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力。)
第一卷 六八八 轰杀至渣
轰杀至渣来吧!”见那些原来的看守还跪在原地,刚毅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口中却是温和笑道。
“大将军,他们?”胡雅克一怔,道。
“囚禁我,那是阿敏吩咐的,他们不过是听令行事,却是无辜之人,不用责罚。”刚毅踱步到那些人身前,低头道:“现下我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从今曰起,做我的贴身护卫,愿意么?”
这些人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激动,不少人都是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喊道:“多谢大将军恩德,多谢大将军恩德!”
“好了,哭什么!都起来!”刚毅脸色一板。
他这拉拢人心的本事,也当真是高妙。
胡雅克上前来,眼中犹有泪痕,低声道:“大将军,现在咱们如何行事?阿敏死了,武毅军大军已经把城池给围了。”
“现在城中守将是谁?”刚毅眯着眼睛问道。
“拉克申。”胡雅克道。
“是他呀。”刚毅冷笑一声:“阿敏手下也真是没人了。他知道你来么?”
“不知。”
“走,咱们去见见他。”刚毅摆手道。
整个嘉河卫中都是静悄悄的,消息传开之后,胡雅克便是下令所有百姓全部待在家中,不得外出。街道上每隔一段距离都站着几个士卒,正自严加戒备。不知道多少人从门缝中偷偷的往外瞧着,看着,等待着。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嘉河卫的宁静,胡雅克带着百余人簇拥着刚毅向着镇守将军府邸快马驶去。
刚毅批了一身轻甲,白发萧然,却自有一股威严凝重的味道。
胡雅克着人人一边纵马一边大喊:“刚毅大将军来了,刚毅大将军来了!”
那些后来归顺的汉人奴兵和野女真还没什么反应,而那些女真士卒听到这话,再亲眼看到刚毅,都是心中激动喜悦,纷纷跪地。每到一处,便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刚毅的脸色却是有些阴沉。
刚才在这一路上,胡雅克已经是把武毅军现在的实力给说了一遍,也让刚毅意识到了武毅军的强大。他没想到,武毅军已经是成长到了这一步,而一个更让他发愁的消息则是,城内的女真兵没几个了,连野女真也少,反而是汉人奴兵有一万五千人。
他本来还想着武毅军只善于守城,既不善于野战,也不善于攻城,如此一来的话,自己凭藉着守军还能和武毅军周旋,一旦武毅军久攻不下,自然便是退去。但是现在看来,这是做梦了,前几曰怕不是武毅军攻不下城池来,而是刻意不攻,围点打援,引阿敏上当。
武毅军势大,城外兵力联营数十里,城内人心惶惶,士兵疲弱,可如何是好?
胡雅克眼中满是自信和仰慕:“自从得知阿敏死后,拉克申便躲在府中饮酒作乐不出来了,现在城内人心惶惶,不过既然大将军您出来了,自然是士气大振,跟外面那些汉狗子,也未必没有一拼之力。”
他是信心十足,但刚毅却只是苦笑。
尽管他被众多海西女真人视为是神祇一样的人物,但是终究还是个人而已。想要只手挽天倾,那也得手上有些资本才行。
很快便是到了镇守将军府邸,却见府邸大门儿开着,人来人往,各个脸上惊慌失措,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府中还传来一阵阵的哭喊惨叫声,而门口几个侍卫却是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儿?这般无礼,不知道大将军莅临么?”胡雅克大是不悦,喝道:“拉克申呢?叫他出来叩见大将军!”
那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一听说是刚毅来了,哗啦啦府内府外跪了一地,一个侍卫哭丧着脸道:“回大人的话,拉克申老爷他,他死了!”
“哦,死了。”胡雅克还没回过神来,淡淡的应了一句,然后便是差点儿从马上跳起来:“什么?拉克申死了?怎么死的?他怎么会死?”
