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以前住的木屋是清虚子不知道是从哪里骗来的,虽然很偏僻但是却很大,看上去更像是有钱人家以前常用的避暑山庄,虽然周围的景物已经因为没人打理而变了样子,可是依旧可以感觉到以往的景象。
这里到了夜里格外的寒冷,在忙碌了许久之后总算是把屋子搞定,虽然没办法从里到外的全部换成新的,但是整理过后的木屋也还算是很不错。
“东西收拾完了,我想明天回去。”停下动作众人休整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后花夙风说到。
“回去?回什么地方?”司空摘星奇怪的看着花夙风,而周围的几人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赞同的意思。
“自然是去找我师父他们,之前军营的事情之后就和他们失去了联络,现在我们只能去秀城那边看看。”颜无解释道,颜傅和神算子两人都在一起,要去找两人自然应当一起去。
裴一叶几天来一直都很沉默现在看到这美景的时候脸色也不禁放缓了许多,他对司空摘星他们的事情不感兴趣,不过这时候也没有了那个心思去理会三人,而是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面前的景色上。
好景养人,裴一叶看了看司空摘星又看了看面前的美景,有些不解司空摘星怎么会养出这样的性子来。
司空摘星却只是好笑的看着两人,眼中满是浓烈的笑意,“要找他们还是我去吧,联系上我师傅问一下就知道他们的下落了,而且他们应该很安全所以不用担心。”
“再说了,这里都整理好了就算是有事情要离开也总要住一段时间在说吧。要住什么地方自己选吧,然后接下去就是安排。”房间很大,足够他们住下了。
“……”没有人搭话,只是都诧异的看着司空摘星。
“不是为了让你们住下我花那么大心思收拾这么彻底做什么?”司空摘星好笑的看着惊讶的众人,“屋外的那块地颜无和南你们看看要不要种一点什么,种花种菜还是种其他的都交给你们决定了。不过我想还是种一些花草比较好,毕竟我们都不会种菜。”
司空摘星察觉到身旁颜无轻撇过来的视线,笑道;“你师父不会有事情,所以先考虑一下我们自己的事情。”话说完,司空故意在颜无耳侧落下一吻。
颜无依旧不言不语,只是淡淡的看了司空摘星一眼。
“住下,你在跟我开玩笑?”裴一叶冷着脸说道。
“玄月阁的事情我会帮忙你问一问。”只这一句话就让裴一叶闭上了嘴,而站在一心人身后的那几个谁着司空摘星一起来这边的玄月阁的人则是纷纷差异的看着司空摘星。
霂知秋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展开过,众人也不去招惹他,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各自做各自的事情。现在听司空摘星这么一说霂知秋甩袖转身便走,司空并未留他,这倒是让颜无等人都十分惊讶。直到霂知秋的背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范围之内,众人这才相信司空摘星是真的让霂知秋离开了。
“不去追?”花夙风一如往常冰冷的看着司空摘星,司空不去追霂知秋这件事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们还以为司空一定会追上去劝住或者是做些其他的然后把霂知秋逮回来。
“他自己会回来的。”司空信心十足的说到。
确实,走了一段距离的霂知秋停住了脚步。
霂知秋运起轻功熟练的穿过山里的小道拐到了山脚下的街上,这里不似山中其他地方一般的冷清反而十分的热闹。空气中弥漫着冷清的味道,带着些冬天淡淡的冰冷还有腊月里才有的‘年’的味道。
山脚下的镇子里已经有些人开始准备年货,远游的游子纷纷归家,好不热闹。霂知秋在镇子前站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往回走,因为走的人根本就不应该是他!要走也应该其他人走,司空摘星身边就应该只有他一个人!他现在走了岂不是就代表他认输了?
