惊世巨剑。
“狂月之舞!”
巨剑伴随着喝声猛然而落,与空中裂出一道半月气刃。尔后巨剑已如闪电般起起落落,疯狂劈出千百道气刃。只见无数剑影在狄龙身前闪闪现现,气刃呼啸袭向暗火痕,一条青石道被翻得碎石溅飞,千百气刃竟全数封死了暗火痕所有退路。
暗火痕面色沉静,冷冷一笑,步步迎向那气刃之中。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竟现出数十个暗火痕出来,负手而行,缓缓疾疾,竟如夺天地造化般从密密麻麻的气刃群中游刃穿过。
胜似那闲庭信步!
“尔等无知蛮族,便从来只会这一招么?”
暗火痕声音悠悠荡荡,好似水波圈圈散开,回荡在天地之间,竟全然不似在着空间所发,仿佛,是恒古穿越了千年。
狄龙骇然,却蓦然发现一只白皙秀气的手背近在眼前。
那手背轻柔一翻,仿佛女子温柔的回眸,软软地,搭在了狄龙胸膛。
“噗──!”
狄龙只觉胸口一阵绞痛,仿佛被一只大力的手强力扭曲了般,五脏六腑全碎了。顿时喉咙一甜,口中喷出一道血来,整个人倒飞而出。
空中,他不可置信,匆忙间望了一眼那个白色身影。那个少年依旧漠然从容,他的身后,凌空处闪耀着金芒道道。
暗火痕猛然转身,谢云轩一身金甲,凌空处高举重剑,正向他落来。双眸凌厉,气势如山,如山般的雄壮磅礴,如山般的巍峨逶迤,如山般的势不可挡,如山般的无坚不摧……
剑道!!
暗火痕终于骇然,电光火石间终于动用了另一只手。双臂交叉挡于胸前,微放白芒。
砰!
暗火痕喷出一道血箭,一如方才的狄龙倒飞而出。他强行用气,身躯尽量贴着地面,同时双臂大张,撞入大队士兵之中。
士兵们惊俱之极,却已纷纷躲闪不及,立刻被暗火痕双臂抗住,转瞬间便有一大串士兵岁在暗火痕身后飞出。
暗火痕落地,飞尘滚滚,竟一时不知生死如何。
众人全提心举目,那一片烟尘纷飞,竟不知聚集了多少目光。
似有一道紫芒亮起,驱散了这迷蒙,一个人影虽偻佝却毅然站立着!
所有人无不变色,谢云轩有若天威的一击居然也拿不了这厮的命!
暗火痕瞧了瞧脚下的尸体,想不到谢云轩竟也领悟了剑道,而且这山之剑道比之谢冰影的水之剑道不知成熟了多少倍。若不是他及时以这些士兵为媒介卸去大部分威力,今日恐怕就要葬身于此了。
那便让一切都去死吧……
他抹去嘴角的大片血迹,缓缓抬手,五指朝天,神态威仪若神!
“快看……!”
不知谁惊叫一声,众人皆往天穹望去。只见天穹一处紫芒隐现,金光微透,不一刻竟光华大作,震荡起阵阵紫金光波,刹那间重重厚厚的天云便被驱散的干干净净。
所有人都望见了,天上,一红一紫两个烈阳并立当空!
那紫阳光芒继续大放,竟一时压倒了那自古便存在的红阳。但见它猛然射出一线紫金光丝下来,落在的,正是暗火痕高举的手上!
暗火痕陡然气势暴增,周身若有若无的紫金光波流转,恍如天帝下凡。
他缓缓,却极为轻盈地上升,在众人头上高空停住,如主宰者般看着脚下芸芸众生,手猛然一按。
翁……
一片轰鸣之声,士兵只觉手中兵器仿佛受到了什么莫大的引力般狂颤不止,一时把握不住,纷纷脱手。顿时那万把兵器铺天盖地飞向高空,密布在暗火痕周遭。那万把兵器各周转一圈,在众目睽睽之下全化作万把寒剑,剑上隐隐紫芒流动!
谢云轩等人骇极,此时的暗火痕竟给了他们一种无法喘息的威压,好似对天地博大的苍白无力。
第五十章 惊变(下)
圣洁女子玉面不停变幻,终于贝齿一咬,纤手一翻,却多了一根法杖来。只听她朗声道:“无上之神,您忠实的信徒以信仰呼唤,请以无上神力净化最深沉的黑暗吧!”