刚毅摆摆手:“胡雅克,你还是这么燥切,让他们细细说。”
那侍卫说了一遍,刚毅二人这才是明白其中原委,不由得都是有些啼笑皆非……
原来今曰听说了阿敏被杀的消息之后,拉克申回到府中便是一番狂饮,一边喝酒一边嚎啕大哭,跟个疯子也似。喝的半醉了,便是去找那些女子发泄欲望,他本就是个极为残暴之人,喝酒之后更是姓情大变,把一个女子生生掐死,然后又是把另外一个不过十三岁的女孩儿扔到柱子上把头给磕破了。
一番发泄之后,酒劲儿上涌,躺在地上呼呼睡去。
若是以前,那些女人被他一番蹂躏之后,只敢躲在一边低低的哭泣,连大点儿声都不敢,免得把他吵醒,又惹来打骂。
结果昨曰刚送来的一个妇人,却是姓情极为的刚烈,心中已经是存了必死之念,见拉克申睡着,一咬牙,抬起他放在一边的武器,照着脑袋便是砸了下去!
这一砸,就是脑浆迸裂、很多事儿,人之所以懦弱,其实就是缺少一个带头的而已。其它的女子被她带动,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纷纷抄起身边的桌子凳子,一切能用的,狠狠的砸了下去。
当外面的侍卫听见动静儿不妙闯进去的时候,拉克申已经是成了一团肉泥儿了,勉强只能辨认出身形。
所有人都慌了,拉克申的婆娘跪在尸体边儿上嚎啕大哭,指使人把那些女子给捆起来,就要杀了。
堂堂一个大将,却是如此死法,当真是令人瞠目结舌之余又感觉到极为的可笑。
“这个拉克申,真是……”胡雅克摇了摇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刚毅的眼光透过门洞,落在了那十来个被五花大绑着的女子身上,她们衣衫不整,虽然被捆的结实,却是一个个盎然不惧,那等凛然之姿态,刚毅看了也是心中微微一震。
“把她们放了。”
那几个侍卫一怔,动作慢了些,刚毅立刻是脸色一沉:“怎么,没听到我说的话么?”
“大将军恕罪,大将军恕罪!”那几个侍卫大骇,赶紧跪地求饶。
刚毅摆了摆手,他们如蒙大赦,一溜烟儿的去把那几个女子身上的绳子解开。
“你们做什么?”一声尖锐的哭叫声传来,一个身子肥胖矮丑,打扮的花里胡哨的中年女人从大厅里冲出来,朝着那些侍卫喝骂道。
胡雅克低声道:“这是拉克申的婆娘。”
“我知道,她是阿敏的堂妹,算起来,还要管我叫一声老叔。”刚毅话音未落,那女人瞧见了他,立刻大喜,圆滚滚的身子滚过来,叫道:“老叔,这些小贱人杀了拉克申,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把她也带下去。”
刚毅厌恶的说了一句,几个侍卫立刻上来拖着她往府中走去,留下一路的叫骂。
刚毅回头对胡雅克道:“发下告示,传令全城,拉克申横行不法,残害百姓,已经伏法。从今曰起,不允许任何女真士卒,随意虐杀汉人。”
“是!”胡雅克一愣,赶紧应了下来。
他明白,大敌当前,刚毅这是开始拉拢人心了。
而正在这时,忽然远处的天空中传来撕裂空气的见锐啸声,接着,便是一阵阵剧烈巨大的撞击声传来,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地面猛地一震,整个嘉河卫似乎都在颤抖。
不少人都是被吓了一跳,一阵惊慌。
而远处城墙上传来一阵阵大声的呼喊,其中还夹杂着惨叫。
对这个生意,刚毅无比的熟悉,当下便是脸色一变:“武毅军攻城了!”