气势汹汹的一路往回走去,没等大石上坐着的司空摘星和其他人开口霂知秋就已经一脚踹开了司空身后的木屋的房门,进屋,霂知秋在这熟悉的地方转了一圈然后选了个屋子‘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他摔门的动作不轻,隔着很远都能够听的到。
“哈哈……你看。”司空的笑声在空气当中散开来。颜无也不点破,他只是顺着司空的话说了下去,而且还颇有兴趣想要看看霂知秋能够坚持多久。
经过霂知秋这么一闹,众人反而倒是都安静了下来。
入夜,一行人在客厅坐了下来。
司空摘星从厨房端出暖盆放在靠近南的地方,然后往里面加了许多木炭。
一行人中,就南格外怕冷,现在还未到腊八,但是南已经耐不住寒冷把原本准备过年穿的大衣都穿在了身上,是整间屋子穿的最多的人,“还是冷吗,要不要跟我坐一起?”司空本想抱着南,但是这么多人南肯定不会愿意。
南本准备拒绝可是在看到司空摘星那张要笑不笑的脸的之后却愣在了原地,朝着司空摘星靠近了一些,但还是在两人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对了,这边过年可能还需要去外面采买年货,你们谁有兴趣?”司空摘星笑了笑伸手搂住了南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这边又带了一些,脸上有些兴奋,就像是个期待过年的小孩似的。不过他也确实是期待着过年。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过年,怎么能让司空不兴奋和期待。
一阵喧哗之后去临镇采买的人总算是决定下来,颜无和花夙风,南也跟着他们去,不过更多的还是去看热闹。南喜欢热闹的地方。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南和颜无倒是处的不错。
简单的聊了一会儿,司空让众人都去休息,而他自己则是走向了木屋外另一边的小房子,那里不大,以前是杂物间这次被整理了出来。
路上,司空摘星听不到任何声音,这些人似乎都格外的沉默。司空之前是不介意他们安静,现在却是希望他们能够一直这么安静下去,安静的不打扰他的生活。
顺利的找到易风曾经意有所指的那人的房间,司空敲了门却没找到人。绕了一大圈,司空最终在屋顶找到了他。
嗅着空气中的酒香味,司空走近他身边问道;“怎么我以前不知道你喜欢喝这东西?”
听完了司空摘星的问话之后那人表现得有些奇怪,很是普通的脸上有着明显的诧异和扭曲官笙。司空摘星微微叹了口气之后在他身边坐下,拿过了他手中的酒瓶,道;“怎么样?”
那人先是惊异的看着司空,随即才苦笑着收回视线,想让他已经明白司空已经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动了动肩膀,欧阳背对着司空把脸上的人皮面具那了下来,再开口时说话的声音也已经不再是之前的粗哑声线,“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易风告诉我的。”顿了顿,司空又道;“别怪他。”
“嗯。”许久之后,欧阳毅的声音才传来,有些沉闷。
“要留下来吗?”没有拐弯抹角司空直接了当的问道。
似乎早已经料到司空的问题,欧阳毅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挥了挥手,转移话题问道,“你以后就准备呆在这里了?”
毕竟在一起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欧阳毅对司空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当初听司空摘星说回到以前住过的地方并且激请他身边的那些人一起去的时候欧阳毅就已经猜到,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所以他成维持着易容一直呆在司空摘星。话不多,甚至是每天近距离见到司空的机会都并不多。
一开始欧阳毅甚至庆幸过司空并不知道那是他,但是现在开来司空不过是在了他伤心难过,甚至是咬牙忍耐着不冲出去揪着司空的衣领问个明白的时候冷眼旁观罢了。
司空的冷漠让欧阳毅很受伤,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司空就算是不只是爱他一个人至少也是爱他的,现在看来那不过他的幻想。司空摘星可能从头至尾就没有喜欢过他。越想越是心寒,欧阳毅只觉得喉头十分的苦涩。
也是,谁会喜欢上一个连自己想要、喜欢的东西都守护不了的人。作为一个太子他失败,作为一个哥哥他也失败,现在面对司空摘星,他也注定失败……
或许一开始他就应该断了念想,因为显然他并不适合作为一个爱人。
“如果你愿意留下,我随时欢迎。”司空摘星想起木屋中的那几个人嘴角就经不住漫起了笑意,想了想,司空又加了一句,“我知道是你,所以才会带着你们过来。”司空所说的你们,自然是指玄月阁这些的人。
“……”欧阳毅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喉咙却只是散发出一种声音的声响,他转头去看司空摘星的脸仿佛想要从司空的笑脸看出些什么端倪。
只是司空摘星的脸上就只有笑容,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轻叹一声,司空突然伸手一把搂住了欧阳毅的肩膀把他的脸掰回来逼迫他直视着自己,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不曾主动看过司空的双眼。哪怕一次。
欧阳毅很固执,就算是司空摘星捏着他的下巴他也不愿意直视司空摘星。
“看着我!”
