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突然想要地老天荒 > 突然想要地老天荒第15部分阅读

突然想要地老天荒第15部分阅读

    是折磨人的。

    好在他用双臂把她梏的很紧,不让她颠簸的太厉害。

    程牧阳怕她被细沙吹的难过,竟还很细心地在“逃难”中,把她的黑色面纱拉上来,裹住她的整张脸,连眼睛都遮了起来。

    南北的视线,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色,不至让她眼睛受烈日和流沙的摧残。

    只是有些不透气。

    “前面会有阴阳山,”程牧阳低头,抵在她耳边说,“跳下骆驼,阿曼会接应我们。”

    南北嗯了一声,很快就模糊看到,远处的沙丘和砂石山。

    真狡猾,这是早已安排好的陷阱吗?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周日必须结束这个文。。。。

    所以,请看二宝这两日疯狂飑文吧t t

    ps。霸王们,快完结也露个头蹦达两下,以资庆祝。。。。这已经是我写的最快的文了,yeah。。。。

    ☆、第四十六章 绝地大反击(2)

    “程牧阳,”她低声抗议,“你下次能提前通知吗?”

    “提前通知?”他笑,“会影响你玩的心情,得不偿失。”

    好理由。

    应该说他永远都有道理,不管是真理,还是歪理。

    此时已近黄昏,残阳似血,沙漠如血。

    风化的砂石山丘越来越近。

    那些被风沙侵袭百年的山丘,形态各异地矗立在远处,无论白日姿态如何,到了深夜,在月色下都勾出了一座座浮屠的影子。她想起刚到沙特时,也是被这样的景象所吸引,程牧阳也提到过月下浮屠。

    日落只是转瞬。

    当他们放弃骆驼,从山体的天然裂缝中进入后,就已经变成了黑夜。程牧阳很熟悉这里的地貌,在几次分岔路前,都果断做了选择。如此大范围的沙丘地貌,非常容易迷失,很快,身后跟随的六七个cia,都不再有踪迹。

    程牧阳最后,彻底从迷阵一样的阴阳山走出来,绕过巨大的商丘后,竟然看到两三簇火堆,旁边都坐着早已等候的人。

    还有搭好的帐篷。

    阿曼和凯尔在低声说话,看到他们出现,凯尔才笑著抬头,用腔调奇怪的中文说:“两位,情人节快乐。”

    程牧阳没搭理他,走过去。

    所有火堆旁坐着的人,都马上站起来,安静地看着他。

    程牧阳探身,仔细看看火上正在烤的肉,随手撒了些粉状的调料。

    “我们本来的计划,是有人假扮你们两个的样子,把cia的人引来,”凯尔笑眯眯看南北,“可惜,今天是情人节,程坚持和你庆祝。”

    南北笑一笑。

    程牧阳的浪漫,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比如能给你多大的惊喜,这背后就会有多少危险在等待着。幸好他是程牧阳。

    阿曼身边的宁皓,始终在用电脑监测那片山丘之内的cia。人体热源的红点,不断在屏幕上移动,有时候那些红点聚集在一起,甚至能听到不远处,小范围的枪战声响。看来程牧阳不止安排了这个迷宫,还安排了诸多障碍物。

    很快,密集的枪声就消失了。

    程牧阳从身后摸出一把短刀,把最好的割下来,走到南北的身边,蹲下来喂给她。

    南北咬下来半块,轻轻咀嚼了两口。

    “好吃吗?”他问。

    “肉质不错,”她笑,“好吃。”

    程牧阳笑著把另外的肉吃下去,告诉阿曼,他要洗个热水澡,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原计划,一个小时之后开始,务必在明早7点之前解决所有问题。

    他交待完,带着南北走进一个小帐篷。

    早有准备好的淋浴设备,还有用来冲洗的淡水。

    “这里,水可是比石油贵,程小老板,你可真奢侈。”南北在水流下,清洗着头发,将那些发根处的细沙,都冲掉,大片的白色泡沫在她的头发上,迷了眼睛。

    触感中,他的手,在帮她抹掉耳根,下巴,那些不容易冲洗的泡沫。

    然后顺着她的脖颈,滑下来,握住她的胸。

    “流氓。”她睁不开眼睛,只嘟囔着笑骂他。

    “不是流氓,”他声音调侃,“是强盗。”