他话音未落,又是尖锐的啸声传来。
这是武毅军的炮弹撕裂空气的恐怖声响。
第二次炮击,有可能是武毅军把炮口抬高了一些,做出调整之后,射程更远了一些,不少炮弹都是落在城中。
被炮弹击中的民房营房,有的破了个大窟窿,有的则是直接坍塌,听说了刚毅复出的消息,不少士卒正自往这边儿赶,却没想到炮弹当头砸下来。
不知道有多少人被生生砸死。
武毅军在得到了充分的修养生息,恢复气力之后,终于是开始了疯狂的进攻。
此时在城外,是一片极其恢弘壮丽的景象。
在距离城池大约七八百米外的位置,无数的大炮排成一排,一眼望去,竟是无边无际。每一门大炮之间相距大约一丈不到的距离,而整个炮兵阵线,竟然是围绕着嘉河卫来了半圈儿。
全段嘉河卫北城墙,嘉河卫东城墙北边一半,西城墙靠北的一半,在这片长达十几里的绵长区域内,全都都被武毅军的大炮给笼罩了。
密密麻麻足有数千门之多,让人看了之后都是头皮发炸。
一个炮兵千户所,三个完整的步兵军,两个步兵卫,加起来一千一百六十门中样佛郎机炮,一千二百五十门小样佛郎机炮。
所有的大炮,都是精心打造的铜质外面裹着厚厚的熟铁的炮身,更加的耐磨,而且也不容易炸膛,射程更远,看上去也更是威武。
加起来的超过两千四百门大炮,在这个时代,绝对是恐怖到了极点的远程力量。
无与伦比,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比得上。
两千四百余门大炮并排摆在城外,极为的壮观。
两千多门大炮出现在十六世纪的东亚战场上,这简直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花朵在此绽放,最为令人目眩神迷的奇迹。
这是人类文明最高端的结晶。
连子宁终于决定要攻城了,而且这次,他要玩儿个大的!
武毅军不是不善于攻城,恰恰相反,他们可能是当今世上最擅长攻城的部队。
他们拥有数量极多的火炮,强大的财力也足以支撑不断的狂轰滥炸,而他也拥有悍不畏死的步卒——甚至根本用不到后者,只要那些大炮不断的轰炸下来,就足以把对方的城池炸成一片废墟。到时候都不用攀援城墙,直接踩着那满地的石粉碎砖走进去便可以。
外界都以为武毅军不善攻城,只不过是因为一直鲜少攻城的机会而已,这一次,连子宁已经是打定主意,要拿嘉河卫好好的练练手,也好让手下的士卒多增加一些攻城战的经验。
更是要彰显自己的武力——向女真人,向梁王,向辽北将军辖地的所有势力,甚至是武毅军自己人!
若是刚毅得知自己视若坚城的嘉河卫已经成了武毅军练手的对象,怕是要生生气死。
光是负责艹纵的炮兵,便是数以万计。
连子宁站在高高的望楼之上,迎风而立,披风高高的扬起。
在他身后,梁王肃容站着,眼中却有着一丝掩不住的激动。
他久闻武毅军火炮犀利,天下无双,却是始终耳闻,未曾目见,今曰却是终于有了机会。
“传令,发射吧!”连子宁眯着眼睛往嘉河卫的城墙上看了半响,淡淡吩咐道。
“是!”下面传令兵飞马而去,命令迅速的传达了下去。
一声令下,群起景从,炮手们点燃了引线,一阵砰砰砰的巨响,大地似乎都在震颤,无数声巨响汇聚在一起,梁王身子一哆嗦,差点儿没从望楼上掉下去,身后崔婉容赶紧扶住了他。
只是两人的脸色都是极差,一片惨白,他们几乎已经被震得失去听觉,完全都是一片寂寂,只觉得眼前就是一片摇晃,似乎画面都被震得破碎了一样。
他们心中骇然,这就是武毅军的实力么?这就是武毅军的火炮么?万炮齐鸣之下,当真是有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啊!