用力捏住欧阳毅的下巴,逼迫他微微仰着头看向自己。
欧阳毅被迫只是别扭的半趴在司空怀中,双手被司空摘星左手抓住,而司空的右手则是狠狠的捏着他的下巴。司空摘星受伤的力道很大,仿佛他想要把欧阳毅的下巴捏下来一般。
只是就算是疼痛欧阳毅也没有开口。
“说话!”司空摘星瞪着欧阳毅,他最讨厌欧阳毅的地方就是这一点,什么都不愿意说,什么都想要隐瞒,然后什么都得司空摘星自己一个人去猜测去想象,
“放开我。”欧阳毅完全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的意思。
“那之前先回答我的问题,当初为什么监视我?”司空曾经一度怀疑过欧阳毅,警惕、怀疑甚至是把欧阳毅当做敌人,但是后来司空逐渐放弃了那些负面的警惕,可是欧阳毅却始终瞒着他,当初发现时司空可谓是十分生气,因为欧阳毅的这种做法无疑是背叛……背叛司空对他的信任!
这是司空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我去欧阳云那里找过你,但是你已经不在。”不舒服的动了动喉结,欧阳云破罐子破摔般直视着司空摘星,“你离开玄月阁之后我就一直在找你,但是你根本就不想被我找到!”说到最后欧阳毅已经开始低声咆哮起来。
司空愣在原地,看着欧阳毅红着眼对他咆哮。
“这次若不是你有事情需要我帮忙,恐怕也不会现身吧。若不是为了那些你在意的人,你怎么会、怎么会主动出现在我面前?”之前易风说司空摘星就在外面时欧阳毅一蹦而起向着门口冲去,但是易风却拦住了他,虽然易风并没有直说但是欧阳毅听得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司空摘星不想见他。
保持着沉默,他应该保持沉默,在这种时候。但是欧阳毅忍不下去,也不想把这个机会浪费所以他同样易了容隐藏在其他人身边。然后以一个陌生人的角色存在于司空摘星身边,只不过这一切现在回头看去却显得很幼稚很可笑。
“对不起……”
“……什么?”半响之后欧阳毅才反应过来。
“我为以前的事情向你道歉,但是在此之后你必须把之前的事情向我解释。”司空强硬的说到,丝毫没有一种他也做错了事情的自觉。
放开欧阳毅的下巴司空却并没有让欧阳毅离开他的怀抱,欧阳毅轻功也不弱,要是他想跑司空恐怕还得费一些力气才能抓到人。
“什么……解释……”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在吵架的司空为什么突然变得奇怪。
“留下来好吗?我还他们,但是也同样爱着你。”看着呆愣的欧阳毅,司空渴求的看着他,“虽然我拥有你百分之百的爱却不能相对的给你百分之百的时间与精力,但是我也是真的爱着你,百分之百的爱意。”
“什么……”司空突然的表白弄得欧阳毅十分糊涂。
“答应我,留下来好吗?”司空真诚的看着他的眸子。
“……好……”话出了口欧阳毅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过司空并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既然如此,那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吧,你还瞒着我什么?”