    这是她下午嘲笑他的话,没想到他还记得清楚。

    她抿嘴笑著,没有说话。

    程牧阳贴上她的身体,给她洗澡,从头发到身体,都清洗的一丝不苟:“我有些奇怪,周生辰为什么会帮你。”南北想了想,摇头:“或许是举手之劳,或许是因为他弟弟很喜欢我,但理由都很薄弱。”

    程牧阳的眼睛,在水雾中,有着很漂亮的光泽。

    只不过此时,真的不些不快。

    南北笑著,用一根手指戳戳他的脸:“或许这么想,我们都流着华人的血,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程牧阳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和她亲吻。

    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一起,很快就都有了渴望对方的反应。

    只是在他有所行动时,忽然远处,又传来了枪战声,cia应该又遇到了山谷里的人为“障碍物”。南北趁机拉开他的手:“外边很多人。”

    他笑:“今天是情人节。”

    她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以后还给你。”

    “加倍?”

    “加倍。”

    “六日六夜,如何?”

    好大的胃口。

    南北觉得好笑,随便点点头,拿过浴巾,迅速擦干身体上的水,穿上了干净的衣服。很快又穿戴上黑袍头巾和面纱,经过刚才的沙漠上的逃亡,她忽然喜欢上了沙特女人的装束,起码不会让如粉的细沙,无孔不入,弄得浑身污垢不堪。

    他们走出来,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妥当。

    一队人,从山顶侧面爬上去,走在高地起伏的砂石上,可以透过缝隙,看到山底所有的景色,程牧阳拎着把微型冲锋枪,带着众人在山顶穿行。直到进入小范围包围圈,南北终于看到有几个男人匍匐在山顶上,用巨石遮蔽着自己,不断和下边的人交火。

    这是一个设计好的陷阱,可惜cia的人还不明白。

    这些自认是全世界最优秀的特工,在执行暗杀任务的时候,却碰上了敌人设下来的陷阱,南北想,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甘于承认的。

    可惜,程牧阳想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绝望。

    程牧阳拿出自己的银质小酒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酒,这还是他来这个国家后,第一次的违禁。对于朋友的信仰,他通常都很尊重,而对于敌人,就没这么仁慈了。

    深夜的沙漠,风沙很大。

    他的头发也被吹乱了,挡在脸孔上,眼神却犀利而直接。

    在观战仅仅五分钟后,他对那些和cia交火的手下,说了两句话,非常简短的俄语。那些人的神情都有些凝固,但很快就收起枪,停止了射击。

    程牧阳戴上夜视镜,很快举起手里的枪,瞄准谷底,尖啸的子弹声响撕裂空气,不间断,不留情,南北不断看到有人影扔掉枪,却没有人倒下。

    他只是在给他们卸枪。

    或者说,是震慑。

    他射击的姿势,非常漂亮,尤其在沙暴中有种让人窒息的威慑力。

    山顶上程牧阳的人,加上莫斯科安全局的特工,大概有二十五六个,却只有他自己在示威一样的,进行这场极为藐视的射击。

    “我不想杀你们,”他终于放下枪,用英语对那些美国人说,“相反,我还要还给你们一个朋友,让你们安全回国。所以,放下枪,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谷底的人影没有变化,但显然,已经停住了射击。

    程牧阳把枪扔给身边的阿曼。

    然后走到身后,蹲在被绑住双手双脚,堵住嘴的阿法芙说:“我知道你们这次来沙特的目的,而你们也应该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

    阿法芙睁大眼睛看他。

    这个男人,她在遇到他之前曾经阅读了大量的资料,但都很皮毛,直到他忽然出现在菲律宾,上级马上对她卧底多年的密令取消,改为追踪这个军火大亨的行踪。

    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在菲律宾海岛上,对身边女伴温柔眷顾的男人,这就是她的初次印象。后来,菲律宾上反政府组织的内耗式恐怖袭击,让他消失无踪。当她回到总部,才看到他单人屠杀数个特工的血腥录像,用东方人的话形容,他是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鬼,阿修罗。