硝烟弥漫之中,无数炮弹向着嘉和卫的城墙上砸去。
这一轮发射,就是射出了一千一百六十枚直径三寸一分,重十两的炮弹,以及一千二百五十个重五两九钱,直径两寸许的炮弹。
重达十两的铅子砸在城墙上,立刻就是把嘉河卫那厚重的青石城墙给砸出来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细碎的石粉簌簌的掉下去,以窟窿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出数十道巨大的裂纹。砸在城墙垛口上,砸在女墙上,立刻就是把垛口给砸的开裂,然后晄啷啷一声,便是成了一片碎石瓦砾。
而五两九寸的小样佛郎机炮的威力虽然小一些,却也是不可小觑,随便砸上去,也是能砸的石粉纷飞,裂纹四面蔓延。
只是一轮炮击,就把城墙给砸的千疮百孔。
守卫城墙的士兵已经被密集的炮击给覆盖了,不知道多少人被溅起的石块砸的头破血流,而最倒霉的就是那些直接被炮弹击中的。在被赋予了巨大动能,并且因为急速的摩擦而变得赤红的铁球面前,人体的防御力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一个士卒被擦中了胳膊,整条胳膊立刻是被打成两段,伤口露出的白森森的骨头茬子和鲜红的血肉立刻是被炙烤成了一片焦黑,伤处红色的血管和白色的筋络被高温烫的扭曲像是一条条垂死挣扎的蚯蚓。而他后面的人更倒霉,被余势未竭的炮弹正正的砸中胸口,立刻在胸口砸出来一个碗口大小的大窟窿,胸骨被打的粉碎,胸腹里面的内脏也瞬间就化成了焦炭,哼也没哼一声就直接死了。
杀了两个人,这枚炮弹似乎还不甘心,又是把一个倒霉鬼的大腿给砸的粉碎,这才落在地上。
北门的城楼被数十枚炮弹瞄准击中,一瞬间就被砸的千疮百孔,窗户都被砸烂,而几根当做承重的柱子也被砸断,终于是轰然倒下。
整个城墙上,在炮击之后,已经是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到处都是碎裂的人体,几乎看不到一个活人。
(未完待续)
正德五十年第九卷 扫荡女真 六八九 战端又起
(战端又起,相信我,这一战,更加精彩。)
只是一轮炮击而已。
所幸的是,城墙的守军不多,于是这损失,便也就小了不少。
只是这一轮炮击带给整个嘉河卫的震撼和伤害,却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大地都在震颤,整个城池都陷入了山崩地裂的摇晃之中,轰隆隆声宛如震雷打响,五雷轰顶。就像是地震降临一般,在这时候的百姓看来,这简直就是一副末日降临的景象。
此时此刻,不知道多少百姓紧闭房门,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求恳祈祷,只不过对象却不是那满天神佛,而是武毅军。
“炮击不要停,接着打。”
连子宁吩咐道:“各自控制着,别打的炮管炸膛了就成,传下命令去,今儿个随便打,打多少都成!”
“是!”
接到命令的那一刻,整个炮兵阵线几乎都了所有的炮兵心中几乎都有一个根深蒂固的愿望,那就是能够肆无忌惮,无穷无尽的向着敌人倾泻己方的炮火。
可是这个愿望注定是难以达成的哪有那么多炮弹来给你糟践?无论哪个时代,这玩意儿都不是便宜东西,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再说长官们目的达到了就成,怎么会让你浪费钱?
这一次,连子宁已经是存了心思要用狂轰滥炸把嘉河卫给摧毁,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么多了。
轰隆隆的炮声如闷雷一般一次次的响起,浓重的硝烟弥漫起来,甚至是遮挡了太阳。真跟乌云也似。
连子宁盯着城墙上面的情景,脸上有些意犹未尽。
这实心炮弹的威力。和后世那种能够爆炸的炮弹,还真心是没法儿比。其实在大明朝。那种落地之后或者是击中目标之后即可爆炸的炮弹,并非是不存在据说弘治年间在边镇还有,只可惜后来废止火器三十年,都是失传了,连子宁费尽心思,耗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也是未曾找到。冈萨雷斯的军器局中,开花弹已经在研究之中了,可惜他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切都是从头开始,因此速度也是很慢。
相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这种发射实心炮弹的火炮自然已经是非常强大的了,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不够看,根本就不怎么瞧得上这玩意儿,毕竟相对于后世那些层出不穷的巨型火炮来说,这个只是初级产品。而实心炮弹造成杀伤,更多的是倚赖砸这个方式。砸中了,那就杀死了,砸不中,那就算白搭了。这和后世的火炮。通过落地之后的爆炸造成杀伤,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
这么大的炮弹,如果是爆炸的话。少说可以覆盖半径三米的地面,这个范围内的敌军。非死即伤。而眼下只能是砸,你能砸死几个?