花夙风斜依在窗口静静看着远处屋顶上的两人的身影,分开、抱拢,直到最后再抱在一起,花夙风看得有些出神。不过黑暗阻碍了花夙风的视线,他看得并不清楚。
“别看了,进去吧。”说完,颜无关上了花夙风面前的窗户。
而隔壁从开始就不断传来摔东西的声音,那是霂知秋自己选择的房间。
“……睡着了?”关好窗户,司空摘星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南的床边。
替南掖好被角,司空褪去外衣往南床shang爬,只是才靠近南南的声音就在黑暗中传了过来,“做什么?他的房间在木屋旁边,花夙风在右边,霂知秋在左边……”
“有些累了。”在南额上落下一吻,司空动作迅速的翻身shang床。刚入冬,天寒地冻,司空钻进棉被冷空气也随之而来让南打了个寒颤。
“好冷。”
司空在外面呆太久,浑身上下都带着夜里特有的寒气。南不喜的往里面移了移位置,司空却向着他所在的位置跟了过去,然后在被子里伸手搂住了他。
“你弄得我都觉得冷了。”南靠向司空怀中,微阖眼轻轻道。
“没事,抱一会儿就不会冷了。”司空摘星搂紧怀中人。南身上的温度让他身体已经不再如同之前的冰冷,暖暖的温度勾起了司空的困倦。
“……”沉默了一会儿,一声低低的,“司空。”
“嗯……怎么了?”
南略动了动脑袋在司空怀中找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黑暗中眼睛却是也未曾睁开,“司空。”
“嗯?”司空摘星在南后脑上落下一吻,把南拥得更紧。
“司空。”南再次唤司空的名字。
司空摘星轻笑着顺着他的话应道;“我在,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叫你的名字。”
“那你继续。”
“哈哈……”
“你要一直应我吗?”
“没睡着之前一定一直应你。”轻嗅着南秀发里的体香,司空越发觉得困。
夜深了,屋外冬日的寒意愈发浓烈,但被窝中两人身上的温度却趋向温暖。
春困秋乏夏打盹,寒冷冬季,却是最适合相爱的人们相拥取暖的,因为温暖的温度会驱散一切寒冷……
最新章 节 123番外 一裴一叶(上)
裴一叶印象中的他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因为和亲的前提来到南楚,然后嫁给了十年都不会在家呆上一个月的父亲,独守空房直到死去。裴一叶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她总喜欢伸手一遍一遍的抚摸摸他的头发,偶尔会轻叹,“小叶,若是可以,离开这里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找个安静的地方然后永远不要再出来……”
那时候裴一叶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喜欢街上的糖葫芦和偷喝厨房李大厨藏起来的甜甜的米酒,虽然也喜欢会温柔轻抚他的母亲,但是他并不喜欢听她的那些话,因为听不懂也因为裴一叶觉得那时候她说的话并不是在对着自己说,而是在对着别人说。
虽然那时候他们的身边并没有其他人。
为什么要离开?
他喜欢街上的糖葫芦,喜欢偷喝甜甜的米酒。
虽然每次溜出去买糖葫芦回来被发现和被李大厨抓住的时候都会被管家爷爷和同姓裴的爷爷辈和叔叔辈骂,但是他还是喜欢从后门偷溜出去和喜欢偷喝李大厨的米酒。因为每次他被骂之后管家爷爷都会心疼的偷偷塞给他一些小零嘴,或是一些精致的甜点或是一些将军府里见不到的小零嘴。
因为这个,他也喜欢管家爷爷,喜欢那些同姓却有很多很多的长辈亲戚。
只是每次裴一叶捧着甜点或者是零嘴高高兴兴的离开管家爷爷都会在原地呆站许久,也不知想了些什么……
后来裴一叶被带到了一个地方,和很多差不多大小的裴家子弟在一起,每天做着同样的事情,上课、训练。剑术,骑术还有一些兵法……