    国际通缉犯,暗杀名单上的重要人物,竟然在沙特公然抢走他们策反的核工程师,绑架她,甚至还在沙漠的腹地,围困cia负责暗杀他的特工。

    程牧阳看着她的眼睛,撕下她嘴巴的封带。

    “你想做什么?”阿法芙哑着声音问他。

    “把你们交给沙特,”他神情平淡,有着旁观的冷漠,“当然,你可以对他们告发,我抢走了核工程师,不论他们是否相信,首先就会要了你们的命,因然后会有大批的宗教分子仇视你的国家,恐怖袭击将会绵延不觉,防不胜防。”

    因为说的慢,突显语调的冰冷柔软。

    客观的分析,让人难以招架。

    程牧阳每句话都说的没错,在这个世界,美国已经得罪了大多数宗教和国家,关系已无法修补。所以他们一直做的,都是不断找各种机会,制约、控制这些国家,中东是个危险的地方,如果这件事被揭发,将会带来更多的仇恨。

    “如果想清楚了,我就放你下去,”程牧阳笑一笑,“接下来的日子,你们将会接受漫长的药物和心理审讯,然后,你的国家一定会以经济投资做妥协,换回你们这些特工。我只有一个善意忠告,封住你们的嘴巴,忘掉核工程师的事,这样你们才有命回去。”

    他说完,站起身。

    示意左右的人给她松绑。

    “祝你好运。”

    他不再看她,返身走到南北身边,轻轻替她拨开吹乱的头发,吻了吻南北的额头。好像他和南北,只是偶尔路过这里,放阿法芙一条生路而已。

    “程牧阳,”南北轻声说,“有时候,你真吓人。”

    “真的?”

    她眼睛微微弯起来:“真的。”

    “我对美国人没好感,”他低声说,“纯属种族歧视,只想吓一吓他们。”

    南北渐渐听到螺旋桨飞速运转的声音,震耳欲聋的噪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随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有强光照射过来,而且不止一束。

    纷乱的光束,照在沙丘上下,掠过。

    ☆、第四十七章 绝地大反击(3)【接书版】

    尾声

    沙特和比利时的时差接近。

    他们抵达比利时时,宝宝正准备吃午饭。

    客厅外,她坐在那里。

    穿着量身定制的羊绒连衣裙,小小的发卡,褐色的眼睛,白瓷一样的皮肤,黑色的头发软软的卷在耳朵下边,像极了西洋布娃娃。南北悄悄走过去的时候,她正襟危坐着,在低头翻看着画册,翻了会儿,眼睛终于从经书中移开,一本正经地看向钟表。

    南北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她能猜到,宝宝的小脑袋里,一定在想着午饭的时间。

    小孩子不知道是遗传了谁的好基因,对时间特别敏感,没做一件事都要去看时间,把自己的小生活安排的有条不紊。

    她这么看着宝宝,只觉好笑。

    身边的程牧阳已经先一步走过去,南北没来得及拦住他,他就已经站在宝宝的面前,轻轻蹲下了身子。

    宝宝有些害怕,可是却没有躲开。

    她看着程牧阳的脸,慢慢地看着他五官的每个部分,直到看到那双眼睛,终于明白了什么,眼睛弯弯地,笑起来:“小爸爸。”

    程牧阳嗯了一声。也在笑,甚至嘴角和宝宝有着完全相似的弧度。≮我们备用网址:wen2≯

    宝宝小声笑著:“小爸爸的病好了吗?”

    她有些胆怯地伸出手,试着去摸程牧阳的额头。每次妈妈生病,她都会这样摸妈妈的额头,轻轻地,慢慢地摸,然后妈妈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程牧阳握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额头上:“好了。”

    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柔。

    宝宝也嗯了一声。

    南北看着他们两个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过了会儿,才终于想起什么,眼眶忽然就红了起来。可能是因为和程牧阳不熟悉,她还不敢直接去问。程牧阳察觉了宝宝的异样,柔着声音问她:“宝宝怎么了?”