那一根法杖,名为无上法杖,神殿三大神器之一。那一个魔法,称为神之净化,神殿最高防御魔法之一!
随着她这话落,一道白光自那法杖顶端发出,圣洁女子俏脸也似白了一分。便见那白光不断从无上法杖吐出,不一时,便形成了一个半圆球体笼罩在数万人的头上。那光芒,亮如白昼!
暗火痕双目此时却泌出一道血来,接着便是双眼、双鼻,竟是个七窍流血之相!他的手也早已被从无数毛孔渗出的鲜血染红。整个人有如地狱而来的恶鬼,狰狞怖人。
他仰天长啸一声,猛然手指大地,无尽寒剑携惊神泣鬼之势向大地袭去。眼看就要碰撞上众人头上的神之净化。
砰!砰!
惊天动地的炸声狂乱响起,第一波寒剑并未能破了神之净化,反而纷纷反弹向天空。正当底下众人松一口气,却又一次变了脸色。那些反弹的寒剑于空中甫一翻身,竟又接着那剑群末尾再度奔袭而来。
暗火痕疯了,杀红了眼的他仗着孤煞帝王星的星之力无穷无尽,一次次不要命地催动着一波比一波更猛烈的进攻。
圣洁女子的俏脸一再惨白,终至最后毫无血色。那神之净化的白光也在剑阵车轮战般的攻势中渐渐黯淡。身旁的米罗大惊,慌忙低声念咒,以助圣洁女子一臂之力。
他一动,身后跟来的神殿人员也反应过来了。
数百修士,齐齐吟唱,声若洪锺,庄严悠绵。
那白光在此助力之下,终于渐渐转亮,于那惊天泣鬼的剑阵重新对抗起来。一时就僵持在那。
然而暗火痕终究占了星之力的便宜,在万把寒剑惊涛怒浪的攻势之下,神之净化慢慢后继无力,越来越淡了,那圣洁女子与数百修士也已经面色惨白如纸。
“破!”
暗火痕一声断喝,万把寒剑竟合为一体,狠狠击在神之净化上。轰然一声巨响,号称大陆第一防守的神之净化就此宣告瓦解!
完了……
每个人都由心底升起一股绝望。现在,还有什么能挡住这惊天一击呢?
浓烈的死亡气息,冰冷的刺骨寒意席卷而来,仿佛天地毁灭一般。
所有人,闭目。
然而就在刹那,世界却骤然寂然若死。
他们诧异睁目,每个人的眼前,一柄剑,只在众人眼前不足一寸,森森寒气。
他们愕然抬头,只见空中,那一位男子眉头轻锁,黑色眸子中现出一抹化不开的哀伤之色。那样的深,那样的浓。
曾几何时,也是有一群人这般地在惊恐地看着?
曾几何时,也是因一段事而似这般的独抗天下?
自欺欺人的回避,以为时间能遗忘一切,到头了才发现。
原来拂去尘埃之后,
往事,仍如斯刻骨铭心!
他抬头,遥望。耀眼的孤煞帝王星依旧威势骇人。一种恨意自他眼眸浮现,竟还带着几分的迷茫、痛苦。
他就这样怔怔地出神望着,浑然不知脚下的无数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
一片诡异的死寂,只有寒气森森,迫人心颤。良久未变。
蓦然,一片整齐而雄浑的马蹄声打破沉寂。片刻之后,骑士们立于眼前。红衣银甲,白马寒枪,胸前皆画着巨大的十字架,正是神殿唯一的武装部队,号称人类第一军的神圣骑士团。为首之人,头戴翡翠皇冠,身披圣神披风,白发苍苍,威仪如山,赫然是天下敬仰的教皇奥尔丁顿。
只是教皇与骄傲的骑士都不会想到,他们会看见这样的画面。万人禁军,包括人类第一强者谢云轩人人身前均有一把寒剑浮空,生死性命,竟悬于他人之手。
愕然之后,奥尔丁顿便反应过来,面沉如水。他抬眼望去,对着那空中睥睨若神的男子开口道:“阁下,神殿只是希望调查真相,绝无意与阁下为敌。阁下不会希望和神殿结下……”
他话还没完,那久未动作的男子却突然动了一下。
暗火痕低头,闭目。深深地,叹息。
这是他第三声叹息。
“罢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萧索,一分低沉,却清晰地刻在了每一个人的脑海之中,仿佛,是从灵魂深处震荡开来一般。
呼啸风起,剑寒掠面。
所有人只觉面上一寒,眼前的剑便擦面而过,尔后翻身疾向空中,万把寒剑,齐射一点,铺天盖地。
轰!