那段时间夜里裴一叶总是会从长长的梦魇中挣扎着惊醒,蓦然睁开双眼四周却是一片黑暗。周围有不少人哭着闹着要回去,也有不少人被被教官在训练场上倒吊起来。裴一叶没有被吊过,因为他娘亲在他临走前对他说:不做就罢了,要做就要做到最好。那是这么多年来他唯一被期待的一件事情,所以裴一叶一直很努力,也很安静。
他不惹事,所以很多教官都很喜欢他。
等到后来等到裴一叶明白她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却早已经逝去。死的时候并没有人通知裴一叶,他是在后来腊月回去的时候才知道的。那时候坟前种的花都已经长出花苞来了。
裴一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管家也有告诉他是感染了了风寒,去的很快,并不痛苦。
除夕前去扫墓的时候裴一叶有些木愣的站在坟前,他有些不明白她对他到底是期待还是不期待。若是期待,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撒手而去,若是不期待,为什么又让他去。
这个问题裴一叶永远不可能得到答案了,但是他知道这件事为他以后别人的评价加了不少分,因为三年的训练之后,裴一叶和其他几个在训练中表现不错的裴家子弟被带去了军营,而他是他们重点栽培的对象。
新兵训练、正式成为新兵、训练,训练然后从小队长升到了副将他不过用了两年时间,就算是在所有裴家军参军的记录里也是从未有过的。
在裴家背后的支撑下裴一叶在第四年取代了以前的裴家军当上了南楚的将军,而裴义和其他几个裴家的人也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取代了原本裴家的人员。
裴家有着自己的规定,就算是那些规定并没有在裴家的族规上清楚的写下来。
每一个裴家当家都会有自己的势力,那些人多数都是从进入裴家的训练基地就开始培养的,他们会在训练的几年内分为几个团体,然后再进入军营之后竞争,硬的人就会掌握大权成为裴家下一代当家,输的人会由上一代的掌权者折断翅膀,让他们再也不会成为威胁。
裴家有着自己的规矩,而且那些规矩有的时候比军中那些明文规定的军规都更为冷血残酷。
裴家的根基和南楚的建立同样悠久,而且裴家的根扎地更深。陆熔微服私访被行刺的事情裴家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知道了,所以陆熔找到他们求救的时候裴一叶一点也不惊讶。
裴家并没有在一开始得到消息的时候就有所作为,原因很简单也很可笑,陆熔和三王爷之间的斗争那是他们的事情,无论谁赢谁输,对他们来说都并不是坏事,裴家那些长老的意思便是坐山观虎斗。
裴一叶却拒绝了,他在陆熔到达秀城的时候主动和他搭上了线。原因很简单,裴一叶并不想从中得利!或许这有些可笑,只是深入了解裴家之后裴一叶开始害怕了,因为裴家远比他想象的要来得恐怖多了。
根基稳固,势力深厚,而且——他们有野心。
这就足以让裴一叶害怕了,一个有野心的野兽,就算是他现在暂时睡着了他也是能够伤人的野兽。
裴一叶驻守军营的那段时间军中既没有无数火把也没有什么血光,边疆其实远远不如别人所知道的那般残酷,又或者是他自己已经习惯了那种生活所以毫无察觉。每次击退侵犯的马贼裴一叶都会颓然地长吐出一口气息,然后才松开一直紧握的双拳。
在军中的时光让他明白了生命的脆弱,上一秒还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有可能变得冰冷僵硬。抬掌覆盖上自己的脸颊,每当击退那些马贼夜里裴一叶都只会觉的无尽地疲倦。没有悲伤没有疼痛,有的只是无尽的疲倦。
要陪着陆熔从秀城回到京城,行动最后的那个晚上注定是不眠夜。夜里,裴一叶披衣而起,借着月光走到了院子中,却意外的碰到了本应该不在这里的人,司空见到他时并没有开口裴一叶也是如此,两人间难得有了默契,只是裴一叶的心却总也静不下心来。
那一夜什么都没发生,裴一叶却一直记着这一夜。就好像裴一叶记忆的那本书被插入了书签,就算是时间过得再久他也可以轻易的找到这一页。
也是从哪个时候开始,裴一叶才开始关注起来司空摘星这个人。