    “小爸爸病好了。”

    “嗯。”

    “那,可以把妈妈还给宝宝了吗?”

    程牧阳哑然,忍俊不禁。

    南北听得心酸,悄悄走过去,从身后搂住宝宝的小身子,用脸蹭着她说:“妈妈回来了。”宝宝这次是真的傻了,足足三四秒后,忽然就哇地一声哭出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乖巧镇定,扎到南北的怀里,再也不肯出来。

    如果说刚才对程牧阳还是对客人的礼貌。

    那么现在终于看到南北,看到从小到大日日夜夜陪着她的妈妈,宝宝真的就是见到了最亲的人。她从大哭到低声抽泣,都把脸埋在南北的胸口。

    程牧阳想要伸手抱抱宝宝,南北忙嘘了声,用口型说:现在不要动她。

    “宝宝不要哭了,爸爸要回来了,”南北轻声哄她,“忘记爸爸说了什么了?爸爸不是说过,宝宝如果哭的时间超过五分钟,午觉就不能和妈妈睡?”

    这是什么古怪的管制方法?

    程牧阳听得扬眉。

    岂料宝宝真就很听话,想到南淮,真就抽抽哒哒地停了哭。可是鼻子还是带着很重的声音,小小声说:“宝宝想妈妈。”

    南北嗯了声:“妈妈也想宝宝。”

    宝宝抬起头,看着南北,伸出小手,去摸她的脸:“宝宝很听话,每天想妈妈七个小时。”

    南北被逗得笑起来。

    宝宝蹙眉,很着急地告诉她:“是真的。”

    “嗯,是真的。”

    她就这么一言一语地哄着宝宝,程牧阳就半蹲着身子,看着南北和她怀里的宝宝,始终没有再说什么。他曾经想过这个孩子肯定会非常像南北,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像,除了眼睛的颜色和自己相同,其余的五官,都完全和南北一样。

    这种感觉,绝非言语能表达。

    他也终于明白,南淮对宝宝如此疼爱的原因。

    当南北做了核工程师的替身后,是波东哈先找到他,将核工程师交给他的同时,也把南淮的连线电话交给他。南淮,他曾经在年少时见过他,却没想到过了这么年,会因为南北的再次失踪,和他通这个电话。

    “告诉我,你在沙特的计划。”南淮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

    程牧阳倒不觉得什么,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安排,尽数告诉南淮。

    后者听了后,沉默了很长时间。

    才终于给了个更加周密的建议,而这个更周密的建议,就是之后他和南北所做的,将cia引上勾后,交给沙特的政府。当然,南淮的这个建议他曾经也想到过,可惜危险也很大,毕竟程牧阳也是带着四组莫斯科特工而来。

    除非,有沙特皇室的默认。默认程牧阳无害。

    “我想,这件事的难点,就在你的身份,”令人意外的是,南淮也看到了这一点,“我可以帮你以贵宾身份,安全离开沙特。我的一位老朋友,他是美国现在最大的个人投资者,那些大的企业,都有他的参股,所以他也很希望可以让两国关系紧张。”

    “然后再亲自修复关系?赢得美国人民的更大好感?”

    南淮的声音,终于有了些愉悦:“不错。”

    程牧阳当然明白他说的是谁。

    就是波东哈和南北的邀请人,沙特现在最富有的王子。

    的确是互赢的合作,程牧阳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欣然同意后,很快就和南淮协商好了执行的方式、时间和地点。出乎意料的一拍即合,他发现,自己和南淮有很多共通处,比如目标明确,同时对执行的要求非常苛刻。

    “程牧阳,”那天,南淮挂断电话前,告诉他,“幸好是你。如果是别人,我一定会让他悄无声息的死在沙特。”

    程牧阳笑了:“为什么是我,就要有例外?”

    “因为,北北每次都为你冒险。”

    南淮的潜台词很明白,南北为了程牧阳可以连命都不要,他只能妥协。

    南北用温热的毛巾,给宝宝擦了眼睛和手以后,才问她:“爸爸呢?”