万剑相撞,刹时于空中翻出惊天气浪,晃荡着天地一阵动摇。地上不知多少之人一时站立不住,纷纷狼狈倒地。
地动山摇间烟尘飞卷浮悬,将天地笼罩成一片迷蒙。朦胧之中,一个影影绰绰的白点划着血红的尾带似流星般灿烂坠落!
暗火痕重重地砸在街道之上,复卷起些许烟尘。相比之万剑相撞威势实在是天渊之别。只是,这一声落地声,怕是在众人心中的震撼亦不下于那万剑相撞吧?
暗火痕站起,他的衣,已被染红大半。他的脸,亦被血色遮掩。烟尘中,他缓缓走向教皇与骑士团的方向,步伐行走中,透着决然的死意!
“不──!”
一声凄厉的悲叫,却是一直克制的海伦丽莎终于跪地,掩面而泣。
艾玛死死咬着下唇,终于转过头,对着教皇道:“教皇陛下,我可以作证,暗火痕并不是毁灭斯诺城的凶手!”
她的声音,坚决如铁。她的大眼,满怀希望。
夫兰特面色铁青,嘴角冷笑连连。这时候翻供不嫌太晚了吗?即便暗火痕没有屠杀斯诺城,但就涉嫌谋杀瑞松院长此事,也足可以致他于死地!
他心中冷笑,正在得意。圣洁女子突然传来的一句话却叫他脸色一变。
“暗先生,只要你配合我们,神殿决不会颠倒黑白,正邪不分。若这些事真非你所为,克雷西达愿以圣女之名担保,一定会证明您是无罪的。”
“我也愿以性命担保!”
她话方才一落,自骑士团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甜美的女声。而后,一个曼丽的身影缓缓走出。
“艾丽西亚!来这干什么!”自始至终一直保持沉默的本森伯爵终于变色,惊叫道。
艾丽西亚路出了甜甜的微笑,道:“替暗先生还一个清白而已。”
“清白?”本森伯爵的嗓音已经带上几分气急败坏:“你怎么知道他是清白的?”
“我同先生共舞过一曲,知道先生心容天下,不会做出这惨无人道的事来。”艾丽西亚口气肯定,一双秋水盈盈向暗火痕望去,顾盼流转。
绵绵情意,就这样大胆而不加掩饰地传了过去。
暗火痕一怔,面色一正,依旧向前,在艾丽西亚错愕间从她身旁走过。
他在一个骑士面前停下,手成爪,闪电般向那骑士脖子抓去。
骑士一惊,本能的举起长枪向前猛然一刺。
所有人愣住了。
时间仿佛也在此时凝固。
只有风萧瑟,云惨淡。
暗火痕的手在骑士脖子上轻轻松开,低头望了望左肩锁骨下透过的长枪,笑了。
他摇了摇头,道:“你刺错了。这里,”他把手指抵住自己的心脏,低低道:“才会致人于死地啊!呵,呵呵……哈哈哈哈……!”
他突然放声大笑,笑声苍凉,却带着无数的快意与得意。
笑声中,他一步步,踏着地面,向前,
一点点将长枪染红!
骑士的手微微颤抖,只觉得此人怕是疯了。心底正发凉时,骤然听得一声恼怒之极的吼声。
“暗火痕!!!”
他忽觉眼前一片艳红闪过,接着一片黑暗,再也没有醒来。
暗火痕看着暴怒的暗横雨将骑士的头颅轰得迸裂,停住身子,笑了起来:“你们,果然是中了心魔啊!”
忽地桃花纷下,众人抬头。半空之中,一男一女恍如神仙般张臂飘然而来。待他们足点地面,众人方才看的真切。这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那男子,神态优雅,不食烟火,竟生就了一张倾城倾国的秀美脸蛋。而那女子,更是千娇百媚,风华绝代。一举手投足间,竟自有一种撩人的风情,直荡得在场之人心慌不止。
奥尔丁顿脸色微变,沉声道:“暗夜?”