回到京城之后他安排人去夜袭三王爷的军队,但是裴义去的时候哪里却已经是血流成河。被告知这件事情的时候裴一叶很惊讶,但是当他赶到那个据说血流成河的地方去却发现那里已经只剩下灰烬时,他莫名的就觉得这件事情和那人有关系。
只是调查的结果却出人意料,这件事情和司空摘星没有关系,却和玄月阁有关系。
裴一叶双目紧盯手中的资料,另一只空着手却是不自觉越捏越紧。查不到玄月阁的资料,也查不到司空摘星的资料,这不得不让裴一叶把他们联想到一起。只是裴一叶并没有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件事情,因为很快他就被陆熔遣回了军营。
回去之后裴一叶被裴家的长老叫去冷嘲热讽了许久,他们质问他这次得到了什么好处?帮助了陆熔,事情完了之后却立刻就被被陆熔遣回了军营。没有利益,甚至应该有的嘉奖都显得仓促,虽然他们并没有人在意那些东西。
漫长的半盏茶后,那些人才长叹一声改了口气,以一种无奈而又惋惜的口气对他说;他的所作所为并不能为裴家带来什么,所以以后别再做了。裴家要的家主,是一个能够为裴家带来利益的家主。也不要做那些无意义的事情,他应该全心全意的为裴家做事。
裴一叶终是挫败地将书合起放置一旁不再去翻看,司空摘星拿存着书签的一页也就不再被翻起。
自懂事起,裴家的一切就被摆在最上面,裴家的势力、裴家的财钱、裴家的一切,那些才是应该被他们拥护的。小时候裴一叶觉得一切理应如此,但是年纪渐长之后他便逐渐明白裴家所要的到底是什么,也明白了娘亲当年叹息中的无奈。
那个连容貌都已经记不清的女人才是看得最开的,或许是因为她并不是南楚的人,也不是裴家的‘人’,所以她以局外人的身份看得更加清楚。
裴家的存在是一把双刃剑,既使得朝廷不敢轻易动裴家的人也让整个朝廷的人都对他们抱有戒心。裴家一向不屑于和朝中的大臣有所交集,就算是有交集也只是各取所需的利用对方,说得难听一些,裴家一直都是居功自傲,独立于朝廷和皇权之前。裴家这是在在及其危险的悬崖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就是失足落下。裴一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裴家却不明白这个道理。
或许当年的那些裴家军确实是个个赤胆忠心,可随着这么多年的变迁现在的裴家已经完全变了样。当年的裴家军战后也只勉强维持了和陆家的人表面上和平相处的局面。但是现在的裴家却屈居于皇权之下,但单凭陆熔却已经完全不足为惧,就算是当初既有权势的三王爷和陆熔联合都未必能够对裴家有所动摇,除非裴家有了损失让裴家自己变得凌弱。
裴一叶一直如履薄冰的小心维持着陪嫁和陆熔的势力平衡点,失去的、得到的,裴一叶一直精心计算着这一切。
那段时间很累,但是裴一叶却觉的充足。
印象最深的是司空摘星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打破了这一切的时候,突兀的,踹开房门走了进来,然后后突然地就让裴一叶想到了之前那一页。
那一夜,裴一叶对那一夜的记忆早已经模糊,甚至是连那一夜的天气到底是满月还是不见丝毫月光都记不清了,但是他却清楚的记得那一份感觉。淡淡的并不激动人心,但是却一直让他忘不了。就仿佛当你饥渴地要命的时候走过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然后终于找到了那一口泉水,第一口下肚的感觉。
冰冷的,清甜的,沁人心脾的,就算是以后你重复喝再多次也找不到的那种感觉……
裴一叶一生见过各种各样的人,而司空摘星却成了其中特殊的哪一个。
不过就算是特殊,司空摘星和裴一叶还是无法橡胶的,因为司空摘星习惯自由。而裴一叶受缚于裴家,除非裴家毁于一旦,否则什么意义都没有。只是想让裴家毁于一旦却并不是那么简单,只是从那个时候起,裴一叶就对裴家的势力更加上了心。