    程牧阳听到这个词,仍旧觉得非常诡异,摇头笑了笑,当作没听到。

    “爸爸?”宝宝想了想,轻声告诉南北,“爸爸说,今天小爸爸来做客。他说,他不喜欢小爸爸,所以,他今天不在家。”

    南北哭笑不得,点点头:“爸爸走以前,还和宝宝说过什么吗?”

    宝宝继续思考了会儿,软着声音说:“没有了。”

    南北想,小哥哥是真的生气了。不过没有关系,他从不会真的生自己的气。

    程牧阳陪着宝宝吃饭时,宝宝已经和他非常的亲近。这就是血缘的力量,任何距离和时间都没有办法淡化的力量。

    南北看着程牧阳擦干净手,亲自给宝宝剥开虾,再一块块地分解开,放到她的嘴巴里。宝宝只是乖乖地看着他,等到他手伸到嘴边,再微微张开嘴巴,吃进去。

    他笑一笑,宝宝也弯弯眼睛笑一笑。

    而且都是吃饭不说话的人。

    南北只是这么看着他们,就觉得,当初能在菲律宾保住宝宝,再生下来,一定是佛祖给的最大的恩赐。

    午饭后,宝宝只是腻了一会儿南北,就乖乖爬到床上,睡着了。

    程牧阳这才终于贴近她,轻轻从身后把她搂进怀里,压低声音说:“我表现的好吗?”

    “很好,”她轻声回答,“非常好。”

    “有奖励吗?”

    她笑:“要什么奖励?”

    “现在还不知道,先留下来,以后再说。”

    “程牧阳,”南北哭笑不得,“你有没有觉得,你特别的贪得无厌?”

    程牧阳笑了笑,摇头说:“不算谈得无厌,其实我贪恋的很少,也就你这么一个就够了。”

    “你能不能尝试着,把宝宝放在我前面?”

    “我很喜欢宝宝,”程牧阳低声说,“但是,我怕我带不走她,所以一定要提前做心理建设,以免太过失望。”

    “为什么?”

    程牧阳看着她,说了两个字:“南淮。”

    “不会的,”她不太相信,“我哥哥没有那么狠心。”

    “他不狠心,他只是太爱你们,”程牧阳反倒是给南淮做了解释,“你,我是一定要带走的,其余的,就看缘分了。我想既然宝宝有缘叫他爸爸,总会对他有些不同。”

    比利时,是她和程牧阳初相识的地方。

    她有很多有关于他的回忆,总是和冬天有关。

    而现在,恰好就是这里的冬天,深夜最低只徘徊在零度,虽有雨雪,却也大多是粘稠的小雨,和落地即化的小雪。

    他们准备离开的这天,南北尝试联系南淮,始终未果。

    这还是小哥哥第一次这样,她抱着电话想了会儿,大概猜到他真的是舍不得自己和宝宝。其实过去的那么多年,她大部分时候和南淮都是分开。但那些只是空间上的分开,在心里,他们始终是相依为命,患难与共。

    而现在,不再是简单的她和哥哥患难与共,有了程牧阳,也有了宝宝。

    南北拿过来小羽绒外衣,给站在小床上的宝宝穿上,又给她戴上厚重的羽绒帽子。那么小的一张脸,埋在帽子和衣领里,只有一双眼睛盯着南北。到南北拿起手套的时候,宝宝终于忍不住,轻声问她:“宝宝,要去找爸爸吗?”

    南北有些意外,笑著问她:“为什么要找爸爸啊?宝宝想爸爸了?”

    宝宝想了会儿,说:“爸爸生气了。”

    南北本来就忐忑,被宝宝奶声奶气的声音泫然的,鼻子都有些发酸,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的很多事情,那些不离不弃的日日夜夜。她甚至觉得自己很残忍,不但自己要去莫斯科,还要把小哥哥最疼爱的宝宝带走。

    “妈妈?”宝宝很困惑看她,“不去了吗?”

    她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怕宝宝盼着见南淮,等到离开这里到了莫斯科,会真的失望伤心。所以不论怎样,还是要婉转地告诉她实话:“宝宝和妈妈一起走,以后和小爸爸住在一起,好不好?”