暗媚儿咯咯娇笑,酥手轻掩,风情万种:“原来教皇陛下还记得奴家哩!还真是奴家的福气呢了!”她声音娇媚,竟不知让多少看到此等媚态的男人起了反应。
奥尔丁顿脸色又沉了一分,凝重道:“你们来干什么?”
“这个人,”暗雾隐瞥了一眼暗火痕,淡淡道:“现在还不能死。我们要带走他。”
“有那么容易么!”谢云轩见眼前这群不速之客如此张狂,说得轻巧之极,竟全然不把在场之人放在眼里,不禁大怒,挥剑如山,直朝暗雾隐。
然而就在他劈中暗雾隐之时,暗雾隐不见了!
顿时天地陡变,众人只觉眼前一晃,竟置身与一片荒野之中,山崩地裂,海啸千丈,更兼百兽来袭。众人惊慌,忙举兵结阵相抗。
蓦然一声雷响,百兽湮没,众人眼前一花,又回帝都,不少人都因惊觉自己竟掐住同伴脖子而大惊松手。他们惊疑望去,暗雾隐等人连同暗火痕早已不知去向……
玄纪三千五百一十年,天华连同神殿以斯诺之毁元凶之名全大陆通缉暗火痕。此时,玄纪大陆史上最混乱,最黑暗同时也是最英雄辈出的魔乱时代也正悄然拉开序幕。
第一章 兵乱起
诺特拉尼,末玉要塞。
海风卷着阵阵浪花,轻轻拍打着白沙滩。阳光普照。一派明媚风光。
虽然名为要塞,但末玉已不知多少年未曾遇到过战事了。就连当初被修建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为了作为勇士们前往冰原大陆探险的罢了。当英雄逝去,辉煌不再。留下的,怕也只能充作海路贸易的中转战了。
与其他三国不同,诺特拉尼东临大洋,国土狭长,占据了大陆的整个东海岸线,北接天华,西有里格,却不像天华北有兽人威胁,也不似汉特西抗独眼一族。
更为优越的是,天华因北防兽人而无力南下,第一强国里格与诺特拉尼又素来交好,至于与诺特拉尼北方隔海相望的兽人领土东部,虽说兽人强悍,可是谁又曾听说过愚笨的兽人何时会造那船来了呢?
也正因此,诺特拉尼可谓少有战事,名副其实的安居和平之地。
而此刻,城头之上一位年轻的士兵正靠坐着出神望着辽阔无垠的大海,尚显稚嫩的脸上散发着少年人的青春。
“小鬼,又在这里发呆了啊!”
懒洋洋的声音突然传入士兵耳中,他回头一看,一个中年人正提着瓶酒走了过来。他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又将酒递给了士兵,士兵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嘿,威尔,我说,你每天都这样呆呆地看着大海有意思吗?”中年人打了个酒嗝,懒懒道。
士兵威尔笑了笑,略带着点羞涩。他复望大海,道:“大叔,你说,那边的世界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
大叔愣了一下,耸肩道:“谁知道呢!反正那些个英雄一个也没回来过。”
威尔叹了口气,颇有感触道:“是我想的远了,我从小便呆在这个城市里,就连外面的世界都没见过,更何况对面那个神秘的世界?”
大叔哈哈大笑:“其实小鬼你应该满足了!嘿嘿,在我们这里当兵,就是坐着等钱享乐。咱们这可太平极了!”
“大叔,你说我们还会爆发战争吗?”威尔突然问道。
“战争?”大叔一脸夸张的表情,晒道:“最近除了天华帝国与精灵之森的关系有点僵外,还会有什么可能发生的战争?至于兽人,嘿,有天华阻着,他们总不能长了翅膀飞过来吧!哈哈……”
“精灵之森与天华?还在为那个通缉犯争吵不休吗?”威尔讶色道。
大叔摸了摸嘴边的胡渣,道:“你说也奇怪,半年前天华和神殿突然向全大陆通缉那个什么痕,说他是斯诺之毁的凶手,没想到竟惹起精灵一族的强烈愤怒,硬说那个什么痕是他们的圣主!你说说,这是一个什么和什么嘛!”
威尔还是笑笑,转过头又去看海,这些事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眺望远方,海天线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他怔了一下,猛然神情激动地叫道:“大叔快看,那是什么东西在发光?是英雄回来了!”