有些事儿。终究是着急不得的,毕竟实心炮弹在历史上,也是占据了绵延数百年的统治时间。
“砰!”一声巨响传来,远处传来一阵房屋倒塌的轰隆隆的声音,巨大的重量砸在地上,让厚重的地面也微微一震。
其间还隐隐的夹杂着人濒死之前的惨叫,痛苦的呻吟声,还有嚎啕的哭声。
这种种声音夹杂在一起,让厅中众人听了,心里便是一阵哆嗦。
方才大伙儿的兴高采烈和满怀信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被武毅军的炮火给震得粉碎,这会儿一个个心里惊惧,惶惶不安,脸上却是不敢表露出来。
这里是嘉河卫的镇守将军府大厅,昔日的指挥使衙门。
拉克申那被砸成了肉泥一般的尸体已经给抬出去了,青石板的地面也被冲了一遍,但是地面上还是留着一大滩暗红色的污渍,大厅中还弥漫着一股滛靡混合着血腥的气味儿。
大厅里面依旧是往日的富丽皇堂,但是气氛却是沉闷的几乎要凝滞。
“轰!”又是一发炮弹,这一次却是就落在了左近,大厅都被震得一阵簌簌颤抖,天花板上的土抖抖的掉下来。
刚毅坐在上首,面无表情,神情冷漠,眼睛如冷电一般扫视着下面的将领。
把拉克申的尸身处理了一下之后,刚毅便是下令各级军官来此拜见。
这些军官本就都是他的部下,对于他的事儿,也是多少知道一些,心中也多为愤愤。此时拉克申身死,再加上有现在的最高长官胡雅克的支持,因此见面之后,自然都是拜服。轻而易举的,刚毅便是拿下了嘉河卫的指挥权。
“眼下这般局势,应该如何做,谁有什么意见,都说说吧!”刚毅缓缓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却是无一人敢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身材高壮的百户站起身来,大叫道:“大将军,咱们跟这些汉狗子拼了,要我说,干脆带着大军出城去,跟他们杀一阵儿!也好过在这里等死!”
“是啊!”
“没错儿,俺也是这么想的。”
…………
不少血气方刚的青壮军官都是大声附和。
那些老成持重的,则是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儿看着他们,有坚城不守,出去跟人家野战,岂不是以己之短,击敌之长?他们想要反驳,却是发现实在是无话可说守城也是要建立在敌人必须攻破城墙才能对城内造成杀伤的基础上的,而现下,武毅军火炮太过厉害,在城外远远的就能被城内炸成废墟,那城墙还有什么意义?
现在缩在城内就是等死,可是杀出城外呢?估计死的会更快一些吧!
可恨的是,嘉河卫没什么守城之利器。
铠甲铿然声响起,胡雅克大步走了进来,刚毅问道:“情况如何?”
胡雅克方才领命去城门处巡察了。
他的脸色很阴沉。缓缓摇头道:“局势极差,半个时辰前。武毅军刚攻击了五轮,然后停歇片刻。想来是给火炮散热了,方才又是射击了五轮。他们的炮打的又准又狠,现在北门、西门、东门,都是已经被打的残破,城墙完全都垮塌了,靠近城墙较近的所在,已经是一片狼藉,成了废墟。现在武毅军的若是想要进攻的话,根本无需攻城。直接走过来就行了。而且武毅军的火炮不断的前移,打的原来越远,本来是够不到咱们这边儿的,现在左近也开始受到攻击了。而且……”
他顿了顿,继续道:“方才粮仓被击中,起火了……”
听到这个噩耗,众人都是眼前一黑,当真是屋漏偏锋连阴雨。
刚毅眼角一跳,道:“那武毅军呢?进攻了么?”
“并为进攻。还在狂轰滥炸。”胡雅克道。
刚毅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这连子宁,实在是欺人太甚,把嘉河卫当成是炮击的训练场了么?
“咱们不如逃吧!”一个军官提议道。
“逃。能逃到哪儿去?武毅军骑兵那般多,咱们基本都是步卒,骑兵都被阿敏那个逆贼带出去了。逃出城去,还不是让人宰杀的命?”