    宝宝不懂:“爸爸会去吗?”

    “爸爸会经常看宝宝,妈妈也会经常带着宝宝,去看爸爸。”

    宝宝更困惑了,甚至有些急,握住南北的两根手指,声音委屈的问她:“妈妈,不要爸爸了?”南北摇了摇头,真是被她说的想哭:“妈妈不是不要爸爸,只是,妈妈要和小爸爸在一起,爸爸以后,也会有个??小妈妈。”

    真是混乱的逻辑关系,南北头一次发现根本解释不清楚。

    更何况宝宝还这么小。

    宝宝噢了声。

    过了会儿自己坐在了小床上,两只手摘下白色羽绒帽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却没等说话自己先哭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南北看得吓坏了,摸摸她的脸,就要把她抱到怀里,岂料宝宝搂着自己的帽子,头一次没有让她抱。

    “妈妈要小爸爸,”她抽泣着,委屈地说,“宝宝要爸爸。”

    真的是委屈的表情,却很坚定。

    南北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尝试哄骗她:“宝宝忘记了?小爸爸也很爱宝宝,宝宝也叫过他爸爸?”宝宝抿住嘴巴,褐色的眼睛里都是眼泪:“宝宝,要爸爸。”

    无论南北说什么,她都不再说别的话。

    南北惊异于她的固执,如果说日日陪伴在宝宝身边的,应该是她这个妈妈才对。南淮虽然和宝宝感情好的不行,陪在她身边的时间却特别少??宝宝哭着重复了很多遍,挤在床角里睡着了,双手仍旧紧紧抱着帽子,像是觉得只要不戴上这个帽子,她就不会离开这里。

    南北不敢强迫她,被她弄得也不停掉眼泪。

    最后还是程牧阳走进来,让宝宝躺在床上,给她搭上一条小小的棉被。他看到宝宝紧紧攥着那个小羽绒帽,也没有从她手里拿走,倒是把南北带出了宝宝的房间。

    “北北,不要强迫她,让宝宝先留下来,”他说,“或许,她真的选择的是你哥哥。如果宝宝后悔了,我们很快就能接她去莫斯科。”

    南北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可是她也舍不得宝宝。

    两个人在落地窗边站了好久,最后程牧阳终于说服她,让她给宝宝一次选择的机会。南北真是舍不得宝宝,可想到是暂时留给哥哥,也算能放心。如同程牧阳所说,只要想见,随时随地都可以。

    两个人离开比利时,没有直飞莫斯科,而是到北京,转换了从北京开往莫斯科的列车。

    他们在极特殊的一节车厢。

    除了程牧阳安排的人,就再没有其余的乘客。

    有日光从玻璃外照进来,落在地上,列车正在往西伯利亚大陆行驶,车站之间间隔着数千里,只有大片的森林和草原,绝非是畹町能看到的风景。

    南北正在低声哄着宝宝,无心去看窗外。

    “我哥哥带着宝宝回云南了?”南北挂断南淮的电话,有些紧张地看向程牧阳。

    她以为,程牧阳是要给她惊喜,所以才突然改变行程。

    或许在这列车上,宝宝忽然会出现,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更加有惊无喜的消息是,南淮竟然带着宝宝离开比利时,回了云南。

    程牧阳倒不意外,嗯了声:“他和我说过,他要带走宝宝三年。”

    他的手顺着南北的背脊,滑到腿上,轻轻地抚摸。

    “你舍得?”南北总觉得,这里边,有什么蹊跷。

    他摇头:“不舍得。”

    “那你还答应他?”

    “他是你哥哥。”

    “可宝宝是你女儿。”

    “你是他妹妹,”程牧阳说,“我抢走了他的妹妹,而且宝宝喜欢他,胜过我,甚至胜过你这个妈妈。”他说的是事实,可是南北仍旧疑惑,这两个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她试探问他:“我哥哥答应帮你,就是因为要带走宝宝?”

    “不是主要原因,只是附加条件。”

    “主要原因是什么?”