开战前,裴一叶曾经找过陆熔,试探过他对裴家的意思,结果和她预想的差不多。那时候他也试探过裴家那些长老的意思,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裴家的意思是退居其后让南楚和北华对战,所以他们在他知道这件事情之前就向朝中递了折子,要求更多的兵力。
情况一触即发,裴一叶以前所做的那些平衡都成了戏言。
陆熔批准了裴家上的折子,不断往裴家手里调兵遣将,而裴家则是在开战之前不断往关内调兵,隐藏兵力。
开战之后南楚屡战屡败,不光是因为北华兵力强大的这一个原因,还因为那些从来就没有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士兵根本就不足以抵挡北华的精锐。北华的士兵一步步逼近南楚,但裴家却把自己的精锐都藏了起来。
可笑。
三个月之后,裴家那些长老也看出了失态的严重性,他们急迫的向边关派兵,急迫的冲着他施压,他们害怕了。害怕南楚尸骨无存再也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所。他们害怕他们这么多年来积淀积攒的那些财力势力来不及享受就化为泡沫。
裴一叶好笑地看着他们丑态百出。
裴一叶暗中去往京城见陆熔,面色不佳地沉思蹙眉半晌后才嘲讽的看着他,笑道:“这不是你们想要的?”
裴一叶明白兵权一直是裴家和陆熔间的大忌,陆熔定不可能任他们太久。不过没想到陆熔会在这个时候发难。连夜赶回军中,迎上的正好是北华醒一次的夜袭。远远观看着军中灯火明亮,裴家军和那些陆熔派来的士兵乱成一团毫无组织仿佛一团散沙。
夜幕下,骑在马上远远观看着那夜里的灯火,裴一叶木然看着地面上大片大片干涸的刺目殷红,空气里飘荡着一股凝散不去的呛鼻血腥味,耳边不断传来马嘶还有士兵惨叫,裴一叶只觉得恶心欲呕。裴一叶突然就想到了司空摘星。闲坐街头却气定神闲的司空摘星,突兀的踹开房门破门而入的司空摘星,还有那夜的司空摘星。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已经如此在意司空摘星。
有些好笑,任性总要付代价。
裴家的任性让裴家在后面的时间里损失了将近一半以上的兵力,还有半个南楚。
战争来的快,停得也快,而且停下来的原因让人很无奈。但是战争的遗留下的东西却让所有人久久不能释怀。裴家的振作很快,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就已经让裴家损失的降到最低。裴家那些长老的态度很强硬,必须把裴家的利益放到最大。裴家是成大事者,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必须要以裴家为重。
裴一叶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被教育的,而现在也是被这么告诉的,但是裴一叶却觉得累了。
裴一叶是从裴义那里知道陆熔在暗中朝着军营调兵的,而裴义则是从他父亲那里偷听到的。裴义的父亲是裴家的长老之一,他不信任裴一叶,因为裴一叶妇人之仁。
裴一叶阻止裴家长老的做法,所以裴家忍无可忍,准备让裴家家主换一个人。裴家不需要他了,所以准备让他消失,一如当初他娘亲一样,裴家家主不需要牵挂所以裴一叶不需要任何牵挂。
裴一叶受伤并不是因为司空摘星以为的陆熔的所作所为。陆熔是准备做些什么但是却并没有机会做些什么,因为裴家不会轻易给他机会,就算是裴家的势力现在也被消弱。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现在的裴家也依旧不可小窥视。
当司空摘星再一次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且告诉劝他离开时,裴一叶早已经做好了和裴家一起消失在南楚的准备。裴家已经在这个世界存在够久了,而起他也已经活得够久了。
司空摘星问他要不要选择第三个选择时裴一叶很惊讶,跟着司空摘星走,那是个什么概念?他连自己的心情都没有搞懂,走又能怎么样?