众人纷纷驳斥道。
刚毅以手抚额。头疼不已:“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难道只有留在城中被生生砸死这一条路么?”
“或许,还有一条路!”刚毅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大厅中顿时安静下来。
刚毅缓缓起身,沉声道:“我这里,还有一个法子,这也是,咱们最后的法子了。”
正德的五十三年五月初三,端午节的前两日,被狂轰滥炸了一个多时辰,被武毅军倾泻下了足有上万斤钢铁炮弹的嘉河卫,终于是撑不住了。
后金国征南大将军,海西女真大首领叶赫那拉刚毅,遣使打白旗,出北门请降。
一个时辰后,连子宁准降,停止炮击。
天下震惊。
分割线
也是在这一日,傍晚时分的兀者后卫,福余卫大营。
大营之中,一副厉兵秣马的景象。
士卒们在军官的带领下纷纷向着城中广场的位置行去,而广场之上,已经是有着无数的士卒等待着。他们坐在马背上,神情肃穆,都是默默地低着头,没有一个人说话。
偌大的广场,万余人在此,却是安静异常。整个广场都笼罩在一片阴郁沉闷,肃穆悲凉的气氛之中。
在广场的周围,无数白色的招魂幡在迎风飞舞,更是给这里增添了几分诡异。
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所有士卒的左臂上,都是系了一根白色的小布条,而有的,则是在额头上束了这样的一根布条。
广场一端的原兀者后卫指挥使衙门,现在哈不出驻跸之地,更是大片大片的白布在迎风飞舞,还用白布搭建了一个灵棚,里面有供桌,有香火,有灵位。只不过现在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指挥使衙门的正厅之中,空无一人,哈不出坐在首位上,瞑目不语,脸色不大好看。
哈不出等一行人,是今日中午方才回来的。
他们从鹧鸪镇以北的密林中逃出生天,生怕武毅军大部队追来,赶紧便是向着兀者后卫的方向疯狂逃窜。一路上专拣小路走,远远的看到武毅军大部队扬起的烟尘便是小心翼翼的躲开,跟受了惊的土拔鼠也似。
如此昼伏夜出,小心周旋,再加上他们部队人数不对,因此竟也是从武毅军的地盘儿上逃了出来。
等回到兀者后卫的时候,他们已经是蓬头垢面,狼狈如乞丐一般。
数万大军出征,结果却是只有百余骑回来,这个消息,隐瞒是绝对瞒不住的,毕竟哈不出不可能把所有知情者全给宰了,再说了,那些人去了没回来,是个长眼睛的也瞧得见呐!
哈不出压根儿就没想着隐瞒。
两万大军兵败鹧鸪镇,几乎全军覆没,只有百余骑逃出来的消息。瞬间便是传遍了整个福余卫大军。士卒们先是震惊咱们福余卫这么强大,怎么也会惨败?而震惊过后。便是悲痛,愤怒和惊惧交织的情绪占据了心间。悲痛自然是伤心亲人友朋之死。恐惧则是对武毅军强大实力的敬畏,而愤怒的目标,自然便是指向了哈不出!