    程牧阳笑一笑,声音低下来,却并非是回答她的问题:“北北,你没发现这条路线,风景非常好?”南北看了眼窗外,听见他继续说道,“这条从北京通往莫斯科的铁路,车站之间间隔着数千里,只有大片的森林和草原,非常适合安静的百~万\小!说,或是做一些喜欢做的事情。”

    “的确很美。”她随口应付。

    “最主要的是,整个行程刚好六日六夜。”

    她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这个男人,还记得自己在沙特应允了什么。

    程牧阳笑而不语,接通内线,吩咐人送来晚餐。

    很快有个莫斯科姑娘,端来烈酒美食。

    南北在那个姑娘放下托盘时,才随便看了她一眼,却有些愕然。是喀秋莎,在比利时念书时她的室友,那个多年未见的莫斯科姑娘。喀秋莎只是对她龇牙,笑了笑,很快用俄语和程牧阳恭敬地说了句话,退出房间。

    南北更加疑惑,回头看程牧阳。

    看来她真的需要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关于比利时,关于程牧阳和自己的相识,是否都是他的刻意安排:“她是你的人?”

    “不是,”程牧阳搂住她的腰,轻轻捋着她的长发,“她是安全局的人。”

    南北躲开他的手,却躲不开他忽然望向自己的目光,像是看着一样等待了太久的东西。

    这样的目光,很容易让她妥协。

    “这个问题,我以后再问你,”她的声音,不觉低了下来,“告诉我,我哥哥答应帮你,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程牧阳安静地看着她,过了会儿,才突然笑了笑。

    “我给他讲了一个故事。是我十四岁时,经历的故事。”

    他边说着,吻已经落在她的身体上:“我十四岁那年到过瑞丽畹町,见过你,那时候你很小,笑的时候眼角微微扬起来,漂亮极了。”她讶然看他,程牧阳笑了笑:“意外吗?从我第一次看到你开始,我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岤的位置,“根本就不会有其它的存在。”

    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他并不着急。这么长的故事,他需要慢慢地讲给她听:

    他,程牧阳,是如何欠了她一条命。

    而又是如何,贪得无厌的,要了她一生一世。

    —— 全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呼气,又一篇完结。

    惯例,结尾废话:

    这真是一篇没有原型的文,完毕,噗。如果说真的有什么灵感起源的话,就是那个俄罗斯的战争之王,他亲自投资拍了战争之王,讲述自己的生平,从而引起了我的兴趣。(主要是凯奇大叔太帅了)

    余下的话不说了,我大爱这篇文,这也是我写的最耗心血的文。

    列出几个问题说明。

    1 网络连载结束,内容完整,正文已完结。

    2 或有一些番外,送给纸书,同时纸书应该会有些微调。

    3 系列文:一生一世会有四本系列文,风格都相差很大,欢迎继续支持。。

    ps:新文是《一生一世,美人骨》。

    好吧,喔终于开始周生辰的故事了,希望下一本比这本,更好看。

    wen2/onephp?novelid=1650977

    ☆、番外 here with

    在夜晚乘坐火车,总有种不真实感。

    南北耳边是列车行驶过轨道的铿锵节奏,靠在车厢的墙壁上,能感觉到轻微的震颤。节奏,全部都是有规律的节奏,声音、触感,都能让人想起过去的许多片段。

    “我想起,我第一次坐火车。”她用手臂挽住被子,脸贴在上边,看坐在窗边的程牧阳。而他就这么穿着简单妥帖的休闲衣裤,脚踩白色的拖鞋,坐在那里,翻看着手里的报纸。

    手边,有一壶茶。

    像极了千岛湖畔的某个清晨,他和她尚未开始的时候。

    “很特别?”

    “还好,”南北声音低下来,“那列车特别破,坐上去感觉身子都是颠簸的,那时候,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坐这不舒服的车,总是哭。诶?你别笑,你知道我那时候只有几岁大小,第一次吃苦,真的是只知道哭。”

    “后来呢?”