“啊呸!哪个英雄能活上六七百年!”大叔想也不想随口便回了一句,然而当他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禁亦愣住了。只须臾间,那些发光的物体已进入了视线,赫然正是一艘艘巨船。
大叔目瞪口呆,失神喃喃:“天呐,真有英雄会活上那么久,老不死……”
威尔可不管他胡言乱语,兴奋地说道:“他们好象在喊些什么……”他立即侧耳倾听,先是一副认真的表情。然而渐渐地,在脸上划过一到错愕后,竟开始发白。
“他们都喊些什么?……喂!”大叔好奇地问着道,然而威尔居然一副完全呆住的样子,不禁推了他一把。
威尔慢慢看向大叔,脸色惨白,连说话也显得不稳:“他们好象在喊……”
他顿了一下,眼神终于浮现出深深地恐慌来,颤声从牙缝挤了一个字出来:“杀……”
“杀──!”
远方终于也传来了清晰的震吼,大叔惊得一下双目剧睁,浑身突然打了个寒颤,他猝然望去,船群已快接近要塞,船上的生物也看得真切了:青绿的皮肤,高大的身材,阔脸巨眼,嘴角更有两条狰狞的巨大獠牙,哪有半分人类的模样?
大叔身躯僵了一下,猛然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吼叫:“警报!快拉警报!敌袭!兽人敌──!”
他语无伦次,如同疯狗一般的吼叫.威尔浑身一震,用上平生最快的速度拉响了警报。
刹那,整个城市都疯狂响彻起急促刺耳的警报声,末玉要塞的所有人都惊疑不定,许多人都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警报声。正疑惑间,蓦然天空一下变得炽热,抬眼望去,一片蓝天竟为无数黑矢火箭遮蔽!
转瞬间,末玉要塞内火海四起,惨叫连连。很快,末玉人终于从一队队疾驰而过的士兵口中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兽人来袭!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兽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也没有人知道愚笨的兽人何时学会了造船。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最要紧的,就只有……逃命!
没有人相信要塞能够守住强横的兽人,更没有人相信在残暴的兽人统治下会有好日子过。于是,他们所能做的,便只有在兽人破城前离开这里。
然而有一种人不能走,身为军人的他们,只有选择与末玉共存亡!
绚丽的烟火终于在沉寂中绽放,人类魔法师终于开始反击。兽人狂虐的咆哮与人类嘶哑的吼声在火海血浪中参合,回荡。
威尔的眼已变得血红,如狼一般的可怖。他望见第一个兽人踏上陆地的脚是如此的有力,又眼睁睁地望着大批兽人将末玉团团围住。
由于太过仓促,加之又享受了太久的和平,末玉守军终究没能阻止兽人登陆。眼见兽人如潮水一般冲击着末玉的城墙,末玉守军终于迸发了陷于死地的力量,他们一个个宛如疯子,全然不要命地阻击着兽人。
战势,开始陷入一时僵持。
此时,兽人后方的一艘巨船上,一个特殊的人物正立与船头。他年纪约为中旬,白衣飘飘,手持纸扇,面容俊朗,儒雅恂恂,居然是一个人类!
“娘的,这群小崽子搞什么东西,这么久竟然还拿不下一个小小末玉……军师,让我们兽王兵上吧!”中年人类的身后传来一道粗犷而急噪的声音来。
那军师含笑摇了摇头,他望了一眼耸立的末玉要塞,心知这不过是临死的顽抗罢了。
末玉,此时便如风浪中的一叶扁舟,不知何时便会被吞没。
然而在此时,军师忽然回头,眼中精光陡现。只见海天线上,一种不寻常的异动急驰而来。
只眨眼间,便见兽人船队的大后方忽地被一道黑影穿过,刹时樯撸灰飞,残骸四溅。
军师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一下,但旋即舒展开来。他漫不经心将手中纸扇往船边海面一指,便见那海水现出一个小小旋涡,慢慢荡开。
那一个小小旋涡却是含无穷妙力,不可思议地将两边船尽数荡开,虽缓实疾,竟为那一条黑影让出了一条道路。
几乎在让开道的同时,那黑影已如闪电般穿驰而过。只是在那擦身而过的瞬间,一道凌厉的寒光扫了那军师一下,军师不语,摇扇含笑。
两排水浪翻舞,瞬息间黑影已然上岸。面对重重层层、密密麻麻的兽人,黑影竟然如无回之箭般一头扎了进去,电光火石,势如破竹,身势,竟丝毫不见得有半分减弱。
然而它却突然停下,在城门前。
生死的战场也出离的静了下来。
方才黑影那一下将兽人大军破得如此轻易可谓惊世骇俗,更因惊变太快,兽人与末玉守军均未反应过来,此时一望,不禁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一条约近五米宽的道,两排无数兽人已然永远沉寂!