哈不出身为福余卫的大汗,其本质也不过是部落首领,更像是众人共推出来的一个领袖。他们在卫中的势力,远远做不到像中原王朝的皇帝那般只手遮天,说一不二,唯我独尊,族民们对他。更多的是尊敬,而不是一听到名字就要跪下的本能的服从和敬畏。当年明英宗朱祁镇宠信刘振,大败于土木堡,把几十万京军葬送,连自己都被瓦剌给俘虏了,到了后来,还不是顺利复辟?也未见得在朝野之间的威望有什么损失。
而哈不出则不同,这一场大败,对于哈不出的威望。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这说明了他的无能,愚蠢。
而哈不出在这里则是使了一个小小的伎俩。
他给所有的幸存者都下达了命令,统一了口径因为阿敏的愚蠢和无能,联军在鹧鸪镇陷入武毅军重围。死伤无数,而阿敏为了逃走,竟是陷害福余卫所部。使得他们拖住了武毅军,从而率领女真人逃窜。
那些幸存者回来之后。这个消息很快便是弥散开来。
自然而然的,众人的愤怒便是转移到了阿敏和女真人身上。
愤怒有了另外一个倾泻口之后。自然就没有哈不出什么事儿了,他也从这件事儿中成功脱身不是我无能,而是阿敏他阴险。
当士卒们的愤怒积蓄到了一个顶点的时候,掐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哈不出下达了征讨女真人的命令。
这是他心中已经酝酿已久的想法,而趁着这个时候提出来,再是顺理成章不过,而且一下子赢得了众人的赞同和拥戴。因为现在,征讨女真人,已经成为了整个福余卫群情汹汹之举。
士卒们以前所未有的积极性被迅速调动起来,在城中集结。所有人全都系着白布,以此祭奠身死的袍泽,而哈不出更是着人在府外搭建起了灵棚,学着汉人的礼节进行祭拜。
这一次,福余卫折损两万士卒,几乎占了整个出征人数的四成,占了全族男丁的两成,这等惨重无比的损失,也激起了其他人的滔天怒火。
血债,只有鲜血才能偿还。
女真人,无辜的做了这头替罪羊。
哈不出正自瞑目养神,他把最近的事儿过了一遍,心里也是哏ǎnyi自己这一次的随机应变。
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卸到女真人身上,士兵怨怒,直冲云霄,军心可用。次一战之后,若是能荡平女真残余势力,则对己身乃是一个极好的补充,虽然不能弥补那两万战兵战损的巨大创痛,但是至少也是捞回一些来。
心里正自得意,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阵的喧闹声。
虽然生意被刻意压低了,但是哈不出还是大略能听出几句。
“尊敬的乌兰巴日殿下,您不能进去,大汗正在休息,谁都不见!”侍卫低而急促的声音传来。
“放肆!我要见自己的父亲还需要你来管么?”乌兰巴日那变声期少年特有的尖锐如同公鸭一般的声音响起,里面充满了愤怒和急躁:“快滚开!我要见我父亲。”
“殿下……”
侍卫又低低的劝了几句,然后便是听到几声响亮的鞭子声响起,显然是乌兰巴日盛怒之下,已经是动手了。
哈不出的脸色刷的一下阴沉了下来,沉喝道:“让他进来!”
“是,大汗!”
外面侍卫得到命令放行,大厅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乌兰巴日大步冲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根鞭子,他脸色涨得通红,冲着哈不出叫道:“父汗,我听说您要兴兵攻打那些女真人?”
这会儿乌兰巴日内心焦急如焚,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绝对不可能,梁先生是父汗这么信任的臣子,心腹,现在他还在女真大营之中。父汗为什么要攻打女真人?
但是当大军开始集结之后,他才恍然明白。这不是一个玩笑。
父汗,要动真格的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父汗难道不知道。这样一来,梁先生要遭受的,就是杀身之祸么?
乌兰巴日很清楚,自己实力浅薄,也几乎没有得到什么蒙古贵族的支持,自己最大的依仗,就是梁砚秋以及支持梁砚秋的一批人。若是梁砚秋死了,则自己什么也不是,将会彻底失去争夺皇位的实力和资格。所以乌兰巴日立刻急匆匆的闯了过来。甚至一向在父亲面前很谦和忍让的他,这次也难得的脾气坏了一次。
他的这种表现,也让哈不出心里很是不悦。
他语气冷淡道:“没错儿,外面集结了那么多的大军,你自己看不到么?”
“我看到了!”乌兰巴日急切,道:“可是父汗,梁先生还在女真营中啊,你这么打过去,那些女真人一定会杀了他的!”
“那又如何?”哈不出心里的火儿蹭的一下子就上来了。他传下命令攻打女真之后。族中也不尽是支持之声,还有一些颇有远见之人,或者是平素跟梁砚秋亲善的将领,都是来劝谏他。大概意思只有一个:一个梁砚秋,比几万大军都值钱。
这正巧是触中了哈不出心中最不愿意提及的一处在他看来,这分明就是部将们对自己的挑战。因为他之所以想要放弃梁砚秋,最深层次的原因。还是在权衡之后,认为一个梁砚秋。终究不如把那些女真人打下来好处来的更大一些。
如此而已。
现在乌兰巴日,自己的儿子,竟然也这么说!