    “后来?我记得我坐了一夜,哥哥抱着我一夜,低声哄我。天亮了,车停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哥哥就把我放在车站破房子后,找了绳子绑着我的手脚,还堵住我的嘴巴,然后找了几块破的布和席子,盖著我,就这么绑了我一天。”

    程牧阳蹙眉,看她。

    她倒是怡然自得,丝毫没有不适的回忆感。

    “当时我恨死南淮了,白天那么晒,特别不舒服,还有很多的虫子,我就觉得我特别恨我哥哥,我觉得他想害死我。”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南北低笑了声,仰面躺在床上,“他回来,带我走,给我吃喝。然后继续找个地方这么绑着我,不让我动和出声,消失几个小时,有时候是一天一夜,然后再回来带我走。直到我长大了,不哭闹了,知道他是为了引开追杀我们的人,我才不恨他。”她沉默下来。

    只有南淮知道,小时候她恨他,恨的多激烈。

    咬的他手臂伤痕累累。那时候真的是小,不懂事。

    “你第一次坐火车,是什么时候,程牧阳?”

    “十四岁,”他放下报纸,躺到她身边,把她身子勾到怀里,“那时候我第一次去东南亚,没想到有那么热的地方,到处都是蚊虫,人都晒的特别黑。你知道在莫斯科,美女如云,肤白赛雪。”

    南北惊讶看他:“你去过东南亚?”

    “是,而且,”程牧阳看她那双黑的发亮的眼睛,说,“我到过缅甸。”

    “十四岁?”

    “十四岁。”

    “你去那里做什么?”时间倒退十五年,那里并不太平。

    “去看看,完全以佛教为信仰的国度。”

    南北嗤地笑了:“真是命不同,那时候我在缅甸逃命,你却去观赏风光?”

    “起初是,后来——”他的声音打着弯儿,有些蚀人骨血的诱惑,“后来,我就遇到了一场灾难,我被绑架了。”

    “绑架?”

    “嘘——让我说下去。”

    他抵在她耳边说:“我很聪明,趁机鼓动几个缅甸的女孩子,和我一起逃走,路上她们一个个不是被捉走,就是被击毙了。后来,我在一个树林里走投无路,耳边都是枪声,听不懂的吼叫声,我以为我肯定要死了。”

    南北听得屏息,仿佛眼见。

    “我求佛祖,你知道我家里人信佛,所以我也信,但是佛祖没有出现。后来我就祷告上帝,如果上帝愿意伸手救我,我就会信奉上帝到死,但是没用。”

    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那时候我能感觉,爬到树上被击毙的女孩子,落下来时,有血溅在我这里。我不敢动,趴在草丛里,万念俱灰。”

    “后来呢?”

    她轻轻呼出口气。

    “后来,我被救了,先是有人放冷枪,一个个杀掉了那一队四五个缅甸人,”程牧阳的声音带着笑,轻声告诉她,“我看到一个男孩子,甚至还没有我大的样子,提着枪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小美女。”

    南北蓦然睁大眼睛。

    “那个女孩子说,哥哥你不要搜了。我想女孩子知道,如果找到任何人,她哥哥都不会留下活口,所以那个女孩子心软了。”

    “程牧阳——”

    “让我说完,”他打断她,“一个有信仰的人,对自己所信奉的东西,是有十二分虔诚的。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出现的不是佛祖,不是上帝,是那个女孩子。”

    她不敢相信。

    在那灾难的几年,她曾和他遇到过。

    南北想要爬起来,仔细问他。

    可是却被他先一步用手臂禁锢住:“不要急着问问题,我们先做些正经事。”

    “小流氓。”她喃喃着,胸口却剧烈跳动着。

    “流氓?”他笑,“我可是很有向善的,我给你念心经听。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南北被他纠缠的笑起来,从他身体下滑出去,想要逃开,可惜她技不如人,被他生生又拽回来。

    如此折腾,口中的心经竟没断过。

    一字一句,如同情话。

    只是最后用舌尖挑开她唇舌时,再顾不及这些。

    菩萨依般若波罗蜜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离一切颠倒梦想苦恼,究竟涅槃。究竟涅槃?

    何曾心无挂碍,这尘世便是一场颠倒梦想。

    他再想不起接下来的字句。

    眼前,只有那一双漆黑的眼眸。

    为她,他甘愿。

    一生多情损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