司空摘星的计划并完善但是出奇制胜,打定主意裴一叶暗中把这些年来裴家的罪状都取了出来带在身上,他准备吧这些东西送到陆熔手里。做完这些准备裴一叶准备去见司空摘星,但是却在出门时遇上了裴义。
那时裴一叶第一个反应就是微愣,然后便是暗中防备的看着裴义。
裴义的父亲是裴家的长老之一,所以裴义与其说是在他身边帮助他的人,还不如说是裴家长老放在他身边的棋子。
“要走”裴义问道。
闻言,裴一叶越加紧张的戒备着裴义。
裴义却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递到了他的面前,“要走就走吧,别再回来了……”说完,裴义转身离去。
裴一叶离开军营之后半小时才被发现,那时候裴一叶和司空摘星早已经离开了军营。
暗中通信告诉陆熔让他来慎城的时候裴一叶去见了一次住在这里的老管家,这件事情裴一叶没告诉任何人。自从他年迈无力在管理裴家之后就一个人住到了这里,这是七年来裴一叶第一次来看他。
裴一叶只是想在门外站一会儿,却还是遇上了。
被请进门喝茶,裴一叶不知道对方到底认出他没有,因为七年的时间足以让一切都改变,管家已经没了当年的精神奕奕现如今老态龙钟,而他自己也变化很大。
聊天时提起了战争提起了军营提起了裴家,裴一叶试探着问他裴家若是没有了他会怎么想。
“傻孩子,裴家本就是前朝遗物早该随着先帝作古了。只不过错误的存留了下来,而如今裴家的人早已经忘却了裴家存在的意义,所以散了就散了吧……”许久之后裴一叶都记得那一瞬间他松了口气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裴一叶番外补上
最新章 节 123番外 二欧阳毅
01
北华立政七十六年,正处太平盛世,欧阳毅的父亲麒帝十六年前登基为帝励精图治在位期间为北华创造出一派繁华景象。虽然北华因为地理的原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南楚和其他两国的繁荣,但是却也已经是北华史上最为繁华的时期。
麒帝一身少子,比起其他帝王来说孩子少得可怜,除了欧阳毅和欧阳云以外便只有两位公主和两位年纪还小的皇子。时值腊月,天气阴晴不定,欧阳毅的父亲麒帝感染风寒一蹶不振,不到半年时间便已经卧床不起。
北华也有了内乱之忧,欧阳毅接到密旨,让他成为北华的摄政王,全权掌管北华朝政。那时欧阳毅手下的势力还并不稳定,所以麒帝才一直拖着,限制当朝宰相李文的同时也为欧阳毅制造机会。
只是欧阳毅太过天真,是个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所以才会在最后一事无成。
欧阳毅和欧阳云是同胞的皇子,在北华宫里算得上是比较有声望的两位皇子,因为另两位皇子年纪小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就是欧阳毅两兄弟母亲家里势力也不可小视。从小到大欧阳云争权夺势的心就一直不重,所以朝中素来都是以欧阳毅和李文这两派的势力为重心。
欧阳毅作为皇子自然是有权有势,但李文则是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皇帝的青眯而坐上宰相的位置,势力不可小窥。欧阳毅一直专心与朝政,直到欧阳云叛变欧阳毅被俘这一切才被打破平衡。
李文在朝中拥有自己的势力而且势力并不比欧阳毅收拢的人少,欧阳毅倒台之后势力便往李文那边聚拢。欧阳云虽然是皇帝但是却有名无实,李文几在欧阳毅离开之后乎架空了北华的皇室。
欧阳毅逃离北华,依然是孜然一身毫无长处。最是落魄的时候遇到司空摘星,结下不解之缘。
02
三个月之后。
玄月阁二楼单间雅阁内,两名身穿薄淡青色舞衣的妙龄女子正一个抚琴一个弹着琵琶悠扬的乐声如水般流畅开来,欧阳毅正坐其中惬意的煮茶。
一曲终了,一个低沉女声在门外沉声道:“先生,据外面传说,司空摘星与皇宫消失。”
欧阳毅手一顿,茶杯中的茶水撒了他一身。
“我们是否继续派人追寻?”门外的那女子又问。
那女子说完,门外另一道男声传了过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