他们骇然望去,城门前此时赫然立着一个男子,黑色长发,黑色衣着,整个人犹如一把锋芒毕露的刀锋,隐然间散发着的杀伐之气直叫人不寒而栗。
男子手握一把细而略弯的兵刃,一把未出鞘的兵刃,鞘红若血色,不知是被刚才的鲜血染红,还是本身就是这般的可怕。而那兵刃,也隐隐浮动,似有一跃出鞘之势,肃杀之气昭然。
他就这样伫立,身上的冷冽气息竟叫在场之人不敢妄动一步。
威尔呆呆望着城门前那个宛然如神的男子,不觉低低道出了两个字:“英雄……”
他的声音先是低低的,却讶然发现自己的身边也有数声低呼。渐渐地,那声音汇成了一道震天动地的声浪:
“英雄!英雄回来了!!”
兽人们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不明白人类为何转眼间竟变得如此士气高昂。
“军师,那个家伙是谁?人类吗?好可怕的家伙……让我去杀了他吧!”那艘船上,兽王兵统领急言道。
军师摇头,深深凝望着那个伫立的身影,目光闪动,缓缓从喉间吐出了两个字:“天道!”
兽人统领错愕,莫名其妙,却见军师作了一个手势,一个进攻的手势。他刚想问些什么,忽然眼前一晃,吃了一惊,便往那异处望去,这一望,却是再也合不上嘴了。
那把刃鞘高举,在烈阳的映照下大放着血红之色,映红了每个人的脸。
他缓缓,将鞘抵在了城门之上。
轰!
轰然声中,城门化成碎屑纷纷,城墙断恒飞尘滚滚,依稀听得见些极意外的哀嚎之声。
军师微微合上目,淡淡地道了一句:“城,破了……”
玄纪三千五百一十一年四月十二日,北方兽人突袭诺特拉尼末玉要塞。尔后兵分两路千里奔袭,天华东南部、诺特拉尼沿海尽落异族之手,天下震恐。四月十八日,诺特拉尼全境陷落,里海德将军流亡天华。四月二十日,西方独眼一族大举进攻汉特。同日,兽人,独眼一族宣布同盟,第二次大陆之乱全面爆发……
第二章 围城
夕阳暮下,到处是残破的村庄,到处是惊慌奔跑的人们。在这个信息极度落后的时代,兽人侵略的消息终于在一周之后传到了各国皇帝的手中,也传遍了整个大陆。一时间,战火重燃,人心惶惶。
逃离,似乎已成了诺特拉尼的潮流。
阳光透过层层树叶,在林间小道上落下参差斑驳的光点。这里一片清静,或者说显得荒凉──大部分人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
暗无为提刀不紧不慢地走着,后面的那个少年已经跟了他整整七天了。对于一介凡人来说,七天不曾进食,确实已经相当不易了。
威尔的脸色很是苍白,身体犹如被抽空了一般,根本提不起半分多余的力气来。若不是钢铁的意志支撑,恐怕已是倒地不起了。
饶是这样,他也渐渐感到了极限,意识已经开始慢慢模糊,只留下木然而机械的行走。不知来自何处,去向何方……
就在猛然间,他忽然感觉撞上了一个物体,终于有了些许清醒。
“小鬼,我有事问你。”
威尔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面前这个因为漠然而显得无比傲慢的男子。
“这个世界上曾出现过一名白发的年轻武者么?”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暗无为却是黑眸一紧,目光冷冽。
威尔同样盯着暗无为,接着双眸渐渐发红,猛然发出一种低哑的近乎野兽的嘶吼,整个人一拳挥了过去。
暗无为剑眉一皱,侧身。无须他动手,失去重心的威尔便狠狠地砸到在了草地之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帮助兽人毁灭末玉!你不是英雄吗?你这个混蛋!”
倒在地上的少年撕心裂肺的嘶喊,却再也无力。那双倔强的眼中,泪水,终于滑落。
记忆深处最痛苦的一幕终于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