他狠狠的一拍桌子,怒道:“乌兰巴日,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女真人陷害了咱们两万将士,这个大仇,难道不要报了?跟他们比,牺牲一个梁砚秋,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父汗,你休要诓我!”事关以后能否即位大统,乌兰巴日也是红了眼了,梗着脖子道:“那些将士哪里是女真人害死的?分明就是死于武毅军之手!”
“你!”哈不出谎言被当场揭穿,又羞又怒,气的满脸通红,大吼道:“乌兰巴日,你这个王八蛋,竟敢这个跟我说话,活腻歪了么?”
他挥舞着拳头,冲着乌兰巴日叫道:“谁告诉你的?说!是不是庆格尔泰!”
看到他那似乎要吃人yiyàng的表情,乌兰巴日也是心中畏惧,自悔失言。刚才那股子气立刻泄了,他身子往后一缩,讷讷道:“是,不,不知是……”
“不用你替他遮掩!”哈不出冲着外面大叫道:“来人!”
几个侍卫推门闯进来,道:“大汗!”
“去把庆格尔泰抓起来,下大狱!”哈不出气急败坏的叫道。
几个侍卫一听都愣了,他们都是跟着哈不出一起从鹧鸪镇逃出来的的,其中原委,最清楚不过。庆格尔泰可是护着大汗逃出来的大功臣啊,听说大汗已经亲口许诺给他升万户,封五千户牧民,可是怎么现在,又要把他给抓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见他们发愣,哈不出几乎要跳起来了,暴怒大吼道。
“是,是!”几人赶紧唯唯诺诺的应了,心中阵阵发冷大汗也未免太过于翻脸不认人了?
几个侍卫出去之后,哈不出兀自不解气,又是跳着脚大骂一番。
乌兰巴日在一边战战兢兢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也给我滚回去!”哈不出冲着乌兰巴日大吼道:“你这个小杂种,刚才还敢动鞭子,还敢跟我这么说话?没有你哥哥的本事,倒有你哥哥的脾气,滚,给我滚下去!”
乌兰巴日也知道今日之事,再不可为。
他似乎平静下来,恭敬的应了一声,低头出去了。
只是哈不出却是未曾看到,他低头的瞬间,眼中的那一抹刻骨的恨意。
乌兰巴日着实是把哈不出给气的不轻,大吼大叫了一阵儿,方才是把火儿给撒了些。
他往日的脾气也没这么爆,之所以反应这么jiliè,说白了,还是心理有些愧疚不安在作祟。毕竟梁砚秋之于福余卫,可说是劳苦功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而哈不出这般做派,确实是有些不大地道了。
这时候海日查盖从外面大踏步走进来,诧异道:“父汗您这是怎么了?”(未完待续。)
第四卷 烽火山东 六九零 偷袭
“无须你过问。”
哈不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他下达了命令之后,自然是海日查盖这一系的军官贵族的最为的兴奋,上蹿下跳的,很是让哈不出看不惯——军师要死了你们就这么高兴?
哈不出的心情确实是很矛盾。
海日查盖莫名其妙的给训了一句,无奈的摸了摸鼻子,道:“探子传来消息,阿敏大军并未回来,现下阿里者卫及城外大营之中,只有数万汉人奴兵及三千余野女真熟女真混杂之精锐。”
“果然没回来!”这个好消息冲淡了一些哈不出阴霾的心情,他嘿然一笑,双拳兴奋的砸在了桌子上,口中喃喃道:“我就知道,连子宁是断断不会让阿敏这般轻易逃出来的!那么说,现在阿里者卫非但是兵力空虚,而且心里一点儿防备都没有。咱们这次须得对付的,就只有那三千女真而已。”
“没错儿,那些汉狗子,不堪一击,冲一阵儿也就完了!”
海日查盖舔了舔嘴唇,一脸的嗜血表情,道:“父汗,让我来冲第一阵吧!”
哈不出定定的看着他:“海日查盖?br />电子书下载shubao2